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忽已暮(出書版)》第十三章 再回首已是百年 (3)

他總會去到邊。

今生今世。

后記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暮。

二十歲的時候,我獨自前往國,那也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

為了省機票錢,我買的分段航班,先由都飛往廣州,廣州飛往香港,香港飛往杉磯,再在杉磯轉機,抵達我最后的目的地——凰城。折騰得半死不活,只為了省一千塊錢。

我媽媽怕自己緒失控,堅持不來送我。男朋友將我送到機場,我哭得像個淚人,他沉默著幫我托運好行李,我還想抱著他再哭一場。他忍無可忍,把我推到安檢口,轉走了。

后來我在國,最孤獨的時候給他發短信吵架,問他那時候為什麼要推開我,他過了很久才回答,說因為不想看到我哭。

我握著手機,在異國他鄉大哭起來。

在一次又一次的別離中,我們終于漸漸學會了與被

這或許就是我寫下《歲月忽已暮》這個故事的初衷,顯而易見,它并非是一個純粹的故事。如果真的要說有什麼主題的話,我想應該是長。

有一些人,會為了夢想放棄;有一些人,會為了放棄夢想;而還有一些人,他們的夢想,就是

大四回國之后,我放棄國保研,再一次面臨出國的選擇。我問男朋友,如果我還要去國待幾年,你愿意等我嗎。他想了很久以后回答我,愿意。

從十六歲到二十二歲,依然只有這個人,能夠很輕易地害我哭出來。

第二天,我告訴他,我不去國了,但我想要寫一個故事,紀念我在國的日子。

2011年8月13日,我第一次抵達國。飛機晚點,我錯過了由杉磯飛往凰城的航班,并且因為八月是學生報到的旺季,接下來的幾天,我所購票的航空公司都沒有空位。

和工作人員手腳并用地談許久后,我得知了我所面臨的選擇:一是花兩百刀買一張別家航空公司的票;二是花五十刀,坐九個小時的灰狗大;三是在機場待一晚上,看能不能遇到第二天的航班有人沒趕上飛機。

為了省錢,我選擇了最后一個辦法。

我在候機廳坐下來,我帶著一個75L的登山包,一個三十寸的行李箱,一個書包,一個挎包,手里還拎一個電腦包。我的人生中,很難再有比這還狼狽的時刻了。

我用機場的Wi-Fi上網,告訴爸媽,我已經平安抵達住,讓他們不要擔心。因為座口型號不符,我的電腦和手機很快就沒電了。我至今都不敢相信,我就在那樣的況下,在杉磯機場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我的運氣很好,正好有一位旅客沒趕上登機,我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看著飛機起飛,一時間百集。

下了飛機后,聯系不上房東,我著頭皮找到同班飛機的中國人搭訕,問他們可否載我一程。

作為換生,學校免去我的學費,但住宿費卻算在個人的生活費里。國外學校宿舍很貴,依然為了省錢,我住在一個離學校很遠的House里。第一次自己在外面租房子,被房東和生活習慣合不來的室友欺負,這里要收錢,那里要收錢,也怪自己當初簽合同不小心。

后來我搬了新家,那天正好是中秋夜,我的行李和家被房東扔在家門外的大路上,我坐在路邊,我的手機沒有開通流量,只能打電話給媽媽報平安,說沒有關系,房東同意我明天再搬。我很好,這邊還有月餅賣。

掛斷電話,我發現自己竟然一直忍著沒有哭。

再然后去了新家,我的房間里鬧Bed Bug,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全腫得就像是嚴重過敏。我不敢告訴家里人,把帶來的藥全部了一遍,還是沒用。因為找新家很匆忙,我是同三個男生一起合租,有一個男生睡客廳,這樣的話,他一個月的房租就只有我的一半。其實很多留學生,在國都是家境不錯的孩子,可到了國外,在夸張的匯率之下,大多都選擇能省就省。

我當時被無奈,用一個柜把客廳分兩半,晚上的時候,就拖著自己的墊子去客廳和廚房的睡覺。在國,我一直睡的都是一層薄薄的床墊,沒有床架,同樣是為了省錢。

冬天的時候,Bed Bug終于莫名其妙消失了,我也得以搬回了自己的房間。

恩節的時候,和朋友去加州玩,從杉磯開車去圣地亞哥,下高速的時候車胎,我們將車停在路邊一籌莫展。正是晚上七點剛過,所有人都在商場門口等著黑星期五的打折,街對面的國人發現了我們的應急燈,過來問怎麼回事。

然后兩個孩試圖幫我們卸下胎,未果后們讓我們等一等,們去們的Daddy。過了一會兒,一位五六十歲的國男子走過來,他還穿著條紋睡,問清楚了我們的況后,他打電話來維修公司的人,說我們是他的侄兒,用掉了他一年三次保修的機會,并且替我們付了對方小費。

修好車后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得知我們還沒有找到住宿地方后,他開著車帶我去一家有些距離的快捷酒店。因為它的價比很高,并且叮囑我們不要住在城里,城里治安不算好。看我們辦完住手續,他還不放心,又開車帶我們去認路,找到一家換胎的公司,讓我們明天早上來這里把備胎換掉。

他走的時候,我們十分過意不去,不知道該如何謝他,他拒絕了我們付給他的錢,并留下他的地址,說有事找他就好。

從此以后,我們幾個人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往這個地址寄明信片,認認真真地寫上Thanks。

在人生的旅途上,我們會遇到糟糕的事,但也一定會遇到幸福的事,值得恩的事,并且它們的芒會掩蓋住那些痛苦的、悲傷的記憶。

十二月的圣誕節,那天夜里,我們從舊金山開車回杉磯,在路上發生車禍。我坐在副駕駛座上,眼睜睜地看著兩車相撞,幸好傷勢并不算太嚴重。直到現在,回憶起那個圣誕夜,我能記起來的,只剩下加州連綿的雨。

所以這個故事里,很多節都是我自己的親生經歷。

漸漸地,我們都開始適應了國的生活。大家會聚在一起包餃子、吃火鍋,也到了朋友,兩個人在夜晚穿著拖鞋去7-11買冰激凌吃。后來我回國之后,有一天他忽然給我發短信,說,我冰箱里凍滿了哈達斯,但是這一次,沒有你來和我搶著吃了。

我莫名覺得惆悵,有些憾,當初在國的時候,沒有再珍惜一點,再認真一點去過好每一天。

快樂與不快樂,我都這樣過來了,也可以云淡風輕地向你們提起了,而這些事,我的父母至今都不曾知道。我總是笑著將我路過的景、吃過的食,遇到的有趣的事告訴他們,然后謝謝他們,能支持我去國。

后來有人問我,是否后悔換去了國,如果我留在國,或許又會是另一種人生,也會擁有另一種未來。

我笑著回答,我不后悔。因為無論我如何選擇,我的二十歲總會過去,我總會學著長大。

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地選擇,每選擇一次,就放棄一次,憾一次。

我回國那天晚上,滿疲憊地拎著行李箱走出機場,看到男朋友像個笨蛋一樣捧著一大束鮮艷的玫瑰花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向我揮手。

我忍不住再一次哭了起來。

這一生,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有一個人,陪著我一起長大、一起變老。

許多年后,我還會記得他穿著白襯衫,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他還會記得我又黑又胖的樣子,還會記得我為了回頭看他一眼,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悠悠,青春漸老。

番外三則

番外1:圣誕快樂

姜河不喜歡過圣誕節。因為很麻煩。要買圣誕樹、掛禮、布置房間、要準備食、還要拍照片……第二天還要收拾屋子,想想就崩潰。

但是家中的顧二蠢顯然不這樣覺得。

顧辛烈覺得,兩個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要認真地過,每個節日都要好好慶祝,要隆重,要儀式,他既要細水長流,又要轟轟烈烈。

于是在兩個人就“過不過圣誕節”這個重大問題上爭執起來后,顧二蠢也不知道如何靈一現,對姜河說:“我們去波士頓吧。”然后他趁著姜河還在考慮假期時間,已經三下五除二地訂好機票。

“退不了,頭等艙,很貴的。”顧辛烈十分誠懇地說。

看著姜河氣得牙的表,顧辛烈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機智過,忍不住在心底給自己點了一個贊。

姜河是被顧辛烈連拉帶拽,強行拖回了他們曾經在波士頓的房子。

顧辛烈把鑰匙給姜河,鑰匙門孔,卻沒有勇氣打開。

顧辛烈從后,“咔嚓”一聲打開門,他看了一眼:“你干嘛呢?”

“我……”姜河低下頭,“我害怕,害怕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姜河,”顧辛烈白了一眼,再一次一臉誠懇地說,“書都寫完了,該哭的也哭過了,好不容易有個番外,咱們能不那麼矯行嗎?”

姜河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跟著他走進屋子。一切都是四五年前他們在時的模樣,就連飯桌上的那株白玫瑰,也還盛開在夕的余暉中,得像一幅畫。

屋子里纖塵不染,顧辛烈向姜河解釋:“我離開的時候,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回來,所以一直有請人打掃。”

“那如果,我不回來了呢?”

顧辛烈看著姜河,笑了笑,沒回答。

走進去以后,姜河賴在沙發上不肯,顧辛烈拎著服領子:“起來,先換件服,波士頓冷。”

“不換。”姜河死命抓著沙發。

“姜河,你怎麼越來越懶了。”顧辛烈不可思議地說。

“才知道啊?”姜河得意洋洋地沖他拋了個眼,“我好吃懶做,又胖又短,后悔了吧?”

“是啊,”顧辛烈一板一眼地說,“我可后悔死了。”

姜河跳起來,站在沙發上,作勢要掐他的脖子,可是沙發太沒站穩,整個人倒了下去。顧辛烈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

姜河趴在他的肩膀上,問:“顧辛烈,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顧辛烈認真地想了想,然后說:“你?我做飯給你吃。”

下一秒,姜河松開了手,愣愣地看著他。

“怎麼了?”

“阿烈。”

“嗯。”

“阿烈。”

“嗯。”

“阿烈。”

“好了啦,我在,”顧辛烈哭笑不得:“都說了不準矯了!”

這幸福,來得這樣不容易,或許遲了一點點,或許慢了一點點,可是那又怎樣,它終于來了。

番外2:謀殺親夫

有一天,姜河平躺在沙發上,翹著二郎看小說,也不知道是看到了哪一段,姜河忽然想到一件事,把書一合,沖正在廚房做昔的顧辛烈說:“顧二蠢!”

系著的顧辛烈抬起頭,挑挑眉頭:“干嘛?”

“你給我做的子呢?”

“什麼子?”

“就是你說你給我做的子。”

顧辛烈無辜地眨眨眼睛:“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耶。”

姜河無可奈何,有些惱怒地說:“我、的、婚、紗。”

“哦——”顧辛烈拖著長長的尾音,有些地說,“哎呀,求婚這種事,我還是比較想自己來啦。”

姜河忍不住抓起沙發上的抱枕狠狠向他砸過去。好在顧平日沒練習,放下手中的油,輕松地一把抓住,繼續無辜地眨著眼睛:“姜河,我要答應你了,你這就謀殺親夫了。”

“我不管,”姜河沖他翻了個大白眼,“我的婚紗呢?”

“扔了。”顧辛烈小心翼翼看了姜河一眼,“我覺得睹思人,怪難的,就……”

姜河皮笑不笑:“就扔了?”

意料之中,顧蠢被自家友暴打了一頓。

又過了一段時間,姜河清理房間,從柜里找到一個盒子,打開來看,赫然是一條白的婚紗。

姜河暴怒:“顧辛烈!你不是說你扔了嗎!你扔了怎麼還在這里!你居然騙我!”

顧辛烈一副不忍直視的表:“你非要知道原因嗎?”

姜河狐疑地點點頭。

顧辛烈咳嗽了一聲:“你先穿上我再告訴你。”

五分鐘后,姜河在更發出一陣慘烈的嚎聲:“我穿不上!”

“是啊,”顧辛烈嘆道,“當年的你,還是一個穿XS的青春。”

“嚶嚶嚶嚶。”姜河蹲在地上,抱著婚紗大哭起來。

“沒有關系,”顧辛烈試圖安,“反正我們兩個之中,我來負責貌如花就夠了。”

顧蠢再次被友暴打一頓,對方還得意洋洋地告訴他:“這才謀殺親夫。”

番外3:人面不知何

沈放送過趙一玫一雙高跟鞋。

那一年趙一玫二十二歲,大學畢業,沈放推掉一切事務,去到舊金山。

他在深夜的路邊等,遠遠的聽到了的聲音,他竟然還像個十六七歲的年一樣,心跳如擂,張得不知所措。

他將鞋子送給,騙說是他父親托他順便帶來的畢業禮

死死抱住他不放手,哭得不能自已。沈放的雙手懸在半空,想要擁抱眼前的孩,又無奈地垂下。

這是他們相識的第八年。他對做過許多過分的事,好像從來沒有對好過,唯一的一份禮,甚至不能告訴真相。

沈放提前一天離開國,沒有通知趙一玫。

可是等他在清晨準備離開酒店,來到大廳的時候,沈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趙一玫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抱著抱枕,靠著沙發背,睡了過去。還穿著高跟鞋,當寶貝一樣細心打理的頭發已經凌的散開來。

在等他。可他甚至不知道,等了多久、還要等多久。

他嫉妒,強烈直接,氣勢如虹。

永遠、永遠是他心頭的一刺,長在他最的地方,每一次都扎得他快要窒息。

可是他卻舍不得拔掉它,非但舍不得,還要用心呵護。

來酒店的服務人員,重新定了一間房間,讓他們在他離開后,將送上樓去。

總是說他冷,對百分百殘忍,沈放想,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舊金山燦爛,天空蔚藍,他離開了酒店,站在門口的時候,他頓了頓,卻還是沒有回頭地走了。他和趙一玫,好像從來沒有認真說過再見,因為每一次的再見,都是彼此傷害。

就像不會知道,那雙高跟鞋,其實是他自己設計親手做出來的,上面的每一顆鉆石,代表的是他每一次對的思念。

愿他心孩,有一天能夠穿上全世界最的水晶鞋,帶著他最的笑容,毫不猶豫地說出“我愿意”,得到應屬于的幸福。

就算那幸福,再也不會與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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