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娜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提議。

“在品香會上有一個試香大賽,不僅有常年學習制香的新秀會將作品拿出來參賽、以博得一個在大眾面前臉的機會，那些對制香興趣的嘉賓也可以嘗試一下制香的過程。”瑪娜對道，“Tang小姐有興趣參加嗎？”

喜歡香水的人,應該都難以拒絕這樣一個提議。

但沒想到,這位Tang小姐眼也不眨地說：

“不了，謝謝。”

瑪娜愣了愣。

下意識地問：“為什麼呢親的？”

沈云棠：“麻煩，有喜歡的買下就可以了，又沒有我買不起的。”

瑪娜：“……”可惡的有錢人。

看向謝云庭,只見他也微微一笑,好像在表示認同。于是只好憾地收回了提議：“太可惜了，不過Tang,試香大賽很彩，期待你也可以在大賽上找到自己心儀的作品。”

沈云棠笑瞇瞇的：“借你吉言。”

雖然覺得這基本上不可能。

能看得上眼的香水油太了,此行來的主要目的，還是薅查爾斯大師的羊。

瑪娜還要去檢查展會現場的布置，跟他們道別,臨走前說道：“對了,查爾斯也在館里三號展廳,謝,你可以去問問能否帶Tang去見他,不過不一定能見得到。”

嘉賓們來這里的目的,大多還是不止為了那些即將上市的香水油,更多的人都還是想一睹查爾斯的真容。

但這位老爺爺并不喜歡和陌生人說場面話,所以很難能夠在試香大賽之外的地方看見他。

瑪娜這句提點無疑是對非常有好了，一般人哪里有機會私下見到查爾斯。

只是并不知道,眼前這位就是查爾斯親自邀請來的客人。

謝云庭笑了笑,禮貌向道謝。

而后對沈云棠道：“走吧。”

他們去了三號展廳,隔著一段距離，就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微胖老人，背著手在彎腰看著地面上的什麼東西。

謝云庭喊了一聲：“查爾斯先生。”

老人抬起頭來，皺紋遍布的臉上依然充滿活力和驚喜，“謝，你回茨哈堡了？”

他哈哈大笑，走過來用力拍了拍謝云庭的肩膀，“你把我的網友帶來了嗎？”

謝云庭被他拍得了一下，有些無奈，側了側，將后的沈云棠讓出來，“這位就是您的網友。”

查爾斯愣了一下，睜大眼睛仔細看了看沈云棠，驚嘆地道：“哇噢，Tang？我的網友，有人夸贊過你是一個非常標致的東方人嗎？”

沈小姐理所當然地點了下頭，對他說：“已經聽煩了。”

查爾斯好像被中了笑點，笑得前仰后合。

這場網友奔現進展得非常順利，查爾斯給介紹了很多自己年輕時的作品，他的網友毫不客氣地薅走了一大堆。

走到最后，查爾斯終于頓了頓，提到了自己邀請來的目的：

“Tang，你知道我們的試香大賽嗎？”

沈云棠第二次聽到這個問題，立馬嫻利落地回答：“不參加太麻煩了我只喜歡買香水不喜歡做。”

查爾斯愣了愣，后腦勺，“噢，我的意思是邀請你來做試香大賽的評委。”

沈云棠：“……”

沈云棠：“那行。”

他笑道：“你的鑒賞水平是大師級的，同時也是香水油產品的重要眾，我仔細看過很多遍你選擇油的要求，不論多次都為你始終保持的高標準而震撼，我認為可以直接發表一篇關于如何鑒賞油制品的論文了。”

查爾斯推開門，“能獲得你的認可的作品，一定也能夠征服絕大多數人。選拔出這樣的作品，這正是品香會的意義。”

外面已經有車在等著他們。

“走吧，去品香會。”

查爾斯對回頭笑道。

瑪娜終于見到溫妍妍時，嚇了一跳。

“Ann，你是經歷了什麼？”言又止，上下打量著溫妍妍這一狼狽的樣子，還有臉上的憔悴。

“我……”溫妍妍一提起這回事，就又開始想哭了。了鼻子，堅強道，“沒什麼，我只是和謝先生吵架了。”

一個人訂了機票，半夜中轉了好幾次，險些趕不上時間。

瑪娜見狀也沒多問，讓趕去放下行李，準備晚上的大會。

等瑪娜帶著一一的溫妍妍出現在展會上后，溫妍妍就看著某個方向愣住了。

瑪娜隨著的目看過去，只看見剛剛別過的Tang和謝云庭正和查爾斯說說笑笑地走在一起。

下意識嘆了一下，謝的面子可真大，居然帶Tang見到查爾斯大師了。

他們呢為什麼會現在出現在這里？難道查爾斯也邀請參加試香大賽，而被說了？

瑪娜有些憾，對邊的溫妍妍道：“那位是謝的朋友Tang小姐，在分辨香水上很有些天賦，我本想邀請參加試香大賽的，現在看來好像查爾斯的口才比我好。”

沒注意到溫妍妍的臉變了起來。

直到瑪娜和周圍別的人打招呼去了，溫妍妍才在原地低下頭咬了咬。

試香大賽……

沈云棠竟然也要參加試香大賽。

這就是被查爾斯大師邀請來這里的原因嗎？

溫妍妍心里酸酸脹脹的，沒來由的生出一強烈的不甘和好勝心。

明明制香是的領域，可為什麼沈云棠才能接到查爾斯大師的邀請，而必須經過層層選拔才能有幸被他看一眼？

為什麼輕松擁有的一切都恰好是夢寐以求的？

半晌，溫妍妍垂著頭，握拳頭，終于下定決心了。

這是從小練習到大的能力，哪怕沈云棠能得到查爾斯大師的青睞被邀請來參加試香大賽，但也不差，的作品已經得到了小范圍的良好回響和瑪娜的認可。

只要全力以赴，一定不會輸的。

還年輕，有無限可能。

傍晚六點。查爾斯家族每年一度的品香會終于拉開了序幕，一位知名的香水大師慣例登臺介紹了品香會的由來，任拍攝了足夠的照片后，便不再吊胃口。

“馬上，我們就要開始最關注的試香大賽。”

臺下的所有人都心跳加快了起來。

溫妍妍坐在人群中，目不知不覺地追向前排的那道纖細的背影。

穿著一字肩的修長，長發披在后，只能看見那漾著微的緞一般的發質，和瘦削白皙的肩頭、手臂。

沈云棠就那麼懶散地倚在椅子上，好像沒怎麼聽進去臺上那位功人士的廢話。

而后，看見謝云庭下外套遞給，搭在的膝頭。

溫妍妍心痛如絞。

盯著前方，手越攥越，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子。

謝云庭今天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已經來了。

緒如草一般在心中蔓延。

終于，“嘭”地一聲突破了心里的某道防線。

試香大賽的每位選手會依次上臺做簡單介紹，向嘉賓們展示自己的風格和理念，以及放放狠話，可以提出今年想要挑戰什麼人。

而終于到溫妍妍上臺的時候，手指發抖，最終握住了話筒。

正好看見沈云棠在查爾斯的陪同下站起來，將外套還給謝云庭，擺開衩下雪若若現。

沈云棠也要上來了。

溫妍妍深吸一口氣，握著話筒，說：“我今年想要挑戰一位選手。”

臺下所有人的目都看了過來。

被注視著，還有點害怕，但心中的不甘讓鬼使神差地堅定了起來。

溫妍妍看著臺邊沈云棠走去的方向，一字一頓地說：

“我要挑戰沈云棠小姐。”

臺下一靜，然后開始討論沈云棠是誰，剛剛好像沒有聽見這個選手的名字。

正提著擺的沈云棠愣了愣。

抬頭，看見昨天才別過的溫妍妍站在臺上，用破罐子破摔一般堅毅的眼神看著。

頓了頓，指指自己，神有點微妙，“我？”

溫妍妍攥話筒，指關節發白，卻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眼中燃燒著戰斗的火焰。

沈云棠突然用一種關智障的眼神看著。

然后說：“不好意思啊，我是評委。”

話音落下，提著擺優雅地走上了評委席，查爾斯紳士地拉開椅子，讓安然地落了座。

“…………”

溫妍妍猛然錯愕地睜大眼。

場面一時寂靜極了。

這一幕，簡直堪稱品香會年度最尷尬時刻。

臺下不知道安靜了多久，終于在大家腳趾齊工合伙摳出別墅之后，拿著話筒呆滯住的香水大師終于反應過來，強行越過話題。

“啊……這位新鮮的評委士，能否請我們的查爾斯先生為我們介紹一下呢？”

查爾斯頷首，笑著道：“Tang是我的知音，的品鑒水準已經于大師級別，我特地讓后輩去萬里之外的中國將邀請過來，希今天的試香大賽上有能讓Tang眼的作品。”

“……”功人士卡了會兒殼，終于努力把斷了篇的思路給續上，“原來如此，看來是一位審標準非常高的，希各位選手不會讓失。”

臺下才終于配合地尷尬笑著鼓掌了起來。

溫妍妍站在臺上，還一直盯著沈云棠的方向，滿臉都是定格住的不敢置信和后知后覺的難堪。

……居然……

怎麼可能？！

才二十多歲啊！明明也沒有經歷過任何系統的培訓！這可能嗎？這怎麼可能呢？

溫妍妍還沒從不敢置信中清醒過來，功人士就急匆匆推著下了臺，下臺時還被絆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等站穩后，才猛地回頭看過去。

沈云棠端坐在評委席上，懶懶撐著下，好像都懶得再分給一個眼神。

就猶如之前的每一次狼狽，在霍宅的花園、在海市的機場，沈云棠都是這樣安然地端坐著，面又矜貴。

甚至都沒想看一眼。

溫妍妍的呼吸逐漸加了起來，口和臉上都到一陣清晰的劇痛。

瑪娜聽到沈云棠是評委之一的時候也傻掉了。

What?

不是作為選手來參賽的嗎？

……原來就是……查爾斯心心念念提了一個月的那位知音？

瑪娜錯愕之后，遲來的到了一尷尬。

同時，更多的是對Tang的好奇和更進一層的尊重。

能得到查爾斯這麼高的評價，一定有著超乎尋常的能力。

一向欣賞能力出眾的人。

而后，瑪娜才想起來，Ann為什麼要挑戰？這個流程并不是一定要說個人名出來挑戰的，也可以僅僅是介紹自己。

片刻后，瑪娜想到了事的關聯。

謝云庭。

……

震驚地向旁不遠的謝云庭看了一眼。

謝云庭到目，也禮貌地回時了過來。

只是他覺到瑪娜的眼神里好像寫著“藍禍水”幾個字。

謝云庭：“……”

見著周圍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瑪娜趁機悄悄起，去找溫妍妍。

溫妍妍正在被推下臺的地方呆呆站著。

瑪娜走近才發現不太對，眼里含著一眶眼淚。

有點納悶地問：“Ann，你是怎麼了？”

溫妍妍被一問，委屈、難堪和不甘才隨著眼淚奪眶而出。

“瑪娜，我、我好難過。”

眼睛通紅，吧嗒吧嗒地掉著眼淚，語無倫次地說，“我明明、明明只是想有個機會戰勝而已，為什麼、為什麼會到這樣的傷害呢？”

瑪娜頓了一下。

直白的表現出了自己的不理解。

“戰勝？噢，Ann，莫非你和有過什麼非分出勝負不可的矛盾嗎？”

溫妍妍一滯。

“制作香水是一門藝，藝當然可以以某個水平線為目標，可絕不應該把自己局限在超過某人里面。”

瑪娜語重心長地道，“過于強烈的好勝心會影響你的知，反而難以制作出優秀的作品，藝和都是需要寬容的環境去生長的。”

頓了頓，也不知道說什麼了，最后只能道：“加油吧，Ann。”

瑪娜離開去看別的作品展區了。

而溫妍妍又是孤一人留在原地。

只覺得難堪極了。

沒有人愿意理解，沒有人懂，所有人都在指責。

的本意本不是那樣的，本不是他們說的那樣笨笨的、狹隘的人，只是很不甘心而已。

任何人經歷所經歷的事，難道不應該有不甘心嗎？

也是天之驕子啊。

過了會兒，溫妍妍用力抹了抹眼淚，大步往自己的展區走去。

評委不止一個，喜歡風格的人也絕不會，就算沈云棠是評委也沒關系，一定可以贏的。

只要拿到今天的頭籌，就在自己心里贏了沈云棠了。

嘉賓們開始起，到各個展區去逛了起來。

沒一會兒，的展區前就有不人停留，向的香水表示了好奇。

溫妍妍盡力忘記掉剛才的難堪，含淚笑著跟他們介紹起來。

評委正在一個個評判。

查爾斯拿起一瓶著號簽的香水來，拔開木塞，用手輕輕揮著嗅了嗅，分辨前中后調，它的香味。

而后，他道：“我覺得還不錯，Tang，你呢？”

沈云棠眼也沒眨：“一般。”

查爾斯放下，拿起下一瓶，重復同樣的作。

“這一瓶呢？”

“差點味道。”

“這一瓶呢？”

的眉甚至皺了起來，“有嚴重缺陷。”

查爾斯樂呵呵地笑道，“是什麼缺陷呢？”

沈云棠掠了那瓶香水一眼，“招蚊子。”

查爾斯：“……”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嚴重缺陷。”查爾斯憋著笑把香水放了回去。

接下來的一批，還是沒有沈云棠滿意的，哪怕在眼里達到及格線了的都沒有。

查爾斯好奇地問道：“Tang，可以告訴我什麼樣的是你可以打100分的香水嗎？”

沈云棠頓了頓，終于拿起了其中一瓶，問他：“你喜歡吃飯嗎？”

查爾斯點頭點頭：“非常喜歡。”

“這東西就像吃飯一樣，講究搭配平衡。”看著瓶，道。

“吃多了要吃菜，辣吃多了要吃酸，就好比脆皮五花，質夠油潤咸香，皮就要烤得焦脆味淡才能有完口。”

挲了一下瓶上的標簽，繼續說：“你喜歡喝茶嗎？”

查爾斯收回癡迷的表，吞了吞口水，搖頭：“我們這里很喝茶。”

“應該不是說那種茶。”沈云棠道，“是在中國很流行的茶。”

“口單調就加燕麥或者奧利奧碎，味道淡了就加麻薯油或蜂凍，味道甜了就加寒天和冰塊。”

繼續道，“同時口不能有雜糅，清爽的果茶加粘膩的麻薯會攪味道，破壞主題，失去重點。”

沈云棠別過頭看向查爾斯，“香水也一樣。”

查爾斯給的回應是咽了咽唾沫。他誠懇地道：“我聽完的想是想立刻去中國。”

沈云棠：“……”

查爾斯嘆道：“原來吃飯有這麼多理論，我對脆皮五花的興趣現在超過了香水。Tang，這套理論是怎麼得來的呢？”

沈云棠頓了頓，把香水瓶放下，說：“一位老人告訴我的。”

在現實世界里，也只用那位爺爺制作的香水。

不管要求有多奇怪多無理取鬧，那位爺爺都會笑呵呵地寬容，按照要求給制作出和想象一模一樣的香水。

只有他，把這套口平衡理論做到了極致。

沈云棠突然有一點點想家。

查爾斯點點頭，說：“那現在我們去展區看看吧。”

跟著他起。

查爾斯背著手，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好奇心比小孩子還旺盛。

而沈云棠則顯得有些百無聊賴。

走到最后一片展區時，查爾斯被一堆圍著的人吸引了注意力，湊在人群里看熱鬧。

展位里的溫妍妍抬起頭來，驀然看見了查爾斯大師，錯愕了一下，隨后是掩也掩不住的驚喜。

“查爾斯先生，您要看看我的作品嗎？”

查爾斯看了一眼，辨認出是剛剛放話說要挑戰沈云棠的那個選手，不對的作品有了濃厚的興趣。

他拿起一瓶來，用嫻的作嗅了嗅。

溫妍妍張而期待地看著他。

然而，查爾斯的表上看不出有什麼。

溫妍妍的期待驟然落空。

他轉，招了招手，“Tang，你來聞聞，這一瓶怎麼樣？”

溫妍妍臉有點發白了起來，口而出：“、怎麼可以評判我的香水？”

沈云棠聞言走進人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的子顯得昂貴又不好惹，圍觀群眾紛紛不自覺往旁讓了讓。

看了眼桌臺后的溫妍妍，挑了挑眉梢。

一看這位就滿臉寫著“要害我”。

作為本場的惡毒配，沈云棠對這樣的目很用，決定盡職盡責。

看也沒看就微笑：“不合格。”

溫妍妍的臉立馬難堪了起來，第一百次開始強忍淚水。

周圍有嘩然的聲音，查爾斯也不好奇地問：“Tang，你還沒有聞過呢，怎麼判斷出來的？”

“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在家里聞過了。”

對查爾斯笑了笑，然后看向溫妍妍，出了有些驕矜和小小傲慢的神。

早就煩了這個到竄魂不散的古早主了，今天，沈云棠決定用自己的鐵拳再次教教做人。

敲了下桌面，說：“瞪我，你知道你哪里不行嗎？”

看著溫妍妍十分不服氣的表，沈云棠心中的小惡魔又開始揮舞叉子了。

撐著桌臺近溫妍妍，笑瞇瞇道。

“我來告訴你。”

那位爺爺還教過，如何將腐朽化為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