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完燈泡，楊笑找了個借口把孟雨繁到了臺上。

孟雨繁搖著尾靠了過去，邀功似地問：“笑笑姐，臺的燈泡也要換嗎？”

他還分得清人際距離的，當著父母面“笑笑”，私底下就“笑笑姐”。

楊笑問他：“換燈泡不額外加錢吧？”

孟雨繁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在說什麼。

“不加的、不加的。”他趕忙說，“雖然這不在我的業務范圍里，但換燈泡這種小事就是舉手之勞，我怎麼會要姐姐的錢啊？”

楊笑又問：“那有什麼事是需要額外加錢的？”

孟雨繁便把員工守則背了出來，楊笑這才知道，原來這個app這麼黑，額外的肢接按照次數收錢；外出時如果由男方開車，也需要付辛苦費；若是陪客人喝酒，那價格就更貴了。

楊笑趕忙在心里劃下一條紅線，賺錢不容易，可不能在這些小事上多花錢。

楊笑好奇道：“為什麼我爸突然你換燈泡啊？”

孟雨繁撓撓頭：“不是叔叔讓我換的，是我主提出要幫忙換的。”他起膛，得意地說：“我專門做了功課，收集了‘第一次去對象家要怎麼表現’的十條忠告，第一條就是要有眼力見兒、幫對方家長做事，比如換換燈泡啊、洗洗碗什麼的。”

“……”楊笑無語，“你的功課里還寫了什麼？不會還寫了‘要時刻記得秀恩，讓家長覺得小很好’吧？”

孟雨繁驚喜道：“姐，你也看過那個經驗帖啊？”

“……”楊笑想，果然還是個小屁孩呢，傻乎乎的，滿臉寫著單純。

楊笑嘆口氣，說：“你啊，別做的太刻意了。你不用幫忙做家務、也不用特地秀恩，放輕松。說實話，我寧可你表現的魯些，最好多多展現直男癌的一面。”

“啊？為什麼啊？”

楊笑坦然回答：“你現在表現的這麼好，等到咱倆‘分手’了，我爸媽肯定會問東問西。”

楊笑能租孟雨繁一次，卻不能次次回家都租他來演戲。楊笑打算再過兩個月，就告訴父母自己和孟雨繁分手的事。

孟雨繁一愣，半晌沒說話，仿佛現在才想起來，他和之間只是最單純不過的金錢關系。他作為臨時租借的男友，租期只有短短四個小時，這就像是灰姑娘的一場魔法，時間到了，魔法就消失了。

這是他第一次踏家門、陪見父母，如無意外，應該也是最后一次了。

楊笑見大男孩這幅傻傻的樣子，有些心，可現在自己都焦頭爛額一問題呢，實在無暇當babysitter，哄他開心。

孟雨繁比楊笑足足高了將近三十公分，楊笑抬頭和他說了一會兒話，覺得自己的頸椎病都要治好了。看來以后要是找新的男朋友，也可以找個高一些的，就可以省下治療頸椎病的錢了。

“你低頭。”楊笑招招手，示意男孩低頭。孟雨繁便彎下腰，如一條溫順的金犬一樣，把自己茸茸的頭頂送到面前。抬手自然地了他的頭發，一切都默契得仿佛這個作發生過無數次一樣，“今天謝謝你了，姐姐會給你五星好評的。”

楊家的臺靠一層明推拉門隔開，他們在臺上的一舉一，客廳里的楊爸楊媽都看得清清楚楚。

楊媽見小如此親無間，樂得眼角的皺紋都疊起來了。

倒是楊爸，從角憋出了一聲冷哼，就連剛剛換好的燈泡他都瞧不順眼了。

楊媽說：“你看笑笑和小孟多親熱啊？要我說，差三歲就差三歲吧，年紀小的男孩沒那麼多花花想法，一門心思對媳婦好。”

楊爸不樂意了：“我比你大兩歲，我不照樣一門心思對媳婦好嗎？”

楊媽直白地說：“你年輕時長得就不夠帥，要是再對我不夠好，那我嫁給你干什麼呀？”

楊爸：“……”

誰說他長得不夠帥了，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單位的文藝骨干、運健將呢，追他的同事一大堆呢。

……

楊家中午吃餃子。

這個菜單是楊笑提前一周就和媽媽定下的。楊媽媽本來想著兒的男朋友上門，又恰逢中秋節，怎麼也要準備四葷四素才有面子，可楊笑怕媽媽太辛苦，撒說只想吃餃子，大不了多準備幾種餡。

于是，楊媽媽提前準備了莧菜餡、白菜餡、素三鮮餡、胡蘿卜牛餡，是包就包了很久，煮出來紅紅綠綠一大鍋，看著就讓人有食。

開餐前，四個人舉起手中的玻璃杯，杯中的橙散發著酸甜的氣息。

“中秋節快樂！”他們互相祝福。

“小孟，別客氣啊，就把這里當作自己家。”楊媽媽溫地說，“這是阿姨調的餡兒，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合的、合的！”孟雨繁特別誠懇地說，“我就吃餃子，不信您問笑笑！笑笑說今天中午做餃子，可把我饞壞了。”

他把話頭遞給楊笑，便打起神陪他演了一會兒恩眷的戲碼，等到正式開吃了，桌上的閑聊才漸漸平靜下來。

楊笑工作忙，一個月才能回家一趟，很久沒吃過媽媽包的餃子了。食大開，一口氣吃了十五個。

已經撐到再也塞不下了，可楊爸還在繼續往碗里夾。

“笑笑，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還不多吃點？是不是最近在減？看你都瘦了。”

“……爸，我真吃不下了。”楊笑看著眨眼間又堆滿碗的餃子，只覺自己的胃也要堆滿了。

可是長輩挑的菜沒有還回去的道理，楊笑盯著碗里的小山包，正在犯愁怎麼消滅它們，沒想到從邊過來一雙筷子，直接把餃子夾走了。

楊笑下意識地順著那雙筷子看去，只見旁的大男孩態度自然，夾著餃子沾了沾碗里的調料，直接送進了里。

楊媽媽包的餃子皮薄餡大，楊笑吃的時候都要小口小口吃。可孟雨繁一口就吞下了一整個，塞得整個腮幫子都鼓鼓的。

一邊嚼著，他一邊又從楊笑的碗里撥走了四個餃子，作流暢稔，看上去真像是一對往多年的，男朋友毫無怨言的替朋友消滅吃不完的東西，沒有毫嫌棄。

楊笑：“……”雖然明知道這都是劇本，但這服務態度，未免太好了吧？

之前往過的兩任男友，一個賽一個的講究，每次吃飯都要實行分餐制，就算是吃火鍋也要一人一小盅，本沒有熱鬧的氣氛。

見楊笑定定地著自己，孟雨繁張地以為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他低頭瞧瞧自己的碗里的餃子，小心翼翼地往楊笑碗里撥回去一個，道：“我以為你吃不下了……那，我再還給你？”

“不用了。”楊笑哪想到他居然會誤會，趕忙說，“我確實吃不下了，你都拿走吧。”

孟雨繁這才開心地又把餃子撥了回來。

他個子高，又是運員，自然食量也大。

孟雨繁幾乎是用風卷殘云一般的速度吃完了桌上的所有餃子，一邊吃一邊稱贊楊媽做的餃子好吃，彩虹屁一片追著一片。

楊媽被他哄得喜笑開。哪個丈母娘不喜歡說話好聽、而且吃飯時特別捧場的婿啊。

“小孟，你是不是沒吃飽？沒事兒，那兒還有沒下鍋的呢，媽……我是說，阿姨給你下去。”說著，楊媽媽又套上了圍，給初次上門的未來婿煮餃子去了。

楊媽媽就連走路都開心得一顛兒一顛兒的，看樣子已經完全倒戈向敵方陣營了。

坐在桌子對面的楊爸爸哼了一聲，仰頭看著即使坐下來也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孟雨繁，決定獨自出擊。

只見楊爸爸起從酒柜里拿出了兩只小口杯，又拿出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旋開蓋，送到鼻尖前聞了聞，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口杯里各倒了半杯。

“小孟。”楊爸爸一臉嚴肅地盯著孟雨繁，把其中一杯推到了他面前，“老話說，‘餃子配酒，越喝越有’，來，你陪我走一個。”

走一個，就是喝一杯的意思。

那澄清的明酒在杯中晃啊晃，孟雨繁的心也跟著晃啊晃。

楊笑連忙阻攔：“爸，醫生不是說讓你喝酒嗎。”

“這也就一杯底，還不？”楊爸爸想，這兒還沒嫁出去呢，胳臂肘就拐出去了，不過是讓男朋友陪著喝一杯，瞧給張的！楊爸爸酸溜溜道，“我也沒欺負他。就這一小杯，他必須得陪我喝！”

這一次，不等楊笑再說什麼，孟雨繁已經接過了那杯酒，在了他骨節分明的手掌中。

楊笑詫異地看向他，纖長的睫有些張地微微著：“你……”

“笑笑姐，沒事的。”孟雨繁湊過來，在耳邊小聲說，“雖然公司規定陪酒收錢，但是陪岳父喝酒，我不收錢的。”

說完，他雙手舉起那杯白酒，與楊爸爸一，然后仰頭全部灌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