《緋聞人》第021章

商子辰的話里全是諷刺:“我只是好奇, 別人都說謝先生您是天之驕子, 怎麼連自己的朋友都照顧不好呢?”

天之驕子。

所有人都是用這個詞來形容謝厭遲的。

只手創立了景逸科技不說,而且就算有一天公司倒了, 背后也有謝氏這個雄厚的靠山。

他有所有倨傲的資本。

但其實很有人知道,謝氏從來不是謝厭遲堅不可摧的后盾。

而是一直以來, 籠罩在他頭上, 時刻準備扼斷他脖頸的霾。

三年前, 謝厭遲的一款MOBA類手游上市。

當時幾乎是所有的游戲商都能夠嗅到, 這種類型的游戲擁有無限的商機和極強的生命力。

所有人都在搶占市場。

同期,也有多款相同類型的手游上市。甚至為了優化服務和提前上市, 這些對家公司借下了巨額貸款,孤注一擲。

最后,在經過一年多的拼殺和淘汰后, 只有景逸科技推出的那一款功存活了下來。從那以后, 幾乎是壟斷了MOBA類手□□業。

謝厭遲也因此帶著景逸科技一戰名。

在普通人眼里,有些公司突然變得知名了, 有些公司突然銷聲匿跡了,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

但其實許多時候,輸贏的結果比想象中的更為殘忍。

當年貸款上市的一家游戲公司, 終于不堪重負宣布了破產。兩個月前,公司一位負責游戲策劃的高層從二十七樓的辦公室跳下。

曾經有多輝煌, 高樓倒塌的時候就會十倍百倍地去償還。

資本的博弈,是會死人的。

秦郁絕出事的那天,謝厭遲不在潼市, 而是在江城。

謝厭遲這趟行程鬧得沸沸揚揚,據說是前段時間,謝父給他口頭上定了個未婚妻。但沒過幾日,這位小爺就自行解除了婚約,斷得干脆利落。

大家都說,他去江城,就是躲風頭等自家那位老爺消氣的。

但只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謝厭遲先是去了一趟江城的某小學。

那時候是早上七點半,正是孩子上學的時間。

他看見那位跳樓自殺的男人的妻子,吃力地騎著自行車,在靠路邊的地方停下,然后將自己的孩子抱下來,替整理好校服。

面容消瘦到可怕。

一夜之間,這位曾經坐在賓利車上抱怨著堵車的貴婦人,就如此練地扮演起了普通人的角

聽說在這段時間搬了幾趟家,但總能被債主找到。

無休止地砸門,和歇斯底里地咒罵,早就摧毀了曾經的高傲。

這些事突如其來,但又在意料之

“謝先生,如果您放心不下的話,我可以替您聯系,匿名捐助他的孩子讀書。”陳助理看了眼后視鏡,然后這麼提議道。

謝厭遲沒立刻說話,他只是看著車窗外那對平平無奇的母,安靜許久后,淡淡道:“如果輸的是我,那麼遲早有一天,我會是站在二十七樓那個位置的人。”

陳助理:“您不會的,您后還有謝氏……”

“那不是我的謝氏。”謝厭遲打斷,“那是謝何臣的謝氏。”

兩天后,謝厭遲出席了一場葬禮。

喻之衍母親的葬禮。

自從喻之衍離開后,他的母親狀態就一直很差。

謝厭遲這麼多年一直幫襯著,去遍了各地的醫院,找了各種各樣的醫生,最終還是沒能把人救回來。

“你是個好孩子,這麼多年我也看在眼里。”喻父的聲音沙啞到極致,“你就實話告訴叔叔一句,當年那場火災,和你們謝家有沒有關系?”

那起火災鬧出了不小的轟

發現當年肇事的保姆一家,獲得了一筆來路不明的錢財的人,不僅僅只有謝厭遲一個。

許多人都在猜,當年可能不是一場意外,而是蓄意縱火。

那到底是誰呢。

各式各樣的答案中,有一個呼聲最大。

他們說,是謝厭遲的父親。

為了燒死謝何臣。

但沒想到百一疏,那天在謝厭遲也出現在了公寓中。

因為謝何臣不是謝厭遲的親哥哥,而是他大伯的兒子,在大伯因病離世后,過繼到了謝父的名下。

他們說謝家覬覦謝何臣名下的份,不想等他年后讓出,所以才要放火燒死他。

來風的話不需要任何證據。

謠言傳播的時間太長,就會變真相。

直到十六歲的謝厭遲突然有一天,突然找來了律師,當著所有長輩的面,宣布著自己的放棄。

放棄謝氏,放棄擁有的和未曾擁有的。

所有人都說他瘋了,然后笑哈哈地以“孩子的話不能當真”打趣過去。

謝父罰他跪了整整一天,讓他不許再說這些蠢話。

他應該是理所應當的天之驕子。

但他只覺得諷刺。

那段時間,謝厭遲不想將自己從陷的泥潭里拉出來。只覺得就這麼算了,吊兒郎當地活著,日子還是好端端地過去。

直到,看見了秦郁絕留下的那一行批注。

許多時候,救贖是自己給自己的。

他原本就不想放棄。

只是需要一點,告訴他,自己是對的。

秦郁絕就是那一點

眼下,謝厭遲看著喻之衍的父親,沉默了很久,然后角稍,每個字都說得艱難:“叔叔,節哀順變。”

完全挨不上邊的回答。

但是喻父卻聽出了話里的暗示。

喻父忽的大笑了幾聲,然后拿起邊的杯子和書本,稀里糊涂地砸到他上,讓他滾出去。

鋒利的書頁劃開了謝厭遲的額角,往外滲著鮮紅的珠。

他卻也不,像木偶一樣任由發泄。

雖然這麼多年,喻父心知肚明謝厭遲也是無辜的那個人。

但好端端的一個家,就被這些風云詭譎的事給波及到,變了現在這副樣子,還是沒有辦法不怨恨。

骨灰盒土的時候,謝厭遲還是在場。

只是站在很遠的地方。

沒人注意到他,所有人都在放聲痛哭,伴隨著神父的禱告,像是一場悲壯的哀曲。

風云大作,雷聲滾

離開的時候,謝厭遲又經過了那個小學。

群結隊的孩子涌了出來,有好朋友一前一后地追趕著,撐著傘踩著地上的水坑。

就像他的曾經。

“我聽說了你朋友母親過世的消息。”謝何臣打來電話,聲音儒雅溫和,“記得替我道一句節哀。”

多麼謙和的一個人,多麼溫的關照。

都快讓謝厭遲差點忘了,十年前,謝何臣是用什麼樣的表,含著笑說出那句——

“不要搶哥哥的東西。”

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

謝厭遲瘋了一樣的做出了很多令老一輩人都不敢做出的大膽博弈,反反復復將自己放在了二十七層高樓那個位置,一次又一次地賭。

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不要命的瘋子,最后又覺得他會是一個手段狠厲的功企業家。

但所有人都忘了,十六歲那年。

他也只想為一個年。

回到潼城之后,各路的“朋友”開了宴會想給他接風洗塵。

他只去了江景行的場子。

江景行是他的大學室友,也是唯一一個能真正稱得上朋友的人。

聚會上的人都口無遮攔,隨口就是葷話和不著調的調侃。謝厭遲懶洋洋地窩在角落,有人搭話就敷衍地笑幾句,意興闌珊。

直到有人說——

“周衍這回可是了個茬,居然直接鬧得人家跳樓了。”

“那個姓秦的?我就說看上去烈,還不信。”

“周衍還后悔呢,省得洗澡的功夫直接把事辦了,就不會鬧這一出。”

或許是某個姓氏引起了謝厭遲的注意,他目微偏,一眼掃到了那群人手機屏幕上的照片。

是一張悉的臉。

一個許久沒有見過的人。

白皙曲線弧度恰到好的雙垂在一側,黑晚禮出一對致的肩胛骨。

雙目閉,兩頰發紅,眉宇間都帶著些藥效時引起的痛苦。

謝厭遲按滅了煙,突地開口:“手機給我一下。”

那人愣了下,將手機遞過來。

手接過,手一抬,力道十足地從窗口扔了出去。

干脆利落,甚至連眉都沒抬一下。

“我。”那人下意識一句口,憤怒起看向謝厭遲,著火,“謝二,這就不太好了吧?”

雖然知道謝厭遲不好得罪,但在座的沒一個是省油的燈,當然不甘心白白丟了面子。

“您就不給個解釋?”

然而,話還沒說幾句,就戛然而止。

這是所有人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謝厭遲。

收斂了那一放浪形骸的氣質,渾上下冷冽到極致,如尖刀一樣,一寸寸剜過人的脖頸。

然后,再發。

架是江景行勸下的。

等人都走干凈后,他嘆著氣收拾著殘局,用腳撥弄著桌下的碎酒瓶,說:“我會讓人查查還有誰有那張照片,然后讓人刪除掉。不過,秦郁絕就是你這麼多年記著的小姑娘?”

謝厭遲沒答。

“想護著人家的話,就挑明了說唄。”江景行說,“招人惦記的。”

謝厭遲卻突然開口:“謝何臣要回來了。”

江景行一頓,然后明白了。

“我不能這麼對。”謝厭遲又說。

秦郁絕從來都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

不會甘心做任何人的金雀。

商子辰眸里全是倨傲,不一分。

他似乎是冷笑了聲,語氣有層嘲諷:“是我失禮了,但畢竟我還以為謝先生是真的無所不能呢。”

其實商氏和景逸科技倒有些恩怨。

之前和謝厭遲博弈的幾家公司,其中有些就有商氏投資。

利益對立就是敵人。

景逸讓人一次又一次吃癟,樹敵自然也不會

謝厭遲卻突地笑了聲,卻讓人不寒而栗,冷意噬骨,全上下的線條繃,宛若一只等待狩獵的獅子。

他松開秦郁絕的手,朝前邁了一步。

秦郁絕到了謝厭遲的異樣。

覺到了如果任由他發,可能發的后果無法承擔。

于是眉頭一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我們回房間吧。”

謝厭遲置若罔聞。

“謝厭遲!”秦郁絕陡然拔高了音調,聲音帶著輕地勸道,“求你。”

謝厭遲停下步子,他轉頭看一眼,薄抿,沉默許久后突地低笑了聲,繃的氣氛剎時間松開,

他說:“行啊。”

秦郁絕看著謝厭遲的眼睛,手順著他的胳膊向下,然后握住了他的手,轉帶著他朝著房間走去。

只是沒走幾步,突然停下來。

轉頭看著后的商子辰,淡淡道:“多謝關心。”

商子辰皺眉看著,似乎準備開口說些什麼。

而就在這時,被秦郁絕輕輕的一句話打斷——

“沒有如果,他是我的男朋友。”

商子辰一怔。

這句話,是在回應剛才自己那句,“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房門關上后,謝厭遲就松開了秦郁絕的手。

他扯了扯領口的扣子,松開幾粒,沒說一句話,換上拖鞋就朝里走去。

秦郁絕皺了下眉,抱著胳膊看著他,覺得有些好笑:“謝先生,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真的在吃醋。”

這句話一說完,謝厭遲卻驀地停下了步子。

他轉頭,輕睨了一眼,然后轉走來。

下一秒,眼前的線一暗。

謝厭遲扣著秦郁絕的肩膀將抵住,另一只手握住的手腕,反手按在了門上,整個人將得死死的。

“你做什麼?”秦郁絕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掙扎了下,卻發現彈不得。

,氣息,溫度,都是滾燙的。

如同一陣陣的熱浪洶涌而來。

謝厭遲將頭一低,似乎是要咬上的脖頸。

秦郁絕下意識地將頭一偏,到他在靠近自己幾厘米的距離時突地停住,只剩下呼吸打在自己的肩窩。

“如果我說是呢?”他的聲音低啞,讓秦郁絕仿佛都能到他腔的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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