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批評了一頓，那天大家都早早收拾東西回家，毫不管周邊的靜，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等睡醒時，發現班里的同學都回家了，而林郁卻坐在旁邊，手里拿著的試卷在看，他的手指很修長，骨節分明，得像藝品。如果不是的試卷上都是大紅叉，一定會很有心欣賞下去。

第一次覺得績差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飛快地把試卷搶了回來，瞪著眼問：“干嗎看我試卷？”

林郁卻不回答，只是目溫地看著，道：“白芷，我們一起考韓大吧。”

一起考去韓大，那個莘莘學子都仰的最高學府。

這話如果是對別人說，尚能說是激勵，可對白芷來說，卻好像是一個笑話。

怔了許久，才扯了扯：“你在開什麼玩笑？”

林郁安靜地看了一會兒，慢慢道：“白芷，人生不會因為你的自暴自棄而變得更好。”

林郁的話一出口，白芷就怔住了，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知道故意考倒數。

起先是想引起母親的注意，哪怕是罵也好，可母親卻只是更加懶得管教，后來便自暴自棄，反正沒人管，考得再差又能怎樣呢？

從沒想過，最先想要拉出泥潭的人，竟然會是林郁。

于是，整個高三，白芷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沒有惹是生非，還了班里的學習標兵。

班主任得第一時間去附近的寺廟還愿，一定是誠心祈禱，白芷才會洗心革面！

終于不用再跑教務把白芷領回來了！

那是白芷最積極向上的一年，沉浸在學習里，偶爾抬頭看一眼林郁，他仍然是安安靜靜的，卻會在發現的注目時，角微微一彎。

于是便又充滿了力量，全心地投學習。

韓大啊，那個他們共同的目標，是想想，都讓人振。

那時怎麼會知道，這個視為燈塔的溫年，會在不久之后以最決絕的姿態與決裂？

從此韓大了一個悉又陌生的名詞，作為曾夢想過的地方，埋葬在的青春年華里。

（4）

白芷醒來的時候，天才微微亮，有一瞬的茫然，以為自己還在當年的公寓里。

眼睛紅腫得有些難，起床洗了把臉，坐在臺上，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目瞄到扔在一旁的士煙，出一，正要點燃，腦海里卻突然想起上次林郁怒氣沖沖地把的煙奪走的畫面，怔了一會兒，默默地把煙放了回去。

太完全升起的時候，白芷接到了沈剛的電話，行沒有功，有人調虎離山，調走了大批警力，最終只繳獲了龍哥的那部分。

白芷心里覺得憾，卻沒有太過失，貓鼠游戲，從來都是有得有失，這幾年看得太多，早已經學會不去失。

接下來幾天，白芷都沒有遇見過林郁，便將他徹底拋在腦后，接了秦三爺的邀請，搖一變了蒙斯的場面經理，開始接蒙斯的常規運作。

“當當當當，生日快樂！”

這天，白芷剛走出蒙斯，一束鮮花便送到面前，鮮花后面，是江肖黎明的笑臉。

白芷彎一笑，接過鮮花：“謝謝。”

“嫂子，你猜今年我送你的生日禮是什麼？”江肖黎笑瞇瞇地問。

白芷做思考狀：“前年你送了我一個泰迪熊，去年你送了我一個抱抱熊，今年你該不會還送我熊吧？”

兩個大熊公仔都快把從床上下來了好嗎？

江肖黎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當然不是！”

白芷剛松一口氣，就聽他繼續道：“這次是絨兔！”

江肖黎說完，跑到蒙斯大門口的圓柱后，把一個一米五左右的絨兔抱了出來。

“……”白芷的心是崩潰的。

開始擔心江肖黎能不能到朋友了，就算是到了，他多送幾次禮，估計也就黃了吧？

白芷憂心忡忡地看著江肖黎，他正一臉期待地看著，似乎在等的表揚。

不由得想起了江肖塵，那個跟他弟弟截然相反的男人，同樣的父母，怎麼能生出一對格在如此兩個極端的孩子呢？

一個心狠手辣，常年走在黑暗里；一個卻單純善良，笑容如溫暖。

“嫂子，你不喜歡我送的禮嗎？”江肖黎見白芷發呆，頓時有些氣餒。

“啊，當然喜歡，再過幾年，我就可以開個絨公仔店了。”白芷回過神，眨了眨眼。

“……”江肖黎一下就聽懂了的意思，臉微紅，小聲解釋道，“我覺得多一個公仔陪你，你會不那麼孤單嘛……”

白芷微微一怔，倒是沒想到他一直送公仔，是因為這個理由，心里頓時一暖。一手抱著絨兔，一手攬過江肖黎的肩膀，帶著他往外走：“嗯，現在嫂子一點都不孤單了，就是有點了，你是不是該請我吃大餐了？”

“嗯！我同學給我推薦了一個很好吃的餐廳！我半個月前就預約了！”江肖黎頓時興起來，忙不迭道。

江肖黎帶去的是最近很火的一家餐廳，離市中心有一段距離，但天天滿。

這家餐廳最有名的是松餅，白芷點了一份，果然是松可口，名不虛傳。

“先生，這是你們的位置，請坐。”服務員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有人在他們邊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白芷下意識地轉頭一看，就看到林郁，還有一個長相甜的。

林郁看到也是一愣，兩人都沒想到會這麼巧，幾乎同時不聲地移開目，宛若彼此是陌生人。

這家餐廳不大，所以沒有包廂，座位之間也相隔比較近，所以白芷能很清楚地聽到林郁他們的談話。

“一點心意，生日快樂！”只見林郁拿出一個致奢華的香水禮盒，遞到對方面前，含笑道。

“哇！這款香水多名媛想買都買不到，沒想到我會收到調香大師親手送的！”人一臉驚喜，有些激地看向林郁，眉眼之間的快樂滿得要溢出來。

“過生日的人最需要寵，不是嗎？”林郁挑了挑，眼角眉梢俱是風。

那邊的人快樂得似要飛起來，這廂的白芷卻是子發僵，面泛白。

從前，他也會給過生日，那時他還不會講這些甜言語，只是給送一個禮，然后安靜地看著歡欣雀躍的模樣。

還記得他第一次送生日禮的時候，是高二的一個周五，那天一放學，班里的同學就跟韁的野馬一樣跑了出去。

本來也要走的，他卻突然住了。

一回頭，就看到他的臉上浮現一抹微紅之，只見他有些不自然地從屜里拿出一個盒子，然后遞給，輕聲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小時候白青柏也給送過生日禮，但白青柏死了之后，就再也沒收到過。

所以，當收到林郁送的生日禮時，比現在林郁對面的那個人還要快樂。

他送的是一套的護手霜，當時有些不可思議地問他怎麼想到送這個，他就盯著的手看，然后有些靦腆地道：“秋天快到了。”

那時是個不修邊幅的人，家里除了一罐面霜，沒有別的護品，所以的手一直都很干，尤其是到了秋冬季節，特別容易干裂。

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這個細節，心中如有暖流洶涌而過，如果不是怕嚇壞了他，一定會狠狠地給他一個擁抱。

“嫂子，你怎麼了？”見白芷發呆，江肖黎忍不住問道。

白芷猛地回過神來，扯出一個微笑：“我在想這家餐廳確實不錯，下次我們還來。”

江肖黎一聽，頓時眉開眼笑：“好！”

白芷埋頭繼續吃飯，卻已是食不甘味，當年心送護手霜的年，如今卻如陌生人般坐在旁邊，為另一個人送上生日禮。

何其諷刺？

突然，江肖黎看向后，高興地道：“嫂子，你的生日蛋糕來了！”

白芷轉頭看去，看到服務員正捧著蛋糕朝走來，服務員后，是餐廳明的玻璃墻面。

就在這時，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墻外迸發出一道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的火，幾乎是轉瞬之間，玻璃便被巨大的火沖擊得四分五裂，碎片四飛散，餐廳里頓時一片尖之聲。

白芷猛地站起，想要撲到江肖黎面前保護他，可才剛站起來，就有人沖過來，一把按住的頭，從后攬住，護著蹲到地上。

“肖黎，快蹲下！”

急之中，白芷只能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后傳來悉的氣息，白芷有些不敢相信地回頭，額頭卻到他微涼的下，突然不敢再。

而原先坐在林郁對面的人，看到林郁站起來的那一瞬，滿心歡喜地以為他會來護著自己，卻沒想到他第一時間沖向了隔壁，將別的人地護在懷里，氣得面鐵青，卻為了避免到玻璃碎碴的掃，憋著一口氣惶恐地躲到了桌子底下。

白芷顯然也注意到了林郁的伴，忍不住提醒：“林郁，你需要保護的人不是……”

“別說話。”

“我”字還未說出口，林郁就沉聲打斷了的話。

周圍是人群驚慌失措的喧囂聲，耳邊卻是他沉著冷靜的氣息，被他牢牢護在下，有那麼一瞬，幾乎忘記了危險。

等到破聲平息了，林郁扶著白芷起，避到一邊，白芷抬頭看去，餐廳一片狼藉，有人了傷躺在地上，有人心有余悸地站著……

“你傷了！”白芷突然發現林郁的胳膊上有鮮過襯衫滲出來，忍不住驚呼一聲。

“沒事。”林郁側了側，不讓白芷他的胳膊，似乎這時他才想起兩人之前的約定，面微冷。

白芷察覺到他的變化，沒再吭聲，轉頭去找江肖黎，可是，哪里還有江肖黎的影子？

“叮”的一聲，手機里收到一條陌生的短信：剛剛刺激吧？

過了會兒，又來了一條：還有更刺激的。

那句話下面，是江肖黎被綁進車里的照片。

白芷的面一白，猛地朝外面看去，一輛面包車疾馳而去。

（5）

江肖黎被綁架了！

白芷用了一切資源查找，但是綁匪毫無音訊。

心急如焚地等了兩天，終于等到了綁匪的電話，電話那頭是經過理的聲音：“怎麼樣，是不是很著急？”

“你想怎麼樣？”白芷冷靜下來，沉聲問道。

“給你48小時的時間，準備一個億來贖人。”

一個億？白芷蒙了，去搶劫也籌不到這麼多錢！

但沒有怯，只是再次道：“想要錢可以，但得讓我知道江肖黎還活著！”

那邊怪異地笑了笑：“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們不殺人，記住了，要現金。”

電話突然掛斷，白芷卻無法平靜了。

這輩子與綁架真是太有緣分！

一想到一個億，白芷就有些咬牙切齒，的賬戶里只有一千萬，用這筆錢還得跟沈剛報備，還差九千萬的空缺！

九千萬？

想到這兒，白芷突然站了起來，想起來了，江肖塵的賬戶里有九千萬，那是贓款，本來早就該上繳，但是為了不暴的臥底份，所以沈剛把這事了下來，沒去凍結江肖塵的賬戶。

江肖塵的都在這兒，里面就有他的幾張銀行卡。

可是，一旦用，只怕很難追回。

最后白芷深吸一口氣，做了決定，用江肖塵的贓款去救他弟弟一條命，也算是盡其用。

這邊的白芷為了準備現金忙得焦頭爛額，那廂的林郁卻在林園養傷。

“嘖嘖嘖，英雄救啊，果然是咱們林大的作風。”程赟一進林園，看到林郁胳膊上包扎著的繃帶，就忍不住出口揶揄。

“白芷怎麼樣了？”林郁不理會程赟幸災樂禍的模樣。

“打聽過了，綁匪開口要了一億的贖金，忙著呢，估計早就把你傷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錢夠嗎？”林郁聽到一億，微微蹙眉。

“聽說江肖塵給留了筆產，加上自己的錢，應該夠了。”程赟在沙發上大剌剌地坐了下來，“我說林郁，你既然關心，為什麼不直接去找？還要我來給你打聽這些事。”

林郁沒有吭聲，半晌才問道：“不準備報警嗎？”

“報警？”程赟提高音量，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你也不想想他們是混哪條道的？警察不抓他們就不錯了，還指他們自己送上門去？”

見林郁的眉峰越蹙越深，程赟繼續道：“這次這件事，明顯就是黑吃黑。”頓了頓，程赟再次開口，“林郁，聽哥們一句勸，這事你別摻和，你們倆真不是一條道上的。”

林郁仍然不說話，程赟了鼻子，算了，還是不自討沒趣了，哪知林郁卻突然開口，聲音有些疲憊：“嗯，我知道。”

可是知道歸知道，還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打聽的消息，還是時時刻刻關注的向，還是忍不住約會一個與同一天生日的人，假裝與偶遇，借以掩飾波濤洶涌的心……

什麼時候連對說一聲“生日快樂”，都要如此費盡心思、百轉千回？

白芷準備好錢后，綁匪的易地址也隨之發了過來，是郊區的一個廢棄工廠。

應綁匪的要求，白芷只一人前往易地點。

驅車到郊區后，拎著兩個箱子進工廠，工廠很空曠，擺著一排排廢棄的集裝箱，然而并沒有人。

“錢我已經帶來了，是不是該放人了？”沉默片刻，對著空曠的工廠喊道。

一秒、兩秒、三秒……

一個紅的集裝箱后響起了窸窸窣窣的響聲，只見幾個戴著稽面的人，著綁住雙手的江肖黎走了出來。

江肖黎的用膠帶封住，眼睛通紅，看到的時候，頓時激起來，似是想要朝沖過來。

其中一個綁匪一掌在江肖黎肩膀上，罵道：“老實點！”

白芷的眸沉了沉：“錢我已經帶來了，把人放了。”

“把箱子打開。”領頭的人開口，他的聲音有些怪異，像是刻意偽裝過。

白芷把兩個箱子放在地上，逐一打開。

待綁匪確認沒問題后，才把箱子合了回去，站起道：“錢你們拿走，把人給我放了。”

白芷話音剛落，對方卻突然舉起一把槍，直直地對著。

心頭一跳，強自鎮定：“你們求財而已，不必傷人命。”

領頭人卻突然笑了笑，笑聲有些難聽，道：“留著你始終是個禍患。”

白芷扯了扯，冷笑一聲：“我不介意你這麼做，除非你想下去跟我做伴。”

說話間，一個激紅點便落到了領頭人的額頭上。

“老大，找了狙擊手！”旁邊的人看到了，急忙跳起來。

領頭人拿著槍的手微微一僵，看不見的面上浮現一怒火，他突然掉轉槍頭，指向江肖黎的腦門，惻惻道：“你可以試試，是你的人手快，還是我手快！”

白芷的手心微涼，可以拿自己的命冒險，卻不敢拿江肖黎的命冒險，的腦子飛速運轉，思考著對策。

突然，只聽空氣中傳來“嗖”的一聲，一顆子彈準無誤地了領頭人的手腕上，只聽他慘一聲，手中的槍“砰”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白芷的臉也變得慘白，明明還沒下令開槍，這一槍是哪里來的？

可是想不了太多，迅速做了個開槍的手勢，只聽砰砰兩槍，狙擊手分別中控制江肖黎的兩個綁匪。與此同時，白芷從后腰上出一把手槍，飛快地沖上前去，一腳踹開其中一個綁匪的同時，將江肖黎拉到了自己的邊。

一切都發生在電石火間。

汽車的轟鳴聲突然由遠及近響了起來，白芷不由自主地往外看去，就看到許多輛黑的越野車正朝工廠飛馳而來，每一輛車上，都有狙擊手穿過車頂的天窗站著，他們穿著黑的服，上半在車外，手中的重型機槍直接虎視眈眈地對著工廠。

白芷連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著江肖黎跑進兩排集裝箱中間。

他們剛躲藏進去，外面就傳來了震耳聾的掃聲。

白芷看得目瞪口呆，是找了青云會的老大封二爺幫忙沒錯，畢竟江肖塵曾是他的左膀右臂，深他的喜，所以已故得力下屬唯一的弟弟出事了，他理當會助一臂之力，可是怎麼也想不到封二爺竟然會這麼給力！

不過白芷也沒敢大意，飛速地撕掉江肖黎上的膠帶，從口袋里拿出一把瑞士軍刀割斷綁著他的繩子。

“嫂子……”江肖黎紅著眼淚眼汪汪地看著白芷。

“別怕，嫂子很快就帶你回家。”白芷的神經一直繃著，但仍然安地了江肖黎的頭。

突然，白芷的面驟然一變，的目瞪著江肖黎后，泛白的雙急速地了：“小心！”

江肖黎猛地回頭，就看到剛剛被子彈中手腕的領頭人不知何時到了集裝箱的另一邊，用沒有廢掉的手拿著槍對著他。

即便他戴著面，江肖黎都能到那人面下猙獰的笑意。

他嚇得不能彈，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眼前卻突然掠過一個輕盈的影。

電石火間，江肖黎猛然意識到那是誰，想要做什麼。

他的心臟在那一刻仿佛墜了冰窟，他只來得及喊一聲：“不……要……”

伴隨著他的聲音的，是對方驟然扣的扳機，以及那破空的槍聲……

白芷“砰”的一聲倒江肖黎的懷里，的眼睛微微睜大，只覺得眼前滿是空白。

白芷的前染滿了，江肖黎嚇得失聲痛哭，雙手抖地握住白芷的手：“嫂子，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