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打上了林家的主意。

第二天是全天的海上航行，七胖一大早就出去看日出了，白芷睡到自然醒，換上“阿拉伯人”的裝束，打開了門。

對門的人也正好打開門準備出來，白芷抬頭看了眼，整個人如被點了，定在了原地。

誰能告訴為什麼林郁會住在的對面？

等等……七胖好像想要告訴，只是被勒令閉了……

白芷無比懊惱，但一想到自己如今全副武裝，不免又淡定了些，而林郁的視線從上掃了一眼就移開了，仿佛沒認出，自顧走開。

白芷松了口氣，選了另一個方向離開。

走了一會兒，白芷突然頓住，林郁好像知道的房間號……

白芷有些氣餒，把頭上和臉上的紗巾狠狠地扯了下來！還武裝什麼？人家心里指不定怎麼笑話！

七胖！你這個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哼！

白芷咬了咬牙，把錯都歸在了七胖上。

這天晚上，白芷在賭場晃悠了一圈，得了個結論，這就是個以娛樂為主的小賭場，不會有大額賭注，純屬小賭怡。

白芷決定回房準備休息。剛一打開房門，就看到一個著上的人和七胖滾在沙發上，兩人的服落了一地……

倏地退出來把門關了回去。這日子沒法過了……

白芷又回了賭場，找了臺放在角落里的無人的老虎機，用100元換了一萬個幣，決定在這里耗一個晚上。白芷不厭其煩地縱著搖桿，一次次地投幣，玩了兩個小時后，的賬戶里還有9000個幣。

這輸得也太慢了！白芷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困得睡眼惺忪。

“既然困了為什麼不回房？”

“七胖在滾床單，回不去……”白芷下意識地答了一句，剛一答完，就反應過來，猛地抬起頭。

只見林郁站在面前，眸深邃如星海。

（5）

白芷沒想到自己早上還對林郁避之唯恐不及，晚上卻進了他的房間。

在心里怪七胖沒節地把人帶回了房，又怪自己實在是犯困想睡覺，卻不敢去想自己是在貪他曾給過的溫暖，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沉迷。

“次臥空著，你去睡吧。”林郁的語氣很平常，像是在對待一個普通朋友。天知道玩老虎機玩了兩個小時，他就在遠看了兩個小時。

白芷點了點頭，正準備回房，肚子卻突然咕嚕咕嚕了起來。

“了？”

白芷尷尬地點了點頭。

“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白芷口而出：“餃子。”

剛一說完就后悔了，正想改口，卻見林郁走進廚房，道：“好，你等會兒，我去做。”

白芷怔了怔，坐在沙發上發呆。

想起高三的時候，放學路上被一個騎電車的人給撞了，小骨折，一個月都走不了路。

心里盼著徐欣能來照顧，可徐欣卻只給請了一個保姆，心里賭氣，不肯讓保姆進門，直接辭了。

本以為，徐欣總會來一次的，可徐欣卻一次也沒來。

那時候外賣還沒有盛行，家里沒有米菜，公寓也不是電梯房，沒法出門，一天下來只吃了包泡面，便在床上躺尸。

好在第二天是周六，林郁一早便來看。

得兩眼發黑，看到林郁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樣，委委屈屈道：“林郁，你再不來我就要被死了！”

那天林郁也如今天這般問：“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我媽做的菜……”腦子里想了很多菜，最終卻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可是哪里吃過媽媽做的菜呢？徐欣在還未記事時就已經改嫁了。

林郁也被難住了，沉默了會兒，溫和地問道：“我給你做好不好？”

白芷的眼睛亮了亮，問他：“你會做什麼菜？”

林郁想了想：“餃子吧。”

白芷連連點頭：“好啊好啊，我要吃白菜豬餡的。”

其實林郁也沒做過餃子，他一出生便是富家公子哥兒，家中有的是保姆、廚師，做菜這種事哪里得到他？

可他莫名地想要為白芷做一頓飯。

白芷本以為林郁主開口，應當是有點廚藝的，可沒想到，他純粹是信口開河，雖然菜買回來了，餃子也包好了，可煮的時候餃子皮都散架了，更重要的是，餃子餡里沒有加鹽，吃著十分寡淡。

彼時林郁尷尬得有些臉紅，訥訥道：“要麼別吃了……我讓阿姨做一份送過來。”

白芷卻不聽他的，大口大口地吃著，道：“不要，阿姨做得再好，也沒有你做的有味道。”

“什麼味道？”他有些愣。

“家的味道啊！”白芷看著他笑，眉眼里全是滿足。

后來林郁每天都來看，一日三餐，他頓頓為準備。

那時在家休養，林郁卻還要上課，可是每天早上五點多，他就已經到了家，他為熬上粥，準備好早餐，才去上學。

中午一放學他就趕到家，為做上簡單的兩個菜，再匆匆回去上課。

晚上他會留得久一點，時常給燉一鍋排骨湯，吃完后，他會輔導做功課，讓跟上學習的進度。

那是白芷覺得最幸福的一個月，林郁做的飯菜，一開始味道并不是很好，但是怕說了實話林郁便不給做飯了，所以次次都昧著良心夸林郁做得好吃。

林郁聽得開心，便吃得開心。

后來林郁的廚藝漸漸鍛煉出來了，可傷好后，林郁便沒再去給做飯了，只是偶爾饞了，他才會在周末給下個廚。

林郁曾那樣對好過，每每想起來，心里都會有暖流涌過。那些年時他給予的善意和溫暖，支撐著度過后來沒有他的每一個年頭。

白芷回過神來，聽到廚房有切菜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起走了過去。

走到廚房門口，看到林郁正在切白菜，白菜被他切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后他再一起剁碎。

白芷看著林郁認真的模樣，心里微微發熱，這是放在心底妥帖珍藏的人，如江肖塵所說，他是心底的白月，溫又皎潔，照亮的前路；他也是心口的朱砂痣，如火一般烙在口，無法磨滅。

白芷看得出神，心起伏，真恨不能沖上去告訴他，真正的心意。

白芷的眼中迅速地浮現一抹意，突然轉，走上臺，海浪聲自底下響起，漆黑的蒼穹上掛著一明月，白芷的眼中有淚水無聲地噴薄出來，想起一句詩：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的心上人近在眼前，這樣想念著他，卻不能走上去，擁抱他。

林郁端著餃子出來的時候，白芷已經收拾好自己的緒，回到了客廳。

白芷看著熱騰騰的餃子，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仍然是白菜豬餡的，比從前還要好吃，這是家的味道。

“你哪兒來的食材？”白芷埋頭吃餃子，將埋在心里，悶聲問道。

“看到你也在郵上的時候，就讓他們準備了。”林郁看著，輕聲道。

白芷一愣，聲音不由得有些嘶啞：“林郁，我不值得……”

“我當然知道你不值得。”林郁突然打斷的話，聲音里有一堅決，“所以這是最后一次了，離開這艘郵，我們便再無瓜葛。”

白芷心里一酸，想說些什麼，終究沒有開口，只“嗯”了一聲，埋頭吃餃子。

第二天一早，七胖神抖擻地打開房門，迎面就飛來一只鞋，直接拍在他的腦門上。

七胖吃痛地喊了一聲，有些委屈地看向站在客廳的白芷。

白芷扯了扯：“下次要是再敢把人帶回來，我了你的皮。”

七胖心虛地一笑，連連保證不再犯。

白芷這才放過他。

旅途接近終點，白芷已經把郵逛了個遍，觀察了每一個能營利的地方，無論如何，總是需要向秦三爺匯報一把的。

這天晚上，白芷收到一條消息，沈剛手下的兩名臥底被江肖塵揪出來了。

死無全尸。

白芷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希有人告訴這是一條假消息，可是手機卻一直沒有靜。

一直都知道沈剛手下還有別的臥底，不知道是誰，只知道自己并不是孤一人，還有人和并肩作戰。

那是的戰友。

只要想起他們的存在，就會充滿力量。

可是……不過一夕之間，他們就……

江肖塵！又是江肖塵！

他為什麼要活著？！

為什麼？！

白芷的肩膀微微抖，一張臉因為極端的憤怒憋得通紅，連眼睛也泛了紅，地握著自己的雙手，恨不能一槍崩了江肖塵！

這一刻，白芷深深地會到了一種無力。

無能為力。

戰友死了，卻什麼也做不了。

這覺太糟糕了，糟糕得讓想要一醉不起，假裝這一切都沒發生。

白芷刪除信息，直奔酒吧。

點了兩瓶酒，一個人坐到角落，直接仰頭猛灌。

酒麻痹了的痛苦，卻沒有抹去的記憶。

想起這幾年，如履薄冰，每一天都過得像世界末日，想起自己第一次跟毒販面對面談易，想起自己差點被江肖塵送到毒販的床上，想起自己在異國被毒販的對手追殺，狼狽逃亡……

還想起這三年，墮落的三年，用酒和賭博填充自己的年華，日夜顛倒，醉生夢死……可犧牲了自己最寶貴的年華，卻沒能換回等價的回報……

也許一回韓市，就會跟那兩個臥底一樣，首異。

這麼多年第一次，完全放開了自己，不再想醉后會不會餡，不再想去維持該死的清醒，恨不能自己醉死！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白芷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終于想不起來自己的臥底生活，這才滿意地癱倒在沙發上，手里仍然拿著酒瓶往里灌。

的腦子一片空白的時候，卻出乎意料地看見了林郁的影。

撐著傘的他、吃冰激凌的他、為做飯的他……還有放下一切告白的他……

然后，終于沒能忍住一直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嗚嗚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