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你為什麼不我？”“因為你是深淵，而我的人是燈塔。”

（1）

第二天一大早，林辰就飛去了杉磯。

林郁給林園的用人放了假，家里只剩他和白芷兩個人。

白芷一覺睡到自然醒，林郁已經不在邊，門路地下了樓，走到廚房，果然看見林郁在準備中飯。

這兩個月來，負責燒飯的張嬸簡直沒了用武之地，因為林郁堅持要為白芷親自下廚。

“林大廚，今天又有什麼大餐？”白芷走上前，湊到林郁邊，笑嘻嘻地問道。

“各種餡的餃子算嗎？”林郁正包好最后一個餃子，笑道。

“當然算！”白芷毫不吝惜自己的贊，“林大廚的餃子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林郁也不客氣，照單全收：“那當然，林氏水餃，只此一家，別無分店。”

白芷忍不住手抱住林郁的腰，仰頭笑著他：“怎麼辦？我的胃被你養刁了，再也不想吃泡面和外賣了。”

林郁低頭在上親了親：“就算你想吃，我也不會給你吃。”

白芷靜靜地看著林郁，突然道：“阿郁，你真好。”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另一個人，這樣心甘愿地為洗手做羹湯，這一生所求的幸福，都是他所給予的。

想起遙遠的青蔥歲月，那時的他也是這樣溫地陪伴在邊，給帶來無言的溫暖。

林郁手點了點的鼻尖，他手上的面還沒洗掉，所以白芷的鼻子一下就沾上了面，看上去很是稽，他忍著笑，道：“不用天天夸我，一輩子的時間太長，我怕你詞窮。”

廚房的玻璃門突然被人敲了敲，程赟的聲音突兀地傳了進來：“吃個飯而已，能不能不要這麼膩歪？照顧下單人士好嗎？”

白芷猛地轉頭，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倚在門口的程赟，臉頰有些發燙，這兩天的不速之客也太多了吧……

林郁扶了扶額：“忘記跟你說他在這兒了……”

“林大親自下廚，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們覺得我會走嗎？”程赟挑了挑眉，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他走上前來，看了眼林郁包的餃子，問道：“餃子夠嗎？”

“不夠。”林郁沒什麼表地回了一句。

“不夠你再包點，等會兒還會有一群人要來。”

“……你還了別人？”林郁想要把程赟趕出去了。

“我可沒，我只是在群里說了聲林大親自下廚，然后……你懂的。”程赟一副“不關我事，我很無辜”的表。

林郁抬起手就想一個栗暴敲過去，程赟靈活地閃到了廚房外，坐到餐桌前，幸災樂禍地道：“哎呀呀，今天好幸福啊，能吃到林大親手包的餃子。”

白芷忍不住笑了：“看來他們真的很期待你的廚藝啊，不如我幫你一起包？”

“不用，你了吧？我先給你煮一碗。”林郁說著，將一部分餃子倒進了沸騰的鍋里。

“我也了。”程赟在門外喊道。

“那就著。”

白芷大笑，走出廚房，坐到程赟對面，有些疑地問：“你真的從來沒吃過林郁做的飯嗎？”

“聽你這意思，你好像經常吃的樣子？”程赟了下，有些微妙地打量了白芷一會兒，突然拍了拍桌，道，“等等，那家伙該不會天天給你做飯吧？！”

“是又怎麼樣？”林郁的聲音突然從廚房里傳了出來。

得到證實的程赟目瞪口呆地看著白芷，像是見了鬼一般，過了會兒，他有些心塞地號了一聲：“有沒有搞錯？！他連一次都沒給我燒過！”

“請問我給你燒飯的理由是什麼？”林郁端著熱騰騰的水餃走出來，小心地放到白芷面前，然后似笑非笑地看著程赟問道。

“你我啊！”程赟口而出。

“噗……”白芷笑噴。

林郁的臉黑了黑，擺了擺手道：“你的餃子在里面，自己去端。”

其他人到的時候，林郁正在包餃子，車子的聲音此起彼伏地在樓下響起，程赟端著碗跑到臺上，朝樓下的眾人招了招手：“快上來！讓你們見識下林大包餃子的場面！”

話音剛落，他突然看到下面的人里面竟然還有個不和諧的影，他的面一變，哪個不長眼的通知了霍璇？！

自從那次林郁知道霍璇追加五百萬賞金后，就再也不跟來往了，連他也不敢多跟霍璇牽扯，就怕林大一生氣不陪他玩了！

可他沒想到，霍璇竟然還有膽子上門來。

程赟覺得有些食不下咽了。

一群人熱熱鬧鬧地上了樓，其中一個染著亞麻頭發的年輕男人率先開口道：“快快快，把手機拿出來，林大包餃子的畫面，必須珍藏。”

林郁瞥了那人一眼：“誰敢拍，就別想吃。”

一群人興沖沖拿出來的手機只能悻悻地放了回去，不過很快，他們又高高興興地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

白芷和林郁這時候都看到了霍璇，白芷微微一愣，倒沒有多言語，但林郁的神顯然冷了下來。

“阿郁，這是我媽親手煲的老鴨湯，讓我帶給你喝。”霍璇沒給林郁先開口的機會，提著一個保溫盒走了上來，臉上出忐忑的神。

見霍璇把徐欣搬了出來，林郁也沒說什麼，只輕輕頷首，然后目落到程赟上。

程赟頓時覺得坐立不安，不過他還是很心領神會地把霍璇招呼到自己邊，盡量遠離著點林郁。

“林郁，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賢惠的？如果你是的，我都想娶你了你知道嗎？”半小時后，大伙兒吃著林郁包的餃子，其中一個人嘆道。

“我能天天來蹭吃嗎？你這廚藝比我們家阿姨好多了！”另一人道。

“……”

“你們以為自己是白芷嗎？有那麼好福氣讓林大天天為你下廚？”程赟搖了搖頭，潑了盆冷水。

只是，這話一說出口，有人的臉就不對了。

霍璇低著頭吃餃子，左手放在膝蓋上，握拳，眸子里閃過一抹恨意。

白芷，到底憑什麼？

七年前跟隨他去黎的人是，那七年陪著他的人是，那樣小心翼翼地守在他邊，即便看到他天天廝混在其他人中間，也從不試圖去干擾他，因為知道，他的心并不在那些人上。

而到最后，能為林家兒媳婦的人，也只有而已。

可沒想到，這樣卑微地著他，他卻上了別人！

而且他的還是最討厭的人！

程赟注意到霍璇的臉有些差，心里也明白是什麼刺激了，不過事到如今，早點死心也好，于是他又開了口：“林郁，聽說林叔已經認可你們了，那你們的喜事是不是快了？”

白芷一愣，下意識地看向林郁，只見他笑了笑，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認：“嗯，快了。”

白芷的心跳驀地了一拍，這段時間一直在想，他們現在這樣已經很好，未來是太遙遠的事，有些不敢想，可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接地認下他們的未來。

心里喜悅的同時又覺得有些不安，扯了扯，附到林郁耳邊輕聲道：“我可不記得有人跟我求過婚。”

林郁聽了，不由得莞爾，他湊到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別擔心，會有的。”

白芷的臉驀地一紅。

兩人頭接耳的模樣著滿滿的意，吃餃子的眾人紛紛表示不了。

霍璇的手背上青筋畢，雙手有些控制不住地抖了起來，可還是生生忍了下來，只是臉有些可怖——白芷，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2）

臨近傍晚，那群人還待在林園，吃的吃，玩的玩，看架勢是還想留下來吃晚飯，林郁忍無可忍，下了逐客令。

等到人終于散了，他的臉才好了點。

白芷在沙發里看電視，抬頭看到他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我第一次看到把客人趕走的主人。”

林郁也笑，坐到沙發上擁住白芷：“稍縱即逝的快樂，我只想與你共。”

“很快就要過年了……”白芷的心微微一暖，“阿郁，今年我們會一起過年的吧？”

“當然會。”

過年于白芷而言，其實是一個很寂寞的節日，從來沒有經歷過一家三口一起過年的日子，不，應該說幾乎沒跟家人一起過年過。

白青柏過世后的那幾年，都是一個人過年，每逢除夕，就一桌子的外賣，然后邊吃外賣邊看春節聯歡晚會，看著電視里的節目，才覺得沒那麼孤單。

為臥底的那一個除夕，更是差點為的噩夢。

不過白芷印象最深的一年，是高三的時候，那一年，照舊一個人過年，照舊了一桌子的外賣，只是，剛打開電視，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納悶地開了門，看到林郁站在門外，手里還拎了幾個保溫盒，看到開門，他出一個暖人心扉的笑容：“我爸今天在國外過節，我一個人做了些菜，但是吃不完，你陪我吃怎麼樣？”

他從來都是溫又，那些飯菜明明是為準備的，每一盒里都是吃的菜，卻為了照顧的自尊，說得那樣委婉。

他不知道，在陪伴面前，自尊已經毫無所謂。

陪伴，有人陪一起過年，而他，正好是想要的那個人。

可那年之后，他便遠赴他鄉，再也不曾陪在左右。

這幾年，都是和江肖黎一起過年的，現在江肖塵回來了，也不需要過去陪他了。

林郁將白芷抱進了自己的懷里，親了親的額頭，道：“我很抱歉過去七年沒有陪你過年，但我保證，以后的每一年，我都會陪在你邊。”

白芷聽了，心里如有暖流涌過，偎在他的懷里，含笑點頭：“好，我很期待。”

彼時的他們并不知道，有時候命運并不由自己掌控，那些說好要履行的誓言，在命運面前，往往不堪一擊。

這天早上，白芷接到沈剛的消息，封二爺因為肺癌過世。

這就意味著韓市的黑幫又將產生一波變，因為這些日子，越來越多的線索表明，秦三爺和江肖塵是面合心不合的狀態。

這應該是要歸咎于秦三爺的野心，這幾年韓市政策變，對黃賭毒的打擊一波比一波強烈，正規賭場的日子也不好混，所以秦三爺才開始想要手做毒品生意。

江肖塵假死的這幾年，他就自己接頭了一些毒販，慢慢掌控了青云會的毒品源頭。

可江肖塵一回來，他原先積累的人脈立刻就失去了效用，那些說好要把毒品給他的人都紛紛食言，轉而跟江肖塵合作。

由此可見，封狼的名頭在道上是多麼重量級。

一山不容二虎，利益沖突之下，必然會有變數。

為了準備應對變數，白芷提前回歸了警隊，林郁私心里雖然不希白芷回去當警察，但至比臥底安全許多，更何況有的立場和選擇，他不能干涉。

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做個居家又稱職的男朋友，每天風雨無阻地接送白芷上下班，并為準備好溫馨的三餐。

于是，白芷一歸隊，就了警隊里最讓人艷羨的警察，因為別說是單狗了，就算是已婚人士也得不到這種待遇。

而于白芷而言，最讓開心的應該就是能夠名正言順地穿上警服，因為這一警服，代表的不只是，還有黃泉下的白青柏。

“封狼在城東碼頭易！全隊速來支援！”這天晚上，白芷剛在林園坐下吃晚飯，就接到了沈剛的通知。

把筷子一放，迅速地拿上警服和警槍，就要沖出門去。

手腕一把被人抓住，一回頭，就見林郁一臉認真道：“我送你過去。”

“不行，太危險了！”白芷下意識地拒絕。

哪知林郁毫不給拒絕的機會，直接把塞進了車里：“沒道理朋友在槍林彈雨面前沖鋒陷陣，男朋友卻連送過去的膽量都沒有。”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芷自覺失言，一邊穿警服，一邊解釋道。

林郁拿出一個長條面包遞給白芷：“先吃點墊墊肚子。”

白芷也不客氣，拿過來就大口吃了起來，畢竟等會兒有的是耗力的時候。

林郁的車子開得很快，不過半小時左右，就到了碼頭附近的一條街，白芷已經看到在路口等的隊友，于是連忙讓林郁停下來，一邊迅速跳下車，一邊對林郁道：“你不要留在這里，不然我不放心。”

“我知道。”

白芷正要走，林郁突然住：“阿芷！”

白芷回頭，就見林郁面平靜地看著，道：“平安歸來，不要讓我后悔送你過來。”

“嗯！”白芷狠狠地點了點頭，然后飛快地上了前面的警車。

“怎麼回事？誰的料？”白芷一上車就立刻問道。

“窩里反了唄，如果我們沒猜錯，應該是鬼的料。”隊友小許一邊開車，一邊道，“我們剛還接到個炸消息，說是雙方起了沖突，打起來了。”

“什麼？”白芷震驚。

“現在還不清楚原因，沈隊他們已經過去了。”

“料人該不會是秦三爺吧？”

“有可能。”小許點了點頭，“我們要是能把封狼人贓并獲，只怕青云會的生意日后就都落到秦三爺頭上了。”

白芷看著碼頭的燈越來越近，有槍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來，微微抿了抿，看來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沈剛和其他隊員已經到了碼頭，也制住了幾個毒販，白芷眼尖地看到碼頭上有個悉的影跳上了一艘快艇，想也不想就飛快地沖了上去。

“走！”江肖塵跳上快艇后，沉聲命令道。

話音剛落，就聽到“砰”的一聲，有人跟著跳到了快艇里。

江肖塵猛地轉頭，槍口快速對準對方，正要開槍，卻發現竟然是白芷。

他的手倏地頓住，眸暗了暗：“是你？”

“白姐，你沒事？！太好了！”開快艇的人正是阿，他轉過頭來，看到白芷，眸里浮現出一抹驚喜。

“什麼意思？”白芷的一只手扣著腰間的槍，蹙眉問道。

“沒什麼，阿，你繼續開。”

“別開了！江肖塵，你束手就擒吧。”白芷拔出槍，對準江肖塵，冷聲道，“這次人贓并獲，你逃不了了。”

“白姐，我們是被陷害的！”阿急了，口而出道，“塵哥都是為了你！我們以為你被秦三爺綁架了，所以才跑去救你！沒想到他們事先在那里放了海因，還報了警！”

白芷一愣，怎麼也想不到這事竟是因而起的，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江肖塵。

江肖塵見阿都說了，也不掩飾，角浮起一抹妖孽的笑：“怎麼？得要以相許了？”

“為什麼？”

白芷的手有些抖，眼前這個人，明明是罪大惡極的壞蛋，可他不但沒有害，反倒三番五次地幫，深以為他不是會被左右的人，自己也沒有這麼大的魅力，可是為什麼？

“相信我，讓你知道原因，對我而言不是好事。”江肖塵揚了揚，眼中似有星瀲滟。

（3）

“塵哥，小心！”突然，有子彈從側面破空而來，阿大喊一聲，放開方向盤，猛地將江肖塵撲倒。

只聽“噗”的一聲，那是子彈中人的聲音。

“塵哥……”阿虛弱的聲音緩緩響起。白芷看著流不止的阿，心跳得飛快，那顆子彈到了致命的地方，他只來得及再喊一聲塵哥，就沒了氣息。

“阿！”白芷撲到阿面前，面泛白，想起他總是說自己永遠是他的嫂子，在酒吧遇到擾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為出頭，想起七胖死的時候，他安不用自責……

他本質上并不是壞人，只是走了一條錯誤的路，而因為自立場，幾乎沒對他報以真心，可是此刻看到他死在面前，只覺得眼中有淚想要噴薄出來。

有幾輛快艇圍了過來，剛剛的子彈便是其中一艘快艇里出來的。

江肖塵的眼中閃過一嗜的神，他拿起一把槍，扣下扳機，一槍，一槍，又一槍……如修羅附，江面上響起此起彼伏的慘聲……

白芷正要站起來，就被江肖塵出手按了下去：“別起來，去開快艇！”

白芷聽了，連忙彎著腰快步走到駕駛位上，加快了快艇的速度。

耳邊有槍聲肆，白芷駕駛快艇飛快地馳騁在江面上。

突然，子被人一攬，一顆子彈從頭頂飛過，打中了江肖塵的胳膊。

“江肖塵！”白芷驚一聲。

“沒事，你繼續開！”江肖塵看了眼還在后面追擊他的兩艘快艇，眸子瞇了瞇。

兩岸華燈連綿，夜人，江面上卻在上演生死時速。

突然，一片火襲來，伴隨著一聲炸聲，半艘快艇都被炸得變了形，并燃起了火焰，白芷被江肖塵撲在地上，只到他吃痛的悶哼聲和灼熱的氣流。

白芷小心翼翼地轉過，看到江肖塵滿的，他的面蒼白無一，看了眼他的背，沒有一完好的地方，目驚心。

白芷了，覺心到了巨大的沖擊，的聲音有些抖：“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就算我對你再好，你也會逮捕我。”江肖塵打斷的話，輕笑道。

“你既然知道……”

“白芷，我告訴你一個好不好？不，是兩個。”江肖塵幾乎整個人趴在上，他湊到的耳邊，輕聲道，“聽好了，第一個……當年發現白青柏是臥底的人，是我……”

白芷的子一僵。

“林氏母子綁架案，把白青柏的麻醉槍換真槍的人，也是我……”江肖塵低低一笑，又道。

白芷驀地瞪大眼睛。

江肖塵漂亮的眼睛定定地盯著看，把的表盡收眼底，他看到的震驚，也看到眼底更多的疑問，可他卻不打算再解釋，他撐起上半，突然朝旁邊開了幾槍。

到了此刻，子彈已經用盡，秦三爺的快艇還剩下一艘。

他看向后面，警方的快艇正朝他們追來。

江肖塵扔掉搶，突然俯狠狠地吻上白芷的。

白芷被吻得猝不及防，正要推開他，他已經放開，角揚起一抹邪肆的笑：“再告訴你一個吧……”

話音剛落，旁邊的快艇就撞了上來，千鈞一發之際，江肖塵抱起白芷猛地跳進了冰冷的江水里。

后的快艇轟然炸，巨大的沖擊力將白芷沖了出去，神志恍惚之中，白芷聽到了江肖塵的最后一句話。

他說：“白青柏是我殺的……”

那句話像是一把利刃，直接了白芷的心中，痛得即刻清醒過來，掙扎著往水面上浮去。

滿眼都是水，滿心都是洶涌的波濤，已經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是難言的震驚、是痛不可遏的恨，還是難以接的出人意料……

江肖塵！江肖塵！

在他邊待了一年，卻不知道他竟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白芷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岸的，冰冷的江水凍得幾近暈厥，可真相卻像一把火，在熊熊燃燒。

“白芷！”

直到林郁略帶驚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白芷的意識才漸漸清晰起來，回頭，看到林郁一邊快步朝走來，一邊快速下自己上的大，然后上前地裹到上。

“林郁，你先帶白芷回去！”沈剛的聲音在后隨之響起。

白芷手拉住沈剛的袖子，仰頭看著他，眼淚突然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沈隊，一定要找到他……”頓了頓，繼續道，“是他殺了我爸！”

沈剛和林郁俱是一震。

沈剛沉默了會兒，拍了拍白芷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緝拿歸案。”

林郁帶白芷回了林園。

白芷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任由林郁抱著一路走進浴室，將放進放滿熱水的浴缸里。

被熱水浸泡了一會兒，白芷才覺得自己慢慢活了過來。

抬起頭，看向目關切的林郁，嗓音有些艱：“我沒事。”

“嗯。”林郁一邊用巾裹住的頭發，一邊應了一聲。

浴室里開著暖氣，白芷很快就熱了起來，見白芷泡得差不多了，林郁拿過一塊浴巾，道：“站起來吧。”

白芷的頭有些昏沉，剛剛是林郁幫了服，此刻也沒心思，聽話地站了起來，林郁用浴巾裹住的，將抱了出去。

林郁抱著一路走進臥室，將放到松的床上，又拿出一套棉質睡給套上，這才給蓋上被子。

他手了的額頭，見沒有發燒，這才放了心，轉往外走去。

“阿郁……”白芷忍不住喚了一聲。

林郁返回來，在白芷額頭上親了親：“我去洗澡，很快回來。”

白芷點了點頭，將自己進了被子里。

林郁回來的時候，白芷的緒已經平復了許多，窩進林郁的懷里，輕輕喊了一聲：“阿郁……”

林郁拍了拍的背，輕聲道：“睡吧，我在。”

白芷抱林郁，像抓著救命稻草。

想起很多年前，江肖塵曾經很不經意地問過一個問題。

他說，白芷，你為什麼不我？

財富權利、容貌才華，他都是上上等的，即便他走了黑道這條路，為他瘋狂的名媛貴也多得數不清。

他想要的，幾乎都能得到。

可唯獨白芷的心，他始終不能到。

那時的白芷是這樣回答他的——因為你是深淵。

后面半句沒有說，那半句是——而的人是燈塔。

這一生，沒有什麼好運氣，整個青春歲月，幾乎沉湎于灰暗之中，唯一的華，是與林郁相知的那兩年。

江肖塵是黑暗的深淵，他只想拖著一起在黑暗中越陷越深，在他面前，人命如螻蟻，而他是主宰，你一旦順從，就再也無法回頭。

可林郁不一樣，他是天上的明月，是海上的燈塔，是的救贖，他帶走出孤單歲月，給了燦爛年華，指引走向正途。

同樣一杯酒，江肖塵給最好的，是要跟他一起醉死深淵，可林郁，卻會把酒拿走，給換一杯暖心的茶。

這就是區別。

沒有林郁，就沒有現在的白芷。

（4）

蒙斯賭場的頂樓辦公室里，秦三爺面難看地看著前來匯報的助理：“還沒找到？”

“江里都來回找過幾遍了，警察也一直在找，但就是找不到尸。”

“下游呢？也都找了？”

“是。”

秦三爺把手中的煙一扔，猛地站起來，道：“尸沒找到，就說明他還活著！”

“可是那天他分明中了槍，還了重傷，這種時候落江里，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助理蹙眉道。

秦三爺冷笑一聲：“他要是這麼容易死，他就不是江肖塵！你以為封狼的名頭是唬人的？”

“我這就安排人去找他的下落。”助理心里一驚。

要是江肖塵活著回來，別說是秦三爺，就算是他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那個男人，簡直就是撒旦一樣的存在！

“快去！”秦三爺心里焦急，聲音里也流出一焦慮。

他點了一雪茄，狠狠地吸了一口。他轉，目穿過落地窗了出去，天空沉沉的，似是要下雨。

他的腦海里突然想起十五年前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的天氣，他正在家等消息，江肖塵突然匆匆忙忙沖了進來。

那時的江肖塵才十二歲，卻毫沒有那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模樣，平日里很是沉，就算有人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會眨眼。

可那一天，江肖塵卻出乎意料地出驚懼的神，向來冷漠的眸子里還泛起了水，江肖塵第一次扯著他的袖子，著聲說：“秦叔，怎麼辦？白叔快死了……怎麼辦？你救救他好不好？”

當時他有些出乎意料：“怎麼回事？”

自從知道白青柏是臥底之后，他就計劃之而后快，本來準備綁架案后手的，卻沒想到有人幫他了手。

“是我，是我開槍殺了他……”江肖塵的面灰白，“他為什麼不肯跟我回來？他都殺了人了，已經不能回去當警察了，他為什麼還想著回去？難道跟我們一起不好嗎？”

偏執的年以為斷了那人的后路，他就會永遠做自己的白叔，所以他把白青柏是臥底的事告訴了封二爺和秦三爺，換了白青柏的麻醉槍，導白青柏對人質開了槍，可他沒想到，白青柏卻執意要去自首。

江肖塵一時激憤，直接開槍打了他。

秦三爺知道這事后，安江肖塵：“你在這里待著，秦叔這就去找他，放心，他不會死的！”

江肖塵告訴了秦三爺地址，他不知道，秦三爺到的時候，白青柏其實還活著，他那一槍并沒有打到關鍵位置，只是令白青柏暫時昏死過去。

而秦三爺到的時候，白青柏剛剛轉醒。

也就是在那一刻，秦三爺從服里掏出一把槍，直接對準了白青柏。

“我這個人最恨背叛，去死吧！”

槍聲過后，白青柏閉了眼。

時至今日，江肖塵一直不知道，其實他并非殺死白青柏的兇手，真正的兇手，是秦三爺！

秦三爺想到此，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這個江肖塵，對封二爺一片忠心，對白青柏也與眾不同，唯獨跟他不對盤，真是讓人后悔沒有早點理了江肖塵。

淅淅瀝瀝的雨突然下了起來，秦三爺眸沉沉地著外面，只覺得心里有些憋悶，不安得很。

突然，他摁掉手里的煙，給助理打了個電話：“白芷那邊有什麼靜？”

“也在找江肖塵。”

“給我盯，有任何靜，隨時匯報。”秦三爺瞇了瞇眼，事到如今，江肖塵的肋也就只有這個人了，江肖塵若是敢對他手，那麼，也別怪他心狠手辣！

對江肖塵的搜索工作已經做了半個月了，一直沒能找到他的蹤跡，整個警隊忙得昏天暗地，因為找他的同時，順便還借著這個時機，端掉了半個青云會。

等青云會的事終于告一段落，沈剛給全隊人放了兩天假。

白芷回家的時候，林郁難得不在，累得全酸痛，直接趴到了床上。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覺到有人在親吻的臉頰，睜開眼，看到林郁坐在床沿，西裝筆。

“你要去哪兒？”白芷的瞌睡蟲立刻散了。

“后天是香水的發布會，我現在要出發去黎，做一些準備。”

“這麼快就到圣誕節了？”白芷最近忙得對時間都沒概念了，此刻突然反應過來，喃喃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好好睡一覺，等我回來。”林郁笑了笑，在上溫地親了親。

白芷點頭，目送他離開房間，眸里充滿了連自己也沒發現的留。

圣誕節這天早上，白芷一到警局，沈剛就把了過去。

“這幾天我又把你爸的日記研究了一遍，我發現了點東西。”沈剛拿出記事本，眼中閃著些許興的芒。

“什麼？”

“你看這里。”沈剛指著日記里的一行字道。

白芷探頭過去看，看見上面寫著：這幾天有不好的預，所以提前做了準備，該見的人都見了，十年回憶，妥帖珍藏，再無憾。

那是綁架案前兩天的日記里的一句話。

“這句話有什麼問題？”

“看只是一句慨，但你仔細推敲，你爸那十年，除了臥底，再沒有別的生活，可他卻說十年回憶，妥帖珍藏，再無憾。能讓你爸沒有憾的，只有一個可能。”

“他藏了東西！是證據！”白芷心領神會，眼中綻放出一芒。

白青柏是離秦三爺和封二爺最近的人，他留的證據，一定跟他們倆有關！

“他說該見的人都見了，他在綁架案之前，一定見過一個讓他很信任的人！”沈剛點了點頭。

那時胡宇凌已死，他沒有別人可付，他怕臥底日記流落到別人手里，所以沒敢明著寫。

可是，白青柏臥底十年，邊親朋好友幾乎都已跟他斷絕關系，連心的妻子也早已不了，轉投他人懷抱。

還有誰，可以讓他托付如此重要的東西？

“白青柏十年前不錯的親友我都列出來了，一個個排查吧。”沈剛說道，“把隊里其他人都過來，每人負責一個，你看看，你負責誰。”

白芷看著那個單子沉默了會兒，道：“我負責徐欣吧。”

徐欣接到白芷電話的時候，正和霍璇在商場購，號碼是陌生的，聽到白芷的聲音時，有些驚訝，因為這麼多年來，白芷從未給打過電話。

母關系淡到這種地步，也是可悲。

只聽電話那頭的白芷在問：“有時間嗎？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下。”

“什麼事？”徐欣看了霍璇一眼，有些冷淡地問道。

“跟我爸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