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歡》第三章 夜來荒唐夢,誰人心弦?

(1)

荀二覺得自己今日一定倒黴頂,要不然為什麽他就喝了一杯茶,就跑了不下十趟的茅廁?

當荀二再次從茅廁出來,他的雙已經得邁不了,直接呈大字型癱倒在茅廁外。

就在他決定再也不來這家茶館的時候,一塊黑布直接罩住了他的頭,他心中一驚,正想人,一子敲上了他的腦袋,荀二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穆姑娘,我看過了,現在沒人!”東白的聲音剛傳過來就結了,“你,你這是在做什麽?”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來幫我!”穆之正彎腰吃力地把荀二往定下的房間拖去。

東白巍巍地扶住荀二,結道:“穆,穆姑娘……你,你可沒說還要殺人啊……”

“誰說要殺人了?我隻是給他一點教訓!”穆之咬牙,這家夥怎麽這麽重?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荀二拖進了房間,穆之拿出繩子把荀二結結實實地綁了一通。

東白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穆姑娘,要麽算了吧,要是他出了點什麽事,主子肯定饒不了我。”

穆之瞥了他一眼,從懷裏掏出一把刀,“慫!你忘了你之前是怎麽說的,你說他是人渣!賊!敗類!還說必須要把他大卸八塊!”

東白一看,連忙抓住穆之拿著刀的手,“別,我那就是說說!穆姑娘,放下屠刀,立地佛啊!”

“聰明啊,你怎麽知道我要佛的?放輕鬆,我不會殺他的,我就是想收個弟子。”穆之說著,甩開東白的手,拿著刀就往荀二的腦袋上湊過去。

東白還沒來得及撲過去,穆之的刀已經落到了荀二的頭上,東白連忙捂住眼睛。

過了會兒,東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慢慢移開手,瞇著眼一看,赫然看到荀二的腦袋禿了一片——穆之把他的頭發都給剪了。

畫麵雖然有些不忍直視,但東白的一顆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裏。

“東白,你先回去吧,我問他幾句話,等會兒就回來了。”

東白也不想看荀二變頭,點點頭就回去了。

穆之剛把荀二的頭發剔完,他就醒了過來。

荀二的第一反應是腦袋怎麽這麽涼快?

第二反應是麵前這個蒙著臉拿著刀的人是誰?

當他看到滿地的頭發時,他的第三反應變了咆哮聲:“你個混蛋你剃了我的頭發?!”

“怎麽著?誰讓你沒事做春夢?”穆之叉著腰哼了一聲。

“我做春夢關你什麽……”荀二的咆哮聲一頓,音量轉輕,神很不自然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做春夢?”

“我不僅知道你做春夢,我還知道你在那人的肩頭上畫了朵千羅花!”穆之惡狠狠地咬了咬牙。

荀二麵一愣,“有嗎?”

見荀二一臉茫然的樣子,穆之怒了,猛地拉下自己的服,出肩頭那栩栩如生的千羅花,旋質問道:“你敢說這朵花不是你畫的?”

荀二盯著穆之肩頭的千羅花,先是一怔,隨即眼眸一亮,忍不住讚道:“好,好畫!荀某這輩子,還從未見過如此高超的畫技!”

“……”穆之轉頭就給了荀二一個栗,拉上服,怒道:“有你這麽誇自己的嗎?”

荀二痛得齜牙咧,臉上很是憤憤,“我哪裏誇自己了?這又不是我畫的!”

“你再說一次!”穆之又朝荀二頭上扇了一掌。

“這真不是我畫的!”荀二痛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不可能!”穆之瞪了瞪眼。

“我對天發誓!這等絕世好畫,若是出自我的手筆,我豈有不認的道理?”

見荀二言之鑿鑿,穆之突然就不確定了,回想了下荀二畫的千羅花,似乎確實比不上肩頭那朵。

看著荀二禿禿的腦袋,咳了兩聲,這就尷尬了……

穆之心虛地轉移了下視線,腦子裏突然靈一閃,指著荀二道:“你聲‘之之’試試。”

“之之。”荀二是個識時務的人,迅速地了一聲。

“別這麽一板一眼的,語氣溫點!”穆之瞪了他一眼。

“之之。”荀二放聲音,心不甘不願地重複了一聲。

“再溫點!!”

“之之……”荀二想哭了。

“不行不行!一點都不像!”穆之急了,在房間裏來來回回走了兩圈,突然轉道:“你不是有很多人嗎?你平時時的聲音是怎麽樣的?你給我學一個!”

“……我不了!”荀二這輩子就沒見過如此厚無恥之人,這他怎麽能學得出口?

“你還是不?”穆之迅速地把刀抵在了荀二的臉上。

“之之……”荀二的臉憋得通紅,是從牙出了“”的聲音。

穆之蹙了蹙眉,這聲音怎麽一點都不像呢?

難道真認錯人了?

穆之沉默地看了荀二一會兒,瞪著眼道:“你不是說普天之下隻有你那一株千羅花嗎?你不是在上畫千羅花的第一人嗎?”

“你,你是……”荀二突然激起來,他憤憤地瞪著穆之,著聲道:“你是那個……”

見荀二似乎發現了自己份,穆之有些心虛,側了側頭,厚著臉皮否認:“我不是!”

“你就是!”荀二激地差點從地上一躍而起,他悲憤地看著穆之,紅著眼質問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先是將我打了一頓,現在又剃了我的頭發……你,你……到底為何要這般對我?”

見荀二都快哭出來了,穆之越發心虛,咳了兩聲,吞吞吐吐道:“那個,我認錯人了……”

不過,很快又理直氣壯了,“要不是你說千羅花隻有你那一株,我怎麽會認錯人?”

“我吹牛你也信?”荀二猛地提高了音量,“天下之大,能人之多,即便有人在我之前培育出千羅花,又有何稀奇?”

“是嗎?”穆之幾乎要被說服了。

“當然不是!”荀二翻了翻白眼,“我敢斷定,普天之下,隻有我荀二有本事種出千羅花!”

“你……”穆之頓時咬了咬牙,這人還有沒有點立場?

荀二連忙繼續道:“能種出千羅花的人確實隻有我一個,但是古籍上有記載呀!隻要翻閱古籍便知道千羅花長什麽樣了!”

他沒有提無相山,因為那是傳說中的地方,更何況,普通人也進不了無相山。

“這樣啊……”穆之發愁了,這麽一來範圍就廣了,還怎麽找那個人渣?

穆之有些心灰意冷,魂不守舍地朝門口走去,準備離開。

“哎,你先給我鬆綁啊你!”荀二連忙大

穆之這才發現自己把荀二給忘了,連忙轉準備給他鬆綁,繩子解到一半,又頓住了,一臉懷疑地看向頂著一顆頭的荀二,問道:“我放了你之後,你該不會對我打擊報複吧?”

荀二一呆,一時竟回答不上來,他還真想過這茬……

穆之警覺了,立馬掏出匕首抵住荀二的脖子,道:“要麽我殺人滅口算了?”

“別,別別別……我荀二對天發誓,一定保持一顆寬容的心,絕不對穆姑娘打擊報複!否則……否則……”

荀二“否則”了半天也沒否則出個所以然來,穆之涼涼地瞥了他一眼,“我還是殺人滅口吧……”

“否則我就一輩子長不出頭發!”荀二當機立斷,含著淚立下誓言。

“外加種不出花,得不到人。”穆之補充了兩句。

荀二麵痛苦,磕磕地咬牙應道:“外,外加種不出……花,得不到……人……”

穆之滿意了,幹脆利落地解開荀二的繩子,拍了拍荀二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嘻嘻一笑:“那我先走了,你保重!”

“……”荀二腳步虛浮地走到銅鏡前,待看了眼銅鏡中的自己之後,雙,差點跪倒在地。

他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惹了這麽個瘟神?!

(2)

與荀二一番折騰,穆之踱步回酒樓,心中有些憋悶,本以為真相大白,沒想到白忙一場。

“穆之。”踱到酒樓樓下,忽聽頭頂響起一道溫和的嗓音。

穆之驀地抬頭,就見司玉坐在欄桿旁的桌邊,手中執著一個茶杯,麵容帶笑地

湛藍,他著白裳,仿若高遠的雲。

可他的眸又是那樣溫和,讓人不由心生親近。

穆之心中的憋悶突然便散了許多,綻出一抹笑,幾步便上了二樓。

待上了樓,才發現樓上熱鬧得很,有一說書先生正在充滿激地說著故事,周圍坐滿了看客,聽到興起,還有人大聲“好”。

“沒想到你還喜歡聽書。”穆之走到司玉麵前,顧自坐下,挑眉笑道。

司玉低頭喝了口茶,微微一笑,“閑來無事,聽聽倒也有趣。”

桌上有茶有酒有花生,穆之給自己倒了杯酒,又隨手抓了把花生,一邊吃,一邊也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且說那時,妖族大肆侵人族,河,神族見人間大,派神兵將妖族趕出了人族大地,並擲下一道神障,這神障一落地,就化無相山,連綿千萬裏,竟是徹底隔絕了人族和妖族的往來通道,自此人族大地上,再也不曾出現過妖族。”說書先生說到這一段,見看客們聽得興致,一個個拍掌好,說書先生說得越發起勁,“再說那無相山,雖是神障化,但畢竟隻是一道屏障,神族為了防止妖族突破這道屏障,特意派遣四方神將鎮守無相山。千萬年後,神族逐漸消亡,四方神將也湮滅於世,可他們的後裔卻繼承了神的意誌,世世代代鎮守著無相山,守護人族太平。”

“老先生,聽聞無相山上有天族,可是當真?”看客中有人問道。

“自然當真!天族人便是四方神將的後裔,便是他們一直在守護著我們人族的太平!”說書先生抖了抖胡子,驕傲地說道。

“那老先生,你說了這麽多,無相山到底在哪兒呢?天族人又在哪兒呢?”有一年輕的男子哧哧笑道,顯然是並不相信說書先生的話。

“無相山豈是我等凡人可見的?”說書先生瞪了瞪眼。

“既然見不到,那老先生想必也沒見過,又怎能說真有其事呢?”年輕男子繼續說道,臉上的表有些挑釁。

“老朽一介凡人,確實沒有見無相山的機緣,但能進無相山,能見天族人的人卻也不是沒有。”說書先生哼了一聲。

“老先生,你說的可是軒轅世家?”對無相山有些許了解的人開口問道。

說書先生捋了捋胡子,點頭道:“沒錯。想那軒轅世家,自上古時期便是降妖世家,與神族向來頗有淵源,若說有什麽人是能進無相山的,必是軒轅氏無疑。”

穆之聽著說書先生和看客們的討論,聽得津津有味,待聽到軒轅世家是降妖世家時,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司玉,你聽到了嗎?他們這意思,軒轅宸是降妖師?”

“怎麽,你不信?”司玉挑了挑,淡笑著問。

“這世上怎麽可能有妖……”穆之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想找的夢中人,夢境和現實離奇織,想想也是詭異。

的心裏咯噔一聲,臉也變了,那個人渣……該不會是妖吧?

戲文裏說妖會吸食人的該不會……離死不遠了吧?

“怎麽了?”見穆之臉煞白,司玉關切地問道。

“我問你一個問題。”穆之的臉呈死灰狀。

“嗯?”

“如果世上真有妖,他們一般是怎麽吸食人的的?”

司玉沒想到穆之會突然問這個,他想了想,如實道:“妖亦有修為高低之分,修為高者,可以法隔空取人元;修為低者,則需直接從人上吸食鮮獲取元。”

“就這兩種?”穆之的眸微微亮了亮。

司玉不明所以地看著穆之。

穆之見狀,起坐到司玉側,鬼鬼祟祟地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有沒有通過……嗯……那什麽……男雙修,取人元的?”

司玉猛地咳了一聲,耳猝不及防地紅了起來,他強作鎮定,道:“這個……倒也不是沒有……不過極……”

他側頭看向穆之,“怎的突然問起這個?”

“完了完了完了……”穆之完全沒聽到司玉的問話,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雙手張得絞在一起,麵如死灰地念叨:“我完了……”

“穆之?”司玉見不對,提高音量喚道。

“那,那什麽……我好像被妖纏住了……”穆之猛地站了起來,慌慌張張道:“不行,我要去找軒轅宸!”

穆之走得倉惶,差點把椅子帶倒,司玉還來不及拉住已經迅速地奔下了樓,一眨眼就沒影了。

司玉在原地站了會兒,他把穆之的問話前後聯係了一番,頓時明白了的意思,他的臉驀地漲得通紅,竟以為他與……那般……是在吸食元?

司玉默默地坐了回去,又默默地給自己倒了杯酒。

他該如何是好?

那邊的司玉心兀自掙紮著,這廂的穆之卻是差點被自己的想法給嚇死。

沒頭沒腦地在街上轉,一時竟不知道去哪裏找軒轅宸。

“穆姑娘。”就在這時,軒轅宸的聲音驀地從後響了起來。

穆之從未覺得軒轅宸的聲音有這麽好聽這麽親切人過!連忙轉,幾步衝到軒轅宸麵前,拽著軒轅宸的袖,著聲道:“大哥,大哥你一定要救我!”

見穆之一副要哭了的樣子,又突然聽聞這一聲“大哥”,軒轅宸心神一凜,急急問道:“怎麽了?”

“嗚嗚……我被妖纏上了!”穆之見軒轅宸對如此張,竟有一種真是大哥的覺,鬆懈了心防,放聲大哭。

軒轅宸被穆之嚇了一跳,連連安道:“夢夢,別哭,告訴大哥,是怎麽回事?”

穆之哭了一會兒,在軒轅宸的安下緩了下來,軒轅宸將帶到路邊茶樓,要了一間廂房,給倒了杯熱茶,耐心地等開口。

穆之抹了把殘留的眼淚,正要開口,可一想到夢中荒唐的場景,簡直難以啟齒,最後噎噎地道:“我近來時常做夢,夢到同一個人,我看不清臉,但他時常打我……我若夢到他打了我,醒來上也會出現痕。”

軒轅宸一聽,麵一凜,一把抓住穆之的手,張地問道:“痕在哪兒?”

穆之臉一紅,怎麽可能讓軒轅宸看到那些痕跡?

於是想了想,道:“這兩日沒有做夢,之前的痕都消了。”

頓了頓,穆之有些張地問:“你說我會不會是被妖纏上了?我聽說你是降妖師,你一定能幫我的是不是?”

“夢夢,你別怕,若真是妖作祟,我一定饒不了他!”軒轅宸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致的錦盒,他將錦盒給穆之,道:“這裏麵是驅魔香,你睡覺時點上,若真有妖,即便是夢中,他們也近不了你的。”

穆之聞言大喜,“多謝大哥!”

聽著穆之這一聲聲大哥,軒轅宸的眼中不由浮現一,“夢夢,待我在雲州的事辦完,你隨我回家見過爹娘可好?”

穆之麵頓時一僵,有求於軒轅宸,所以才故意喊他大哥,就連他喚夢夢也不曾阻止,可若真跟他回家,那這哥哥妹妹可真要假戲真做了……

有些害怕這樣的關係。

“那什麽,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穆之猛地站起來,捧著錦盒一溜煙兒跑了。

軒轅宸見了,不由苦笑了一聲。

(3)

穆之連著點了幾晚驅魔香後,發現夢中人果然再未出現,穆之睡得甚是安穩,心中不由大為安定。

以為夢中人是妖之後,穆之徹底斷了找出這個人的念想,現在就一個想法,那就是這個夢中人最好再也不要在夢中出現!那就阿彌陀佛了!

這天一早,早早起床,神清氣爽地踱步到酒樓後院,結果剛一進去就看到司玉坐在後院的池塘邊上釣魚。

“司玉,早呀!”穆之笑嘻嘻地走上去和司玉打招呼。

司玉騰出一隻手眼底越發重的青影,苦笑著應了一聲:“早。”

這幾晚穆之倒是睡得香甜,他卻一晚也沒敢睡,隻能白日裏騰出些時間去睡,與以往相比,著實了許多睡眠,真真令他頭痛。

穆之渾然不覺司玉的無奈,走到魚簍邊上,探頭一看,不由驚一聲,“呀,你都釣了這麽多魚了?你起得可真早!”

司玉忍住打哈欠的衝,隻微微一笑。

穆之湊到司玉旁,道:“聽說今天是雲州的祈福節,大家都要去城外的天神廟拜祭,我們也一起去玩玩可好?”

“你若想去,我們便陪你去。”原本打算回房補眠的司玉一聽這話,溫和地應道。

穆之一聽,眼睛頓時亮了,“太好了!我回房換服!”

穆之這輩子不求有父有母,也不求有夫有子,隻求不愁錢財,安穩到老。

從前在都城時,雖然日日在神宮,但每每逢年過節,總要額外去拜祭下以表誠心。

拜天神需要心誠,所以穆之下意識覺得自己不能再穿著男裝,迅速地回屋換了裝。

東白已經駕著馬車等在酒樓門口,司玉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

“穆,穆姑娘?”過了會兒,東白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帶著些許驚詫。

“怎麽?跟本姑娘相了這麽久,還不能適應我的貌?”穆之朝東白拋了個眼,挑眉問道。

東白一聽,頓時翻了翻白眼,不予理會。

穆之嘿嘿一笑,掀開車簾鑽進了車廂。

司玉聽到外麵的對話,角微勾,待穆之上了馬車,他才睜開眼朝看了過去。

這一眼去,司玉忽得一怔。

他一直知道穆之是的,從夢中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姑娘麗不可方

他見過很多麵,夢裏的千,第二寨初見時的清雅人,甚至於淪為乞兒時的狼狽不堪……

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不過是換了華麗些的,不過是薄施了些脂,不過是戴了支步搖,便讓他覺得,九天仙子,也不過如此。

心中似有漣漪輕,司玉驀地垂下眼。

穆之對司玉心中的波毫無所覺,帶著笑湊到司玉麵前,道:“司玉,你有什麽心願想要讓天神幫你實現嗎?”

“神族早已消亡,哪兒來的天神?”東白施施然的聲音從車廂外傳進來,“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誰可以媲神族,那普天之下,也就隻有我家主……”

“我倒希,天神能護佑人間,保天下太平。”司玉及時截斷了東白的話,淡淡道。

穆之聽了,不由敬佩地瞅了司玉一眼,“我可沒你這麽大的願,我隻希天神滿足我一個小小小小的願。”

“一夜暴富麽?這願可不小。”東白在外麵哧哧一笑。

穆之掀開車簾,朝東白屁上輕踹了一腳,“再廢話我把你踹下去。”

司玉低頭輕笑。

三人很快到了天神廟,天神廟外人山人海,司玉和東白見了,站在原地不,穆之卻跑得飛快,一下子就了進去。

司玉無奈,“罷了,跟上吧。”

東白連忙在前方為司玉開路。

踏進天神廟大門,是一個寬敞的祈福廣場,中間有一個放生池,養著許多鯉魚和烏,穆之想進大殿,卻被人流到了放生池邊上,見一時半會兒也進不了大殿,索便坐到了放生池邊的大理石欄桿上,準備等上一陣。

祈福廣場的兩側,有兩座六層樓閣,那是供香客休憩用的,此時此刻,右側樓閣之上,有三個著錦的年輕公子正坐在窗邊品茗。

公孫景百無聊賴地喝了杯茶,瞧了眼戴著帽子的荀二,道:“這人山人海的,有甚好看的?”

荀二的眼睛正在下方廣場上逡巡著,聽到公孫景這話,不讚同地搖了搖頭,“公孫啊公孫,這你就不懂了,祈福節這種日子,便是養在深閨的小姐也要出來拜祭一番,正是我等之人的天賜良機。”

公孫景翻了翻白眼,“這雲州城的人,還有你不知道的?”

未等荀二開口,另一邊的軒轅宸就笑道:“便讓他看吧,反正以他如今這模樣,也是隻能看得,卻近不得。”

公孫景一聽,頓時哈哈大笑,“也是也是,如今我們荀二公子已經剃度,自然不可沾惹凡塵花花草草。”

荀二一聽,頓時瞪向二人,“幸災樂禍,非君子所為。”

公孫景仍是笑不可遏,拍了拍荀二的肩膀,道:“你真不告訴我們罪魁禍首是誰?你若說出來,我和軒轅必為你討回公道。”

荀二哼了一聲,打定主意閉口不答,被一個小子剃了頭這種事,他怎麽可能讓他們知道?

突然,荀二的目瞄到了放生池邊的一道影,他的眼睛倏地一亮,灼灼如桃花,道:“果真有我不曾見過的佳人。”

坐在放生池邊的穆之絕想不到自己會為荀二眼中的佳人,事實上,不止荀二一人被吸引,穆之雖然覺得自己本不羈,以往的端莊賢淑都是不得已而裝之,如今吃飯喝酒更是豪邁隨,但畢竟被當做神培養了六年,有些東西早已刻進了的骨子裏,譬如氣質、譬如儀態。

所以,哪怕是不經意的一坐,那姿態上也帶著旁人所不能及的優雅人。

那是屬於神的風姿,連貴也不能及,再加上天生貌,今日又特意裝扮了一番,所以真真是風華難擋。

荀二看著安靜坐著的穆之,語氣有些興,“雲州城何時來了這麽一位佳人?公孫,軒轅,你們可曾見過?”

公孫景走到窗邊,順著荀二的目看了過去,待看到穆之時,他的眸子裏不由閃過一驚豔,道:“荀二這眼睛,真真是為人而生。”

軒轅宸也走了上來,他瞇著眼睛看了穆之一眼,納悶道:“似有些眼。”

也不怪三人都沒認出穆之,實在是裝的穆之與男裝時相差甚遠,著男裝時,與軒轅宸極像,眉宇間自有英氣凜然,但若是作子打扮,那些英氣便似不見了,隻餘子的

穆之渾然不覺自己已別人眼中的風景,瞧了眼大殿,有些沒耐心了,正起準備走過去,有人突然往上一撞,穆之的子猛地往後一晃,還來不及尖,整個人就噗通一聲掉進了放生池。

“救,救命……”穆之撲騰了一陣,嗆著水失聲尖

素來怕水,又曾被沉河示眾,對水的恐懼更甚一籌,幾乎在落水的瞬間,的腦子已一片空白。

“公孫!你去,你快去救人!”荀二一看佳人落水,立馬急了,他不會輕功,隻能含淚把這個英雄救的機會讓給公孫景。

公孫景見狀,也不推,足尖輕點窗欞,幾個輕躍便到了放生池旁,可他還未來得及跳下,便見一道白影先他一步躍池中,一把將人撈了上來。

樓閣上的軒轅宸一看到躍池中的人是司玉時,他的眸子便微微一瞇,他迅速地轉走出廂房,對著候在門口的侍道:“你隨我來。”

(4)

東白急匆匆地衝到司玉麵前,問道:“穆姑娘怎麽樣了?”

司玉低頭看了眼懷裏昏迷不醒的穆之,輕聲道:“應當是嚇暈了,無礙。”

是穆之?軒轅的妹妹?”公孫景聽到兩人的對話,不由驚得瞪大了眼。

司玉充耳不聞,正要抱著穆之往外走,突然聽到軒轅宸的聲音響了起來,“司玉兄,且慢,此地離城中尚有距離,你們二人,容易染風寒,不如先去廂房換服。”

司玉聞言,微微頷首,“那便煩擾軒轅兄了。”

軒轅宸看向司玉懷中的穆之,道:“你與穆姑娘男有別,終有不便,我這侍天生力大,不如將穆姑娘?”

“無妨,帶路吧。”司玉神淡淡,毫未把軒轅宸的話聽進耳裏。

軒轅宸臉微微一變,有些無奈,但他終是沒有勉強。

到了廂房之後,見司玉將穆之放到床上,軒轅宸再次開口道:“司玉兄,你隨我到隔壁換吧,穆姑娘給侍便可。”

這次司玉倒是配合,直接跟著軒轅宸出了門。

東白已去馬車裏拿了幹淨的服,他跟著司玉進了房間,一邊為司玉更,一邊道:“主子,剛剛可真嚇死我了,穆姑娘真是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東白小心地瞅了眼司玉的神,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繼續道:“主子,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司玉不置可否,東白便當他是允許的意思,小聲道:“我覺得,您對穆姑娘,太過上心了。”

此言一出,司玉驀地抬眼朝東白看去,那一眼波瀾不驚,東白卻垂了頭,訥訥道:“東白逾矩了。”

“你說得沒錯。”司玉突然開口道,目深遠,聲音如輕喃,“我對,是太過上心了。”

“這不是件好事,你說對嗎,東白?”

東白仍是垂著頭,隻輕聲回道:“東白相信,主子自有決斷。”

司玉看向窗外,天空高遠,白雲靜謐,半晌,他道:“……是該回去了。”

“司玉呢?”隔壁穆之的聲音清晰地傳司玉和東白的耳中。

“穆姑娘醒了。”東白抬頭看了眼司玉,小聲道,“我們要過去嗎?”

司玉站在原地沒,仍然負著手看著窗外的天空,隻淡淡道:“不用了。”頓了頓,他道:“他們兄妹,該團聚了。”

果然,他此言一落,隔壁就響起了軒轅宸難以克製的喜悅的聲音,“穆,穆姑娘,你當真是我軒轅家的兒!”

穆之剛剛醒來,隻約記得司玉跳下來救了自己,仍覺得心有餘悸,冷不防聽到軒轅宸的話,不由愣住了,咳了兩聲,“那什麽……軒轅大哥,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我之前你大哥,純粹是想讓你幫我驅妖……”

軒轅宸的邊止不住的笑意,“我知道。”

“那你怎麽……”

“因為,你真是我妹妹軒轅夢。”軒轅宸截斷了穆之的話,笑道:“剛剛侍幫你更時,看到了你腰後的胎記,所以,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都不能否認你是我妹妹的事實。”

“我腰後真有胎記?”穆之愣了。

軒轅宸點頭。

“我真是你妹妹?”穆之又問。

軒轅宸再次點頭。

穆之一個鯉魚打從床上跳了起來,喃喃念道:“邪了門了,我上怎麽就這麽多印記?”

跳下床把軒轅宸推出門外,“你出去,我自己確認下。”

軒轅宸無奈地走出房間,他剛走出來,就看到杵在門口麵如死灰的荀二和臉有些莫名的公孫景。

“怎麽?”軒轅宸有些納悶地問道。

荀二幾步走到軒轅宸麵前,抓住他的袖子問道:“軒轅,那佳人確是那個與你長得一樣的穆姑娘?”

軒轅宸點頭。

“那確實是你妹妹?”

“是。”

荀二哀嚎出聲,“你知不知道,就是你那寶貝妹妹把我剃了頭?枉我今日還為了春心,萬沒想到竟是那個兇殘的母老虎!”

公孫景一把將荀二撥到一旁,哼道:“收起你的春心吧,就算不是母老虎,也沒你的事!”

軒轅宸笑了,他看著公孫景,道:“公孫,穆之若是認祖歸宗,你與的婚事,便要提上日程了。”

公孫景撇了撇,不置可否。

軒轅宸見狀,不由正了臉,“公孫,你若是敢負,休怪我翻臉無。”

公孫景一聽,不幹了,瞪著眼道:“誰負誰還不知道呢!與那個司玉……他們……”

“他們什麽事也不會有!”軒轅宸語氣嚴肅,直接截斷了公孫景的話。

公孫景自知失言,撇道:“婚便婚吧,有什麽了不起的。”

反正裝的樣子與軒轅宸大相徑庭,他應該還是能親的下去的……

門外的對話一字不地傳進司玉的耳中,他麵不變,心中卻有些許憋悶,這覺於他而言太過陌生,他閉了閉眼,不再細想。

門外的人心思各異,穆之卻是一無所覺,隻是扭頭呆呆地看著鏡中自己的胎記,胎記長的位置特別刁鑽,穆之差點扭斷了脖子才能在鏡子裏看到,有些模糊,但不可否認,確實是軒轅宸曾經形容過的模樣。

這下穆之犯愁了,這可怎麽辦?

不是沒有過哥哥的,十歲以前,也曾被人收養過,起先那戶人家也是對百般寵,可是哥哥犯錯的時候,挨打的總是,後來那個哥哥不喜歡了,那戶人家便將轉賣了。

被轉手過幾戶人家,挨打的時候總是比被寵的時候多,後來逃了,當了個小乞兒,想,寧願自己一個人乞討過活,也不要所謂的“家”。

寄人籬下的滋味太難了。

可是這回——是親哥哥。

會有不同嗎?

穆之不知道。

對於不知道的事,穆之本能地帶著戒備,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承認軒轅宸,而是跟著司玉回了酒樓。

這天晚上,穆之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睡,一直到子時,終於不了了,翻爬了起來。

此時酒樓裏寂靜無聲,隻有掌櫃的還守在櫃臺前,穆之走到酒樓後院,屋簷下掛著燈籠,順著長廊一路走去,突地,腳步一頓,差點尖出聲。

隻見後院的池塘邊,坐著一個白影,乍一眼看去,如鬼魅一般。

穆之很快反應過來那人是誰,蹬蹬蹬走到他麵前,抱怨道:“司玉,你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裏做什麽?”

司玉早已聽到穆之的腳步聲,他不由抬頭一笑,“夜來正是釣魚好時候。”

“胡說,魚兒都睡了,誰還出來咬你的魚餌?”穆之搬了個石凳坐到司玉邊上,道。

“總有睡不著的。”司玉微微一笑。

穆之托腮看著靜謐中漾著月的池塘,夜深人靜,卻似有很多話想說,側頭看了司玉一眼,道:“對了,還沒謝謝你今天救了我一命。”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司玉嗓音很溫和,像是浸了水的月

“你救了我不止一次,這一路若是沒有你,我早就完蛋了,更別說還能來到雲州。”

“穆之不必妄自菲薄,你吉人自有天相,即便沒有我,你也能平安到達雲州。”司玉看向穆之,眸又淡漠,繼續道:“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一聲。”

穆之還沒問是什麽事,司玉已經開口道:“我出來已有一段時日,是時候歸家了,你既然找到了兄長,也該回家與家人團聚了。”

“你要走了?”穆之一驚,驀地手抓住了司玉的袖,連音量也提高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司玉的聲音仍然溫

“你要去哪兒?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穆之眨著眼看著司玉,將心裏的聲音不知不覺地問了出來,這話聽著有些曖昧,但很快就補救了一番,“我的意思是,你幫了我這麽多,我去你家拜訪一下也是應該。”

司玉一怔,隨即笑道:“我家甚遠,且家規森嚴,無法帶外人進。”

“可我是自己人啊……我們都這麽了!”穆之強詞奪理。

“穆之……”司玉溫的嗓音裏含著淡淡的無奈。

穆之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揮了揮手,強笑道:“好啦好啦,我說笑而已……你也說了我剛找到了兄長,怎麽可能跟你回家?”

(5)

出房門時,穆之是心煩意,回房時,穆之簡直覺得百爪撓心。

一想到司玉馬上就要走了,穆之便覺得心裏有些異樣,一想到自己的提議被司玉拒絕了,那異樣就演變了憤慨。

狠狠地踹了下椅子,恨恨道:“有什麽了不起,我還不樂意去呢!”

穆之的聲音從房間裏飄出,清晰地傳了司玉的耳中,他抬頭看著清冷的月亮,角微微扯了扯,不知為何,心裏竟很難平靜。

司玉回房時,已是早晨,他本以為穆之會如往常一般起床,便照常上床,和而睡。

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穆之一夜都沒睡著,到了早晨反而來了睡意。

於是——時隔多日之後,司玉再一次夢到了穆之。

這一次的夢境和以往不同,他夢到了一場婚禮,他和穆之的婚禮,喜堂之上沒有賓客,隻有著喜服的他和穆之。

不知道是誰在喊“一拜天地”,他們鄭重地拜了天地,又房。

新房裏,他們喝了合巹酒,他看著麵若桃花、人,心中不知為何既掙紮又覺得歡喜。

這一次,沒有被地被他索要,反而將他在了下。

他第一次聽到在夢中開口,說:“你是我的了。”

聲音帶笑,笑聲裏帶著狡黠和義無反顧。

到深時,突然在他口狠狠地咬了一口,牙印很深,滲出了,司玉痛得悶哼一聲,卻聽輕笑出聲,“我你,司玉。”

的聲音很輕,卻如洪流湧過心頭,帶來山崩地裂。

司玉覺得自己的心猛地,似歡喜似痛苦,更似癲狂。

他猛地睜開眼,覺得作痛。

他掀開服低頭一看,口赫然多了一個帶的牙印。

而隔壁房間的穆之也在此時驟然驚醒,那一聲“我你,司玉”猶如一道魔咒,擊中在穆之心房,讓穆之直接給自己呼了一掌。

隻聽啪的一聲,清脆的掌聲傳到了隔壁房間。

司玉驀地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然後就聽到了穆之惱至極的嘟囔聲,“你是不是瘋了?做這種七八糟的夢!”

你個頭啊?!”穆之再次給了自己一掌。

穆之對自己深以為恥,一直覺得對司玉是沒有非分之想的,頂多也就是對他有些習慣的依賴,但這個夢讓穆之不得不反省下自己。

難道對司玉,竟藏了如此禽的念頭?

不行不行,這不是真正的

此時的穆之完全沒把這個夢跟之前的夢境聯係在一起,畢竟在夢中出了司玉的名字,而且這次是把司玉在了下……所以,穆之深深地愧了。

司玉坐在床上,聽著穆之的喃喃自語,知曉是誤會了,不由覺得有些尷尬又好笑。

他低頭看著口的牙印,眉宇間閃過一抹深思,這些夢境太真實了,真實地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夢境,也許……那不是夢?

司玉驀地坐直了,腦子裏閃過不可思議的念頭,這念頭如此荒唐,卻又如此……切。

如果那不是夢,那必然便是他親經曆的一段真實經曆,正因為他的曾經經曆過,所以夢中出現了什麽,才會一模一樣地重現在他的上。

那麽,它,是未來?

還是……過去?

司玉瞇了瞇眼,眸靜謐幽遠。

穆之出門時已是傍晚,一路上鬼鬼祟祟,生怕遇見司玉,待走到酒樓大堂,看到隻有東白一人在吃飯時,才放下心走了過去。

東白的影看起來頗有些寂寞,但吃飯的樣子卻與以往大相徑庭,有幾分慘時的風範。

“今天胃口不錯嘛!”穆之坐到東白旁,調侃道。

“哎,明日就要回去了,當然要趁此機會多吃點。”東白一邊埋頭吃菜,一邊回道。

穆之一怔,“這麽快?”

這麽一來,心中的尷尬恥頓時便被不舍給代替了,左右張了一番,問道:“司玉呢?”

“去找軒轅公子了。”

穆之瞪了瞪眼,“找他做什麽?”

“自然是為了你。”東白抬起頭看著穆之,鼓著腮幫子道:“穆姑娘,你可真是這千古第一人,我家主子可從沒對人這麽上心過。”

穆之聽了,心跳不由了一拍,但很快就被自己這種異常給恥到了,咳了兩聲,佯裝淡定地長發,朝東白拋了個眼,“誰讓本姑娘長得呢?”

東白一口飯噴了出來,他瞪了眼穆之,道:“穆姑娘,你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這話穆之就不樂意聽了,拍了拍桌子,“你瞪大眼睛看清楚,難道我長得不嗎?”

“比你的主子見多了,比你狼狽的主子倒是沒見過。”

這話中了穆之的死,一想到髒兮兮的自己抱住司玉大的那個場麵,就恨不能再重新投胎一次。

“小二,上酒!”穆之大喊一聲,此時此刻,唯有食方能的心靈。

兩人吃飽喝足之後,司玉才回到酒樓,穆之此時已經喝了不酒,見司玉上樓,連忙端著酒杯招呼道:“司玉,快來,今日我給你們踐行,不醉不休!”

司玉緩步走到穆之麵前,著翩然似謫仙,他的眸閃過一抹溫手端走穆之手上的酒杯,溫和道:“喝些酒。”

穆之見狀,轉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大喇喇地一飲而盡,笑道:“司玉,你可真無趣,整日隻知喝茶,你們明日就要走了,便不能陪我喝一杯?”

東白早前已經被穆之誆著喝了好幾杯,他本就不勝酒力,這會兒已經滿臉通紅,差點就抱著酒杯打盹了,他瞅了司玉一眼,笑嘻嘻道:“主子,這酒好喝,你也來點……”

司玉無奈地看了二人一眼,“也罷,今日便陪你們喝一杯。”

穆之連忙給司玉倒了杯酒。

司玉在桌前坐下,他雖然說陪他們喝一杯,不過也是小酌而已,不像穆之,到後麵直接就拎著酒壺喝了,姿態相當狂放。

酒過三巡,穆之已經有些醉意,突然聽到“砰”地一聲巨響,似從天空中傳來,猛地轉,便看到絕煙花在夜空中驟然綻放。

的眼睛亮了亮,放下酒杯便站了起來,快步走到欄桿邊,目不轉睛地看著,眼中有迷醉之,隻聽喃喃歎道:“好啊……”

“你喜歡?”司玉緩步走到穆之側,問道。

穆之點了點頭,仰著頭看著煙花,不知想起了什麽,歎息了一聲,“想當年有個青年才俊為我燃放了一架子的煙花,說是想娶我為妻……我拒絕了。”

司玉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穆之繼續道:“其實他要是能給我燃上滿城的煙花,我應當是拒絕不了的。”

穆之的語氣頗有些憾。

“……不過是一城煙花。”司玉的麵微微一僵,語氣有些不太平靜。

穆之轉過頭看向司玉,拍了拍司玉的肩膀,一副“你還太年輕”的表,搖頭道:“人的心你不懂的,那可不止是一城煙花……”

“那可都是錢啊!”在司玉不解的眼神中,穆之痛心疾首地解釋道。

“……”看著穆之一本正經的模樣,司玉突然就沒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

他的笑聲清朗人,眸中似有星閃耀,穆之一時看呆了,要知道司玉這人雖然看似溫和有禮,時常含笑,但大多是基於禮節,見他真正愉悅的樣子,而此刻,他顯然是發自心地在笑。

有那麽一瞬,穆之覺得他比那夜空中的煙花還要上三分。

“要命!”穆之嘟囔了一聲,不自然地移開了目

想要回去繼續喝酒,奈何醉意湧上頭,腳下一個趔趄就要往地上摔去,連忙順著本能去抓住眼前的人。

石火之間,穆之的心髒卻經曆了一個跌宕起伏的過程,但好歹在膝蓋著地之前穩住了形,心有餘悸地抬了抬眼,赫然發現一個更尷尬的事實——好死不死抓住了司玉的襟,然後扯下了他的服。

於是眼前便出現了讓人麵紅耳赤的一幕——某俊男子白皙又結實有力的膛就這麽毫無遮擋地了出來……

穆之一呆,司玉也是一呆。

司玉這輩子第一次會到什麽不淡定,他的耳騰地紅了起來,連忙手要將穆之推開,他的作第一次顯得有些手忙腳,可穆之卻突然牢牢抓住他的襟不放,反而一臉疑地往他口湊了湊,醉眼朦朧地嘟囔道:“唔……這個牙印……怎麽有些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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