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沒辦法跟別人解釋自己心中的計劃以及那些遠慮——即便瑞貝卡和赫這樣最值得信賴的人，他也沒辦法跟們解釋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把自己那些遠大的計劃都拆分開，拆一個個階段，一個個細節，然後慢慢將其堆砌。

今天所做的事可以說是其中最基礎的一部分，甚至對這座領地的建設都只是基礎而已。

而對瑞貝卡與赫而言，高文讓他們看到了那些平民和農奴不可思議的一面。

們從未見過平民和農奴可以以如此高的熱工作，而且能把那些往日裡他們絕對做不好的工作完的又快又好。

們認爲這是高文所承諾的“晚上可以吃”在激勵這些人，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現在距離建設所謂人民自信和勞榮的熱還爲時過早，用一頓食來激勵勞力的工作熱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回到營地中央的帳篷中，高文找來了紙筆開始記錄一些東西，同時吩咐著跟進來的拜倫騎士：“派兩個人去把拿出來煮了，準備十人份的分量。另外，只要是參與勞的，菜湯和黑麪包都管飽，我們的糧食還有的是，領地建設早期決不能有人因爲凍而病倒。”

“真的要準備十人份的？”拜倫有點驚訝地問道。

高文回答的理所應當：“當然，我必須兌現承諾。有什麼問題麼？”

“我還以爲您只是要燉一鍋湯，”拜倫解釋道，“只需要幾塊核桃大小的，加上蔬菜，燉一大鍋湯，那些人就會恩戴德了。”

“照我說的做，”高文擺擺手，“我做出的承諾，不允許有一折扣。對了，讓伙伕在營地最醒目的地方支起大鍋，我要讓每一個人都看到燉的景象，同時讓士兵在旁邊維持好秩序，不允許有人哄搶。”

拜倫騎士臉略有些古怪地鞠了一躬，領命離開了。

高文則注意到旁邊傳來的視線，他扭過頭，發現琥珀正眼睛不眨地盯著自己。

“看什麼呢？”他不自在地了脖子，“我臉上有東西？”

“我看你是不是在寶庫裡的時候被什麼影響心智的東西給附了，但看著不像啊，”琥珀一臉認真地說道，“我還從沒聽說過有貴族會主削減自己的財富的……”

高文覺有點好笑：“你認爲我那些舉措是在削減自己的財富？”

“不然呢？”琥珀一攤手，“把農奴變自由民，就意味著以後他們種出來的糧食只需要給你一部分就行，你還要給自由民發工資，這更是從自己的口袋裡掏錢吶……貴族能幹這事？”

“如果我讓你去幫我刷牆壁，在不給錢只下命令的況下你一天能幹多？”

琥珀想了想：“我會從你兜裡幾個幣，去僱一個雜役房裡的小子讓他替我幹，剩下的錢用來換酒！”

高文：“……我吃飽撐的跟你這個萬之恥講道理！”

琥珀：“我怎麼就萬之恥了！”

這時候赫走進帳篷，打斷了琥珀的發，這位士臉上仍然帶著不可置信的表：“先祖，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他們從未這麼努力工作過——尤其是那些農奴，甚至都不需要監工他們就能把事做完……”

“因爲他們之前只是在爲領主工作，而現在他們的工作與他們的伙食息息相關，”高文毫無意外地說道，“這只是第一步而已，你已經能看到了，比起我們要爲此多付出的食和工錢，我們所得到的要多得多。”

“我曾經也想過通過激勵的方式來讓他們工作，只是沒有做到這種程度，”赫搖著頭，“我不敢想如果真的把這些制度延續下去，領地的未來會是什麼樣。”

高文笑了起來：“肯定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你相信我就可以了。而且今天我所做的只是第一步而已，你過來看看這些……”

他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在幾張紙上寫寫畫畫，琥珀之前湊過來看了兩眼便嫌無聊不再關注，而現在赫聽到高文的吩咐，立刻聽話地走了過來：“這是……什麼？”

那紙上都是一些不能理解的句子，看起來更像是一堆古怪名詞的堆砌，比如工作小組，比如競爭和承包，比如考覈方式和效率統計，而在另外幾張紙上還寫著中期計劃的字樣，上面是通識教育、魔力天賦普查、人才引進等等，看起來就更加令人費解了。

“這些都是我這段時間想出來的，但之前一直都沒有到實施的時機，現在既然領地建設已經開始，那一些事也就該列日程了，”高文指著最上面的一張紙，“這些東西對很多平民和農奴而言恐怕還難理解，所以我要先跟你講一遍，然後你再把它們講給拜倫騎士和負責監工的人，再把這些給大家反覆宣講——對了，瑞貝卡呢？”

“……在幫忙燒掉河灘南邊的雜草地和灌木叢，”赫說道，“這也是平常練習魔法的方式之一。”

高文角一：“讓也過來吧，大火球什麼時候練都一樣。”

很快瑞貝卡便被了進來，這位子爵小姐臉上黑乎乎一片，上也都是煙火味兒，與其說是修煉魔法去了，倒更像是剛從伙房裡鑽出來——怪不得到現在也就會一招大火球。

“我來跟你們講講接下來營地裡的工作班制，”高文攤開自己的計劃表，詳細解釋起來，“首先是工作小組——我要求所有勞力都分五至十人的小組，以小組爲單位分配工作容和班休息……

“所有小組在開工之前要找監工報到，完工作下工的時候也要報告，監工負責統計每個小組的工作況。另外，每個小組都設組長，組長負責分派組的工作……

“小組的組長讓他們自己選，並且告訴他們，組長不是固定的，如果一個組長影響工作效率，或者有欺瞞監工和領主的行爲，立即就會撤換。

“按照小組爲單位來考覈工作效，整組獎勵，整組罰，獎懲制度和競爭機制我一會再說……

“關於我之前提到的計分制，考慮到大多數人不識字也不識數，就先由赫你來記錄各個小組的完工況吧。的貢獻計數咱們再慢慢討論……

“另外咱們還要討論一下各個小組領取和歸還工的記錄方式。”

高文一口氣說了很多東西，不是瑞貝卡，就連赫都暈乎起來，後者愣愣地看著高文一邊說一邊在紙上繼續寫寫畫畫，之前那些只有個名詞的條目下面很快便多了一些潦草的速記容，忍不住有些困：“先祖，把簡簡單單的工作變得如此複雜，不是反而會降低……效率麼？”

“這些制度只是看起來複雜，但在制度的末端，也就是那些平民和農奴上，他們只需要又快又好地工作就能得到好，等嚐到甜頭之後他們自然會認真遵守的，而等到他們開始遵守的時候，你會看到比今天搭帳篷更加驚人的效率。當然，一開始推行的時候可能會困難一些，所以你纔要不斷地宣講它們，不斷地解釋它們。除此之外，必須做到強制執行，強制推廣，沒有爲什麼——只要告訴他們，這就是塞西爾領新的法律。”

這時候高文反倒不有點謝起這個落後的時代來，民智未開，不管是自由民還是奴隸階級都把服從命令當了一種理所當然的事，領主的話是絕對的，而所謂“賤民”毫無反抗的餘地，在這種況下，他的很多想法都無需過多解釋便可以施行下去……

然而這卻不是高文想要的局面，他的目的就是打破這個環境，讓塞西爾領中的每一個“賤民”都不再是賤民，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需要人，大量的人。

因爲他要做的事，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的。

所以他才讓赫在強制推廣這些制度的同時還不斷對民衆宣講它們，平民們現在聽不懂沒關係，他們總有一天會聽懂的。

赫並不笨，有足夠的智慧，而且在見解上也已經超前了當代的貴族階級很大一截，所以在高文解釋過，自己又思考了一會之後，已經約約明白了這麼做的意義所在，便點著頭答應下來。

“那我呢？”瑞貝卡看到赫姑媽已經有了任務，也就忍不住興致地湊了上來，“我幹什麼？”

這位前不久還是塞西爾領領主的子爵小姐，這時候已經全然把自己放在高文助手的位置了。

“你明天帶些人去勘察土質，確認一下開荒難度和初期能夠開荒的範圍。別跑太遠。”

高文一邊說著，一邊飛快地在旁邊一張白紙上勾畫著略的地圖，那是以河灘爲中心的一大片地方，而且上面他還隨手標註了各個地方的距離數字，儘管只是連草圖都算不上的廓線，卻把瑞貝卡看的一愣一愣的。

“你就照著這個範圍去吧——範圍外的地方先別管。”

瑞貝卡愣頭愣腦地接過“地圖”：“哦……哦……”

旁邊的琥珀看高文的眼神就跟看怪一樣：“你這……你們當年搞第二次開拓的傢伙都是怪麼？”

高文想了想，覺得七百年前的其他老傢伙們應該不會從墳裡蹦出來打自己，於是信口胡謅：“對啊，閉著眼隨手畫出半個王國的地形圖是我們那代人的標配。”

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