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玫瑰》第20章
明姒乍一聽, 覺得這話有哪里不對——似乎往歪了理解也可以, 非要解釋是對上一句的接茬也可以。
大小姐對誰從來都是隨心所, 更沒彎彎繞的習慣, 干脆放下勺子, 手肘支起看他, “梁現,有句話我想問你很久了。”
“嗯, 你問。”他向后靠,隨手搭在桌沿,漫不經意地朝看。
“剛知道我們要結婚的時候, 你是什麼覺?”明姒記得清楚,那是柏林的某個春日,漫長寒冬過后, 長街兩旁櫻花盛開, 燦爛非常。
與之形鮮明對比的, 是接到岑心雁電話之后那快氣炸了的心。
梁現將手收回來,略微調整了下坐姿。
倒是沒有想到會問這個。
跟明家聯姻的事, 他其實知道的要稍微比明姒早一些。
第一反應是可笑至極,他的婚姻還沒有到梁家來做主, 于是干脆地回絕。卻沒料到后來, 梁治宏親自到國外找到他。
“即使你不在乎梁家的家產,”梁治宏停頓, 將一疊資料放在桌面, 慢慢推給他, “總該替你一起長大的朋友考慮。”
他面篤定,語氣中似乎有十的把握,梁現約生出些許不祥的預。
資料看似厚,其實只屬于兩個男人,分別來自申城鄭家,南城趙家。
之所以三言兩語寫不完,要這麼厚厚一疊裝訂冊,是因為這二位其中一位史富,近兩年來,是有名有姓的往對象就有十多個,還剛從戒/毒/所放出來。
另一位倒是沒這麼離譜,哈佛畢業,年紀輕輕就接手家族企業,能力非凡,手腕強,稱一句青年才俊并不為過。
只是這些年來,取向一直為外界所討論,連往過哪幾任男朋友都傳得有鼻子有眼。
這兩位,因其家大勢大,都在明家的婿候選人之列。
梁現的臉冷下來。
梁治宏看在眼里,慢慢地笑了,“明正淵是明姒的什麼人,我想你應該清楚。”
梁現當然清楚。
商業聯姻本就是利益的結合,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親生父母都未必能全面考察聯姻對象的人品,何況明正淵只不過是明姒的繼父。
而除去“繼父”這層份,他首先是個商人。
……
“這個問題很難嗎?”明姒并不知道自己險險逃過了一劫,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梁現,說話。”
梁現這才發現自己出神,看了一眼,低笑,“大概是有緣?”
明姒瞥他,不滿道,“這是什麼答案?”
“不是你也會有別人,我對另一半沒有要求,”梁現坐直了,和一樣以手支頭,散漫道,“不如找個一點的。”
這想法,倒是跟剛才的念頭不謀而合。
只是這樣隨隨便便的語氣,明姒聽著又不高興了。
什麼“對另一半沒有要求”,好像是因為沒要求才勉強答應聯姻的。而且聽起來,在梁現眼里唯一的優勢好像就只有……“一點”?
其他諸如長得漂亮材超好有才華……居然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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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泰把椅從后備箱里搬出來,在空中掄過一個小半圓放在地上,看著一字一頓,“明小姐,這是您的椅。”
椅落地時掀起一小陣風,明姒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得不說,有這樣一個保鏢,堪稱震懾威脅、殺人放火之利。
在這樣的黑夜里,總覺下一秒,他就會掏出一副墨鏡戴上,冷著臉說出臺詞——“爺有令,如果不收就砍斷你的手腳”。
“你放這吧,”明姒輕咳一聲,拿出手機打電話,“我讓人來拿。”
這就是絕對不坐的意思了,石泰朝旁邊的梁現看了一眼,見他沒有什麼反應,于是點點頭,“好的。”
張姨很快匆匆趕到院門口,早就知道明姒的腳扭傷,一上來就趕扶住了,而后向梁現問好,“梁先生。”
梁現輕點了下頭,對明姒道,“那我走了。”
“拜拜。”明姒回得十分干脆,語氣里充斥著刻意的輕快。
梁現笑了下,忽然靠近。
夜朦朧,天幕中綴著稀疏的幾顆星子,風吹來時,捎帶來他上清淡干凈的木質香。
說來奇怪,他這樣散漫不羈的氣質,用了冷酷而稍顯距離的木系男香,竟也不顯得突兀,相反,還多了種風流又的味道。
這個作和距離,跟夢中的意外重合。
明姒抿了下,警惕地看著他,“你干嘛?”
“好歹也和解了,”梁現微微彎下腰,湊近說,“來,笑一下。”
他這低沉的聲線,又意外的與夢中一模一樣。
明姒像是掩蓋心虛般,往后跳了一步,聲調都揚高了,“莫名其妙,我干嘛要對你笑!”
梁現一點兒也不介意,兀自笑著走遠,還朝揮了下手。
他發現,提出和解的是他,但自己卻好像越來越喜歡招惹了。
黑的賓利在眼前亮起尾燈,漸漸遠去,明姒收回目,落到眼前的椅上。
這輛椅是梁現送給的所謂“和解禮”,黑的皮質墊,扶手旁有一排電按鈕,一按就能自前行后退拐彎,據說還可以靈活避開路障,十分智能。
“小姐,”張姨一只手搭上椅,“您要坐嗎?”
明姒不知在跟誰較勁,聲音很堅定,“不,你扶我跳回去。”
結果沒跳幾步就停了下來,的腳其實早就站酸了,這會兒覺又麻又痛,幾乎快要發抖。
張姨連忙將椅推到后,這一回,明姒倒是沒怎麼抗拒地就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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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姒這次腳傷得很重,醫生囑咐盡量減用力,足足好幾天,都待在家里沒有出門,行走基本靠椅。
椅這種東西,乍一聽難以接,其實用上了會發現,還方便的。
尤其是別墅里裝了上下三層的置電梯,坐椅可以輕松穿行,暢通無阻。不過小半天,明姒就完全適應了這種“殘疾生活”。
當然了,梁現發消息過來問椅好不好用的時候,還是擺出十分不屑的姿態,輕飄飄地回了他四個字,「我才不用」
有時候,明姒覺得他們和解之后,關系跟之前也并沒有太大的不同,依舊是要吵要鬧。
但是有時候,又會約覺得有哪里不一樣。
比如,回完這條消息,角是翹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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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姒在家養傷的幾天,幾乎每天都有人來探。
明正淵跟岑心雁非常方作派地來了一趟,沒說幾句話,主題就拐到了搬家的問題上。明姒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扯皮,便隨口應付了兩句。
接著是幾位平日里走得稍近的小姐妹,不知們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某天打包了一家五星級餐廳的下午茶過來,跟說笑解悶;再然后,就是林奚珈還有昱這幫人了。
“喻川有個實驗走不開,我現哥本來是要來的,但是公司臨時有事出差,”昱他們來的時候,下午茶桌上甜品剩了大半,他拿了一個馬卡龍塞進里,立即皺眉,“早上五點鐘就飛國外了——太甜了吧這也,放了多糖啊。”
“誰讓你一口吃完了?”明姒真是服了,而且他居然可以直接用沒洗過的手抓東西吃。
“別理他,這人就這樣,穿龍袍也不像太/子。”柯禮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環顧了下四周,“你這小花園好看啊,我新別墅也要弄個,設計師是誰?”
“你去去去,先讓我說正事,等會兒再說這些沒用的。”昱把他開,“哎明姒,你覺不覺得現哥最近行蹤有點詭異?”
原來他認為的“正事兒”是這個,明姒問,“怎麼了?”
昱上說著馬卡龍太甜,實際上又拿了一個,“好幾次我們一起玩他都沒參加,想去他家打游戲他也不在,見面的時候,還經常是剛下飛機的樣子。”
明姒:“……”
一點都沒有發現。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昱對梁現行蹤的掌握,遠遠比這個名義上的妻子詳細得多。
不過,電火石間,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那天在梁現家的書房,進門時,他在看的那份文件,似乎并不是中文寫的。
京弘的商業版圖雖然遍布全球,在海外也有諸多規模不小的分公司,但這是國總部,有用英文的必要嗎?
還有后來,他好像說,在國外有商業競爭對手……可是仔細想想,梁現被定為京弘繼承人是五月的事,比收到死亡威脅的時間晚多了。
那是誰在和他競爭?
很難得的,明姒頭一次產生……自己其實一點兒也不了解梁現的覺。
轉念想想,又覺得這想法很沒來由。
什麼時候對他有興趣過?
明姒回過神來,靠著椅子,脊背依舊得直直的,回他,“有嗎?可是關我什麼事?”
昱:“……”
他這人特別看重友,是打心眼兒里希明姒跟梁現能好好相。來時的路上,他聽柯禮杰說或許這倆人已經破冰,還高興了好一陣。
現在看來,哼,柯禮杰顯然是個說謊不打草稿的,簡直浪費他。
與此同時,柯禮杰也在心暗槽:原來現哥那天說他們關系變好,只不過是一顆敷敷衍衍的煙/霧/彈。
實際上,小時候看不對眼,長大了還就是順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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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沒來客的日子,明姒便安安靜靜地待在小閣樓工作室,整理自己的設計靈和作品集。
收到大賽主辦方發來的郵件,是靜養的第十天,郵件上寫明,本次設計大賽將在十一月的威尼斯舉行。
水城威尼斯,十一月即將進雨季。
明姒托著腮,很應景的,此時窗外也下著雨。平城盛夏時節的雨一向來勢洶洶,巨大的玻璃窗上雨幕流,遙遠的高樓也變得模糊。
隔著時空,似乎已經到那種腔灌滿水汽的窒悶。
不過,再不喜歡雨,也得去。
就在這時候,閣樓外忽然傳來敲門聲。明姒以為是張媽送甜湯上來,張口道,“進來。”
門鎖被擰開,發出輕輕的咔噠一聲。
明姒正好要到后的小幾上拿鉆石,手在按鈕上一摁,椅就“咻”地一下轉了個圈,又順暢地往前了五六米,恰恰停在小幾前。
輕輕打了個響指,像是對自己縱如此之練的得意。
門口的那人影子斜斜淡淡,似乎了一下。
明姒出去拿鉆石的手一頓。
張媽……貌似不會這麼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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