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作時》第41章 采石場
花琉璃與太子到亭中時, 太子邊伺候的人,已經收拾好了一切。亭子四周每隔兩步就站著一個作普通人打扮的護衛, 可見陛下對太子外出安全并不是那麼放心。
石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 香味俱全的飯菜,花琉璃洗干凈手, 忍不住道:“這些菜與宮里雖不同, 但卻取了巧,讓人看著便食大增。”
“郡主喜歡, 便是這桌子菜最大的榮幸。”太子拿起筷子,“郡主, 請。”
花琉璃剛拿起筷子, 就看到英王帶著林菀過來, 放下筷子,站起來。
“太子,為兄打擾了。”英王把傘遞給守在外面的護衛, 大步走進亭中,“外面雨越下越大, 我帶人進來躲躲,你不介意吧。”
太子瞥了眼英王,放下筷子似笑非笑道:“剛才一直就覺得有什麼尾跟在孤后, 孤還打算讓護衛去看看。既然是大哥,孤也就不擔心了。來,坐吧。”
英王皺了皺眉,他怎麼覺得姬元溯的表, 像是在召喚一只狗?
他跺了跺腳上的水,走到太子左手邊坐下。花琉璃看了眼還站在亭外的林菀,轉個坐到太子右手邊,把英王旁邊空位留了下來。
可英王卻像沒有看見林菀一樣,在太監的伺候下洗完手,就拿起準備準備用飯。
這兩人是鬧得不愉快了?
花琉璃不想手兩人之間的事,又覺得讓林菀就這麼站在外面有些尷尬,便開口道:“林小姐,杏花雖,吃飯事大,還是用過飯在慢慢欣賞吧。”
林菀順著花琉璃送的臺階,垂首走進亭,向太子行了一禮,安靜地坐在了英王旁邊。
“這道八寶珍筍湯,是用春季最的竹筍熬制而,有潤肺清神之效,郡主可要嘗嘗?”太子卻不管英王與林菀之間的氣氛有多僵,他舀了一碗湯端到花琉璃面前,自在得仿佛另外兩個人本不存在。
花琉璃端起碗嘗了嘗:“好喝。”
“孤也喜歡這道湯,其他的只能算得上平常。”太子看著花琉璃后的花樹,“不過今日有花相伴,這些平常的飯菜,也都能夠下咽了。”
“嗯?”花琉璃回頭看去,花瓣如雪花般飄落在地上,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待到明日,這些花瓣便會與泥土碾在一起,再不復今日的。
把手探出亭中,接住幾片飄下來的花瓣,把花瓣放到太子手邊:“來,邊看邊吃。”
太子愣了愣,隨后便笑出聲來。
英王抬頭,看著花琉璃耳垂上的玉珠輕輕晃,他忍不住想,邊疆條件那般艱苦,花家怎麼把兒養得這麼白的?
“王爺。”林菀用筷子挑了一片筍到英王碗里,“您嘗嘗這個。”
“林小姐,這種伺候人的工作,給下人就行。”英王把筍夾起來放到一邊,“更何況本王不習慣吃別人送來的吃食。”
林菀面微白:“是我冒犯了。”
下意識地向花琉璃,見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心里好了很多。
英王看著林菀皺眉:“本王跟你說話,你看別人做什麼?”
“殿下。”花琉璃放下碗筷,“臣吃飽了,出去看看花。”
“孤陪你一起。”太子跟著起,微笑著看了英王一眼,從護衛手里接過一把傘,撐在了花琉璃頭頂。
花琉璃拎起擺,跟太子走到杏花林中,回頭看了眼還坐在亭中的英王與林菀,小聲道:“英王爺與林姑娘的相方式……真別致。”
英王明顯不太喜歡林菀,而想不明白的是,林菀為什麼要慣著英王的破脾氣,讓自己如此委曲求全。
男人有時候就是欠收拾,一味順著是沒用的,越順著越來勁兒。應該找準機會多收拾幾次,自然就乖巧聽話了,至懂得在外人面前給人留面。
聽三哥說,林大人年輕的時候,曾在朝堂上把幾個員罵得啞口無言,貪看到他都會害怕,怎麼把兒的格養得這麼?
該不會就只教了兒相夫教子,溫順嫻淑那一套吧?
如果真是這樣,以英王的狗脾氣,跟英王親后,不知道要多的委屈。
太子手摘了一朵花,別在花琉璃的髻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不要為了別人的事,讓自己煩惱。”
“殿下,一朵花就是一顆杏。”花琉璃故作嚴肅,“這可怎麼辦?”
“那就……”太子又摘了一朵,別在剛才那朵花的旁邊,“讓他的兄弟陪著他,免得讓它一朵花到寂寞。”
“一朵花……會很寂寞?”花琉璃若有所思,難道太子又想起他曾經過,卻香消玉損的子?
“是啊。”太子意有所指:“一朵花再,都會希有另一外朵花去陪他,獨自一……花太寂寞了。”
“也許這朵花希它喜歡的花留在枝頭,然后再結出可口的果子。”花琉璃聽得心驚跳,擔心太子出現悲觀厭世的傾向,“樹上漂亮的花那麼多,留在花團錦簇中多好,為何要跟著這多花離開?”
“世間有太多好了。”花琉璃苦口婆心地安,“放棄什麼,都不能放棄生活中的繁華與熱鬧。殿下,你說得是不是?”
太子把傘塞到花琉璃手里:“孤突然覺得有些冷,去加件披風。”
“啊?”花琉璃舉著傘,見太子轉朝另一個方向,今天的風確實有點大。
過了一會兒,太子還沒回來,林菀先過來了。神平靜,臉上無喜無怒,英王剛才那些行為似乎并沒有影響到的緒。
“郡主長得真。”林菀忽然偏頭看著花琉璃,“站在這杏花雨中,得仿佛一幅畫,我坐在亭中,看著郡主的影,幾乎失了神。”
明明是夸獎的話,花琉璃卻聽出了些許森森的味道,后退了兩步:“林小姐過譽了。”
“郡主不用自謙,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林菀微微勾起角,“剛才你站在這,所有人都會忍不住看你……”
花琉璃倒吸一口氣,好好的怎麼又病了一個?
剛把姚嘉敏的病嚇好,這個林菀怎麼也跟著犯病了?以英王的姿,也稱夠不上藍禍水的級別,怎麼這一個兩個的,都一副要去搶人的樣子?
人何必為難人?從不與英王單獨見面,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到底哪里像對英王有意表現?
自己拿男人沒辦法,便覺得這是全天下人的過錯,這是什麼道理?
“林小姐。”花琉璃勾起角笑了笑,“我不算寬容大度的人,尤其不喜歡別人侮辱我的眼,希你能明白。”
林菀眼神冷冷地看著花琉璃。
花琉璃笑著回。
“郡主威風赫赫,我自然得罪不起。”林菀冷笑,“希郡主能一直這麼威風。”
“鳶尾。”花琉璃沒有理會林菀,朝丫鬟招了招手,“林小姐剛才這席話你可記住了?”
“奴婢記下了。”鳶尾笑著道,“請郡主放心,奴婢一字不差地記著呢。”
“記得就好。”花琉璃笑容燦爛,“再過幾日,我們就去拜訪林大人跟林夫人,把林小姐的話再復述一遍,我想林大人一定會為林小姐的談吐見識到欣的。”
“你什麼意思?”林菀臉變了。
“就是要去告狀的意思呀。”花琉璃歪了歪頭,笑嘻嘻道,“小孩子不會說話,得罪人,誰會跟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見識,當然是找家大人嘛。”
“花琉璃!”
“林小姐。”太子面無表走了過來,“林小姐今天中午的胃口一定很好。”
林菀沒想到太子會突然過來,表有些慌,躬退到一邊:“臣……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若不是胃口好,吃得多,你怎麼會有力氣對皇室欽封的郡主大吼大?”太子冷眼看著林菀,他的眉與眼瞼上沾著春雨落下的水珠,讓他整個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寒劍,讓人不敢與他直視。
“林舟大人是個好,林小姐不要墮了他的名聲。”太子眼神微冷,“未來是要做王妃的人,若是不會說話做事,就不要嫁進皇家。”
花琉璃見春雨越下越,太子又沒有撐傘,趕舉起傘遮在太子頭頂,發現自己高與太子有點差距,需要踮著腳才不會影響太子視線。
溫熱的手握在在了傘骨上:“讓孤來。”
花琉璃趕撒手,讓一個善良可的給長得高的人撐傘,實在太累了。
撐著傘的林菀卻覺得全都冷,牙齒輕輕打,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冷,還是在害怕。怕花琉璃真的跑回去告狀,也怕太子去跟陛下說,沒有做王妃之德。
無法接自己以后不能為英王妃,最后只能嫁給像父親那樣的寒酸的命運。
眼眶一紅,跪了下來,小聲哭泣道:“求殿下與郡主恕罪。”哭聲凄涼傷心,仿佛一個在強權下敢怒不敢言的可憐人。
“這是怎麼了?”英王走過來就看到自己未來的王妃跪在太子面前,他面有些難看。不管怎麼說,林菀都是他未來的正妻,太子未來的嫂子。
未來嫂子跪在小叔子面前,像什麼樣子?
“都是臣的錯。”花琉璃咬著下,柳眉輕皺,似乎藏著無限的委屈,但就是堅強的不說,“臣與林小姐言語上有些誤會,彼此弄得有些不高興,太子殿下過來以后,就說了林小姐幾句。不曾想林小姐竟會如此愧疚,跪著向殿下與臣道歉。”
花琉璃小臉煞白,似乎是被林小姐此舉嚇著了,但仍舊地對英王道:“幸好王爺您來了,您趕勸林小姐起來吧。”
這個鍋又大又圓,若是讓太子背了,肯定會鬧得兄弟更加不合,還不如讓來背好。
“原來只是言語上的誤會。”英王恍然大悟,他低頭看林菀,“那你還跪著做什麼,讓人瞧著很好看?還不趕起來,等下去換服,晚上母妃邀你進宮小住兩日。”
“多謝郡主寬容。”林菀藏在袖擺里的手,指甲深深陷進了掌心中,慢慢站起,低頭看了眼擺上的污泥,對英王面前道:“殿下,臣回府去換裳,再去宮里拜見娘娘,可好?”
“隨你。”英王瞥向太子,“山里的雨越來越大,郡主不好,不宜在山中久待。更何況雨再落下去,山路會變得難行,郡主還是早些下山。”
“多謝殿下提醒,臣記下了。”花琉璃注意到林菀涼颼颼的眼神又落在了自己上。
在心底默默嘆氣,往太子后躲了躲。邊有人長得高還是有好的,至遮擋的面積要寬一點。
英王看了花琉璃一眼,朝太子拱手:“太子,我先告辭。”
“大哥慢走。”太子面無表地看了林菀一眼,林菀不敢與太子的視線對視,把頭埋得更低了。
等英王帶著林菀離開,太子才對花琉璃道:“那我們也下山,京郊附近有一個湖,雨天的景最好,坐馬車就能去,你可要去看看?”
“去。”花琉璃點頭,有人相伴,賞湖賞花都一樣。
兩人下山的半路上,遇到手里拿著畫筒的五皇子。五皇子看到花琉璃,眼神都亮了起來。他規規矩矩地給太子行了一禮,然后用灼灼雙目看著花琉璃:“福壽郡主,我今日又新作了一幅畫,還請郡主點評一番。”
花琉璃:“……”
年輕人,你用這麼信任的眼神看著我,我也很為難啊。
“那臣便斗膽一觀了。”算了,算了,對方是皇子,還是要捧著點。
兩個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打開畫卷,五皇子趕把傘遮到畫上,就怕無的春雨淋了他的大作。
花琉璃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看了過去。
這畫的是什麼玩意?
一堆比較重的墨團與淺的墨團混在,友好地做朋友嗎?
“郡主,你覺得這幅觀青山圖如何?”五皇子期待地看著花琉璃。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了花琉璃一眼,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假裝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五皇子的畫。
“這畫……”花琉璃沉片刻,“殿下落筆時,時深時淺,重的部分,就像是青山的巍峨與壯觀,這些輕的部分,像是山間的風,山間的霧,山間的雨,還有那看不見不著的靈氣。以畫觀人,臣以為,殿下為人如山,心境卻如自在安適的白云,是位端正的君子。”
“郡主謬贊了。”五皇子臉頰微紅,讓太監把畫小心地收起來,“不過郡主說得對,我想做這山間的云,山間的風,不為俗世野侵擾。”
花琉璃扭頭看太子:“殿下,臣說得對不對?”
這種時候,不能讓一個人為了夸人絞盡腦。
“郡主說得對。”太子微笑,“郡主我得很有道理,孤很贊同郡主的看法。”
“太子也是懂臣弟之人。”五皇子更加高興了,他道,“請二位等著,我回去后就作兩幅新畫,送給你們。”
花琉璃:“……”
不,真的不用了。
“有勞五弟了。”太子神如常,“那你早些回去作畫,孤期待你的作品。”
“臣弟一定不會讓太子失。”優雅完的五皇子,聽到太子的鼓勵后,一路小跑著下了山,連傘都不用了。
從小到大,太子很夸過他,今天竟然這麼溫的夸他,鼓勵他,一定是因為自己的畫太有意境,讓太子起了欣賞之意。
他果然在作畫一道上,有無比的天分。
看著五皇子帶著歡快的背影,花琉璃的心很復雜,皇室兒……多奇葩啊。不過五皇子剛才說想做云啊風這類的話,究竟是真心,還是有意說給太子聽的?瞥了眼太子,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麼,干脆放棄了。
下著雨的山路,確實不太好走,太子腳下一,差點摔跤。花琉璃眼疾手快地手拽住他的腰帶,把人給拖了回來。
太子看了眼花琉璃的手,忽然笑了:“關心則,沒想到郡主為了救孤,竟然發出這麼大的力氣。”
“咳咳。”花琉璃捂住口,“臣也沒想到,可見人的潛力是無窮的。”接過鳶尾遞過來的藥丸吃了一粒,“殿下沒事,臣就放心了。”
到了山下,兩人沒有共乘一輛馬車,花琉璃躺進馬車后就松了口氣。
人啊,怎麼就管不住這只手呢?太子邊那麼多伺候的人,怎麼也不可能讓他摔著。
“郡主,幸好你不是君王。”鳶尾搖頭晃腦道,“你若是君王,江山早晚會因為你好而敗落。”
花琉璃:“鳶尾,你把話說這麼直白,我很沒面子呢。”
“在前,您還要什麼面子?”玉蓉也笑著接話道,“分明不要了嘛。”
“唉,我這憐香惜玉,你們怎麼能懂我的心。”花琉璃小聲道,“更何況,太子喜歡的人已經香消玉殞,還沒從這段過往的走出來,我怕他想不開,只能多勸勸他。”
太子若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影響的是整個國家,遭罪的是天下百姓。所以,剛才手救的不是人,而是整個大晉的未來。
所以是高尚的,是偉大的。
馬車前行了一段路,停了下來。花琉璃掀起簾子,朝外看了一眼,四周景致普通,哪里有好看的湖?
“到了?”
“郡主,還有一會兒。”侍衛道,“前面有個采石場,路有些不平,請郡主與伺候您的姑娘坐穩了。”
“好。”花琉璃點頭:“多謝。”
“不敢。”侍衛讓車夫繼續趕路。
沒過一會兒,馬車果然變得顛簸起來,花琉璃好奇地掀起簾子,很多禿禿的石頭躺在道路兩邊,一群采石的犯人躲在避雨棚中,規規矩矩地站著,不敢發出聲音吵到經過的他們。
還有個犯人蹲在避雨棚外,看起來與其他犯人格格不。
那個犯人似乎看到了花琉璃,忽然就站起了:“郡主,求郡主救命。”他似乎想向這邊跑,被獄卒了一鞭子后,有些害怕地停下腳步,卻仍舊聲嘶力竭地喚著花琉璃。
“停。”花琉璃讓馬車停下來,讓獄卒把這個犯人帶近了一些,仔細看了好幾眼。
頭發七八糟,蓬頭垢面的,這……誰?
“郡主,我是琴師云寒。”犯人腳上踩著草鞋,干瘦的軀套著臟兮兮的布短打,看起來就像是很久沒吃飽過的人。
“你是……云寒?”花琉璃把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難怪老有人說,人是木樁全靠裳,這個云寒穿上破布爛衫,上那點出塵的氣質消失的無影無蹤,臟兮兮的臉再不復前幾日的白皙,也就談不上貌了。
“郡主,這些獄卒濫用私刑,請郡主救我一命。”雖然只在大理寺地牢里待了兩天,但他已經不了了。
“請郡主明察,大理寺的犯人,本就要出來做事抵罪的。”獄卒不知道馬車里坐的是哪位郡主,卻不敢怠慢,“這人慣會耍,做事不多,吃得卻不,又不服管教,我們鞭打他也是沒有辦法,并不是故意針對他。”
“云寒先生,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規矩,我雖是郡主,卻不能手政事。大理寺的員們,都是查案斷案的天才,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查清事真相,讓事有個完的結果。”花琉璃看了看云寒腳上臟兮兮的草鞋,“牢里的日子是苦了些……”
云寒心里升起一希。
“不過以后的日子還長,多待一段時間,也就習慣了。”花琉璃從車窗里遞出一盤糕點,“來,多吃點,吃完了才有力氣干活。”
云寒瞪著這盤糕點,抖著手接過:“既然是郡主說的,那我就相信。”
“這就對了。”花琉璃點頭,“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來。”說完,放下簾子,對侍衛道:“我們走吧。”
等花琉璃等人一走,老老實實待在避雨棚的犯人一擁而上,把云寒手里的糕點搶得干干凈凈。
“我還以為這個小白臉能有本事把自己撈出去。”
“結果就得了盤糕點。”
“那位郡主娘娘說得對,好好改造,爭取早點出去。”
一群人嘻嘻哈哈肆意取笑著,卻不敢隨意談論這位郡主。都是大理寺里有資歷的犯人,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一個得跟老鼠似的。
太子懶洋洋地靠著車壁,心很好。
如何打破一個人在另一個心中的好一面?
把他最丑陋的一面,完完整整地展示出來。
最好看最迷人的琴師?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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