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詭話》第八章 妖怪收藏家

手執一把繡著牡丹和彩蝶的紈扇坐在漆著紅漆的圓木桌旁,著桌上兩杯還溢出繚繚白煙的熱茶,湘妃竹做的簾子還在輕輕搖角帶起一微笑,讓的臉看起來彌漫著一種溫和的麗。

"青石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得了的啊。"淡淡地說,著茶杯的視線有一迷朦,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那宛如流嵐的遠古記憶,像溫和的溪流在的心中汩汩涌,令的世界仿佛一瞬間便溫暖如春,"但是你可以的,昭嵐,只有你可以……"

楊颯和李幽走在回學校的路上,兩人都是顰了眉頭,良久,李幽才說:"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當然是繼續在酒吧里找青石了。"楊颯嘆了口氣,說,"現在發現的那塊在太過惹眼的地方,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它取下來比登天還難。朱不是說一共有六塊嗎?如果能找到一塊在比較僻靜地方的石頭,那就好辦多了。"

"阿颯,"李幽略一沉,說,"將一塊拳頭大的石頭鑲嵌在走廊上,正如你所說,太過惹眼,如果沒有得到酒吧老板的首肯,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楊颯一震,抬起頭著李幽,眉頭皺得更了:"你的意思是……謝經理參與了這件事?"話一說完,就倒吸了口冷氣,那個碎石漫天的畫面又浮現在的眼前,那個穿西裝的男子浮在半空中,影漸漸清晰,那張臉……竟然是謝經理!

"怎麼了?阿颯?"李幽奇道,"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小幽,你說的沒錯。"楊颯一把抓住的手腕,說,"襲擊楚曼的人果然是鬼鬼酒吧的謝經理!"

楚曼覺得自己仿佛躺在云里,很輕,四周是一片蒼茫的白,宛如開天辟地之初,那無窮無盡的混沌,著一幽香,那種香味很奇特,以前似乎聞到過,卻怎麼也記不起來,腦子里一片空白。

在這仿佛永遠也沒有盡頭的蒼白中,仿佛聽到了一陣竹管弦之聲,悠揚而大氣,華貴而艷麗。的心中一,這樣的靡靡之音,悉卻又陌生,遙遠得仿佛另一個世界的事。是的,曾經經歷過這樣的形,金碧輝煌的宮殿,穿華的舞,手執樂的樂工,悅耳的樂曲,空氣里彌漫著沁人心脾的馨香,在這夢幻一般的國度,在眾人充滿求的眼神里,翩然而舞。那個時候,輕盈得宛如飛舞的蝴蝶,舉手投足間無不充滿的魅力,吸引著那高高在上的國君的眼睛。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有一千多年了吧?那個時候還不是狐貍,只是一個普通的舞,在宮廷里獻舞。是舞之中最麗的一個,連年邁的皇帝都為傾心。這樣的榮寵對來說不是幸運而是不幸。就是因為那位皇帝的,才使得本是凡人的,變了一只狐妖。

楚曼睜開眼睛,看見一只巨大的牢籠。

那真的是一只籠子,一只非常漂亮的白的鳥籠,只是不知比普通鳥籠大了多倍,有尖尖的頂,歐式的護欄,以及從籠頂上垂下的風鈴,一便有清越之音不絕于耳。

楚曼就被關在這樣的籠子里,籠子外面是一間非常大的房間,修建得仿佛西歐宮殿一樣,天花板上繪著希臘神話中的畫面,四面墻上著華貴的墻紙。

在這個屋子里,放置著大大小小的鳥籠,每個籠子里都關著一只妖怪,有的現出原形,有的半人半妖,有的則是凡人的模樣,渾著沖天的妖氣。

這個時候楚曼才記起自己被俘虜了,在那個小路上,中了一個中年男人的埋伏,在力量阻的況下與那男人一戰。那男人不知道手中握有什麼法寶,竟然能夠將的攻擊反回來,幸而那男人并沒想過要殺,否則現在已經了一堆包裹下的罷了。

"看來你已經醒了。"一個非常蒼老的聲音從后傳來,楚曼一驚,轉過頭,只見那屋子的角落里,坐了一個極其年邁的老人,他幾乎是蜷下的沙發上,一頭花白的頭發長得極為茂盛。但是他的臉卻昭示了他的年齡,那張臉上幾乎都是如同樹皮一樣的皺紋,一條重著一條,幾乎看不清他原本的相貌,只是覺得他的年齡極老,應該已經過了百歲。

"你是狐貍吧?"老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楚曼覺得他差不多應該已經不久于人世。難道他就是那個中年男人里所說的義父?

"你是誰?"楚曼冷著臉說,"你把我捉到這里來,到底要做什麼?"

"我沒有惡意。"老人的音調很平緩,聽不出喜怒哀樂,"我只是有收藏妖怪的癖好罷了,抓你來的也不是我,而是我的義子,你應該見過他罷?他謝憲浩。"

"謝憲浩?"楚曼的眉頭皺了皺,這個名字他在舞蹈合同書中見過,原來那個中年男人果然是鬼鬼酒吧的老板。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是很危險的?"楚曼著他,角勾起一道冷然的笑容,"收集這麼多的妖怪,你就不怕我們聯合起來對付你?"

"你可以試試。"老人抬起左手,彈了個響指,一個麗的子從他后走了出來。這個時候楚曼才看出他后那堵雕刻著浮雕的墻原來竟是一扇門。

"主人,請。"子恭恭敬敬地端上一杯酒,四溢的酒香在整個屋子里彌漫,幾個嗜酒的妖怪開始躁起來。

楚曼盯著那個麗的子,良久才道:"是花妖?"

"果然不愧為修煉九百多年的狐貍。"老人微微笑了笑,笑容里竟然有一慈祥,"的確是花妖,是我歷經多年才收復的。說來真是慚愧,凡人想要支配妖怪可不容易,我潛心修行了幾十年,依然只能收復這樣的小妖怪。"

"你應該覺得幸運才對。"楚曼冷笑了一聲,"如果不是因為有"那件東西",你以為以自己凡人之軀,能收復妖怪麼?"

老人對的說法不置可否,只是兀自說道:"我已經很長時間不曾出去過了,住在這種地方真是令人覺得無聊至極,所以我喜歡聽妖怪說故事,妖怪的壽命都比較長,經歷過很多的事,應該可以打發很多時間。小狐貍,你的眼睛里有一憂愁,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有興趣陪我講幾個故事麼?"

楚曼一震,這個男人果然不簡單,他區區一介凡人,為何能有這樣的修行?想著,本能地運行的力量,卻覺得心中一空,頓時冷汗涔涔而下。

沒有力量!一片空虛,像一瞬間被人走了幾百年的修行一般,嚇得臉大變,難道被人打回了原形?可是為什麼還能好好地坐在這里,保持著人類的模樣?

老人似乎看出的擔憂,說:"不必擔心,你現在在我布的六芒陣里,無法使用力量,如果離開這里,就可以恢復正常。你不必掙扎了,你沖不破六芒陣的。"

楚曼運了半天的氣,竟然還是空空如也,他著面前這個老人,突然覺得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怪人,收藏妖怪居然只是為了聽故事,他就真的不怕引火燒麼?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老人緩緩飲下手里的酒,讓旁的花妖再倒了一杯。

楚曼沉著臉,咬了咬牙,突然笑了起來,靠著鳥籠的欄桿坐下來,又恢復了那一笑傾城的模樣,說:"好啊,既然你想聽,我也不妨說出來,反正我也已經很久沒跟別人好好談過了。"

李幽將手中海報一般大小的紙放在桌上,緩緩展開,上面竟然繪著一張簡略房屋結構圖,楊颯看著那些悉的走廊大廳,不由得張大了,說:"你到哪里弄來的鬼鬼酒吧的結構圖?"

"這是。"李幽狡黠地一笑,從筆袋里拿出一枝極的簽字筆,說,"阿颯,你快來看看,你發現的那塊石頭在哪兒?"

楊颯答應一聲,將臉湊過去,指了指大廳西面那條通往二樓的階梯,說:"就在這里。"

"好。"李幽在指的地方畫了一個圈,仔細地著結構圖,沉了一下,道,"按理來說這個陣法應該在酒吧之,并包裹住整個酒吧,那麼-"說著,刷刷幾筆,在結構圖上畫出一個六芒星,道,"那麼大致位置應該就是這樣了。"

楊颯著那只六芒星,它幾乎將整個酒吧都圈在了里面,六條黑的線條在建筑之間穿走,最后匯聚一個詭異的陣法。突然,的目停了下來,臉臉上浮現一,將食指在其中一個點上猛地一敲,說:"就是這里,小幽,這是酒吧廁所的第五格,沒有比這里更方便取石頭的地方了。"

夜晚的鬼鬼酒吧,如往常一般喧鬧而充滿曖昧的味道,無數,滿眼都是飛舞的長發,鼻子里充斥著香煙和啤酒混合的氣味,令李幽有些想吐。但還是忍住了,坐在角落里,點了一杯酒濃度極低的尾酒,輕輕飲了一口,不由得皺了皺眉。真難喝,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人都特別迷這種味道七八糟的東西,在的眼中,只有自己家釀的茶酒才是最好的,那種暗暗浮的酒香,口清醇怡人的味道,再加上喝茶時庭院里氤氳的霧氣,潺潺的水流,簡直就是極品。而這個酒吧,太過浮躁、太過曖昧,實在不是品酒的絕佳去

將裝飾得十分漂亮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忙得不亦樂乎的楊颯,心里嘆了口氣,道:"要糊口真不容易啊。"

"你到底在做什麼啊?"楊颯皺著眉頭走過來,遞給一杯清水,說,"別忘了我們今天是來做什麼的。"

"我沒忘。"李幽有些不悅地撇了撇,"怎麼樣?工作告一段落了嗎?"

"差不多了,陳爽說他幫我頂一下。"楊颯用下點了點那個在吧臺后面表演調酒特技的年輕男人,說,"我們最好現在就去,這是人最多的時候,反而不會被人懷疑。"

"也好。"李幽站起,神卻突然一窒,楊颯發現的異樣,說,"怎麼了?"

"別往后看,"李幽皺起眉頭,"有人在監視我們。"

楊颯一驚,心想,難道我們的企圖被人發現了?怎麼可能,這件事只有們兩個人知道,除非有人未卜先知,否則絕對不可能發現們的意圖。

"小幽,我們怎麼辦?"楊颯握了拳頭,覺得手心里滿是冷汗。

"別出聲,"李幽冷著臉,用極低的聲音說,"監視我們的應該是個男人,那塊石頭在廁所里,量他也不敢跟進來。我在這里盯著他,你去取石頭。"

楊颯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徑直往廁所的方向走去。李幽則坐在原,繼續慢條斯理地喝尾酒,只要監視的人不也絕對不會

約間,似乎聽到一陣低沉的嘆息,那是男人的聲音,充滿磁用眼角掃了那男人一眼,能夠擁有這樣嗓音的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不呆了一呆,那竟然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舉手投足間不自覺地流出高貴的氣質。這樣的男人應該屬于瑞典夏日午后的青草別墅,那種可以看見蔚藍的海和漫山遍野熏草的地方。可是,為什麼他會來這里呢?

一恍神之間,李幽眼前竟然漸漸朦朧起來,仿佛這一生中所有的畫面都如同放電影般在眼前一一浮現,故園里那一樹如火如荼的桃花,綠波漾清如泉水的池塘,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敲擊著大石的更,以及那手執長劍、穿白在桃花樹下飄然而舞的父親和年的自己。可是,卻看不到母親,年年月月思念著的母親。沒有了母親,那座唐代古式園林,就像一場不完整的夢。

"媽媽……"夢囈一般輕輕念了一句,地倒了下來,隨即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抱住,那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他將李幽橫放在沙發上,下西裝上蓋在上,轉手遞給一個服務員幾張百元大鈔,說,"好好照顧這個孩,直到醒過來。"

"是,先生。"服務員恭敬地回答。

男人朝廁所的方向意味深長地了一眼,嘆了口氣,說:"也許……那個孩可以……"

楊颯紅著臉穿過幾對靠在墻上親熱的,走進了廁所。鬼鬼酒吧的廁所與大廳隔了一個幽深暗的長廊,里面滿了明晃晃的白瓷磚,干凈得能照出人的影子,卻讓人覺得有些徹骨的寒冷。

廁所里似乎沒有人,楊颯在心里默默地了一聲幸運,徑直來到第三格。打開那扇塑料門,一香味撲鼻而來。那味道十分奇怪,既不是花香,也不是水果香,但是卻深刻地彌漫進人的肺里,讓人覺得有些窒息。

楊颯并沒有把那味道放在心上,小心地關上門,在滿瓷磚的墻上小心地搜索,食指和中指的指關節敲在瓷磚上,發出沉悶的"得得"聲。仔細地聽著,細心分辨每一塊瓷磚的聲音,由于太過專注的緣故,并沒有發現廁所里彌漫起了一層薄薄的霧。那是一種接近于玫瑰般的霧,詭異的香味越來越濃。

突然,的指頭落在其中一塊瓷磚上,發出"得"的一聲脆響,心中一陣狂喜,從服里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匕首,用刀尖劃開瓷磚周圍水泥,然后小心地將它取了下來。

一道輕的綠溢了出來,楊颯驚喜地著那塊鑲嵌在水泥墻里的青石,心中一陣激。這個時候才發現周圍的空氣冷了下來,后的門板發出刺耳的聲音,就好像尖利的指甲劃在門板上一般,讓人牙齒發酸。轉過頭,瞳孔立刻放大了,看見在那塑料門與天花板相隔的隙中有兩束黑線蛇一般游了過來,楊颯倒吸了口冷氣,不,那不是線,那是頭發,妖怪一般有生命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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