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里是不歸森林？”楚云飛穿上那左手白骨的子遞過來的一襲白袍，是古代的直裰，上面用金線繡著素雅的龍紋，腰間系著一條用玉石串的玉帶，每塊都是龍眼般大小的玉璧，中間有一孔，金的線纏繞其中，地束一條，貴不可言。穿上了這一行頭，楚云飛看上去確實可算是英姿颯爽，玉樹臨風，眉眼間出一種“舍我其誰”的霸氣。只是他那一頭十分現代的發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沒錯。”白骨子淡淡地看著他，眼神里有無盡的悲傷與落寞，“我在這里生活了兩千多年。”

“兩千年……”楚云飛心中不一痛，在這個寂靜得沒有一個朋友的地方，竟然生活了兩千年，這……算是一種自我放逐麼？

“你就是傳說中承天運而生的司徒氏的兒吧？”他看了看白骨子的手，立刻覺得自己這個作實在太不禮貌，連忙將眼睛移開。白骨子似乎并不在意，微微笑了笑，道：“你看了《攏霧縣志》了嗎？”

“恩。”楚云飛點頭。

白骨子的語氣十分平淡，平淡得不起一漣漪：“寫這本書的人曾經在這座森林里被我救過，所以書里滿是對我的同。只是……我并不需要同，在世人的眼中，我只是個十惡不赦的弒父妖罷了。”

楚云飛心中的痛更甚，不知為什麼，對這個子，他總是心存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不肯出去嗎？”

白骨子轉過頭，對他出一道溫的笑容，那一笑，傾國傾城：“你似乎還沒有恢復記憶與力量吧？既然如此，聽到我活了兩千多年，你不覺得奇怪嗎？”

楚云飛不由得苦笑一聲：“如果是半年前聽說一個人活了兩千年，我一定會立刻將他送神病院，但這半年里我經歷了太多的不能用常識來解釋的事，也就見怪不怪了。”說到這里，他的眼前不由得出現了楊颯那張倔強的清秀臉龐，跟在一起總是會遇到怪事，可是……卻很開心。

“龍神……”白骨子著他若有所思的臉，眼中的悲傷更甚，“你又想到昭嵐了麼？”

“昭嵐？”龍神一驚，昭嵐，昭嵐，這個名字如此地悉，就像是植在他的心里，永遠也拔除不去，“昭嵐……昭嵐是誰？是我前世的人嗎？”

話一出口，楚云飛又不苦笑起來，連他自己也相信世上有前世這種事嗎？就算不相信又能如何？那些迷離的夢境，那強大的力量，絕對不可能是來自今世。

“原來……你真的不記得了。”白骨子深深地嘆了口氣，“即使不記得了所有前世的記憶，依然還會記得昭嵐，足見你對的，有多深。”

？楚云飛回憶起在夢中與那子相間時的景，每一次，想到就要見到，他的心中都充滿了狂喜，只想每時每刻都陪在的邊，看著那烏黑的發，烏黑的眼，以及潔白的，那個時候，他愿意為做任何事。

原來，這就是嗎？

“你說……我是龍神？”他轉移了話題，“那麼……為什麼會死？神應該都是不會死的。”

白骨子眼中突然現出一道奇異的，緩緩道：“誰說你死了？”

宛如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楚云飛不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著，道：“你的意思是……我沒有死？我的前世沒有死？那麼我為什麼會在這里？我為什麼會轉世？”

白骨子苦笑：“雖然沒死，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你的真沉睡于東海最深的青冥珊瑚宮，已經睡了將近三千年了。”

楚云飛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前世還沉睡在東海底？那麼……他是龍神的靈魂轉世嗎？

“請……問，為何我的前世會沉睡？”思考了良久，楚云飛開口問道，既然是神，沉睡就不可能沒有理由，只是……為什麼他什麼也想不起來？

白骨子神一變，一直舒緩的柳眉皺了起來，臉上晴不定，眸子里是一泓看不的死水。楚云飛看著的神，心下大疑，莫非他前世的沉睡，干系重大，背后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所以才會讓如此諱莫如深？

“說來話長。”良久，白骨子才不得不嘆了口氣，道，“還是讓你自己慢慢回憶好了。”說到這里，話鋒一轉，臉又再開明起來，笑容依舊，“說了這麼多，還沒問你來這里做什麼呢？你應該不是為了王劍而來吧？”

王劍？又是王劍？

既然不愿提起當年的事，楚云飛也不得不隨一起改變話題：“王劍是什麼？”

“一把上古神劍。”白骨子的神又凝重起來，“你應該聽說過國吧？”

“國？就是神話傳說中廩君所建立的那個國麼？”雖然不太喜歡看古書，但楚云飛小時候也頗讀過一些中國遠古神話。

“不，還要更早。”白骨子道，“大概萬年之前西南大地上就已經出現了族，他們在這里建立了一個繁華文明的帝國，每代國君都有接近于神的力量，死后會將自己的力量封存于國至寶王劍中，傳給下一代國君。”

楚云飛覺得不對，開口問道：“這麼說，國國君的力量豈不是要超過神祗？”

“沒錯。”白骨子臉沉得可怕，“正因為如此，才給他們帶來殺之禍！”

楚云飛一驚，道：“神祗容不得超越過他們的存在嗎？”

“那是當然。”白骨子滿臉的理所當然，“若是讓族人擁有超過神的力量，天界與仙界必然會有可怕的災難。天帝親自下了命令，要將族滅族！當時還是你冒死進諫，天帝才答應留下一部分不會法的人。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出生，但依然能夠想象出國被滅時的慘況。族統治者被戮，天雷從天而降，王都變一片廢墟。漫天都是刺目而灼人的火，大夷城里哭聲震天，滿地焦尸。天火整整燒了一個月，燒掉了所有的繁華所有的文明，遠古國終于毀于這場天伐，只留下幾百人，遠離故土，長途跋涉去了中原。幾千年后，族民中出了一個廩君的首領，他上傳了一部分祖先的力量，只是再也無法與天神相提并論。他帶著族人回到了西南，重建了大夷城，這才有了后來的國。”

楚云飛靜靜地聽著的述說，眼前像放電影一般突然出現無數畫面，漫天的硝煙與戰火，像一場植心底的痛。他始終救不了他們，那些可憐的無辜的民，他們死于因為天帝的猜忌。而他，為龍神，卻只能保住一小部分不會法的普通人，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怎麼了？”白骨子見他神有異，問道，“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不……只是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很模糊。”楚云飛了太，眼睛里一片迷茫。白骨子笑道，“如今我已說了這麼多，你也該告訴我你的來意了。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為了昭嵐吧？”

“不。”楚云飛搖頭，心下卻不問自己，楊颯會不會就是昭嵐？在飛機上的那一刻，的神像極了夢中的子，難道……

“我來……是因為天嬰蠱。”他將來意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他沒有必要欺騙這個子，也許他本騙不了，還不如實話實說。

白骨子微微頷首，道：“原來是因為這個。前幾日確實有一顆黑球從天而降，我見它兇險異常，已經把它封在大夷城的址里了，只是不知能封多久，畢竟我已轉世為人，力量今非昔比，若是能夠早日將它收服自然是好的。不過蠱乃魔界流人界的邪，害人不淺，以后還是勸你朋友不要再學了。走吧，我帶你回大夷址，原本封印于址之下的王劍不知為何突然重現，幾乎所有的妖怪都往這邊來了，要收服尸毒，就要盡快。”

“可是……”楚云飛急道，“阿颯不見了……”

“想必是被居住在這座森林里的拜月族給帶走了，如果真是養蠱之人，拜月族必然不會傷害，我們在址等吧？”

“這……”楚云飛皺了皺眉，向打聽了拜月族的來歷，不眉頭深鎖，阿颯落在了那些妖怪的手里，會不會有危險？畢竟人妖殊途……如果它們吃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抬頭堅定地道：“我們還是先找到阿颯，帶一起去。”

白骨子見他滿臉的擔憂，心中一，龍神雖然仁慈，但向來不近，能讓他如此牽掛的人世間只有一個，難道……

“好吧。我帶你去找。”想起那個人，白骨子的神更加黯淡，轉過，橫騎在虎背上，看不清神，道，“應該在拜月族的盤云里。”

“請問……”楚云飛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怎麼稱呼？”

白骨子沒有回頭，只是聲音在輕輕抖：“我……路杳。”

路杳？楚云飛大驚，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念頭，原來……就是西王母的小兒——路杳！

“你想好了嗎？”楊颯看著面前這個坐在石椅上閉目沉思的妖怪首領，道，“你是要永遠失去自己的家園，還是幫助我收服尸毒，保住不歸森林？”

妖怪首領眉頭皺，雙目依然閉：“那些強大的妖怪到了，我們依然會失去家園。”

“他們只是為了王劍而來，一旦得到寶劍，自然會離開。”楊颯試圖說服他，“你們只需稍稍遷移一段時間，待一切都平息了就可以回來。可是如果尸毒泛濫，這片森林，這個攏霧縣，將會玉石俱焚！”

妖怪首領猛地睜開眼睛，眼神冷得可怕，用低沉的聲音道：“為什麼你一定要我和你一起去？我能幫助你什麼？”

“只有你能幫我。”楊颯的聲音漸漸平淡下去，這種平淡，讓人覺得可怕，“你對人類有一種天生的敵意，我需要這種敵意。”

“你說什麼？”妖怪首領從石椅上站了起來，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你這是什麼意思？”

楊颯長長地嘆了口氣，眉宇間出一無奈與憂愁：“如果對方是天嬰蠱，我還有辦法收服……可是……對方偏偏只是尸毒。要收服尸毒只有一個辦法。”

妖怪首領著的眼睛，到前所未有的戰栗，難道……所說的方法是……

“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尸毒引到我的上。中尸毒的人只有一個下場，就是變行尸。那個時候我將會喪失理智，為嗜的魔王。”楊颯的聲音有一抖，但臉上卻浮現決絕的神，出兩指頭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劃，道，“所以……你要乘我剛剛吸收尸毒還在痛苦的時候，砍下我的頭顱，只有這樣，才能拯救不歸森林，拯救你們的家園！”

“就是這里了。”路杳停下了腳步，楚云飛一驚，著面前林立的樹木，滿地的落葉以及重重疊疊的菌類，不明所以地問，“這里？”

“你現在所見到的，不過是幻影。”路杳微微笑了笑，出那只正常的右手，五指芊芊，細白皙的，侖奐。用食指在虛空中淺淺一劃，面前的景就像是一張照片般被刀子割了兩半，中間斷裂開來，然后化了白沙，消失無形。

幻影被破解，終于現出了原本的景，面前是一座斷崖，像是被人用斧頭劈開一般陡峭，抬頭去，仿佛崖頂切斷了蔚藍的天空。

在離地面十米左右的崖面上有一座半月形的口，長著許多的植，一直垂下來，像風鈴一般隨著風輕輕搖。里一片漆黑，看不真切。

就在楚云飛著這人間奇觀發呆的時候，一個滿白，上面有黑斑塊的妖怪從口一躍跳了下來，手中拿著一把大刀，怒氣沖沖地指著兩人吼道：“你們是誰？為什麼要破我們的法？”

楚云飛長這麼大，除了楊颯和沙羽之外還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不將臉一沉，道：“你在跟誰說話？”

那妖怪一怔，正打算破口大罵，卻一眼看見他的眼睛，嚇得一激靈，全的都豎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他覺不到那雙眼睛里有殺氣，卻覺得一強大的力迎面撲來，像是一座大山在面前轟然倒下，將自己在山下？這個人是誰？是力量強大的妖怪嗎？

“你……你是誰……”他戰戰兢兢地問，靠在后的墻壁上，全都在抖。楚云飛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十幾個模樣各異的妖怪從山里跳了下來，手中執著兵刃，滿都是殺氣。

“你們是誰？”領頭一人長著狼的耳朵和尾，看樣子應該是個狼妖，“為何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你們是否抓了一個楊颯的孩？”楚云飛恢復了他一貫的霸氣，沉聲道，“如果真的在你們手上，就立刻將帶出來，我可以既往不咎。”

眾妖都吃了一驚，這個人既不像妖又不像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為什麼口氣如此之大？不過最近王劍出世，無數的妖怪都往這邊而來，出現這樣怪異的人也不算太奇怪，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想到這里，狼妖的語氣了下來，說：“你說的那個人類孩確實在我們這里，請你在此稍等，我去向首領通傳一聲，請首領定奪，你看如何？”

“也罷。”楚云飛冷笑一聲，“和你們這些嘍羅也談不了什麼，你們首領來見我。”

話音未落，就聽一個悉的聲音道：“楚云飛，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目中無人。”

楚云飛和路杳同時一驚，只見一個長得十分像人類，頭上卻有兩只狼耳朵的強壯男人挽著楊颯的手從口飄然而下，那一頭長發在空中輕盈地浮著，竟然出一種勾魂攝魄的麗。

楚云飛不有些呆住了，兩人穩穩地落在他的面前，楊颯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仔細打量他那一白的直裰，笑道：“怎麼？你要進軍影視界了？穿這樣，排戲啊？”

楚云飛眉頭一皺，無明火起，咬牙切齒地說：“現在你還有心開玩笑？他們對你做了什麼沒有？”

“做了什麼？”楊颯出一個很天真很無辜的眼神，說，“他們能做什麼？”

“你……”楚云飛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滿腔的怒火怎麼也發不出來，皺著眉頭說，“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危險？竟然……竟然還……”他看了一眼那材魁梧，結虬，只圍了一條虎皮的妖怪首領，道，“你竟然還和一個妖怪那麼親熱？你到底是白癡還是反應遲鈍啊？”

楊颯臉一紅，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做‘親熱’？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昭嵐……”楚云飛原本還想繼續教訓這個筋的孩，卻聽后穿出路杳不敢置信的聲音，“你……你是昭嵐？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楊颯與楚云飛一齊驚訝地轉過頭，只見臉蒼白，全瑟瑟地發著抖，一步一步地走到楊颯的邊，出手在臉上細細地挲，滿臉的驚訝與激，連都在輕輕抖：“你……你是昭嵐……不……你不是昭嵐！你不是！有人……有人把昭嵐的力量強行植了你的！”一把抓住楊颯的肩，厲聲道，“說！你是不是吃了昭嵐的心臟？是不是？”

“心……心臟？”楊颯悚然一驚，那段幾乎就要被忘的記憶突然之間從潛意識里跳了出來。那是五歲的時候，那天的月亮異常地大，異常地圓，溫的芒也似乎比平時要亮上許多。與一同上山，卻發現一團發的東西，那是一只像馬一般的，脖子上緩緩地流出潔白的閃著熒的，周圍五米左右都變了焦土，似乎剛剛死去。看見那只，激得臉上千萬壑的皮都在抖，用那把傳說中可以弒神的匕首，割開了的軀，捧出了一團，放到的面前，說，孩子，吃了它吧，吃了它你就是我瓦族的明月。

難道……那時吃的，是心臟？是這個名昭嵐的子的心臟？

楚云飛臉慘白，一把拉住路杳的胳膊，厲聲道：“你胡說什麼？什麼昭嵐已經死了？什麼心臟？”

路杳似乎還未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自顧自地道：“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昭嵐竟然死了？怎麼會死？是麒麟啊，是這世上剩下的最后一只麒麟啊，說過會活著等龍神轉世回來，怎麼會死？那個人……那個人怎麼會忍心讓死？”

楊颯倒吸了口冷氣，覺得全一片冰涼，大腦中是混沌般的白。

麒麟……竟然是麒麟！

這個時候，才突然記起，在遠古的時候，瓦族的語言中，明月就是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