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歡》第四章 溫是他,高遠也是他

(1)

穆之的腦子昏昏沉沉的,一幕幕令人麵紅耳赤的畫麵在腦海裏一一閃過,那個陌生的夢中人,那些相親的瞬間,那一個個荒唐離奇的夢,到最後,想起了那個牙印。

然後,一切夢境重新推翻,又重新來過,這一回,終於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司玉!”穆之大喝一聲,猛地驚醒過來。

的臉青白加,額頭冷汗涔涔,滿眼都是不敢置信。

苦苦尋找的人渣,那個害無緣神、淪落街頭的人,竟然是與相伴了一路的司玉?!

怎麽可能?!

“醒了?”一道溫的嗓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穆之猛地抬頭,就見軒轅宸坐在自己邊,而他們——分明正置在一輛寬敞的馬車中。

“你要帶我去哪兒?司玉呢?”穆之一驚,瞪大了眼問道。

“司玉兄已經先走一步,我們正在回家的路上。”軒轅宸溫地解釋道。

“什麽?”穆之猛地跳了起來,連頭頂撞到了車頂也不覺得痛了,連連喊道:“停車停車,我要去找司玉!”

穆之正要往車外衝去,軒轅宸一把拉住了的手腕,眼神有些無奈,“夢夢,他走了,你找不到的。”

穆之一怔,子微微僵了僵,忽得想起那晚司玉說的——我家甚遠,且家規森嚴,無法帶外人進

是外人,他們隻是萍水相逢。

他溫,也高遠。

穆之的眼睛驀地一,手悄然握拳,有本事他一直這麽高遠啊!

跑到的夢裏把吃幹抹淨算是怎麽回事?!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臭男人!

軒轅宸冷不防聽到穆之的磨牙聲,正待說話,就聽到問:“是不是司玉把我送到你這兒的?”

“是,司玉兄說你喝醉了。”軒轅宸一說完,就聽到穆之的磨牙聲更響了。

喝醉他個頭!分明是他怕事,把弄暈了!

“夢夢……”軒轅宸有些擔心地喚了一聲。

“別我夢夢!”穆之心裏正煩躁,一聽這稱呼,驀地瞪向軒轅宸,“我穆之!”

“這……好吧,之之。”

穆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是穆之!”

現在誰之之,就跟誰急!

“……好吧,穆之。”

“軒轅這妹妹脾氣忒差,你當真與有婚約?”一道有些悉的聲音從馬車外約傳了進來,語氣頗為同

穆之驀地豎起耳朵,湊近車窗,掀了掀簾布,就見荀二和公孫景分別騎著一匹駿馬,正在頭接耳。

“我娘從小便在我耳邊耳提麵命,能有假?”公孫景的語氣頗有些認命。

荀二將自己的帽子往上掀了掀,溜溜的半截腦袋,“以我為鑒,萬萬小心。”

公孫景聞言,不由不屑地笑了兩聲,“你以為我是你?手無縛之力!”

“唉……穆姑娘若是靜坐不,著實是個難得的佳人。”荀二有些臉紅,歎了口氣。

公孫景想到那日天神廟裏安靜坐在放生池邊的姑娘,臉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他咳了兩聲,“也就那樣……”

兩人自以為談話聲很輕,殊不知全落穆之的耳朵,一時之間,穆之竟有些哭笑不得,回頭看向同樣無語的軒轅宸,問道:“他們怎麽也在?”

“不過是來湊熱鬧。”

穆之撇了撇,不置可否,聽著馬車行進的聲音,突然有一種奇怪的錯覺,仿佛的人生自此進了一個無法掌控的軌道。

的心裏有些茫然,想要抗拒,卻又發現自己並無更好的選擇。

向來懂得隨遇而安,便將司玉短暫地拋諸腦後,安自己接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家。

“為什麽你們不住在雲州城裏?”過了會兒,穆之看了眼車外,疑地問道。

軒轅氏作為雲州城的三大世家之一,卻居住在離雲州城三十裏外的軒轅山莊,頗為奇怪。

“自古便是如此,軒轅家的祖訓要求我們鎮守此,他日若是妖族進犯,我軒轅氏便能一馬當先。”

“妖族進犯?”穆之的,覺得有些好笑,“你們真覺得有妖怪?”

“你不是也曾被妖纏上?難道還不相信?”軒轅宸有些納悶。

“那個……應該不是妖……”穆之撓了撓頭,有些微尷尬,若早知道夢中人是司玉,也不至於哭著嚎著去找軒轅宸救命。

想想真是……讓人無地自容。

不過……穆之始終有些不放心,想了會兒,朝軒轅宸邊湊了湊,小聲問道:“司玉應該不是妖吧?”

軒轅宸先是一愣,隨即笑出聲,“當然不是!”

穆之這才悄悄地籲了口氣。

“到了到了!”公孫景輕快的聲音從車外傳了過來。

軒轅宸看向穆之,眸,“穆之,回家了。”

穆之的心微微一握了握拳,有些張地點了點頭。

這邊的穆之才剛踏進了軒轅山莊的大門,那邊的司玉已在無相山下。

他回頭看了眼雲州的方向,抬步進了山。

天族人生活在無相山的境之中,外麵看著終年被雲海環繞,裏麵卻是四季如春,麗如桃花源。

司玉此去已有多月,族中的四大長老見司玉回來,紛紛鬆了口氣,資曆最高的大長老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握住司玉的手,痛心疾首地道:“尊主,您怎可如此任,說走就走?”

司玉隻溫和地笑笑,並不作聲。

“尊主,您負天族重任,以後萬萬不可隨意離開……”二長老也開了口。

“尊主……”

四位長老番在司玉耳邊轟炸,司玉始終都是溫和地笑著,似是在認真地聽取教誨,隻有東白知道,自家主子早已神遊天外,本沒在聽他們說話。

“尊主,您既已回來,與聖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大長老嘮叨半天後,見司玉始終不曾反駁自己,不由麵,把自己一直掛在心上的事提了出來。

一直沒什麽靜的司玉,直到聽到這句話才回過神來,目平靜地看向大長老。

東白見狀,不由額,大長老這是不長記啊!

難道他忘了就是因為他催婚催得太頻繁,尊主這才不了離家出走的嗎?!

東白有些張地看向司玉,尊主可千萬別又想離開啊!雖然外麵也好玩的,但他實在不想又因為水土不服臥床不起!

“尊主,隻有您與聖結合,才能讓天族長盛不衰啊。”二長老朝司玉作了個作,語氣頗為誠懇。

“您二人是時候婚了。”三長老也加了催婚陣營。

“是啊……聖年紀也不小了……”四長老嘀咕了一聲。

東白看著司玉越發平靜的臉,心中有些不安,這些長老也真是的,尊主剛回來,他們就不能讓他歇會兒再催婚嗎?!

等四大長老都說完話後,司玉目直視他們,平靜地道:“此事無需再提,我無心婚事,不會與聖婚。”

司玉話一說完,別說是四大長老,連東白也震驚地抬起了頭,因為司玉從前雖然也不想婚,但被催婚時,隻會笑笑說“不急”,那時他是默認自己要與聖婚的,畢竟這一直是天族的傳統,從未更改過。

可是現在——他直接拒絕了。

四大長老當場驚呆了,正開口相勸,司玉已經看穿了他們的意圖,擺擺手道:“我意已決,無需多說。”

說完,他便抬步回了自己的房間。

四大長老半張著,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一齊手指了指東白,異口同聲道:“你跟我們過來!”

(2)

穆之睡得很不安穩,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半宿,終於還是睜開了眼睛。

在軒轅山莊已經呆了近半個月了,公孫景和荀二那兩個家夥在軒轅山莊呆了兩天之後就覺得實在太過無聊,找借口回雲州了。

穆之一度很想跟他們回去。

那天見到了傳說中的爹娘,父親軒轅慎一表人才、母親雲煙溫婉麗,見到的那一刻,他們都落了淚。

被安排在軒轅宸旁邊的院落裏,天天錦玉食。

他們都待很好,可總覺得不安。

毫無睡意的穆之最終還是決定出去溜達溜達。

天上掛著一圓月,月明亮,按說這樣的夜晚很適合賞月,可穆之卻突然聽到了一串銀鈴聲,這聲音在安靜的夜晚顯得特別突兀,穆之嚇了一跳,還未來得及反應,便看到軒轅山莊的燈火被悉數點亮。

護衛們紛紛衝向門口,連軒轅宸也持劍衝了出來。

他看到穆之的時候顯然吃了一驚,隻代了一句“回房間,別出來!”,便衝向門口。

穆之第一次見到這種陣仗,心中驚疑不定,想要回房,腳下卻仿佛生了,最後鬼使神差地也往門口走了過去。

“妖孽,死!”穆之剛在大門找了個蔽的角落藏,正準備悄悄圍觀,就聽到了軒轅宸的大喝聲,猛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讓難忘的場麵。

隻見夜空之中,軒轅宸飛躍而起,手中長劍狠狠一個怪上。

那怪臉上長著發,後還有一條尾,看著嚇人的很,隻聽他淒厲地慘一聲,就斷了氣。

而軒轅宸殺死怪之後,很快又投了下一場打鬥中。

穆之這才發現,門外遠不止那一個怪,隻見暗夜之中,大批怪朝著軒轅山莊急速前行,那些怪形看著像人,但都有的特征,有的頭上長著角、有的臉上布滿鱗片、還有的比兩個人還要高,森森獠牙如鬼魅……

是妖!

穆之的心頭驀地跳出這兩個字。

的雙,差點跌倒在地。

還真有妖!

所以……軒轅氏是降妖世家,這是真的!

瑟瑟發抖的穆之會到了什麽後悔,就不該跟著軒轅宸回來!

外麵正殺得熱火朝天,雙的穆之正準備逃回房間,一個渾的龐然大突然朝飛了過來,重重地砸在了的麵前。

穆之臉一白,當下就要拔足狂奔,那個怪卻搶先一步抓住了的腳踝,讓重重地撲倒在地。

穆之尖一聲,想要往前爬,卻一點勁都使不出來,那隻可怕的手放在的腳踝上,沉重得猶如地獄裏來的惡鬼給帶上的鐐銬,讓第一次會到什麽“遍生涼”。

甚至能到怪尖利的指甲刺穿了的皮,直往的骨骼而去。

就在穆之快被嚇死的時候,那個怪卻突然發出一聲慘,迅速地回了手,穆之回頭看去,隻見他尖利的指甲上染著的鮮,可轉瞬之間,他的指甲就化了灰。

驚恐地看著怪,怪則更驚恐地看著

“穆之!”軒轅宸的影從門外衝進來,待看到這一幕時,也不由一怔,但他來不及細想,連忙上前將穆之扶起來,“你怎麽樣?”

“他,他……”穆之結結的,連話也說不完整了,隻是巍巍地指著前麵,因為那個怪正一寸一寸地化為飛灰。

“你,你是……”怪發出一聲嘶啞的聲音,眼中的驚恐隨著死亡的定局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詭異的亮

匆匆趕來的軒轅慎夫婦看到這一幕時,不約而同地止了腳步,軒轅慎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震驚之,而雲煙,則整張臉都白了。

大門外的打鬥已經漸漸停歇了,對方死傷慘重,倉促退離,但是軒轅家也有不折損。

穆之也算是傷員之一。

“那些妖……到底怎麽回事?”大夫幫包紮好傷口後,穆之拉住要離開的軒轅宸,心有餘悸地問道,“怎麽會有妖呢?”

軒轅宸沉默了會兒,苦笑一聲,“一直都有妖,隻是世人不知道而已。”

傳說中天神用無相山將人妖兩族相隔,然而,並不是所有妖都被趕回了妖族領地,仍然有一些妖匿在人族。

千萬年來,軒轅氏的使命便是找出這些妖,將他們徹底清除。

然而,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後來軒轅家主想出一個辦法,通過幾代人的努力,在人族各地布下結界,迫使那些妖隻能移居到人族之外的領地。

而軒轅山莊的位置,正好是結界的中心,擋住了想要通過雲州城進人族的妖

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那些妖便會伺機而,希能夠摧毀軒轅山莊。

穆之聽了軒轅宸的解說之後,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這地方不能呆了!

要是呆在這裏,遲早要為被妖怪吃掉的第一批人!

不行,得回第二寨!

寧願在第二寨做個看門的,也不要留在這兒!

半個月後,穆之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琢磨著也該走人了,於是樂顛顛地來到軒轅宸的門口,準備央他帶去雲州城玩,這樣也好伺機離開。

“娘,我是不是錯了?”軒轅宸的聲音突然從門傳了出來。

穆之腳步一頓,下意識地想繼續聽下去。

“宸兒,你是不該帶回來。”雲煙低低的聲音跟著傳了出來。

房間裏沉默了好一會兒,軒轅宸的聲音有些痛苦,“可是軒轅家的兒,是我妹妹,我怎麽忍心看流落在外?”

“娘寧願流落在外,也不想看出現在軒轅家。”

“當年是您……”軒轅宸頓了會兒,聲音艱地道:“是您……把送走的?”

房間裏再次陷了長久的沉默,穆之的心仿佛突然被人高高懸起,直到裏麵傳來一聲“是”,的心才重重地掉落在地。

可是好像也不怎麽疼……隻是覺得有些憾。

原先還在想,自己這麽離開,總歸有些沒良心,但現在看來,倒也不必如此介懷。

罷了罷了,這樣也走得安心。

無相山上,司玉正在跟人對弈,對麵的棋手是個麵容俏的子,穿著一襲白,看起來溫婉人,正是天族的聖瑤歌。

天族的每一代尊主降生之後,都會在同齡的嬰中選取一個天賦最高的子尊為聖,聖的職責是幫助尊主一同鎮守無相山,並為尊主延續神之脈。

東白站在一旁看著對弈的兩人,隻覺得怎麽看怎麽般配,穆之那個俗的人怎麽能配得上尊主?

他們麗大方、靈力高強的聖,才是尊主夫人的合適人選!

可是……尊主的品味好像跟他們不一樣……

“沒想到尊主出去這麽久,棋藝倒一點都沒退步。”瑤歌含笑的聲音溫地響了起來。

司玉看著棋盤,落下最後一子,微笑道:“瑤歌也不遑多讓。”

正說著話,司玉手邊的一個八卦圓盤突然震了一下,他瞥了一眼,見上麵的一個紅點突然挪了,不由微微蹙了蹙眉。

“怎麽了?”瑤歌問道。

“無事。”

“那……我們再來一局?”瑤歌試探著問道。

“今日便到這兒吧。”

“那瑤歌先回去了。”

司玉微微頷首,仍然低頭看著圓盤。

“主子,你才跟聖下了一局,怎麽就不下了?”東白為司玉倒了杯茶,問道。

司玉沒有說話,目仍放在圓盤上,隻喃喃念道:“軒轅氏不會虧待為何要離開?”

東白湊過來一看,眼睛頓時瞪大了,“您是在看穆姑娘的行蹤?”

天族人有探測他人行蹤的能力,但前提是需要取得那人的一縷頭發,並要隨攜帶,所以……尊主上竟然藏了穆姑娘的頭發?!

嚴重了!

(3)

穆之覺得自己自從開始做那個荒唐的夢之後,就一路都在走黴運!

好不容易悄悄從軒轅山莊離開了,而且一路平安地出了雲州城,可為什麽一轉眼就到了劫匪?

金圓圓的同行也太多了吧!

天化日之下,竟也如此猖獗?

穆之絕地看著麵前一個個騎著高頭大馬的盜賊,對方起碼也有二三十個人,車夫已經棄車而逃了,穆之巍巍地跳下馬車,手裏摟著包袱,張地咽了咽口水,從懷中掏出金圓圓給的木牌,問道:“各位壯士,不知你們可認識天下第二寨的金圓圓?”

“金圓圓?”為首的是個留著絡腮胡的男人,他騎著馬朝穆之靠近兩步,俯打量了一會兒,笑道:“你該不會是金圓圓的那個金蘭姐妹吧?”

“正是正是。”穆之一聽這男人竟能知道和金圓圓如此切的關係,一定是友非敵,於是連連點頭。

那人突然一手,扯下了穆之的男子發簪,的長發如瀑布般飄落下來,配上此刻可憐兮兮的臉蛋,讓人覺得分外楚楚人。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豔,道:“我倒是答應過金寨主,若是遇到了的姐妹,一定要放一馬,不可取錢財。”

穆之這下狠狠鬆了口氣,眼睛有些發亮得看著那男人,仿佛找到了組織。

金圓圓可算是派上用場了!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的姐妹竟是個難得的人,既然有緣遇到,不如做我的寨夫人如何?”那男人哈哈一笑,突然長臂一,將穆之撈上了馬。

穆之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在了馬背上,後的人大笑一聲,“老子今天得了個人,回去慶賀一番!”

穆之差點咬碎了銀牙,就知道金圓圓是個不靠譜的!認識的都是些什麽人?竟然如此不講義氣!

“你不是答應了金圓圓要放我一馬嗎?”穆之咬牙喊道。

“我沒取你錢財,自然便是放你一馬,等你了我的人,我們與金寨主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親上加親你個頭?!

穆之真想破口大罵,可馬匹一路快跑,掀起一地塵土,又麵朝地上,隻覺得一張口就能吃進一斤土,隻能默默地閉了,忍塵土撲麵而來。

突然,馬匹紛紛停了下來,隻聽馬上的人在問:“何人在此?”

“在下司玉,馬上之人乃是我的朋友,還請將放下。”一道無比悉的溫和嗓音在這空曠的原野上驀地響起,如此清晰,仿若近在耳側。

穆之子一僵,有些不敢相信,但很快,就掙紮著抬起頭,朝前方看了過去。

隻見道路中央,一襲白宛如謫仙的男子負手而立,但見他眸平靜,麵淡然,似乎毫不懼麵前的二十幾個盜匪。

“司玉!救我!”有那麽一刻,穆之仿佛看到了天神降臨,地哭了出來,聲嘶力竭地吼了一聲。

司玉朝微微一笑,似是在告訴無須擔心。

雖然明知他一人敵不過這些盜賊,可穆之的心還是放下了,他總是有一種能夠安定人心的力量。

“當家的,既然不要命的撞上來了,那咱們何必跟他客氣?”後有人喊道。

“對啊!當家的,咱們這就衝過去,咱這些馬蹄,就能把他踩死!”

“蠢貨,你們要是能衝,倒是衝過去啊!”為首的男子氣急敗壞地吼了一聲。

穆之這才發現,這些馬竟然不了,不管那些人如何鞭打,都不肯向前邁出一步,仿佛有一種強大的力量,迫使它們不得不停住。

穆之震驚地看向司玉,這家夥真的不是妖嗎?

不不不,妖才不會長得這麽好看!

司玉緩步朝馬隊走來,姿態優雅,氣質卓然。

“你再走一步,我就殺了!”冰涼的匕首突然上穆之的脖頸,馬背上的人兇神惡煞地吼道。

穆之頓時不敢了,結結地道:“那什麽……別衝……”

司玉角含笑,腳步未停,反而加快了速度,不過眨眼之間,連穆之都沒看清他是怎麽過來的,他已經站在了馬下。

為首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司玉,手上想要用力,發現自己竟然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將自己到的獵抱下馬。

“走吧。”司玉抱著穆之站到道路一側,輕輕吩咐了一聲,所有馬匹便載著馬上的人,開始拔足狂奔,一路揚長而去。

穆之呆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司玉,磕磕道:“你……怎麽做到的?”

“雕蟲小技而已。”司玉看向灰頭土臉的模樣,忍不住一笑,袖幫臉上的塵土,道:“怎的又弄得如此狼狽?”

他的聲音太溫,他的語氣太親切,穆之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撲進他的懷裏放聲大哭。

司玉的子一僵,雙手垂在側,有些不自在地任抱著。

穆之將臉上混合著塵土的眼淚鼻涕抹了司玉一,然後才放開他,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道:“你知不知道是誰害得我如此狼狽?”

“嗯?”

“是你!”穆之突然指著司玉,恨恨道:“要不是你了我的夢,占了我的便宜,令我失了清白,我怎麽會離開神宮,一路罪?”

司玉的臉驀地一紅,臉上難得出現無措,“我……”

“你什麽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怕我纏上你?所以才不辭而別?”穆之氣勢洶洶地問道,就差叉腰學潑婦罵街了。

“不是……”司玉越發窘迫,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不是什麽?”

“不是怕你纏上我才不辭而別。”司玉臉微紅,認真地解釋道。

他不辭而別,是怕自己在這紅塵俗世越陷越深,而他的份不允許,使命也不允許。

“那你就是早知道我們在夢裏,在夢裏……那什麽……你說,你什麽時候知道的?”穆之沒領會司玉的重點,反而抓住另一個重點不放。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司玉的臉越發紅了。

穆之驚呆了,怎麽也沒想到司玉竟然這麽早就知道了。

“我也不知為何會夢到你。”見穆之神有異,司玉隻能盡力解釋。

“你當真不知?”穆之狐疑地看了司玉一眼。

司玉頷首,繼續道:“我隻知道你我隻要不一起睡,便不會夢到彼此。”

穆之一愣,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之前晚上不睡是為了不再夢?”

司玉無奈地點了點頭。

穆之呆怔了一會兒,在心裏將此事消化了一番後,手拍了拍司玉的肩膀,用一種頗為欣賞的語氣道:“難為你了,與我同行了一路,還能保持正人君子的風度!”

穆之這話是真心實意的,也知自己有幾分姿,盜賊看到自己都想擄回家做寨夫人,而司玉曾那樣清晰地在夢裏與纏綿,可他與同行一路,卻始終對以禮相待,甚至還夜夜不睡,隻為了不再夢,實在難得。

“……”司玉咳了兩聲,他權且當這話是真的在誇他吧。

兩人在道路上走了一會兒,找回了穆之的馬車,司玉坐上車,拉好韁繩,問道:“你想去哪裏?我送你。”

穆之也跟著爬上馬車,坐在司玉邊,揚了揚,“天下第二寨。”

司玉從善如流地驅著馬車朝第二寨的方向走去,然而仍然忍不住問道:“為什麽離開軒轅家?”

“我可不想為妖怪的口糧!”穆之撇了撇

司玉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理由,角彎了彎,“你是軒轅家的人,隻要你願意,你就能學降妖之,普通的妖都奈何不了你。”

“可我不想降妖。”穆之托了托腮,悶悶道。

“那你想做什麽?”

“給金圓圓看大門。”

“……”

見司玉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樣子,穆之白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道:“我倒是想當神呢……可惜啊……”

司玉的耳又燒了起來,他的目專注於馬車前方,決定保持沉默。

(4)

有了司玉的護送,穆之覺得自己的黴運簡直一掃而,一路上再未遇到障礙,順利得很。

這天晚上,兩人在野外宿,司玉指了指月亮升起的方向,道:“再過一個城鎮,便能到第二寨了。”

“你把我送到之後,是不是就要走了?”兩人坐在篝火前,看著滿天星鬥,穆之側頭看了眼司玉俊的側,忍不住問道。

“嗯。”

他的答案是意料之中的,可穆之聽到的時候,心裏卻仍然湧起一陣莫名的失落,將這份失落到心底,問道:“我還沒問過你,你回家後怎麽又回來了?東白為什麽沒跟你一起?”

“他太囉嗦,還是不帶了。”司玉忍不住一笑。

“那你回來……是為了救我?你知道我有難?”穆之試探地問道。

司玉一怔,他沉默了會兒,笑道:“你一人出行,隻怕不會太順利。”

所以他始終還是有些不放心,明明下定決心不再離開無相山的,最後卻在坐立難安中違背了自己的諾言,連東白也瞞著,悄然出了無相山。

穆之聽了,心裏似有暖流湧過,角不由微微翹起,心裏明明高興,臉上卻作出一副不以為然的表,道:“我才不會有事呢!我吉人自有天相。”

司玉不由笑出聲,他微微側頭,看向穆之,月灑在上,像是一匹上好的錦緞,襯得越發白勝雪,角微微翹起,雙眼靈多姿,宛若山間靈。

他的眸越發溫,順著的話道:“嗯,你吉人自有天相。”

夜漸漸深了,涼意漸甚,司玉正想穆之去馬車上歇息,就見朝自己這邊挪了挪子,道:“司玉,今晚你去睡吧,我來守夜。”

“不用。”

“那我陪你,正好今日天氣甚好,我也沒有睡意。”

司玉看了一眼,見態度堅決,便也沒有多說。

半個時辰之後,“沒有睡意”的穆之腦袋一歪,靠在司玉的肩膀上,毫無意識地開始呼呼大睡。

司玉的角不自覺地彎了彎,似是早已料到。

的呼吸聲很淺,他似乎能聞到上傳來的淡淡馨香,他側了側頭,看向香甜的睡,一時竟有些怔忡。

這是他有生之年頭一次,如此縱容一個子。

這是一種危險的信號,他明明意識到了,卻總是會不自覺地放任。

他的腦子裏閃過他與穆之相識以來的一幕幕畫麵,最後停在腦海裏的,竟是那最後一個夢境中,他們的新婚之夜。

大紅的喜堂,跳的燭火,合巹的酒,還有到深時,的那一聲——我你,司玉。

司玉的心突然猛烈地跳起來,仿佛是有火山在心中噴發,帶著不可違逆的力量,這覺如此陌生,又如此洶湧,一如那時夢中的他聽到那句話時的反應。

鬼使神差的,他不控製地朝靠近,靠近……

就在他的瓣快要潔的額頭時,他驀地清醒過來,近乎狼狽地側過了頭。

慢慢的,他眼中洶湧的陌生緒逐漸褪了下去,他閉了閉眼,出一抹苦笑,果然,他高估了自己。

穆之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睜了睜眼,發現自己已經被司玉抱回了車廂,一想到自己昨晚的豪言壯語,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臉。

鼻尖聞到烤的香味,掀開車簾,便看到火堆之上,已經有一個烤得香噴噴的山,而司玉正從河邊取了水,朝走過來。

地灑落下來,照在司玉的上,為他平添了幾分暖,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落凡塵,了一個溫年郎,讓人不由自主地著迷。

有那麽一刻,穆之想,如果有朝一日他娶妻了,他的妻子一定會很幸福吧……因為他一定會是一個很好的夫君。

有道是水不流外人田……

穆之這樣想著,上便口而出:“司玉,不如你娶我吧。”

司玉的腳步一頓,有些許水星從水壺裏晃出,他站在下,有些怔然地看著

穆之的心微微一沉,上卻揚著笑,問道:“怎麽?你的家規也不允許你娶我為妻嗎?”

司玉垂了垂眸,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半晌才道:“是。”

穆之沒有說話。

司玉抬眸,向來平靜的眼眸中似有波瀾起伏,他看了一會兒,略顯低沉的嗓音慢慢響起,“我很抱歉。”

穆之的心裏早已氣得冒煙,這個人在夢中奪了的清白,一路不提要對負責的話也就罷了,如今放下段求娶,他竟然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簡直可恨!

太不給麵子了!

是一個寬容大量的子,所以半點也沒將心中的緒表現出來,仍然溫地笑著,然後從牙出一句話,“沒關係,我隻是跟你開個玩笑。”

司玉看著,眼神突然有點奇怪,有些猶疑地提醒道:“穆之,你把車簾扯下來了。”

“我知道!”穆之飛快地應了一聲,聲音邦邦的,似帶著氣,低頭看著被自己扯下來的車簾,臉驟然漲得通紅,恨不能找個地鑽進去。

站起,要把車簾重新掛上,可惜越急越是掛不上,司玉快步走上來,從手上拿過車簾,道:“我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穆之的眼眶卻突然有些發熱。

“喲嗬,兄弟們,這裏有羊!”車簾剛剛掛好,穆之就聽到外麵響起一陣馬蹄聲,然後便聽到一道歡快又悉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了過來。

穆之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綻放出一道驚喜的芒,嗖得掀開車簾,跳下馬車,佯裝發怒地喊道:“金圓圓!你說誰是羊?!”

此時的金圓圓正騎在一匹棗紅的高頭大馬上,一手扛著大錘,一手拿著包,啃得不亦樂乎。

看到馬車裏跳出來的人竟然是穆之,金圓圓頓時瞪大了眼,說時遲那時快,把大錘一扔,從馬上一躍而下,猛地朝穆之撲了過去,歡喜地喊道:“啊啊啊啊……穆之,你可算回來了!”

好友相逢,場麵人——如果金圓圓手中的包的湯沒有甩到穆之的臉上的話……

穆之唰得一把將金圓圓推了回去,用手擋著道:“停停停,你先把包子吃完!”

金圓圓嘿嘿一笑,兩口就把剩下的包吞進了肚子裏,然後再次撲到了穆之的上,“穆之,我可想死你了!”

“我可不想你。”穆之上說著不想,角卻不控製地翹了起來。

經曆過這跌宕起伏的一路,尤其是兩次差點被土匪打劫後,最大的念想就是回到金圓圓邊,沒有什麽比呆在土匪頭子的邊更安全的了!

兩人黏糊完畢後,穆之看著金圓圓後一大票悉的第二寨兄弟姐妹,有些不解地問道:“你怎麽跑這麽遠來打劫了?”

“小穆,寨主見你遲遲不回來,擔心地茶不思飯不想,所以準備帶著我們去找你呢!”一個爽朗的聲音響了起來,是第二寨最彪悍的大叔老李。

“是啊,穆姑娘,咱們寨主可是準備一路打劫到雲州去呢!”又有人笑道。

穆之聽了,地熱淚盈眶,人生得友如此,夫複何求!

“金圓圓,我決定賴著你一輩子!”這回到穆之抱著金圓圓不撒手了。

金圓圓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佯裝豪氣地拍了拍穆之的後背,道:“放心吧,我會罩著你的。”

金圓圓說完,突然想起來穆之後麵還有一個人,猛地抬起頭,當看到那人是司玉時,不由瞪大了眼,連忙湊到穆之耳邊說道:“你走後這人就溜了,你是怎麽把他帶回來的?”

“一言難盡。”一提到司玉,穆之的聲音便悶了些。

“穆之,你既已與金姑娘相見,那剩下的路,我便不再多送了。”司玉溫和的聲音緩緩響起。

穆之的子微微一僵,看向司玉,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上前兩步,一把抓住了司玉的兩隻手。

就在司玉有些不明所以的時候,穆之大喊一聲,道:“金圓圓!快!把他給我綁回第二寨!”

金圓圓得令,興不已,大吼一聲:“好嘞!兄弟們給我上!”

司玉:“……”

(5)

穆之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腦子一、幹出強搶男的勾當,可是,一想到司玉會就此離開,回到他那個據說很遙遠又家規森嚴的家裏,也許以後再也無法相見,穆之就有些不甘心。

憑什麽呀?因為他丟了清白失了神之位,隻能在第二寨當個看大門的,他卻毫不影響,瀟瀟灑灑,來去自如?

太不公平了!

可是……他又救了好幾次,一路對照顧有加,要說虧欠,反倒是虧欠了他,畢竟那些夢,也並非他所願。

就在穆之滿心糾結的時候,一群人浩浩地回了第二寨,

司玉雖是被“搶”回來的,但金圓圓還是給了他上賓的待遇,讓穆之親自把他押回了客房。

穆之很心虛,時不時地側眸瞥幾眼綁在司玉手腕上的繩子,臉上火辣辣的,覺得自己的行為實在是有夠無恥。

穆之的心思都擺在臉上,司玉瞥見腦的心虛模樣,想笑,又忍住了。

他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繩子,不過是最普通的繩子,他不需要用力就能輕鬆解開,可他卻沒有,而是配合地跟著他們回了第二寨,連他自己也不敢深究這其中的原因。

他垂了垂眸,就當再縱容一次吧,以後……怕是也不會再見了。

客房很快就到了,還是司玉住過的那一間,別看第二寨是個土匪窩,房間卻幹淨整潔得很,穆之將司玉送回房,猶豫再三,還是訥訥道:“我把你的繩子解開,你別跑,好不好?”

“好。”司玉的眸子裏有淺淺的笑意浮現,表仍然溫和平靜。

穆之一聽,眼睛都亮了,三兩下就把司玉的繩子解開,這才開開心心出了門,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向司玉,“司玉,你可答應我了!你要是跑了,我就讓金圓圓再把你抓回來!”

穆之始終有些不放心,扔出威脅的話後,才顛顛地跑去找金圓圓了。

司玉站在房間裏,看著纖瘦的背影如一隻麗的蝴蝶、歡快地遠去,角浮起一抹無奈的笑意。

穆之剛走到金圓圓房門外,就看到房門猛地打開,金圓圓眼淚鼻涕橫流,從裏麵火急火燎地跑了出來,手裏還拿著一張信紙。

“穆之!沈陌跑了!”金圓圓見到穆之,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可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撲進穆之的懷裏,而是一門心思要往外衝,“我要把他抓回來!”

穆之一把將金圓圓拉住,“你去哪裏抓?”

金圓圓一愣,似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哭了會兒,老實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穆之指著手中的信紙,問道:“他給你留了信?說什麽了?”

金圓圓將信紙遞給穆之,噎噎道:“說謝謝我收留,恩不盡什麽的,還說有緣再見……哪有這麽多緣分啊?”

穆之飛快地看了眼沈陌的信,沒有長篇大論,隻有寥寥數句,客客氣氣的,像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沒有多餘的

穆之突然為金圓圓到心疼。

“穆之……”金圓圓再次淚崩了,抓著穆之的手,像抓著救命稻草,“你說是不是因為我看他洗澡,他生氣了,所以就跑了?”

“……”穆之默然,不愧是金圓圓,連這種沒節的事都做得出來,不過安還是要安的,“他一個大男人,還怕你看?”

“可能是他背上長了東西,他自卑了,所以才想離開……你說是不是?”金圓圓紅著眼睛,努力為沈陌找借口。

穆之的心裏突然劃過一抹異樣,不由自主地問道:“他背上長了什麽東西?”

“黑黑的,一片片的,像是鱗片……”金圓圓哽咽著回答,“雖然有點醜,但我又不介意……”

穆之的心微微一想到在軒轅山莊養傷時,軒轅宸曾給看過一本《妖誌》,裏麵詳細記錄了各種妖的特征,其中一頁記錄了一種名為“蛟龍”的種,原形是蛟,化人形後,表麵與人無異,然而背上仍長著龍鱗。

蛟龍原先並不是妖,傳說是修行一族,修行千年即可化為真龍,為神族,但在那次妖族侵人族的事件中,蛟龍卻了妖族的幫兇,天神震怒,將蛟龍劃分為妖族一係,再不能神。

所以……沈陌是蛟龍?

他……是妖?

穆之頓時不敢想下去。

在客房的司玉,聽到金圓圓的描述後,倏然抬了眸。

金圓圓最終還是沒去找沈陌,聽張大嬸說,金圓圓出發去雲州的當天,沈陌就離開了,此時早已不知在哪裏了。

天大地大,金圓圓又對沈陌一無所知,要找到他,談何容易?

而穆之在懷疑沈陌是蛟龍後,更是不敢讓金圓圓去找他了。

金圓圓雖然在穆之的安下沒做衝的事,但是傷心之卻是難以掩飾,於是,這天晚上,整個山寨都陪著金圓圓喝酒,聽哭訴,然後跟一起大罵沈陌。

“穆之,你說早知如此,我還對他這麽客氣幹什麽?”金圓圓抱著就酒壇,哭得稀裏嘩啦、毫無形象可言,“他說他是大夫,我就讓他當大夫,我都忘了我把他搶回來是為了當相公的!”

“就是啊,寨主,你就應該早早把他睡了,先生個大胖小子,看他還敢走!”張大嬸在一旁附和。

“寨主,你別傷心,老李我一定幫你找到他,讓他跪在寨主麵前,負荊請罪!”老李喝了口酒,恨恨道。

穆之拍了拍金圓圓的肩膀,以示安

“穆之,你要以我為鑒,男人要跑,攔也攔不住,早早睡了才是正事,要不然你會跟我一樣,後悔莫及!”金圓圓抹了抹眼淚,頂著一對腫得高高的眼睛,語重心長地對穆之說道。

穆之的臉不由紅了起來,夢裏都不知道睡了多遍了!

喝了口酒,胡點頭,佯裝教。

“不過你別擔心,你走之後,我幫你了不俊俏的年郎,就算司玉跑了,你也不用怕!”金圓圓說著,對著張大嬸道:“大嬸,那幾個人呢?讓他們過來,陪穆之喝酒!”

“你怎麽又搶人上山了?小心府把你圍剿了!”穆之呆了一呆,忍不住問道。

金圓圓有些醉了,臉頰上還有淚水,卻對著穆之嘿嘿一笑,反駁道:“誰搶人了?這幾個可是我在國都的勾欄院裏買的!花了重金呢!”

金圓圓說完,低頭在懷裏掏了半天,掏出三張賣契,塞到穆之手上,“賣契你拿著,以後他們就是你的,放心,他們跟沈陌那白眼狼不一樣,絕對不會跑的!”

穆之被了,金圓圓為了真是煞費苦心,以金圓圓的子,第一選擇肯定是搶人上山,現在卻花重金買人,肯定是擔心搶來的人不肯順從,會有逃跑的風險。

不過……看著手中的三張賣契,有些無語,需要買三個人這麽多嗎?

看起來……有那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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