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笑微微一滯，而后仍是笑著坐到的對面。

“媽，你——”

“小裴工作的科室是男科，你怎麼不早跟我說？”江母不待他說完，開口問道。

“哦，這事兒啊，”江衡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平靜，拎起旁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上，“我以為你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江母瞪眼反問。

江衡起致的茶盞，吹一吹熱氣，氣定神閑地笑了笑：“我和認識是媽媽你安排的相親，所謂相親，不正是了解背景才會安排的嗎。”

江母一噎。

他說的倒也沒錯，千不該萬不該，還是自己被海歸醫學博士的頭銜給沖昏了頭腦，連科室也沒問上一問。江母開始自責，自己給兒子安排相親調查不夠仔細，真不應該。

小裴看著斯斯文文的孩子，怎的好好的科室不去，偏偏要去男科？真是讓人不知說什麼好。

看著笑得溫和從容的兒子，心里沒來由地生氣，總覺得自己被將了一軍。

“那麼多正常的科不選，兒科啊科啊皮科之類的，小裴怎麼、怎麼偏要去男科啊？”江母也急了。

“泌尿科也是正常科室，媽，醫學不分男。”江衡淡淡道。

“孩子學什麼男科！”江母搖頭嘆息，“天都跟那個……打道，說出去多不好。”

江衡正道：“我天天和尸打道，沒什麼不好。”

此刻他對裴允，除了，又多了幾分惺惺相惜——不易被尋常人接的工作。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想想，以后你倆真結了婚的話，別人問起我，江太太你兒媳是什麼醫生，我、我怎麼說得出口是男科醫生嘛！”江母又又惱。

“什麼真結了婚的話，我們會結婚的，這點毋庸置疑。”

江母看他篤定的眼神，來了氣：“那如果我們不同意呢？！”

江衡沒出聲，定定地看著。

江母苦口婆心：“就不能換個科嗎，一院我有人，換科隨便。”

“媽媽，我希你能尊重。”

江母一拍桌子：“你干脆氣死我好啦！”

江衡傾，拎起茶壺給續上：“消消氣。”

“跟我來這套，我可不好糊弄，你爸更不可能同意！”江母扭開臉，冷哼一聲，“看你怎麼辦！”

江衡輕放茶壺，抱臂，口吻認真：“沒關系，我江衡的孩子只能是生的。”

“你能不能爭點氣！”江母氣得站起來想拍兒子腦袋，“換個科怎麼了，對男科有什麼執念嗎！不換科你就換個朋友聽見沒——等等，孩子？你剛剛說了孩子？”

江母收回手，捂著心口，震驚地睜大眼睛：“小裴，懷上了？”

被這個猜想砸得暈頭轉向，一時分不清該喜該憂。

江衡也被的話驚著了，幸好表克制，他故意蹙起眉，抿不說話。

看著就很嚴肅。

像是映證了猜測，江母跌坐回座位，手指發地指著他：“孩子都有了……你、你真能啊江衡。”

“所以，一定要結婚。”江衡端坐著，肅穆點頭，“我不能不負責任。”

“我怎麼就攤上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

“爸爸那里？”江衡住得逞的愉悅，挑眉試探。

江母不是個會為難自己的人，已經開始憧憬抱孫子的好未來，聽他一說，便大氣地揮了揮手。

“不算事兒，你爸那里，我去說！”

chapter39

“男科？”

江父聽江母一席話, 眼睛瞪得跟牛似的。

他靠進沙發，兩手各自搭在沙發邊上，一張老臉快要擰包子：“你沒開玩笑？”

江母嘆氣，點頭：“沒開玩笑, 我去醫院看過了, 是真的。小裴有了孩子，也是阿衡親口說的。”

江父心跟昨天剛得知的江母一樣糾結，六十幾歲了, 他想抱孫子的愿比任何時候都迫切，好不容易兒子上了朋友，偏偏是個男科醫生。

保守持重的老一輩人完全難以想象, 更難以接。

江父聲道：“這、這以后怎麼跟親朋好友介紹……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他說的話和江母如出一轍。

可惜江母已經消化了小裴即將為兒媳的事實，并且對即將有孫子孫的期待達到了歷史最高峰, 看了面不佳的江父一眼, 幽幽道：“孫子孫兒不想要了？”

江父的臉又擰了麻花，想，太想了！

到底是幾十年的夫妻了，江母一眼看破他的心思，起走到他旁，拍了拍肩：“想想婚禮擺多桌，要請哪些人來吧。”

說完怡然飄走。

……

轉天, 江父在書房，戴著老花鏡, 對比通訊錄研究起請客清單。

而江母在廚房煲起湯，加了枸杞和山藥。

醫生工作多忙啊，上次去泌尿科，外面排隊的病人不呢，小裴頓頓吃食堂，估計也補不到什麼營養。江母主扛起照顧好準兒媳和肚里寶寶的責任，營養得充分均衡，才能有個漂亮又聰明的孫子啊。

燃氣灶上的砂鍋飄出濃郁的湯香味，已經小火慢燉了一上午。江母拿開蓋子，聞聞味道，撐起小勺嘗了嘗，不咸不淡，也不油，剛剛好。

端起一旁早已洗干凈的保溫桶，挑了最的放進去，刻意拂去了湯表面的油，然后拎著保溫桶自己開車去了醫院。

江母實在是個適應力極強的人，頭一次來泌尿科還心態失衡、舉步維艱，而這第二回，便幾乎不覺得有什麼，耐心問分診臺裴允今天在哪個科室，結果護士說中午休息，裴醫生可能在食堂或者已經用餐完畢回了辦公室。

又問了醫院食堂在哪兒，順著指引一路到了食堂，卻在上階梯時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得不狠，江母一心記掛著手上的湯，穩穩托住，再扶著好心路過的人的手，慢慢站起來，有了這個小曲，江母不敢走快了，進了一樓食堂大廳，四張，天公作，一眼見角落里的裴允。

當然也得益于的容貌出眾，視線掃過去即使不刻意也容易停留。

江母拎著湯，慢慢走過去，一邊膝蓋摔得時候磕到了階梯，有些腫痛。

裴允正和蔣霏霏用餐，不經意瞥見朝自己走來的江母驚訝極了，急急咽下里的飯菜，起去迎，見江母走路有點跛，扶著問：“伯母，您怎麼來了，看著不大方便，是不是……有點風？”

還記著，前幾天下的暴雨，江母穿著噠噠的服可過了很久才換的。這樣一想，裴允更自責了，老人家本來就不好，還惹得人家著涼風發作。

“啊沒有沒有，”江母將手上的保溫桶放上桌子，邊擰開邊說，“上樓梯到了一下，沒啥問題，喏，趕上你吃飯，這我給你燉的湯，喝兩口看看合不合口味。”

懷孕初期胃口一般不會好，沒放味道重的當歸，燉得清淡。

蔣霏霏暗地端著餐盤自往旁邊挪了個空位，看著裴允聳眉，無聲做口型：你婆婆哦？

裴允臉一紅，扶著江母坐下，看了眼湯，心里更是惶恐：“伯母這……”

江母取出保溫桶上層的小碗，拿起小勺盛出一碗，遞給：“先說合不合口味，沒和你吃過幾次飯，不了解，所以用的料都很淡。”

碗都遞到手上了，裴允不好不接，端著碗喝了小口，點點頭：“伯母您廚藝真好，湯很香的。”

“喜歡就好，以后我每周都給你送！”

裴允被湯嗆了一下，咳嗽起來：“什、您您說什麼？”

“醫院食堂的菜營養哪兒夠啊。”江母瞥了眼裴允的餐盤，里頭躺著麻婆豆腐，小炒，素三鮮，不甚贊同地搖頭，“快餐吃多了不好，何況你現在——”

考慮到有旁人在場，江母頓了頓：“年輕人不要只顧著工作，更重要。”

安靜如明人，正埋頭吃快餐的蔣霏霏聞言，作一僵，小眼神飄來看了眼，撇了撇。

裴允放下小小的湯碗，江母的突然來訪，又帶著湯，讓不解、坐立難安，而且為了送這湯，江母還摔了一跤，心里實在過意不去，說：“伯母，我這會兒吃得差不多了，還是先帶您去看看摔傷吧，也許您覺得不是特別痛就不上心，但有時候可能會出病，看看也放心些。”

江母聽為醫生的小裴說這話，不了膝蓋，確實痛，于是點了點頭：“行吧。”

……

裴允扶著江母到了急診室，跟同事打了聲招呼，進到室，說：“伯母，您挽起到膝蓋上面，我看看有沒有外傷。”

江母依言拉高，出膝蓋，一驚，原來破了皮，緩緩地過皮層滲出。

“稍等，我用碘伏先給您消毒。”

見到傷口，裴允即時恢復了醫生的份，取來棉簽沾了碘伏，作小心輕地覆著傷口由向外繞圈，丟掉一再取來一重復抹了一圈，囑咐：“破口看起來不嚴重，傷的是表皮層，但盡量別沾水，這幾天洗澡最好洗吧。”

江母沒看傷口，看著面前孩垂眼認真溫的模樣，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前幾天被猛地刺激，一時急對兒子說了“不換科就換朋友”的話，現在小裴溫的醫護，歉疚的緒悄悄冒頭。

兒子說得也對，選擇什麼職業是小裴的自由，這個連名義上的婆婆都不算的人，憑什麼置喙呢？

一開始就知道小裴父母雙亡，平日靠姨媽照拂，但說到底，也是別人的心頭寶，不該用那樣的話去中傷……

裴允丟掉棉簽，試探著了膝蓋周圍：“這里痛不痛？”

江母回神，嘶了一聲：“有點腫痛。”

“有沒有酸痛，或者刺痛？”

“好像……沒吧。”

裴允松了口氣，笑了：“那還好，沒傷著筋骨，傷筋骨一百天呢。”

松了口氣的模樣，落進江母眼里，更覺得自己無見。

多好的孩子啊……真心實意地在意自己有沒有傷。江母想。

指了下保溫桶：“里面的湯，別忘了喝哦，能保溫十二個小時，下班了帶回家記得喝完啊。”

裴允囧囧地點頭：“嗯，謝謝您。只是……”想起方才在食堂，江母放話說要每周都送，連忙說，“上次撞了您的車，我帶您換干爽服是應該的，不用這樣謝我。”

以為，江母此舉是為了答謝那條子。

江母一愣，而后笑著搖頭：“想什麼呢，一條子哪兒至于，倒顯得太生分了，都快是一家人了送點湯有什麼，何況現在況特殊，”此刻沒了旁人，“寶寶也需要營養呢，吃食堂快餐哪兒行。”

裴允驚呆了，愣在原地：“寶寶？”

……

江衡心沒上幾天，下午就接到江母一通電話，電話中，他被劈頭蓋臉狠狠罵了一通。

事敗了。

于是今天回家的步伐，就顯得尤為沉重。

江衡站在門口，手懸在碼鍵盤上方，遲遲沒有落下，想了一下午，也沒想好怎麼跟裴允解釋。

他在門口生生站了二十分鐘，仍然沒有進屋。

門突然開了。

江衡一驚。

裴允站在玄關，抱著胳膊，神淡淡，眉梢微挑一邊：“不打算進來了？”

聽到了悉的腳步聲，通過可視，早早看見他到了門口，起先氣得差點直接開門拉他進來說上一頓，后來見他一個人仿佛上了戲臺似的，手舉著半天，就是不輸碼。

一會兒皺眉下太，一會兒雙臂垂下仰頭猛甩頭。

看了二十分鐘，實在看不下去了，沒忍住，便主開了門。

“不敢。”

的眼神太犀利，江衡心虛地移開目。

“有你不敢的事兒？人命都能拿來玩笑。”裴允沒控制住，出一點點威容，下午花了多大功夫才讓江母相信沒有懷孕，沒有子虛烏有的寶寶。

就差去做個尿檢了！

江衡一發狠，長邁進來，帶上門，快步走到跟前趁沒反應過來，手將抱得的，埋在肩窩認命道：“你打我吧！”

“……”裴允使力，卻掙不開，“你先放開。”

“我不放。”江衡抱得更了，“我只是……只是太想跟你早點結婚了。”

他不想說實，盡管他知道裴允大度，卻也不想為日后與江母的相埋下患，自己的職業不被理解，多多會心有芥。

江衡深深明白這一點，之前選擇法醫便被父母耳提面命說過多次，即使是親生父母，他也不是沒有過怨氣。

至于父母那邊，當時在江母跟前，他考慮過幾秒，要不要將個中緣由據實已告，卻不準裴允會不會因此不開心。

畢竟是裴安的私，他沒有權利宣揚給其他人，至目前，對于裴安來講，江父江母是完全的陌生人，一點兒也不相干。

“是我不對，你打我吧，反正下午屁已經被老爸老媽揍開花了。”他委屈地說道。

“……”

“不用害，你又不是沒見過我的屁。”

“…………”

裴允惱了，真拍了下他的屁。

“你……你要點臉！”

chapter40

江衡微微一震, 他沒想過裴允真會打他屁。

手臂制于他的擁抱，使不上力，只能靠手腕的力量，手掌不輕不重地落到屁上, 與其說是打他, 更像是調。

他埋著頭，悶悶地笑出聲。

“還笑？你、你真是……”

裴允擺弄手腕，又拍了幾下他的屁, 他被打，卻越笑越歡。

裴允手腕酸了，停下來, 無可奈何道：“我出汗了，你先松開啊。”

“好吧。”江衡這才稍稍退后，趁沒反應過來親了下浸出細小汗珠的鼻尖, “小舅子收到書了沒？”

裴允一怔, 難為地抹了下鼻尖：“有汗呢你也……”拿下腰間的手，“嗯，收到了。”

江衡跟在后進客廳，邊走邊說：“如果不是出了這事，我本來下午想親自送過去，現在只能靠同城快遞……可——憐——哦——”

他把尾音拖得老長，故意裝可憐。

“小安喜歡的, 你有心了。”

裴允下午收到一份快遞，指名給, 拆開是一本編程相關的書，上面著便利。

TO小舅子大人：

一年前友人贈我一本編程書，無奈本人才疏學淺，派不上用場，只能放在書柜吃灰。這本書一直沒有再版，網上流傳只有PDF版，現在送給小舅子你，希它在小舅子的手中大展手，發發熱^_^

裴安看到時不屑地撇，著便利無語地晃了晃：“姐姐，你男朋友好稚啊。”

另一手卻直接翻開了書，細細挲上頭的文字和代碼。

裴允當時還在乍然得知江衡撒謊自己懷孕的氣憤中，面上冷淡，聲調沒有起伏地回了句：“我去工作了。”轉就要走，又被裴安住。

“姐姐。”

裴允走到門口，頓住：“嗯？”

“這本書難得的，幫我轉達下，小舅子大人勉強原諒他的有口無心。”

裴允回頭，見弟弟低頭喜形于地認真研究起書，口的郁氣被沖散了一些，默默嘆了聲氣。

江衡上裴允的臉了：“想什麼出神呢。”

裴允回神，發現自己不知怎麼的就坐在了沙發上，而江衡，則像往常一樣牛皮糖似的黏上來，推開了些：“我們談一談。”

談一談，不是聊一聊。

話里話外都很嚴肅。

江衡收起玩笑心思，在心里默默嘆氣，心知這一關是不能混過去了。

既然選擇了不告訴實，自己背鍋，注定會有這個結果。

“嗯。”

裴允看著他：“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待這段關系？你真的想結婚了嗎？我們……我們僅僅在一起兩個月，三個月之前，還是陌生人。”

江衡心口一窒。

陌生人三個字從的口中出來，他近乎本能地覺察出一疏離的意味。

他抿著，定定地看著不說話。

裴允被看得心有點慌，移開目：“怎麼這樣看我。”

“我能抱著你說嗎？”江衡歪頭，重新對上的眼睛，“你坐得好遠，又說這樣的話，讓我有種談判的覺，這覺，很不好。”

裴允一哽，半晌點了點頭。

江衡便朝靠過去，沒有如預計的那樣抱，而是就勢低了子，將頭枕在的上，面朝的小腹，一雙長長的手臂直接環上了細腰。

“……”裴允愣愣地低頭，“你這是……”

“門外站太久，累了，這樣舒服。”江衡側了側臉，朝微笑。

這個角度……

年輕男人端端正正地躺在上，仰起臉出的微笑是說不出的干凈和乖巧，裴允的心biu地一聲，猝不及防中了一箭。的手比意識快，本能地過去上他的頭。

“裴允。”

“嗯？”

“你知道嗎，其實喜歡我的人可多了。”

頭發的手一頓，小小地了把他的臉：“自狂。”

江衡的臉頰被得提起來，微微變了形，依舊在說：“是真的，我數數啊，最早的一個，是小學的同學，后來就沒停過。但我一個都沒喜歡過。”

“哼。”

“爸媽之前懷疑我是GAY，但我也不喜歡男人啊，想想這個可能都渾發。”

“哼。”

江衡了被過的地方：“直到遇見了你，那次在泌尿科……”他有點不好意思，聲音低了下去，“你記得嗎，我那次……有了點反應……”

“你還好意思提？”裴允又上他的臉。

“你聽我說完嘛。”江衡捉住的手指握著，“被你救了那次去醫院，我又……想想都覺得沒臉，但真就忘不掉你了。我開始以為，是不是旱太久所以見個人就——但我看了幾部A片，好像不是。”

“……”

江衡仰起臉，漆黑的眼睛亮亮地看著。

“我不知道什麼樣的覺才能喜歡和，但我很清楚，我想見到你，每天都想。我想看你笑，那次七夕累到不行也想等著你回來一起看做好的心無人機，在十二點以前給你帶上項鏈。我想你，想吻你，隨時都想，不就想抱抱你。我不是十幾歲的愣頭青，也不是不之年的中年人，我有需求，但我愿意為了你忍耐。或許兩個月的時間聽起來不長，如果在前面加上二十五年以來第一次的前綴呢，你還會覺得我只是一時起意嗎？”

一大段話直接把裴允打懵了，無數緒涌上來，將湮沒。

“我……”

“如果你還這麼覺得，請不要告訴我。”江衡頭埋進的小腹，撥浪鼓似的搖晃腦袋，“那樣……我會傷心。”

他說完那樣的話，又做著這樣的作。

裴允心中的被徹底勾出來，放嗓音，溫地著他的臉：“我信你。”

撥浪鼓停了，江衡頓住，埋著的一只眼睛向上瞥向，狐疑又委屈地問：“真的嗎？”

裴允點頭，手輕輕住他的耳垂：“真的，你這里聽見了。”

“好吧，”江衡偏頭，朝出完整的笑臉，“我也信你。”

“但是——”

又來了但是。

討厭但是。

江衡笑容一頓：“但什麼是。”

“別耍脾氣嘛。”裴允點了下他不滿的，“我是個慢子的人，和你在一起后已經是上了加速度地發展，對于結婚我需要點時間緩沖，我不想急急忙忙走進婚姻，想不疾不徐，有條不紊地來，等等我，好嗎？”

原來說這個。

江衡笑容繼續。

若非江母突然因裴允工作的事有所不滿，江衡本來也沒打算這樣快求婚，他還沒急到那個程度。

他有想法，有信心和裴允安安穩穩地走下去，結婚是順理章的事，他不著急。

江衡重新向的子，頭埋著嗅安心的、獨屬于的味道，和的馨香，又帶著點淡淡的消毒水氣味，不膩，很清新。

他閉上眼睛：“別太久哦。”

裴允抿，低下頭，著他的臉輕輕映上一吻。

“嗯，我保證。”

chapter41

膩歪完了, 裴允說起正事。

“伯母伯父下午在電話里怎麼說的，他們肯定生氣又失吧。”

中午江母震驚之下失落的眼神，到現在都忘不掉，那一刻平白來了好幾分負罪。

想到這里, 裴允又了下江衡的臉：“開玩笑也要有底線, 中午伯母還給我送湯來了，開始我以為是謝那條子，后來知道是為了無中生有的寶寶, 走的時候背影看得我難的。”

江衡睜開眼，從上爬起來坐好，垂著頭：“是我的錯。”

“雖然他們肯定已經說過你了, 但讓兩位老人空歡喜一場說不過去——”

江衡耳朵豎起來，下意識屏住呼吸。

嗯？莫非要為了圓了他們的心愿真的造個寶寶出來？

“——咱們定個餐廳，正式一點兒跟老人家道個歉吧。”

江衡收拾好大起大落的心, 側靠向沙發, 仰頭看著天花板呼了口氣：“聽你的，要不，干脆去我家里吃吧。”

“那多麻煩，說好是賠罪，反倒要麻煩伯母伯父。”裴允不贊同。

“家里有阿姨。”

“這不太好，怎麼也會麻煩的，這次就在外邊吃吧, 你家……下次找機會去好不好？”裴允仍是張，江母下午由期待轉為失的低落緒給了很大力。

去他家, 怎麼看也像是一種訊號，似乎馬上要談婚論嫁了，有點承不住這樣的期待。

至，目前仍是這樣。

江衡看了一眼，人微垂著視線，雙手絞在一起，非常明顯的張與不自然。

他起輕輕抱著，扶著的頭，低低地道：“都聽你的。”

“嗯。”

江衡又握住的手：“不用怕，我說了會等，不急。”

裴允心中涌上又酸又甜的甘泉，清清涼涼潤過全，拂去了夏日的燥熱，一顆心忽地平靜。

抬手回抱住：“嗯。”

……

裴允想的沒錯。

江母自打中午得知了噩耗，回去的路上整個人失魂落魄，恍惚到忘了把停車場的車開回去，就在醫院門口招了輛出租車回去。

連家里的地址念了幾次才算完整正確地說出口。

打擊太大了……

和江父六十幾歲的老人了，同齡人的孫子大一點的都要上初中了，自家眼看著有了希，幾天不到又幻滅，有了希又破滅的覺，比一直焦灼地等待更為折磨。

江母回家，路過書房，瞥見江父還抱著厚重的通訊本，戴著笨重的老花鏡研究請客名單，忽然悲從中來，站在書房門口撲簌簌地落淚了。

“怎麼了這是？”江父連忙放下通訊錄，摘了老花鏡大步走來。

江母著丈夫的胳膊，靠上去哭得更難過了：“老江，咱、咱們的孫子沒……沒了。”

江父大驚失，扶穩：“什麼意思，小裴、孩子掉了？”

“不不，從頭到尾就沒孩子。”江母抹淚，“阿衡騙了我，回來的路上我琢磨，八是因為我說小裴工作不好想反對他就……”

“這個小兔崽子！”江父也怒了，扶著妻子去書房沙發坐下，自己也坐下，氣得狠狠一拍沙發墊，“反對是一碼事，孩子是一碼事，他也太胡來了！這種事也能撒謊？！”

江母還是靠著沙發哭。

“還不是你慣的……”江父提了一。

江母立馬眼珠一瞪：“只有我慣嗎？這時候把責任都推給我了？兒子氣我，你也氣我，孫子沒了，我……哭死我算了。”

“哎呀算我說錯話，別哭了別哭了。”江父最見不得人哭，尤其是江母。

“傷心還不準人哭一哭嗎，我過的是什麼日子……”

江母沉浸在逆流河的悲傷中，紙巾哭了一張又一張，不扔腳下垃圾桶，就一團團地全往江父上扔。

江父撿起一個丟了又被砸一個，應接不暇：“你適可而止！”

紙團還是一個個地飛來。

江父焦頭爛額，也不撿紙團了，起沖到書桌拿起電話就給江衡打電話，一頓痛罵，罵完了心頭郁氣下去一些，又把手機遞給江母，讓接著罵。

江母不客氣，拿起手機，又哭又噎，斷斷續續罵了江衡近半小時。

到了傍晚，家里的阿姨如往常一般，準備了致可口的飯菜，江母毫無胃口，簡單吃了幾口就下桌了。

江父看了也心疼。

他看著江母瘦弱的影進了臥室，把手中筷子一摔，抄起手機就要給江衡打電話讓他滾回來，鄭重道歉并且哄哄江母。

手機恰好進來一個陌生號碼。

江父接通，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傳來。

“喂，江伯父您好，我是裴允。”

江父一驚，小裴竟然給自己打來電話。

他按捺住，耐心道：“小裴，你……江衡在旁邊吧？”

說來也是奇了，兒子和朋友差點兒鬧出來一個孫子，而江父卻連裴允一次面也沒見上，第一次安排的相親他覺得沒臉去，哪有父親還跟著去的，這種場合還是母親在場合適一點。

回來聽江母夸那孩子既漂亮又文靜，看起來就很聰明，心里也，想去看又怕撞上。

江父是個持重的人，做不出溜去醫院看的事，卻一直盼著有機會能讓江衡把小裴領回家瞧瞧，悉悉。

沒想到第一次聽到小裴的聲音，竟是眼下這種尷尬境，江父心復雜，又想，小裴聲音確實如江母所說那般，清潤好聽。

“嗯，他在。伯父，我打電話來是想道歉，江衡他剛剛跟我說了實話，是為了早點結婚，我……無論如何，這個謊言我也應該承擔部分責任，道歉是肯定的，電話里不方便，您和伯母這周末有沒有空，咱們見面吃飯說說話吧。說起來也怪我工作太忙，一直沒能去拜訪您，實在對不住。”

這個小裴，識禮數。

比自己那個兔崽子兒子強多了。

江父縱橫商場多年，從的語氣中判斷，小裴應當不知道江母先前反對一事，看來傻小子還知道顧忌，不算無藥可救。

于是他語氣相對也算和氣：“醫生工作忙，這我知道，周末的聚餐你來安排，我會空和文鈺一塊過去。至于江衡——”

提起兔崽子，江父語氣厲上幾分。

“好好收拾他一頓！”

最后這個“頓”字說得抑揚頓挫，極震懾力。

裴允一頓：“我……會的。”

全程在旁邊著聽筒的江衡撇起，眼神黯然，委屈極了。

做男人，真難！

chapter42

周六, 江母早早起來，洗完澡出門去做頭發。

江父起得晚些，開車去接正好做完頭發的江母。

“還說不滿意，當年你去見我的爸媽也就這個架勢了。”江父笑道。

“哎呀你這人真是的。”江母拿出小鏡子, 還在看自己的儀容, “我對小裴這個人是很滿意的，就是的科室……唉算了算了，認了, 兒子喜歡有什麼辦法。”

“現在不糾結了？”

“誰口口聲聲說絕對不行，我可沒像某人把話說得那麼死。”

江父不笑了，神嚴肅道：“他喜歡, 小裴也能治得住他，省得他一天天的生躥下跳，無法無天。這次鬧這麼大事, 還是人小裴懂事, 知道要鄭重道歉。就……了吧，這孩子人不錯。”

“人啊，就是比男人一點。”

“你又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江母收起小鏡子：“好好開車，看路。你那麼久沒車，坐你的車我心驚膽戰的。”

江父無奈了，沒說話，繼續四平八穩地開車。他不年輕了, 早過了開車起飛的年紀。

到了餐廳門口，兩人一眼到門口不遠的江衡和裴允。

兩個年輕人容貌出眾, 打眼一，并肩坐一邊，般配極了。

走過去的路上，江母悄悄江父的胳膊：“瞧，阿衡邊的就是小裴，漂亮吧？”

江父也覺得滿意，努力維持平靜的神，低聲說：“怪不得你夸。”

裴允也瞧見了他倆，拉著江衡站起來：“伯母你好，這位是江伯父吧？我是裴允。”

“嗯。”江父點點頭，“我平時比較忙，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人，果然和文鈺說的一樣漂亮。”

江衡就喜歡聽人夸裴允，滋滋地坐下了，裴允抿了抿，頗為不好意思，先前定的是包廂，結果現在只能在大廳里用餐，坐下解釋：“本來訂的包間，不巧空調壞了，其它包間都滿了，現在天熱，所以又到了大廳里來。”

“沒事沒事，一樣的，大廳還熱鬧點嘛。”江母不介意地笑了下。

這一笑，江衡懸起的半顆心總算實實在在地落回了肚子。

江母之前對裴允的工作有意見，當時江衡只能無奈用有了孩子作權宜之計，沒想到這麼快謊言就被穿，其實他很擔心，江母會繼續之前的想法。

現在看到江母笑了，才算是真的放下了心。

雖然個中緣由他不清楚，卻也知道江母不是笑面虎類型的人，若是對裴允依舊不看好，那是笑不出來的。

“媽，你和爸看看有沒有什麼要添的。”江衡起把菜單遞過去。

江母翻了翻，說了幾個菜名，一旁的侍者無一例外回復：“剛才這位先生點過的。”

瞥了眼對面的兒子，正看著笑。

好啊，跟我玩這套。

江母合起菜單遞給侍者，又看了眼兒子，明知是套路，心也跟著明亮了，兒子也不是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至自己和丈夫用餐的喜好，他記得清清楚楚。

還算有那麼一丟丟良心。

江母看回裴允：“小裴，上次的湯喝完了沒啊，喜歡的話，就跟我說！現在生意上的事基本丟開了，我閑得慌呢。”

裴允連忙說：“這怎麼好意思，上次您來，跌了一跤我現在還覺得抱歉呢，醫院人來人往，不用頻繁來的。”

“你阿姨的一點兒心意嘛，或者空送你家里也行，咳咳，”江父咳嗽一下，“反正阿衡也住過去了，正好兩人一起喝，你們年輕人就算平時要做做菜，我知道肯定也是沒心思煲湯的。”

“……？？？”

裴允擰了江衡的，又看了他一眼，眼珠轉了轉：說話呀。

江衡忍住口出的一聲“嘶”，出手機給發微信：我喝，都我喝。

裴允以為他給別人發呢，手機屏幕亮了一解鎖，定睛一看，差點兒沒氣昏過去。

這是湯由誰來喝的問題麼！

……

中午一頓飯吃完，裴允和江衡目送江父江母開車離去。

今天這頓飯，本來是為了鄭重其事地為烏龍懷孕的事道歉。

兩位長輩卻只字不提，一頓飯，從裴允的大學聊到工作以后，兩人不端架子，江衡適時打趣。裴允的心從一開始的張到后面慢慢放松、自然。

此時，看著車從地下停車庫的拐彎消失，嘆道：“伯父伯母，真的是很好的人。”

“我這麼棒，爸媽能差哪兒去？”江衡攬著的肩，哈哈一笑。

“又開始臭屁了。”裴允打掉他的手，“應該是爸媽這麼棒，你能差哪去？伯父伯母要是聽見你剛才說的話，小心你的屁又被揍。”

江衡又笑嘻嘻的攬上的肩：“屁開花我也不怕，反正有你這個醫生在呢。”

“我才不想看你屁。”

“晚了，看過了。”

兩人說笑著，就往一旁停著的車那兒走去，忽然聽到一聲——

“裴允！”

回頭一看，邵琪琪拎著一大袋子東西站在不遠，笑容燦爛地著他倆。

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來說：“真的是你呀，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哎呀，真是太有緣分了！”

邵琪琪的視線在裴允肩頭的手停留一下，又看向江衡。

江衡則看向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