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號讓的一顆心沉甸甸的，滿腦子都在糾結要不要告訴喬以南實。

他會難過嗎？他能接嗎？

的病一旦反復，他們會失去很多相的時間，會錯過太多東西，他生命里很多時刻，也許都無法參與。

陸依抱著抱枕，恍惚間想起自己第一次發病的時候。

那天是喬以南的十八歲生日，那天早上，塞了一封書到他的屜，書并沒有署名，因為想在晚上給他慶祝生日的時候再當面告白。

那天放學后，特意一個人溜走，拿著喬以雅的卡去容院做了一個發型和妝容，告白的日子，怎麼能不打扮打扮呢？打扮漂亮了，功概率應該也會大一些吧？

可沒想到的是，那一天，喬以南沒有打開他的屜，而，也沒能及時回到家給他慶祝生日。

喬以南的生日Party在十點就結束了，而在十一點才回到家。

那天出了容院后，想起給喬以南準備的禮落在了教室，便返回去拿，哪知到了教室后，便突然覺得困得不行，眼睛也睜不開，就那樣趴在桌上睡了一覺，一覺睡醒，已是深夜，嚇得差點兒昏厥過去。

“你醒了？”就在不知所措的時候，沈林的聲音在后面溫地響起。

回頭一看，才發現沈林也在教室。

“你怎麼還在這里？”驚呆了。

彼時的沈林還是個青的年，他微微笑起來，有些許靦腆：“你一個人睡在教室不安全。”

“那你為什麼不醒我？”陸依之余又有些納悶兒。

“你睡得很沉，我想你是太累了，就不想吵醒你。”沈林微笑。

后來沈林送回家，家里的賓客都已經散了，喬以南賭氣先睡了，陸依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心裝扮的模樣，氣餒地卸了妝。

那時，還不知道自己得了睡人癥，就已經錯過了自己最期待的時刻。

（5）陸人的

陸依醒來的時候，覺得格外疲憊，睜開眼之前，心里“咯噔”了一下，難道第三次這麼快就來了？

這麼一想，馬上睜開眼，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一看，才早上八點，這才吁了口氣，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來。

剛穿好服，房門就被推開了。喬以南走進來，看到已經起床，眼神有些微妙，他怔了一會兒，才問道：“醒了？”

“對啊，我今天是不是起得很早？”陸依嘿嘿一笑，湊過去問，“今天是周六，我們去看電影吧。”

喬以南沒有說話。

陸依沒在意，只了“咕嚕咕嚕”的肚子，道：“哎，我怎麼這麼？先下去吃早飯咯！”

“今天是周一。”

陸依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喬以南的聲音在后響起，很平靜的一句話，卻像一道驚雷，在陸依的腦海里轟然炸裂。

的腳步一滯，子微僵。有那麼一刻，覺得這個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想不了。

“陸人？原來是這個意思。”喬以南的聲音由遠及近，約約地傳陸依的耳朵里。

的臉煞白，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還有多事瞞著我？”

陸依僵著子轉過，看到喬以南的臉上浮現沉痛之，兩天的時間，已經足夠他消化震驚和憤怒。

陸依垂了垂頭，用低低的聲音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我要的是你跟我說對不起嗎？”喬以南的音量驟然提高了些，“在你心里，我這麼不值得信任嗎？就算我不能讓你信任，那麼姐姐呢？把你寵到了心尖上，可你三番五次發病都瞞著我們，想必你覺得本不需要讓我們知道，就像你隨隨便便捐獻一樣，都是你自己的事，完全不需要和我們商量！”

“不是的……”陸依被喬以南訓斥得紅了眼，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陸依，你太自私了。”喬以南的臉上難掩失之，他說完就越過陸依，大步走了出去。

陸依站在原地，眼淚突然從眼眶中落。喬以南說得沒錯，很自私，并沒有把整顆心都完完整整地捧出來，捧在喬家人的面前。

可有選擇嗎？說出自己的病，讓他們對自己更加憐惜嗎？這一生已經賺了太多同分，不想要再新增一個，誰想要自己的里摻雜太多同的因素呢？是可以告訴姐姐，可是姐姐已經為陸然的死背負了太久的枷鎖，為什麼還要再讓為自己傷神？

他說隨隨便便捐獻，殊不知當時的掙扎和逃避。也是普通人，沒有那麼偉大的，下意識的反應也是不想捐，可的選擇在哪里？那個名義上的弟弟危在旦夕，是他唯一的希，能怎麼辦？

陸依蹲在地上泣不聲，喬以雅走進來，將攬進自己的懷里，安道：“依依，不要難過，也不要生以南的氣，他只是在氣自己沒能好好保護你，并不是真的生你的氣。”

陸依抱住喬以雅，哽咽道：“姐姐，對不起，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們，而是……”

“好了，別說了，我都明白。”喬以雅安地拍了拍的背。

陸依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進行正常教學，索向學校請了長假。

連著一個星期，喬以南都沒有出現，陸依給他發短信，他不回，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

他像是徹底消失了，也像是徹底不想理了。

陸依突然覺到了一種名為“失去”的恐慌，這是從小到大最害怕的緒。這天下午，終于坐不住了，不想去打擾他的工作，所以去公寓等他。

但是從下午等到晚上，從晚上等到凌晨，他都沒有回來。

這個晚上，陸依全無睡意，想了很多，把所有不好的結果都設想了一遍，其實最差的無非是喬以南跟分手，可明明已經做了很多心理建設，一想到這個結果，就覺得心都在發抖。

陸依等到第二天早上九點，終于確定他應該是不會回來了，這個充滿了他們兩人生活氣息的地方。

陸依突然有些想哭，深吸了口氣，站起出門離開。

一開門，就看到喬以南剛好拿著鑰匙準備開門。

兩人看到對方均是一怔。

陸依終于沒能忍住眼淚，“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喬以南一愣，無奈地了陸依的頭：“你哭什麼？”

“對不起，我錯了，你別生氣了。”陸依撲進喬以南的懷里，哽咽道。

“那就不要跑，好好待在喬家，那里有人能照顧你。”喬以南的聲音有些疲憊。

陸依的心微涼，慢慢松開手，垂著頭道：“嗯，我這就回去。”

“陸依……”喬以南突然開口喚，“等等，我讓司機來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陸依說著，就快步走到電梯口。

喬以南走過去，手牽住的手，不容分說地將帶回公寓里：“你先在這里等會兒，我給司機打個電話。”

“我都說了不用了！”陸依突然甩開喬以南的手，有些生氣，“我不是廢，我能自己回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喬以南了眉心。

陸依紅著眼瞪著喬以南：“要走你走，我不回喬家。”說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喬以南有些不明白的火氣從哪里來，但也沒追上去，只是給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先不用來了。

放下手機后，他打開剛剛拎進門的行李箱，里面除了幾件換洗服，還有厚厚一袋的資料和一瓶藥。

那是睡人癥的資料和緩和病癥的藥，他剛從紐約帶回來的，這一周他都在紐約，先是讓王晉帶他去見了陸依的主治醫生Claire，又拜訪了幾個專門研究罕見病的醫療組織，充分了解過睡人癥的況后，他才回國。

他在紐約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又坐了整整一夜的飛機，此刻已經疲力竭，他將資料和藥放到了書房，去浴室沖了個澡，這才走到陸依的房間門口，開門進去。

厚重的窗簾拉著，只出約的，陸依背對著他躺在床上。

喬以南嘆了口氣。他走過去躺到床上，手摟住的腰，寬闊的膛著纖瘦的背部，眼一閉就要睡過去。

陸依卻掰開他的手，將他的胳膊推了回來。

喬以南蹙了蹙眉，終于明白還在鬧別扭。

他手強行讓陸依轉過來，借著約的仔細看著的臉，這才發現滿臉淚痕。

喬以南的心微微一揪，聲音有些沙啞地道：“怎麼了？”

“嗚嗚……”陸依忍不住哭出聲音來，“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

喬以南一愣，手拭去臉上的淚水，嚴肅地道：“不要胡說。”

“那你為什麼不回我的短信不接我的電話不回喬家看我？昨晚你還夜不歸宿！”陸依連珠炮似的把心里的問題一腦兒問了出來。

喬以南啞然，一開始幾天他確實在生氣，想讓自己反省一下，后來就忙忘了，想著回國再說。

頓了頓，他捕捉到了什麼，問道：“你昨天就在這里了？”

“我從昨天下午等到今天上午，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陸依癟了癟，繼續道，“你不要轉移話題。”

“你昨晚一夜沒睡？”

“對啊。”陸依下意識地回答，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又被他帶著走了，忍不住手推了推他，“都說了不要轉移話題。”

“哦，我去紐約了，今天剛回來。”

陸依猛地坐了起來：“你去紐約做什麼？”

喬以南手將拉回床上，言簡意賅地道：“我見了Claire。”

陸依一愣，隨即明白了他是去做什麼的。這一刻，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天的憂慮本就沒有意義，面前的這個男人，從未想過離開，他甚至在為四奔走。

陸依頓時覺得自慚形穢，愧地將臉埋進了喬以南的懷里：“對不起，我想多了……”

喬以南扯了扯角，還算有覺悟。

他拍了拍的背，輕聲道：“睡一覺吧。”

陸依卻還沒有睡意，手環住喬以南的腰，低聲問道：“喬以南，你原諒我了嗎？”

“嗯，原諒了。”喬以南的聲音很輕，但足以讓心安。

他花了一周的時間了解的過去，他想，原不原諒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不管懷揣了怎樣的，都不能阻止他。

第二天一早，兩人一起回到喬家。陸依一進門，就看到一個悉的影，一愣，快步走了上去，看著坐在沙發上跟喬以雅聊天的金發問道：“Claire，你怎麼在這兒？”

金發抬起頭看到，連忙起給了一個擁抱。

“親的，你還好嗎？”

陸依愣愣地點了點頭，再次問道：“你還沒告訴我怎麼會在這兒呢？”

“當然是你的王子把我請來的啊！”Claire朝陸依眨了眨眼睛。

陸依回頭看向喬以南，就見他微笑道：“我想是最了解你病的人，應該還是由來為你治療。”

陸依沒想到喬以南起來會這樣讓人招架不住，一想到昨天之前還在胡思想，就覺得特別心虛。

看了眼時間，帶著“彌補”的心態催促喬以南：“不早了，你快去上班吧。”

哪知喬以南氣定神閑地走到旁邊沖了杯咖啡，道：“朋友生病在家，為男朋友，怎麼可能去上班？”

陸依瞪了瞪眼，不敢置信地問：“你也請假了？”

“當然。”喬以南答得理直氣壯。

“我又不是什麼大病，又沒有傷著痛著，頂多就是睡得久一點兒，你不用請假在家陪我吧？”

喬以南放下咖啡杯，把陸依帶到餐桌前，按著的肩膀強迫坐下，道：“先吃早飯。”

陸依的目一下子被早飯吸引住了，乖乖地吃了口銅鑼燒，又喝了口牛，復又抬起頭，邊吃邊道：“你真的不用在家陪我啦，你去上班吧。”

喬以南拉開一張椅子在旁邊坐下，屈指敲了敲的腦門兒：“我在家陪你不好嗎？”

“好是好，但你是搞科研的人，我可不想占用國家資源。”陸依翹了翹。

“現在是你的。”

“嗯？”

“現在是你的資源，所以你可以隨便占用。”喬以南湊近的耳邊，低聲音道。

陸依的臉驀地一紅，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怪呢？

另一邊和喬以雅聊天的Claire看見了，不由得展一笑：“哇喔，陷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