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久久地眺著地平線的方向，在最初的幾分鐘裡，認知上的巨大沖突甚至讓他本猜不到自己看到的是什麼東西——不管那是什麼，都與他所只的太相距甚遠。

那一道寬闊而宏偉的弧線在繼續上升，而且在最初階段比太升起的速度要快很多，所以沒過一會高文便看到了它的一小部分弧面，那道弧面確實在發，邊緣有著朦朧的彩和看不真切的、彷彿雲霧一般的結構，這個世界的和熱應當便是這個東西在提供，但它的芒卻不像太那樣刺眼到無法直視——事實上正好相反，高文不但可以直視那弧面，甚至可以從弧面上看出一些細微的紋路來。

在大致判斷了那東西的弧度之後，高文意識到這是一個目視直徑比太大幾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東西——當然，它的真正尺寸應當比一顆正常的恆星要小，只是它距離大地實在太近了。

在這個距離上，它若升起，或許將遮蔽五分之一左右的天空……當然，這只是高文略的，因爲他所到的實在很大，直覺判斷出的東西難免會有很大偏差。

目視一個巨型天在眼前升起，所帶來的迫是很難言傳的。

迅速檢索高文·塞西爾的記憶，果然，在那記憶中找到了無數次同樣壯觀的“日出”，天上的那個東西並不是什麼異常天象，而是這個世界最正常不過的景觀。

那麼解釋呢？

高文很快便據自己掌握的知識做出了諸多解讀，或許是因爲這個世界的理規則與自己故鄉的宇宙截然不同，因此恆星的和熱效率都相當低下，而自己腳下這個星球離恆星非常近，所以便可以看到這樣巨大的太，與此同時大地卻又沒有被燒焦；也有可能那本就不是什麼太，而是一個發出熱輻的，或者是別的什麼一點都不科學但卻很魔法的玩意兒……

但更有可能的是，自己腳下這顆星球並非圍繞著太運行，而是在圍繞著一顆氣態巨行星，它本不是什麼行星，而是後者的衛星，天上升起的……

是這顆衛星的母星。

這一刻，高文所到的“異界他鄉”之，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先祖？先祖大人？”赫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總算將陷呆滯和沉思狀態的高文給驚醒過來。

“啊……啊？”高文一下子醒過神，有點驚疑不定地看著旁的N曾孫。

麗的貴婦人離開了那暗仄又危機重重的地下隧道，這時候稍微恢復了一點昔日風采，對高文微微欠：“先祖，您剛纔在發呆，但我們要先離開這裡才行。”

高文支吾了兩聲敷衍過去，這才注意到地道的出口是一無遮無擋的小山坡，在周圍勢不明的況下傻站在這裡確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於是他點點頭：“先去高看看，確認一下附近況。我所知的是七百年前的地形，放在今日不一定還好用。”

於是一行人便在高文的指示下向著不遠的山坡前進，而在這路上，高文又忍不住擡頭看了那個巨大的“太”好幾眼。

“祖先大人，您一直在看太啊？”走在高文後的瑞貝卡忍不住有點關心地問道，“有什麼問題麼？”

旁邊琥珀隨口說道：“你們老祖宗睡了七百年不見天日，好不容易看見太了肯定多看兩眼啊。”

高文無視琥珀，並看了那位N+1層曾孫一眼，微微搖頭，心中則確認了這個世界當地人對天上那玩意兒的稱呼——果然也是太的。

或者說，不管那個單詞怎麼念，在這個世界上人們的心目中，該單詞所指代的東西就是太，別無他。

高文再次檢索這原主人的記憶，在嘗試了好幾次關鍵字和模糊信息之後，終於心有所地擡起頭，眺著另一側還稍有些昏暗的天空。

在那尚未完全明亮起來、還殘留著不星辰的天空中，他找到了一個大概有米粒大小的、比所有星辰都明亮的“星星”。

這個世界的人類將那顆特殊的星辰稱作“奧”，並賦予了它很多在宗教上以及魔法儀式上的象徵意義。

之前的兩個猜測或許都可以推翻了，只有第三個猜測是靠譜的。

“奧”便是這個星系的恆星，遙遠到不可思議，其輝灑在高文腳下的大地上，幾乎和其它星一樣寒冷。

而在清晨微涼的風中，高文攀上了山坡的頂端。

一片被戰火焚燬，呈現出詭異潰爛狀態的大地呈現在遠方。

就好像強酸潑在皮上一樣，大地腐爛不堪，大片大片的巖石與泥土變了灰黑，隨可見裂紋在四蔓延，土地上的植被早已被腐化乾淨，殘存下來的樹幹紛紛扭曲了彷彿魔鬼利爪般的魔化狀態，更遠一些的地方，更是可以看到坍塌的牆壘，燒焦的房屋，以及籠罩在煙塵中的塞西爾家族古堡。

彷彿巨人一樣的畸變怪在那片廢土上游著。

田地和莊稼早就湮滅在怪所捲起的魔中，完全無法分辨了。

“家族的領地……”瑞貝卡趴在山坡上，死死地咬住了牙關，眼眶有些泛紅，不知憤怒還是悲傷的眼淚在眼眶中轉來轉去，這位剛剛繼承家業，甚至還沒有適應領主份的此刻似乎失去了一切。

“被魔腐化的土地就是這個樣子的，”高文則嘆息了一聲，“當年剛鐸帝國從而外都腐化了這幅模樣，我猜直到今天那些腐化應該還盤踞在舊帝國的廢土上——結果新的腐化卻又出現在文明的疆域中了。”

琥珀冒了一頭的冷汗：“影之神在上……咱們之前竟然一直被這些玩意兒包圍著？”

赫則思考著家族恢復元氣的可能：“還有救麼？”

“沒救了，”高文搖搖頭，“你們沒有擋住畸變的進攻，它們已經形羣共鳴，所引發的魔造的元素侵染是不可逆的。即使消滅了所有的怪，盤踞在這片土地上的污染也將持續相當長的時間。”

“會持續多久？”赫看起來還有些不死心。

“現在人類文明重返剛鐸帝國的土地了麼？”高文問了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

“……那裡仍然是一片生命區，宏偉屏障另一側的土地是無人敢涉足的。”

高文聳聳肩：“那看來塞西爾領的腐化至也得持續七百年了。”

瑞貝卡與赫有些驚異地看著這位先祖，們無法理解這位開創了塞西爾家族的偉大人在面對家族最後一塊領地被怪毀滅的場面時爲何能做到如此鎮定——既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哀，簡直像是在看與己無關的事一樣，這種態度甚至讓們有點恐懼。

不過高文很快便注意到了二人的眼神，主問道：“有什麼問題麼？”

“祖先大人，您就不……生氣麼？”瑞貝卡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塞西爾家族的最後一塊領地了……”

高文一愣，立刻意識到自己還是未能完全代角，這就出了破綻，於是趕板起臉把自己全部的演技都憋出來：“沉溺於這些事於事無補。高文·塞西爾是一個開拓者，這個家族的每一寸土地與財富都是我從零開始建設起來的，領地沒有就沒有了，大不了重新找地方拓荒去——婆婆媽媽幹什麼？”

赫和瑞貝卡趕連連點頭，一邊點頭一邊在心裡對老祖宗佩服的五投地，心說真不愧是傳奇級別的老祖宗，這眼界和心果然不一樣——就是不知道在這個所有土地都已經被現有貴族系瓜分，無主之地基本上全都屬於區的年代，祖先大人打算上哪開荒去……

“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了，咱們接下來得規劃規劃行程，下一步首先是找到城鎮，然後想辦法跟當初突圍出去的那撥人匯合，”趁著自己裝X餘威尚在，高文趕轉移話題，“我記著是一個菲利普的騎士帶著人突圍了把？你們當初商量匯合地點了麼？”

瑞貝卡趕回答：“商定的是北部的坦桑鎮，如果坦桑也被怪襲擊了，就沿著王國大道繼續往北。”

高文點了點頭，正想離開，一種異樣的覺突然讓他停下了腳步。

愣了片刻之後，他和旁邊的拜倫騎士幾乎同時喊道：“趴下！躲起來！”

雖然不明所以，但瑞貝卡和赫還是立刻跟著拜倫騎士躲到了附近的一塊巨石下面，而琥珀在高文開口的瞬間就已經遁暗影鑽到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了。高文跟在瑞貝卡後蔽起來，卻突然看到那個看起來有點呆呆傻傻的小侍貝還抓著平底鍋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於是蹭一下子竄出去把對方拽了回來——而幾乎就在下一刻，一種令所有人心頭戰慄的迫從天而降。

在逐漸上升的“巨日”輝中，一個優雅而龐大的生緩緩飛過天空。

那是一頭長數十米的巨龍。

赫在驚恐中下意識地施展了一個三階的法“曲立場”，將所有人的形蔽起來，但完全不敢確定這個淺的法是否能瞞過一頭傳說生的眼睛。

但那頭巨龍確實沒有發現地上的人——也有可能是不屑於去理會。他或者只是緩緩拍翅膀，優雅而威嚴地飛過天空，那雙巨大的眼睛中倒映著被魔毀滅的塞西爾領的土地。

隨後它一口鹽汽水……哦，吐息燒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