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幾天，羅薇和林霜聊天，會旁敲側擊提及周正。

【林霜，你和周正嗎？覺得他為人怎麼樣？我覺得他還有禮貌的。】

【不過他好像話不多，不是很聊天。】

【他家里是不是有個妹妹？你知道嗎？】

羅薇年齡比林霜還要大一點，自己說起來這兩年也是忙著相親，鄉鎮工作特別忙，加班也是常態，選擇圈子又小，終大事一拖就拖了好幾年。

在北泉這樣的小城市，26歲就是生婚的分水嶺。

林霜姑姑這陣子消停了不，看林霜踏踏實實開了茶店，不說別的，好歹是份正當職業，跟周正也有聯系，不管不，反正是有際圈子，長相漂亮，想找個合適的不難。

林霜沒有多說，只回了羅薇一句話。

【覺他為人還不錯，其他的不太了解。】

手機進來一個電話，是Polo衫先生，林霜接通了電話，語氣綿如水：“店里太忙了，一直沒有看手機，對不起，你忙完了嗎？”

“再忙你也要空想想我。”男人聲音悶悶的，“送的花你喜歡嗎？”

Polo衫先生訂了北泉市一家花店，每天早上送一束花到林霜的茶店，今天送的是海藍繡球、波浪洋桔梗配雪山玫瑰，貴十足。

“很喜歡。”

“有空我去北泉看你。”

“左總日理萬機，或許檔期已經排到了明年？”林霜滴滴的笑，看著腳下致的高跟鞋。

是那雙在停車場弄壞的高跟鞋，Polo衫先生以“修”的名義，讓品牌方經營店鋪聯系，贈送了雙新款。

“公司業務實在走不開。”他溫聲道歉。

兩人聊了幾句，林霜掛了電話。

聯絡頻率從偶爾閑聊變一天一次，再到一天幾次，Polo衫先生惦記的時候越來越多。

男之間的不可捉，任何關系到了最后都變了一種累贅，例如白玫瑰變了飯粒子，紅玫瑰變了蚊子。

對男人沒有期待。

林霜了，走出茶店，在樹蔭下煙。

有好事的男人看見，溫聲勸：“馬上就要開學了......最好避免在校門周邊煙，讓學生看見不太好。”

有調查表明，80%的青年煙，都是邊人蠱影響，以“酷”的名義展現自己的個。

抱著手煙的模樣，風萬種，會教壞青春期蠢蠢的們。

林霜瞄了眼校門，掐著煙：“周老師是太平洋警察，管這麼寬？”

周正也覺得有點過界，神帶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實話實說：“孩子們會好奇，孩子最喜歡跟風和模仿，覺得自己這樣做也會很酷很漂亮。”

也會？

算是側面對的贊。

林霜心大好，掐了煙頭，笑嘻嘻的：“誠心聆聽教導主任的教誨，以后我躲遠點。”

把煙頭扔進路邊垃圾桶：“周老師下班了？”

周正今天在整理班級資料，點頭：“今天沒什麼事，早點回去。”

他兜里的手機接二連三響起微信的聲音。

“周老師和羅薇聊得還好麼？”林霜笑問。

“還行.......”

咸吃蘿卜淡心：“周老師覺得羅薇人怎麼樣？”

“很活潑開朗.......”

周正有點頭皮發麻，羅薇的口頭禪是“好厲害”，周正每被夸一次，里就有神經一次。

大部分男人都生的贊和仰慕，多夸幾次就恨不得飄到天上去，但周正在這點上有點古怪，他只覺得尷尬。

“子就這樣，相起來很輕松愉快，人也很熱心，以前念書的時候，經常幫我改錯題集，我們班上很多同學都喜歡。”林霜意有所指，“人真的不錯的，最近也在相親，對了，周末想去看電影，我店里走不開.......”

林霜笑的：“周老師如果喜歡看電影的話，倒可以和羅薇一起......”

周正表一僵，語氣淡淡：“我周末也有事。”

林霜聳聳肩膀。

周正沒有多留，跟說了再見，轉自顧自走遠。

林霜也折回了店里。

后來連著幾天，林霜都沒見到周正，羅薇那邊也再沒向打探過周正的事，應該是兩人絡了。

打發時間，有空沒空回應Polo衫先生幾句，或者冷淡，全憑心意。

***************

因為還在暑假，周末下午四五點，是茶店生意最好的時候，這時候天不那麼熱，又還沒到晚飯的時候，北泉高中附近有個市民森林公園，周末通常都有活，陸陸續續來買茶的人不。

店里裝潢明亮，鮮花環繞，有冷氣、放著電影，環境在周邊店鋪鶴立群，地方雖然不大，路過的年輕人都喜歡進來拍拍照聊聊天，林霜和娜娜兩個人都在吧臺忙。

張凡今天替新郎喝得大醉，早已不省人事，周正和謝曉夢把他從酒店拖到出租車上，把兩人都送到了家，出租車再繞圈回來，路過北泉高中，周正口干舌燥，喊停：“師傅，就在路邊停下。”

茶店人不，吧臺上的人在忙，他推門進去，在角落等了會。

林霜在他進門的時候，分心瞄了一眼。

周老師今天穿得分外正式，黑的西裝和皮鞋，挽到手肘的白襯衫解開了兩個扣子，出脖頸和一點鎖骨。

在買手店工作過一段時間，對服的面料和剪裁都很敏。

白襯衫比藍襯衫更適合他，黑白純，或者是低飽和度的純，又帶點棱角的質地。

店里客人離去，林霜看見周正坐在靠墻的椅子上，臉頰發紅，眼神直愣愣地盯著玻璃窗，像非洲大草原上發呆的年羚羊。

世界里常有的場景，獅子或者獵豹矯健撲來，羚羊乍然驚醒，四逃竄。

周正轉過頭，撐著桌子站起來，晃悠悠走向，干的，嗓音嘶啞：“我要杯檸檬紅茶。”

林霜聞到他上淡淡的酒氣：“喝酒了？”

“今天同事結婚。”

他頭發長了點，頭頂噴著發膠，梳出了一個造型，發尖沾著幾片碎碎的亮片，白襯衫著，是帶點薄薄的骨架。

林霜想起來，他和張凡去給同事當伴郎：“張老師還好麼？”

周正點點頭：“他喝多了，我剛把他送回去。”

林霜幫他調了杯蜂水，看他眼神還算清亮，遞給他：“你沒喝醉吧？”

他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抿了抿泛著水的：“沒有，張凡幫我擋了，我明天學校還有事，不能多喝。”

“回去好好休息。”

他點點頭，轉邁步向外走去，又突然想起什麼，回頭，走了幾步到面前，神嚴肅又認真。

林霜看見他手進西裝里，掏了半天掏出個黑領結來，又順手塞了回去，換了一只兜，掏出個扁的喜糖盒，倒出幾顆喜糖遞在面前。

“同事發的喜糖，好吃的，你要不要嘗嘗。”

目在他面頰上流連而過，敷衍式的笑了笑，從他掌心捻了一顆，包裝還沾著他的溫，撕開，抿進里。

是老式糖，包裝上有一只大公，喔喔糖，小時候經常吃。

“好甜。”林霜彎起眼，笑靨嫣然，“謝謝。”

他看見的笑，也咧笑了，爽朗又大方，出一顆藏起的尖尖虎牙，眼里亮點點：“你喜歡，都留給你吧。”

喜糖都很普通，包裝平平無奇，卻是挑細選，組合不同的口味：水果糖，棉花糖，巧克力，話梅糖，雪花，還有一塊夾心小餅干。

他有點輕飄飄的醉意，孩子氣似的，把攏在自己手心里的糖擺正，一顆顆捻起來給。

其實并不喜歡吃糖。

林霜看著他笨拙又認真的作，沒有拒絕，鬼使神差在他面前攤開手。

糖一顆顆從他手心換到的手心。

他掌心空空，收回手，朝點點頭：“我走了。”

“回去吧。”店里的音樂緩緩流淌，的嗓音也出奇的和。

周正出了茶店，拐過兩條街道，進了幢矮樓，掏鑰匙開門。

屋子是老式的一室一廳，一個大臥室和臺連通，廚房和洗手間都很窄，一個吃飯兼儲藏室用的小廳，這會太曬在臺上，屋里都是金黃的溫暖澤。

他在洗手間洗了把臉，把換下的伴郎服和領結收起來，呼了口氣，倒在了床上。

周正喝了酒就想睡覺，從午宴敬酒撐到把張凡扛回家，再撐到現在，腦仁都是鈍的。

翻了個，周正去自己的手機，迷迷糊糊點開了那個置頂對話。

他的微信名很簡單，周Z。

林霜收到周正的第一條微信。

【林霜，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個男人喝醉了。

林霜剝開糖紙，把棉花糖塞進里。

低頭打字。

【周正。】

他看到回復，舒展一笑，倒在床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