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婦之春》第14節

厚厚的簾子,屋裏麵酒菜的熱氣夾著人的呼吸,霧蒙蒙,氣味也十分難聞。

趙文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還是南邊好,這個時節正是小雨淅瀝、冬筍冒尖的好時候,縱使是京城,這麽一冷,到也都顯得醃臢了。

艾維老遠就看到了這賣紙錢出的周家舅老爺,一雙外凸的大眼,兩撇山羊胡,十一月間就把厚狐裘給扛在了上,還是包的白狐裘,配他那張膩的胖臉,越發像個球。

艾維笑嘻嘻走過去:“舅老爺好。”

艾維年紀也不過二十出頭,長得俊俏,又伶俐會打扮,一墨蘭灰鼠小皮襖襯得他材俊秀拔,十足十的漂亮孩子。

趙文傑早前就聽說過這位艾大人年輕俊俏極會來事兒,見艾維腰上掛著的玉佩狀似價值不菲,隻當是本尊親自來接,一邊在心中沾沾自喜,一邊點頭哈腰的道:“艾……”

艾維知道他是認錯了人,心中想笑,臉上卻一片恭敬:“舅老爺這邊請,我們爺在樓上雅座等著您呢。”

趙文傑自知擺了烏龍,不免訕訕,曉得艾維不過是個下人,再細細打量一番,覺得也不似乍一看那般出眾,多了兩分輕蔑,高昂著胖腦袋,拾階而上。

走到一雅座門前,艾維卻支支吾吾起來:“……我們爺本來專程來接待您,結果遇上了兩個朋友,所以……實在是對不起您老了……麻煩舅老爺略微等候著些。”半晌又夾著雙道:“小的等舅老爺等得久了,有些急,所以……所以……”

趙文傑擺手:“去吧去吧……”

“謝謝舅老爺。”

趙文傑待艾維一走,四下見無人,著那門隙就往裏麵瞅:

隻見裏頭坐了三個人。

正對門口的正位上坐著個青年人,一窄袖長袍,領口的黑狐將他麵龐襯得十分秀雅高貴,生得這樣好相貌,端得讓人要多瞅幾眼。應當就是那艾峙逸了。

一側兩人長得有幾分相似,三四十來歲年紀,壯些的穿著一件氅懷的狗皮大出裏麵的黑勁裝,腰別匕首。像是個撈偏門的。瘦些的穿著一灰布棉夾襖,半新不舊,麵容斯文,像是個賬房先生。但一雙眼睛卻過分靈活,不斷瞟來瞟去。

那穿狗皮袍子的抬出一個半大木箱,推到艾峙逸麵前:“艾大人,這是上三個月給您的分紅。”

艾峙逸懶洋洋的掀開那木箱蓋,趙文傑瞬間就直了眼:亮閃閃黃燦燦的大金條,整整一箱啊。

艾峙逸卻冷笑:“金四爺,你這不是哄我的嗎?你那地下銀莊開得有多紅火,當我不知道嗎?這點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

“賬房先生”嘿嘿一笑:“艾大人別惱,我四哥是個糊塗人,雖然艾大人,但是若不是艾大人罩著,我們早就……嘿嘿,艾大人甭和他這個人置氣。”說著,就從懷裏又出幾張銀票遞過來。

艾峙逸接過來點了點:“這還差不多。”

那“賬房”賠笑臉道:“那麽,下個月……”

峙逸玩弄手中的玉扳指,一直笑,半晌才道:“金八爺,你心裏也清楚,你們這種生意,雖然來錢快,但是也危險。誰知道朝廷什麽時候收到風聲,大家就一起完了。我不比你們兄弟,我上有老母,除卻讀書什麽也不會,如若砸了飯碗,估計連活路都堪憂了。更何況,你瞞著我的事兒也不是一樁兩樁了。”

金八笑嘻嘻:“艾大人說什麽,草民不明白。”

峙逸冷哼一聲:“金八爺,你新開的幾莊生意當我是看不見啊?律法上明文規定青樓隻能由朝廷承辦,你們居然也敢開那私寮子,還倒賣民婦,玩得這般大,若是被查到,可是夠你在牢裏坐上幾十年的啊?我勸你也收斂一收斂。”

金八爺笑一笑:“艾大人說笑了,地下錢莊如今在京城烏泱烏泱的,哪哪兒都是,算是平常生意了,不說這個,說說這一條花街上,私娼寮子起碼占了三,後頭都有人頂著,我們怎麽就會那麽倒黴呢?尤其艾大人是皇上跟前兒的紅人兒啊,也不是旁人可比的,再說了,誰還嫌錢腥啊?”

峙逸喝了一口溫酒:“老實說,我最近請了長假在家,也不管什麽事兒了,這檔子買賣,就是個五品有實權的兒罩著你們也比我強,你們另選賢能吧。”

那金四已是一臉的不耐煩,金八卻尚在一旁賠笑:“艾大人既然這般說了,我們兄弟也不好說什麽了,俗話說散買賣不散,這是我們新開張的生意,艾大人能去捧個場。艾大人去了,一掏出這個,一切消費都算在我們兄弟賬上。”掏出一個玉名牌遞過來。

峙逸看那名牌,笑起來:“這名兒倒是風雅的很,翠竹軒,改日定當捧場。”隨意把名牌放在了桌上。

趙文傑正在心裏盤算:怪不得艾峙逸這麽幾年就把個不中用的艾家翻了個個兒,弄現在錦繡堆的模樣,原來是背地裏做這樣的偏門生意啊。

趙文傑看那桌上的錢,比他自己一整年都掙得多的多,饞得口水都要掉下來了。卻又想起峙逸說的那些話,心裏有些不安,若是這麽好賺的生意,他幹嘛不做了?看來的確有風險啊。但那金八不是說,京城這種私娼寮子滿大街嗎?這點,他自己也是清楚的很啊,就算是出事,也不是一家兩家的問題……

趙文傑心正在天人戰,卻聽得後麵一聲詢問:“舅老爺,您這是……”

趙文傑嚇得一跳,頭差點磕在門板上,側頭看是艾維,支支吾吾道:“見這門窗上有隻蜘蛛,正打算……湊近點死它呢。”

“原是如此啊……”艾維忍了很久才沒笑出來。

正說著,突然門從裏麵打開,金四金八相繼走出,艾維笑嗬嗬對著趙文傑道:“舅老爺,請……”

裏間的艾峙逸也滿臉堆笑的前來迎接:“舅舅,您來了,久仰久仰……”這一聲舅舅得好不親熱,趙文傑一邊應承,一邊側眼去看那木箱,已經關上了。

二人一番客套,趙文傑就心裏發起慌來,他上回在海寧生的那個事兒,原本是艾峙逸替他擺平的。今兒個原想是要送些錢兩給艾峙逸聊表心意,但是看了剛剛那麽多的錢。他自己那幾千兩銀子,哪裏夠看啊。

但是終究還是要掏出來的,趙文傑巍巍把銀票掏出來:“艾大人,這是小小心意,還請收下。”

艾峙逸眼皮子都沒一下:“舅舅太客氣了,什麽艾大人啊,喚我峙逸便好。”艾維趕過來將錢給接了。

艾峙逸隻當沒看見,低頭喝茶。

趙文傑一雙眼睛卻怎麽都離不開他手邊那個名牌,不住往上瞅。

艾峙逸看他那神,笑了起來:“看來舅舅也是個諳風月之人,這原是我朋友送給我的,但是舅舅也知道,我正守孝之中,自然不能出此間,如若舅舅不棄,拿去便是。”

趙文傑笑起來,一雙厚的手掌不住:“這怎麽好意思呢?”終是把那玉牌握在了掌中。

艾峙逸從酒樓出來,讓艾維先回了家,就去了芳香小築。

一個十六七歲的貌丫頭前來應門,咯咯笑著:“艾公子,您可來了。人家有小半年沒見著您了。”

艾峙逸衝這姑娘笑:“我也念著月桂呢。狀元爺在家嗎?”

“在呢,在等著您。奴婢帶您去見他。”說著就跳進艾峙逸的油紙傘裏,二人共撐一把傘,往南邊走去:“狀元爺在亭子裏賞雨呢。”

“他最近好嗎?”峙逸問道。

“主子好著呢,還不是四人廝混,不過,主子最近好像有了他妹妹的消息,正愁呢!”

李穆父母雙亡,隻有一個妹妹尚在人間,無奈四五歲就被拐子拐跑了,李穆這些年都到尋找這個妹妹,艾峙逸也是知道的。

到了一廊臺,月桂幫峙逸收了傘:“艾公子快去吧,晚上可留下來吃飯?月桂親自做的菜哦。”

艾峙逸笑:“看來要讓月桂妹妹失了,我還要回家陪母親呢。”

月桂皺皺鼻子,老氣橫秋的道:“你們這些男人,滿口謊話。”轉去了。

峙逸越發笑得開心了。走亭子,李穆正怔怔著外間發呆。

“狀元爺可真夠清閑的啊。”

李穆回頭:“聽金四說,今兒見到了你家舅老爺。”那舅老爺三個字說得有幾分諷刺。

峙逸一哂:“是又如何?”

李穆:“我原讓你瞞天過海,不過讓你表麵和周家修睦罷了,沒想到你竟利用了這個機會,直接挖坑給人家跳。”

峙逸笑:“是嗎,我怎麽不知道?願不願意跳,我還真是說不準呢。”

李穆笑看著他,不說話,半晌道:“反正這是你的事,我也不管,你的事進行的還順利嗎?”

峙逸自顧自的端起旁邊爐火上溫的一杯黃酒,呷了一口:“還算順利,到底不溫不火,但總算說得上話了。”自說著,邊不自覺就掛起笑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滋味可好?”李穆指指黃酒,笑得別有所指。

“恬淡溫潤,醇厚通。”峙逸回到。

李穆點點頭:“看來你很。”

峙逸將酒杯放下,看著李穆:“不,我要的不僅僅是這個。”

李穆笑笑,看著那通紅爐火:“若是想要讓那火更旺一些,下一步要做的便是……”

峙逸卻一擺手:“先不要說,我覺得如今這般……好。”

李穆話中帶譏諷:“若隻為玩弄,自然越快得手越好。”

峙逸低頭轉手中酒杯:“你不知道這個人,強得牛一般,不能……得太。”

“其實,我今天是有事相求。”李穆歎了口氣,回頭看峙逸。

“為著你妹妹?”

“是,我找著當年被賣給的直隸那一戶人家,選秀時又被選了宮裏。”

峙逸詫異:“在宮裏?你還有別的線索嗎?”

李穆擰眉:“說是進了上書房,就斷了線索,說是沒這麽個人,許是死了,你也知道,宮裏每年都要沒了許多宮人。”上書房是皇子學習的地方,裏麵宮人眾多,就是活著,也不好找。

峙逸安他:“說不定還活著呢,先別胡思想了。我會幫你想想辦法的。”

作者有話要說:收到留言很開心

霸王票也很開心

但是當你們看到這章的時候,我已經去了個很偏遠的地方(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汗

那裏沒有網

但是我有存稿

隻是不能這麽回評了,但是我在手機上會認真看的,大家的留言我都很認真很認真的看了,有的親真的非常有才,讓我又佩服

我存稿其實也不多,但是我會每周時間坐著小托突突突突去遙遠的鎮上的網吧更新的

請大家不要拋棄我,有意見的話,就在文下留言告訴我,雖然我不能回,但是手機可以看的(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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