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被嚇醒了。

坐在床上, 仔仔細細地回味了一下剛才的夢，覺得自己簡直有點大病。

夢里那會兒，路清雖然對忘掉的事沒有任何頭緒, 但聽到黎惜惜說那話，聽到要給看那種東西……路清仍然條件反般地躲開老遠, 臉熱了一晚上都沒消下去。

第二天黎惜惜倒是把自己醉酒后的事忘了一干二凈，只剩下路清催眠自己快點忘掉那段記憶。

這個片段怎麼還能從記憶深跑出來？

都怪小麻花！全都怪！！！

路清從床上下來, 正準備找到自己的手機把譴責一通，才剛穿上拖鞋, 臥室房門卻突然被敲了兩下。

腳步一頓：“誰？”

外面的人沒說話，門直接開了。

通常來講, 能這樣直接進一家之主房間里的人, 只可能是一家之主的老婆。

顧詞不知道回來了多久, 此時已經了外套, 拉開門走進來后，在面前站定, 低頭看：“睡醒了？”

“……”

路清沒說話。過了會兒, 顧詞又手了的臉，眼角一彎，像是微微笑了一下，“臉怎麼這麼紅。”

他手指冰冰涼涼的, 和發熱的皮形鮮明的對比，到的瞬間，路清到那一小塊皮都麻了一下。

路清頓時又想起了小麻花那些胡話, 以及那個混的夢。

這個人是剛才擾清夢的罪魁禍首。

是公主詞，是大人，也是禍國妖妃。

是個徹頭徹尾的禍水！

雖然心里給這人扣上了無數頂帽子, 但他手過的臉后也并沒有再下去，反而又說了相當正經的話題。

“題做完了？”

“……”

差點忘了，的補考還得靠禍水。

這他媽是個十項全能的禍水。

路清慢吞吞地嗯了聲：“會的做完了……”

顧詞眉梢微：“不會下一句要告訴我——你全都不會吧？”

路清瞬間睜大眼：“哪有！就剩下三道了！”

顧詞抬手給“啪啪”鼓了兩下掌，仿佛真心實意地贊嘆道：“真厲害。”

“……”

很快路清跟他一塊又回了書房。

像往常一樣，剩下的時間里基本都是在學習中度過的。

說起來，顧詞給補習過好多好多次了。

高一的理績有段時間相當突出，后來期末考的時候理考得相當拉垮，理老師還好一番痛心疾首地對道，“我以為你是個學理的好料子啊，可惜，可惜......”

后來朋友也問過為什麼當時理績突然那麼好，路清自己完全講不出理由，只得搪塞道：“恰好蒙對了吧......畢竟我對理完全沒開過竅。”

確實沒開竅，只不過也不是蒙對的，而是全靠當時的天才“室友”。

兜兜轉轉，這個“室友”當初折磨那麼久，現在又開始給補課了。

路清雖然后一個月沒聽課，但之前好歹也每天按時去上學，課程還是大概了解的，過于基礎的也基本都會，這次比之前那幾次補課都要順利一些。

不過也因為容變得比之前多，顧詞仍然時不時會冒出一些筍言筍語，雖然說的很溫，但殺傷力也沒怎麼減弱。

極偶爾的一個瞬間。

路清肯定不能百分百不走神，會盯著講課的顧詞微微發呆。

看著他的側臉線條，看著他白皙的皮，看著他垂下的眼睫。

莫名想到小麻花說的話，想到那天那個夢，想到那天把在床上，兩人接吻最激烈的時刻。

這張漂亮的臉，染上會是什麼樣子？

.........

過了大概五秒，等自己意識到自己腦子里在想些什麼，路清簡直恥心棚。

這些帳全都算在了小麻花頭上。

自從那天聊天后，路清再也沒回復過小麻花，一直到兩天后的開學日，和小麻花現場見面。

加上寒假，兩人有倆月沒見了，但們見面后也沒有毫生疏，路清上去對著就是一個鎖：“你以后再問我那些有的沒的試試？！”

害得做了個那樣的夢！還時不時就心猿意馬！

小麻花卻仍然沒放棄，兩人嘻嘻哈哈打鬧了一陣，就立刻把路清的警告拋在腦后：“不是，你不回復我，還不讓我問，到底是do了還是沒do呢？”

不解道：“我本來覺得是沒do，后來又想，難道是你太害了？”

路清：“......我害個屁！我是會害的人嗎？”

“是。”小麻花點頭，“你面對大人的時候害的次數還嗎？”

于是路清又去鎖。

鎖是開玩笑的，作夸張，力氣不大，但做這作時兩人距離很近，小麻花反應過來似乎有哪里不太對勁，轉頭看著路清，上下打量了一番。

路清挑眉：“怎麼了？”

“寶，你好像變好看了，還——”小麻花低聲音，“你這，二次發育了？”

“.........”

路清沒法解釋，只得含糊地點點頭，“可能是吧。”

A杯小麻花羨慕得叨叨了一早上。

過了上午，一塊吃午飯的時候，路清照慣例提醒顧詞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他回復了個“嗯”，又發來一句語音。

食堂太吵，路清用聽筒實在聽不清，就開了外放拿到耳朵邊。

聲音極富磁，清清淡淡四個字傳過來：“早點回家。”

因為離得近，臉小麻花都聽到了。

小麻花“臥槽”了一聲，瞪大眼睛看：“早點回家要干嘛？要做點運嗎？”

“......早點回家是為了我的補考！”路清簡直無語了，“你這假期是不是看了一百本小黃文？你能不能去洗洗腦子？”

“沒有一百本，”小麻花擺擺手說，“但大概也有八十本，我甚至還想給你跟大人寫一本。”

“......”

達就：鎖小麻花x3。

開學第一天課不多，下午路清四點多就出了校門，上了車之后，卻收到了小麻花發來的一張截圖。

一個新鮮的群聊截圖，最新消息的時間顯示就在剛剛。

【我心中只有學習：姐妹們！姐妹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知道過了兩個月你們還記不記得大人和小漂亮！就是理系那個賊有名的顧詞，和他的朋友，那個隔壁學校的plmm】

【學到世界盡頭：？這誰會忘啊，在寒假還有人轉過附中校慶直播呢，當時討論了一晚上，你忘了？】

【新的學年新的混分：我耳朵支棱起來了，這對又啥事？】

【我心中只有學習：剛才上專業課，我跟這位顧詞大神分到一組了，我們同組都很興，誰分到他誰不興啊！然后大家想留下來討論一下課題嘛，組員之一笑嘻嘻地說：“太幸運了，想請教點問題，大佬有空沒？”】

【我心中只有學習：因為大人其實還蠻講禮貌的……就是雖然他心里可能不太搭理人，但你問他，他都會答。所以一開始大家都覺得他能答應。】

【我心中只有學習：結果大人竟然對我們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問的話可能要下周了，最近要早點回家教朋友。”】

截圖到此為止。

隨后微信又彈出兩條信息。

【小麻花】：嗚嗚嗚嗚我又kdl，我中午還覺得，那麼的語氣說早點回家，竟然是為了學習，可真他媽太無趣了。但是現在——

【小麻花】：[媽媽我嗑到了.jpg]

“……”

路清十分鐘后見到了顧詞。

因為剛才看到了他那樣的事跡，他上車之后，路清就自開始聯想他說那話時是什麼樣子。

中午聽到“早點回家”四個字的時候，路清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令頭大的習題。

但現在，這四個字似乎......變甜了好多好多倍。

經過了高強度的名師輔導，路清已經是有竹。

開學第一天是周一，補考時間是周六周日兩天。

顧詞周五晚上要跟他舅舅出差，周日才能回來。

恰好那會兒路清的復習也結束了，甚至還覺得顧詞這波出差蠻是時候的——畢竟萬一他在家，搞得考試中間的時間里無心復習怎麼辦？他走了，自己肯定不會被禍水影響心智。

路清補考的過程跟想象的一樣順利，幾乎可以斷定，考出來的績算是的水平能拿到的最高分。

唯一沒想到的是，補考的時候竟然還遇到個人。

是那位自居顧詞“替”卻跟顧詞完全不沾邊的章先生，章替。他也在這所學校，并且他也來參加補考。

說人似乎也不準確，這只是個曾經有那麼一丁點集的人——還是在瑪卡卡的提醒下路清才想起來。

現在瑪卡卡回到了工作崗位上，跟路清又回到了像是最初那樣的流方式。

路清乍一見到他，只覺得似乎在哪兒遇到過，一直到瑪卡卡悄聲告訴：“瑪利亞，這是那個章先生！你管他章替的那位！”

“哦......有點印象。”路清想了想，“他是被我拉黑了吧？我記得他當初說話，說什麼顧詞吃飯，搞笑......”

因為補考結束，小麻花說要拉著慶祝，確定了顧詞到家時間很晚，路清便出去跟吃了點飯喝了點酒，喝了小麻花的三倍不止，最后清醒地等著麻花的男朋友來接回去，才自己穩穩當當地走回了車里。

剛才小麻花聽著打包票自己現在千杯不醉的時候還一臉的不信，喝到最后小麻花已經服了，走前還在給比大拇指。

以前聚餐都是小麻花看著被顧詞接走，現在角完全調換。

久違的喝醉后的清醒，讓路清又莫名想到自己曾經一喝就醉的時候。

當時很想念自己喝不醉的原本，但經歷了那幾次之后，現在又覺得......其實稍微喝醉后有人照顧，有人管著的時，那也是一件相當有的趣事。

雖然，這個“有”僅限于被公主詞照顧的時候。

路清回到家先洗了個澡，讓自己上的酒氣淡了不，等吹干頭發出浴室的時候，恰好看到顧詞在房間里站著，看樣子已經收拾好行李。

這幾天沉迷學習，沒見到他的時候對他的想念還不怎麼濃，現在見到人，路清直接朝著他撲了過去。

像是樹袋熊一樣掛在他上，也像是熊貓掛在竹子上，顧詞接接得很穩。

摟住他脖頸后沒幾秒，路清便聽到他問：

“喝酒了？”

“嗯。”路清點頭，“小麻花要給我慶祝補考結束，就跟喝了點。”

“醉了嗎？”

路清摟著他沉默半天，憋出了句：“不知道。”

都是簡短的對話和回答，的聲音里卻像是帶了神奇的撒意味。

顧詞笑了聲，“知道了。”

喝沒喝醉哪來的不知道，就是明明沒醉，卻還是想讓對方把自己當以前那個小醉鬼來對待。

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每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永遠都知道。

路清也不知不覺角咧到了不知哪里，更地摟住他。但很快，就被干凈的大人給放到了床上，他說：“我剛回來，先洗個澡。”

其實他現在也香，但路清并不抗拒他更香，于是大度地放人去洗澡。

大概二十分鐘，顧詞洗完出來的時候，聽到浴室門響，路清眼睛蹭地一下就跟了過去。

最人出浴圖，每一天都不能錯過。

路清上了帶兩只耳朵的熊貓發帶，趁著顧詞去洗澡，又給自己帶上了，此時就像是真正的熊貓國王在欣賞自己的妃一樣，把出浴人從上看到下，從左看到右，這這腰，這……

還沒欣賞完呢，妃已經走到了床沿，坐到了邊，詢問起陛下的課業：“今天的考試怎麼樣。”

“......”一個欣賞人，一個關注課業，這可真是令智昏的昏君與掌權公主既視。

“哦，考得好的。”路清實話實說，隨后想到什麼，又繼續道，“對了！我還遇到個人，姓章的，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顧詞微妙地挑了挑眉：“當初找上門來，想吃飯的那個？”

“……”路清想想那會兒的場景還有點尷尬，面對顧詞微妙的眼神，連忙撇清自己：“那本來就是我背的鍋——再說，我早早就給他刪除拉黑了，就因為他說你壞話！”

“你可別提吃飯了，他自己想吃就罷了，他還污蔑你吃飯！”路清想想還上火，“這不是搞笑呢麼？”

說出這話的本意是想著讓妃知道自己對他多好，多維護他。

沒想到妃突然出個十分迷人的笑，說：“倒也不算搞笑。”

路清不解：“嗯？”

頭發掉到臉頰旁邊，顧詞抬手幫順到而后，隨后溫聲說：“吃飯這件事，是我告訴他的。”

“……啊？吃飯這事是——”

路清正驚疑，視線卻隨著他抬手的作凝固在一，聲音也戛然而止。

熊貓國王大眼睛一瞇。

嗯？這手臂上是什麼玩意？

顧詞穿著短袖出來的，他左手手臂側有一串深的字符和數字，看不清。

路清頓時一把拉過他的手臂，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

這一眼更是震驚。

那手臂側上的字符和數字是——

懷榆市臨景小區18-2-401。

路清百思不得其解地盯著他的胳膊側，半天才抬頭問：“你這是……什麼？”

“不認識？”顧詞也不躲，順從地著到面前給看，還語音帶笑地說，“這是紋，前兩天去紋的。用不用我解釋一下這個詞匯給你聽？”

“……我當然知道這是紋！”路清還是很震驚，此時完全不想開玩笑，“我問你紋的是什麼，你紋這個干什麼？”

路清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太對。

一直覺得他們兩人真慘，明明相遇相卻又被清除記憶，然后雙雙忘記彼此——所以再次相遇的時候是完全不同的場景心境。萬幸的是他們再次看對了眼，那一切過往也都找了回來。

可不管是高中遇到的他，還是后來遇到的他，似乎上都沒有過紋。

但是顧詞和紋這兩個詞，好像存在于記憶里的某一點，卻又十分微弱，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接下來的話又打斷了的思緒。

“紋的是……”顧詞頓了頓，“你住過的地方。”

不等說話，他又道：“我們最初相遇的地方。”

“……”

“雖然現在不會再忘了它，但那天突然路過一家紋店，我想要留個記號。”

“你留什麼記號……”路清聽得又無奈又，什麼留記號做紀念的明明更符合自己的畫風，顧詞竟然也會做這種事。手指蹭了蹭那行字邊緣紅紅的皮，都快心疼死了，“現在能了嗎？看著好疼啊……”

“當然能，已經能沾水了。”顧詞說完，拉著的手蹭過了那一行字。

路清手指力道還是很輕，像是在什麼易碎的瓷。

因為他皮太白，所以字邊緣的紅十分明顯，就這麼嵌在皮上，黑白紅三種看起來異常鮮明卻又異常好看。

路清看著這行字，突然不知道哪來的一沖，把他的胳膊抬起來跟自己差不多高度，直直地吻上了上去——

顧詞驀地愣住。

顧詞對于痛的忍耐度很高，但剛紋兩天，那里的皮還是相當敏，稍有都比別明顯數倍。

此時被的瓣緩慢過，激起極為不同的。

路清親著親著，還沒幾秒，突然覺得他微微僵。

隨后他收回手臂，而則腰上一——還沒等路清回過神來，坐的地方已經換了位置——從坐在床上，變了坐在了他上。

“……”

愣愣地盯著顧詞，兩人此時距離很近，路清眨了兩下眼：“怎麼了？”

顧詞卻提起了剛才兩人聊到一半的話題。

“吃飯是什麼含義，你知道嗎。”

“……？”雖然不懂為什麼他又繞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路清還是點了點頭，“我當然知道，我又不是文盲。”

不就是被包養、靠人活。所以才那麼氣憤章某人竟然這麼說他！

但路清也十分驚訝，顧詞怎麼會承認這種事，只不過紋奪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頓時也提起之前的話題：“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你什麼時候吃過飯？為什麼要那麼跟章某某說？”

看著面前的人突然笑了，一下子就把大人的氣質拿得很穩。

“我實話實說而已，九月開始在這里住，你沒養我？”

“……”確實是吃的用的住的，但是，路清糾結，“這也不算是——”

的后半句被大人輕輕打斷。

他突然手上施力，帶著的腰往前拉近兩人距離，帶來十分清新好聞的香氣。

“我在想，”顧詞說話不同剛才，咬字模糊，加上那張臉，僅僅一句話，就帶來十足旖旎的氣氛，“我什麼時候能盡一下吃飯的本分。”

“——！！！”

這話對著耳朵說的，尾音有一點上揚，又仿佛是陳述，更像是約約的埋怨，三種勾人的緒夾雜一起，仿佛一柄大錘砸下來，砸得路清滿腦袋冒金星。

這邊金星還沒冒完，顧詞像是開啟了什麼奇怪的開關一樣，又吻上的。輕輕的，讓人迷意的熱度，不知過了多久才離開。

他的下一句話也隨之傳進耳朵里，聲音因為接吻變得比剛才更加人——

“養了我那麼久，不求回報嗎？”

路清心臟都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兒，大腦難以轉，極小聲地隨口回，“這也沒什麼值得回報的。”

大人輕輕笑了一下：“是嗎？”

“那要是……”

顧詞扶在腰間的手指微微用力，扣，路清稍稍坐直，又對上他的視線。

因為吮吻，他的此時變得格外紅，看起來平添了幾分妖冶，向來深邃的漂亮眼睛，帶了極為陌生的的，微微笑著，說出的話染上了從未有過的人，引淪陷。

“我想回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