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世原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看樣子是有急事兒。

楊志終於回過神來，後知後覺不對勁, 趕找了個借口開溜, 走時還慌的, 膝蓋撞到凳子角，疼的他齜牙咧, 一瘸一拐。

高燃停下喝湯的作，砸了砸油乎乎的, “小北哥, 楊警怎麼……小北哥？”

男人在發呆。

高燃心裡頭納悶，剛才還好好的, 他卡了個丸子之後, 怎麼一個個都神古怪，哪裡出問題了？

不是丸子, 不是他, 那是什麼？

封北的食指|挲著拇指，眼睛盯著，眉頭鎖，似是在困著什麼。

高燃拔高聲音喊, “小北哥！”

封北對上年黑亮的眼睛, 那裡面有惡作劇的笑意，“耳朵聾了你給你哥養老啊？”

高燃皮著臉笑，“這話題忒沉重了，我還沒高中畢業呢, 等我大學畢業有了第一份工作，拿到第一份薪水……”

“還沒捂熱就花了。”

封北不給面兒的打擊，“就你這個好吃，還貪玩的樣兒，工作拿錢了，自己都養活不了自己。”

高燃，“……”

不至於吧，他還想努力攢錢環遊世界呢。

到目前為止，高燃都沒出過縣城，不曉得市裡的樣貌，其他城市又是什麼樣子。

高燃憧憬的說，“我明年就年了，到時候可以做很多事。”譬如跟家裡申請辦個卡存錢，背個包去市裡旅行，爭取讓他爸弄臺電腦，舊的也行。

哪個事都很值得期待。

這話不知道到了男人的哪神經，他眼睜睜看著對方側臉的線條繃的死，眉間都擰了川字。

封北出打火機按了幾下沒按出火，他往桌面上一扣，震的盤子都往上顛了顛，“還吃不吃？不吃就走了。”

高燃敏的察覺出男人心不怎麼地，跟他有關。

他揣著一肚子的疑問走出小飯館，瞥見不遠小攤前的楊志跟呂葉，角了。

香噴噴的飯菜不吃，上外頭吃豆腐腦，這是搞的哪一出？

封北朝楊志呂葉招手，三人準備前往天元飯店。

高燃覺自己了個被忘的小可憐，他拽拽男人的手臂，“那我呢？不是說好一起去的嗎？”

封北將手臂出來，“你回家寫作業吧。”

高燃看看自己的手，又去看男人的手臂，語氣不自覺的沖了起來，“沒什麼作業，就一篇閱讀理解！”

封北沒睜眼看年，“那就回去看小說。”

氣氛莫名其妙的僵。

楊志對呂葉眉弄眼，咋個回事啊？

呂葉裝作看不見。

楊志小聲說，“葉子啊，你說我是不是吃太撐，把腦子給吃壞了？不然我怎麼覺得咱頭兒在跟高小兄弟鬧小脾氣？像小兩口。”

呂葉的眼皮跳了跳，冷冷的說，“禍從口出。”

楊志立刻閉上了。

高燃仰起頭，他這個角度先看到的是男人突起的結，冒著青渣的下，薄薄的兩片皮子，觀察起來費勁，“小北哥，我這人笨，也懶，很不喜歡猜來猜去的，你心裡頭要是有話就跟我明說。”

封北嘬了兩口煙，“你卡丸子那會兒……”

高燃出了然之，果然問題就出在那時候，“怎麼了？”

封北滾了滾結，“我你的臉了。”

高燃說，“是有那麼回事。”

封北的舌尖掃過煙，嗓音裡是不明的沙啞，“我還給你眼淚了。”

高燃回憶了一下，“好像是。”

封北低頭看著年。

高燃也在看他，眼裡全是問號。

封北半響不耐的擺擺手，氣的，“回去回去，趕回去，別在我跟前晃，煩！”

高燃傻不愣登，“你沖我撒什麼火啊？”

封北偏過頭，面部火燒一片，心裡堵得慌，他是沖自己撒的。

不知道從哪兒說起，沒法說，一團。

撞邪了。

多半是曹世原那小子給害的，冷不丁在封北面前打開一扇門，他來不及關。

想關的時候發現關不上了。

楊志著年離開的影，喃喃道，“年輕就是好啊，瞧瞧人家騎自行車那速度，都快趕上那夏利了。”

呂葉也的那個方向，若有所思。

封北一言不發的將一煙完，帶著楊志呂葉去了天元飯店幹正事兒。

天元飯店在城南，地段不是很好，如果建了，連帶著這一片都跟著沾，可惜沒，周遭的環境髒，儼然已經了垃圾重災區。

楊志眼尖的發現前面有幾個沙堆，往後一跳就鬼上，“頭兒，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快撤離。”

封北的面黑的跟鍋底一樣，“我看也就葉子能治治你。”

他繞道走了。

楊志跟呂葉也分頭勘察。

三個死者的份，年齡，別，住址，案發地都不同，但是頭都對準了這裡，目前警方在一種不太好的局面裡面，覺被兇手牽住了鼻子，走進了對方事先畫好的圈圈裡。

還不得不走。

因為任何一個線索都有可能為偵破案的關鍵，不能隨意擱在一邊。

首批警力已經來過了，卻沒有收獲，周圍也安排了人蹲點，可疑人一出現就會被當場抓捕。

可惜剛過的一個星期白天黑夜只有風吹草，垃圾滿天飛。

這裡爛了好幾年，建築材被拖走了，剩下的零碎玩意兒被撿破爛的搶著撿走賣掉了。

恨不得挖地三尺，連螺釘都沒留下。

封北的鞋子踩到一塊土疙瘩，他的腳步微頓，長臂猛地向後一抓。

高燃的管被勒，臉變紫，他不停拍打男人的手背，裡發出“呵呵”的聲音。

窒息的覺消失，高燃張大息，臥槽，太恐怖了，除了溺水那次，這是第二次離死亡很近，近的他手腳發抖。

封北皺眉，“你鬼鬼祟祟幹什麼？”

高燃委屈的反駁，“我哪有鬼鬼祟祟，是你的警惕心太高了。”

封北哭笑不得，祖宗哎，你也不看看這是哪兒，我要是沒個警惕心，被人從後面捅一刀，都不知道人臉長什麼樣子，“好些沒有？”

高燃脖子，心有餘悸的撇了下角，“小北哥，你下手真狠。”

“你哥我背後沒長眼睛，以為你回家了，哪知道是你。”

歎口氣，封北彎下腰背，大手住年的下讓他抬起頭，“別，我看看。”

高燃配合的後仰著頭，“封大爺，你輕點兒啊。”

年原本白淨修長的脖子上面多了兩個深紅的指印，一左一右，很刺眼，封北仔細瞧瞧，“留印子了，該。”

高燃生氣了，他抓開男人的手，“按照常理推算，我馬上就要到變聲期了，要是我變聲期結束了變難聽的公鴨嗓子，你得管我。”

封北無奈，“行行行，管你。”

高燃拿走男人手裡的水杯喝口水，“小北哥，回去我爸我媽問我，我要怎麼說啊？”

封北被年自然的作給整的愣了愣。

“實話實說是肯定行不通的。”

高燃的眼睛一亮，“我就說是到了小，這樣我爸沒準兒就不給我報補習班了。”好不容易放學了，結果呢，吃個飯就去上補習班，到晚上十一二點才回家，累的跟條狗一樣，他高二真不想再過那種苦日子了。

封北，“……”

空氣裡彌漫著嗆鼻的灰塵。

高燃的鼻子，他捂住打了個噴嚏。

封北蓋上杯蓋，“不是你回家了嗎？怎麼又上這兒來了？”

高燃悶聲說，“我想不明白你幹嘛突然變卦。”

“你還小。”

封北的拇指掐在食指靠近指甲的位置，“腦容量就這麼點大，長大了就明白了。”

長大了，你就會知道，我就算是你親哥，也不能那麼近似曖||昧的對你，更何況還不是親的。

高燃給了男人一個白眼，屁。

“為什麼嫌我煩？”

“嗯？”

“你嫌我煩。”

“有嗎？”

封北裝糊塗，“你哥我上了年紀，記不好。”

高燃被男人推著向前走，哼了聲道，“下次你再無緣無故的沖我發火，我就不搭理你了，真的，我說到做到。”

封北的薄一抿，沒有說什麼。

附近的沙堆特多，別人沒事兒，對封北來說，很要命。

高燃看男人一張臉發青，汗都出來了，就同的哎一聲，這怪癖真夠慘的，跟他有的一拼。

說起來他的頭沒再疼了。

就是失眠的癥狀還在，非常痛苦。

封北不能到沙子，近距離看都不了，他又繞道走，繞來繞去，發現沒法出去了。

高燃出主意，“要不我背你吧，你閉上眼睛，看不到，腳也不會沾到沙子。”

封北說，“聽起來是可以，但是你背不。”

高燃說要試試。

封北沒答應，試什麼啊，本就不用，一看就知道了，瘦的快趕上竹竿了，能背得他才怪。

高燃一臉憾，“小北哥，你錯過了為我第一個背的人的名額。”

這名額聽起來還有吸引力的。

封北突然後悔了。

高燃的背上一沉，他差點兒跪趴下，耳邊是男人戲謔的笑聲，“你哥活到今天，還是第一次讓人背，這名額給你了。”

稚的像個孩子。

“我謝你。”

高燃提起一口氣，腰沒直，他咬著牙，“臥槽，你趴好了啊，手摟著我的脖子，腳抬起來，快點！”

年的背脊青纖瘦，巍巍，封北能他每次呼氣吸氣時的起伏，自己就沒把全的力量上去，怕把他的骨頭給傷了。

使勁兒，再使勁兒，還是背不起來。

高燃認慫，他口氣，“小北哥，我很真誠的給你一個建議，你應該改名封大壯。”

封北，“……”

去了拐角，高燃站在一往上看，眼暈。

這地兒森森的，要是晚上來，別說鬧鬼了，就是跟鬼背對著背，臉著臉都不稀奇。

高燃聽到了嬉鬧聲，他往那邊走，見不遠有幾個小孩在玩沙子，捧起來一把張開指讓沙子流下來，風一吹，迷的眼睛都睜不開，還樂呵呵的笑。

無知無畏。

封北目睹年走過去跟那幾個孩子一塊兒玩，他沒靠近，而是站在原地掃視四周，確保有個突發況能第一時間做出應對措施。

高燃的出現吸引了幾個孩子的注意，他快速堆了個小土包，還拿手指劃了幾條歪歪扭扭的花紋。

反應平平。

高燃神兮兮，“你們看過龍嗎？”

幾個孩子齊齊搖頭。

高燃把土包推倒再堆，指著長長的大蛇說，“龍。”

一小孩說，“龍有胡子，你的沒有。”

高燃臉不紅心不跳，“剔掉了。”

他把龍推掉，問幾個小孩，“你們經常來這兒玩耍嗎？”

說話的還是那小孩，他大一些，沒那麼怕生，“沒有啊，我們只有在禮拜六才會來。”

“喔，這樣啊。”

高燃兩只手進沙堆裡面，“都別愣著啊，一起玩兒，我教你們做龍。”

孩子的世界簡單，很快就跟新加的大哥哥大一片。

高燃瞥到一個男孩手裡拿的東西，他的眼睛一睜，“這個是什麼？刀？看起來很鋒利，你從哪兒弄來的？”

小男孩以為高燃要搶，就立馬把那東西藏到背後，“這是我的！”

高燃擔心他劃到手就沒有做什麼，笑嘻嘻的說，“哥哥知道是你的，給哥哥看看唄。”

小男孩瞪過去，“不給你看！”

高燃保持著燦爛無害的笑容，“就看一下，可不可以啊？”

其他小孩看小男孩，特鄙視，“你也太小氣了吧？大哥哥剛才還教你做龍了呢。”

小男孩臉紅猴屁，“行吧，就一下。”

高燃從小男孩手裡拿走那東西，發現是把刀，就是平常時候用不到，似乎是從事某個職業的人才會用的。

他自言自語，“刀片好薄。”

小男孩忽然手過來搶，高燃沒留神，刀輕輕到手指，一塊就被削下來了。

出來的時候，高燃是懵的。

幾個小孩嚇的鬼，連滾帶爬的跑掉了。

高燃反應過來，趕抓了褂子按在傷口上面，大聲喊道，“小北哥——”

封北人已經大步過來了，瞧見年的褂子上滲出，滴滴答答淌下來，他立即用手捂住，把人送去了醫院。

高燃的手了兩針，褂子上有一大片，他已經做好了回家被訓的準備。

封北叉著坐在椅子上發愣。

那一刻，他對年的擔憂蓋過了恐懼跟絕，也沒顧得上驚慌無助，放松下來以後，才出現虛無力的覺，整個後心都被冷汗打了。

封北的後腦勺磕到牆壁，他闔了闔眼簾，有什麼在心裡滋生，已經不能再去忽視了。

那意味著什麼……

“小北哥。”

高燃走過來喊了兩聲，才見男人抬起眼皮看自己，他示意對方去看鞋周圍的一點沙子，“你不怕了？”

封北這才注意到，幾乎是抖著手把鞋子給了，呼吸的不樣子，見鬼了的駭然表。

高燃，“……”

還是怕。

“那會兒你是因為張我，所以才沒有怕吧。”

高燃在男人旁邊坐下來，重複之前說過的那句話，“小北哥，你要是我親哥就好了。”

一點都不好，可以說是非常糟糕了。

糟糕在哪兒又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封北一時沒法理清頭緒，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刀送去局裡了。”

高燃哦了聲，“我傷的是右手食指，不好拿筆，那篇閱讀理解只能讓你代勞了。”

封北當沒聽見。

高燃把包紮的那手指舉到男人眼前，正道，“封隊長，我這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傷的。”

封北的面部|一，“是，你偉大，祖國的明天就靠你了。”

高燃的評價就三字，忒假了。

他食指，覺得閱讀理解八是做不了了。

封北接了楊志的電話。

那幾個小孩每個禮拜六禮拜天都會去天元飯店的垃圾堆裡拉東西，運氣好能出丟棄的小玩，還能穿的服鞋子，可以拿回去裝東西的瓶瓶罐罐。

刀就是小男孩從裡面出來的。

醫用的刀之一。

上面有好幾道指紋，沒有勘察價值。

唯一的線索就是那把刀制造的切口跟死者許衛國頸部的切口一致，判定為作案兇，刀產自Y市，九五年生產的，現在市面上已經見不著了，有更好的代替。

高燃心想，死者邊的人都不符合嫌疑人的特，沒法圈定一個或者兩個人。

他那個能力沒法使。

總不能把整個縣城的人都集合起來，一個個|||了服給他檢查吧，太不切實際了，還不如想法子從刀上面深查一查。

高燃回家挨了頓批。

但他是個傷員，他爸沒有批多久，就被他媽給打斷了，還反過來訓了他爸幾句。

一降一。

高燃討好的端杯茶給他爸消消氣，“爸，你知道天元飯店嗎？”

高建軍吹吹滾燙的茶水，“聽說過，你問這個幹嘛？”

高燃了條寬板凳坐下來，“隨便問問，我同桌跟我說那地兒鬧鬼。”

高建軍把茶杯放桌上，“鬧什麼鬼，世上就沒有。”

過門檻的劉秀來了一句，“怎麼沒鬼，那鬼火我可是看的真真的，就在後面飄來飄去。”

高建軍板起臉，“跟你說多遍了，那是磷火，很普通的自然現象，你個當媽的還誤導孩子！”

得，又拌了。

高燃抓了一把菱角出去，“，你要不要吃？我剝一個給你？”

高老太在扯袖子上的線頭，幹癟的了，“六六，你作業做完了嗎？”

認得我了？高燃滿臉驚喜，“還沒呢，晚上做。”

高老太看一眼年，“我在跟我孫子說話，你誰啊？”

高燃的心涼了半截，“還是不認得我啊。”

他低頭剝菱角，手指頭包了一塊地方，不好用力，沒辦法了，只能齜著牙咬。

高老太去院裡蹲著。

高燃說，“，你那樣蹲著累，會麻的。”

高老太不應聲。

高燃的菱角剛咬開就聽見了一串水聲，他看看地上的水，連忙扭頭沖堂屋喊，“媽，你快出來啊——”

高老太尿了一地。

劉秀給老太太換掉子，下次在痰盂裡解決大小便，別到來，不好清理。

老太太跟了多大委屈似的張口就罵，說劉秀嫌，還說劉秀在兒子面前說的壞話，不是好東西。

劉秀端走老太太洗屁的盆，重重往水池裡一放，發出很大的聲響，暴著心的崩潰緒。

高燃手足無措的看著媽媽。

劉秀順著視線去看的兒子。

母子倆相對無言。

生活，生活，就是生在人世，竭力活著。

想舒心？沒門兒。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比慘，比幸福，比的再激烈，到頭來，日子還不是各過各的，苦中作樂唄，還能怎麼著？

高燃今兒不是一般的倒黴。

先是被封北當壞蛋掐了管留下倆個大指印，然後被刀削掉了一塊，剛才咬菱角的時候把角給搞破了。

他角的，有些心不在焉。

爸給小叔打過電話了，從當時的表裡看得出來，事兒沒談妥。

按理說，爸只是讓小叔出該出的份子錢，也沒不講理的說你家有錢就得你全出，算是很合理的做法了。

可小叔說自家的財政大權在小嬸手裡攥著，他上沒幾個錢，也不知道真假。

高燃走神了，手被菱角尖尖的地方給了一下，他把手指塞裡吸掉冒出來的珠子，惆悵的歎口氣。

一直在家裡住著，看病買藥花的錢投進去都不帶一星半點兒響聲的，像個無底，那只是其一，其二是付出了大量的時間跟力。

高燃垂眼看腳邊的一只螞蟻，看它吭吭哧哧的背著一粒米翻山越嶺，活的相當艱辛。

人也是。

媽媽只比小嬸大一歲，站一塊兒卻蒼老很多。

高燃不太懂小叔家的況，不過他覺得人生在世，還是問心無愧得好。

誰都有老的時候，老比死更可怕，逃避不了。

劉秀拿了個菱角剝開給兒子，“小燃啊，媽將來老咯，跟你一樣什麼都不記得，剛吃完飯上還有油呢，就說自己沒吃，不認人，說一些胡話，還會大小便失，你會不會嫌棄？”

高燃吃著菱角，聲音模糊，“媽，你別往那想，我是你兒子，你是我媽，我要是嫌你，會天打雷劈，那種事兒我幹不來。”

劉秀諷刺的笑著說，“不一定，你要是跟你小叔一樣做個孫子，什麼事都聽你媳婦的，別說嫌你媽了，就是打你媽都有可能。”

高燃的臉變了變，“媽，你別這麼笑，怪嚇人的，你心裡憋得慌就沖我跟爸撒氣，我們保證罵不還口，打不還手。”

劉秀在乎前一個問題，“你會不會像你小叔那樣？”

高燃使勁搖頭，跟他媽保證完了又說，“要是媽不信，那我就不找媳婦了。”反正他的將來裡面沒有媳婦兒的位置，不知道怎麼安排，很陌生。

劉秀急道，“那怎麼行，你不找媳婦，你媽我上哪兒抱大孫子去？”

高燃，“……”

劉秀說，“到了該找的時候，看人看準一點，找個心地善良的，一心一意對你好的，別被騙了。”

高燃嗯嗯。

找媳婦這個事真的還早。

劉秀繞回老太太的事上面，說人什麼都記不住，心裡也不好，“小燃，媽不是刻薄的人，更不是你口中的惡毒兒媳，有的幾次發脾氣都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你能理解的吧？”

高燃點頭，能理解，媽已經盡力了。

旁人或許會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攤到自己頭上，才會清楚其中的難，聖人也會被的抓狂。

劉秀眼睛，“媽現在就是在做給你看，希你將來也能這麼對我跟你爸。”

高燃見他爸從堂屋出來了，就挪開位置，讓兩口子說說心裡話。

晚上封北來看高燃，問他眼睛怎麼紅紅的？是不是哭過了。

高燃把小說丟到一邊，三言兩語把的事告訴男人，想聽一聽他的想法。

封北坐在床邊，“家裡有個老年癡呆癥患者，親人要承的東西有很多，你媽做的非常好了，老話說得好，善有善報。”

高燃問道，“小北哥，你覺得我去療養院好，還是不好？”

封北挑挑眉，“有好有壞。”

高燃聽著男人的分析，他歎口氣，大人的煩惱一定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上有老下有小，柴米油鹽醬醋茶，就是這麼些東西。

封北的故事講到一半，發覺年閉上了眼睛，人也不了，他前一秒還只是坐那兒看，後一秒就俯靠近。

年幹淨熱的氣息撲上來，||過封北的，他意識到距離太近，僵住了。

就在這時，高燃睜開了眼睛。

封北“騰”地一下站直子，繃著臉質問，“你裝睡？”

高燃沒回答，他瞇了瞇眼，男人今晚講故事的時候不專心，跟自己一對視就偏開視線，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高燃才用裝睡試探。

“小北哥，你這樣兒像是做賊心虛。”

封北著了年的道，他在心裡罵自己，上說，“放屁。”

高燃站在床上，跟男人平視，“你臉紅了。”

封北煙癮犯了，口袋了個空，口｜幹｜舌｜燥，“燈泡的原因。”

高燃沉默了會兒，“我知道了！”

封北的心跳了一拍，又噗通噗通跳，正打算用案岔開話題，就聽到年篤定的說，“你湊那麼近，是想把我的鼻子往上抵，讓我變豬頭。”

封北半響才開口，“……傻蛋。”

夜裡封北沒走，跟高燃睡的。

一個像往常一樣睡的不沉，過兩三個小時就渾是汗的醒了，過會兒又迷迷糊糊睡著。

另一個把無意識滾到自己懷裡，手腳纏上來的年撥開，一夜未眠。

秋雨三天兩頭的下，整個縣城都|答|答的，讓人心煩氣躁。

案子停滯不前，法醫，刀，外來人口這三條線都沒有可觀的線索。

警方似乎掉進了一個怪圈裡面。

周老教授還沒有據目前薄弱的信息量給出兇犯的相貌特征，他需要時間。

高燃跟賈帥放學回家，見帶人巡邏的封北，他單腳撐地打招呼。

封北叮囑祖國的小花朵，“晚上在家待著，別出來跑。”

高燃說知道知道。

走遠了，他還頻頻回頭，咧笑，“怎麼樣，帥吧。”

賈帥平淡的說，“不覺得。”

“你就羨慕嫉妒吧。”

高燃砸吧，“那才是男子漢大丈夫。”

賈帥不語。

高燃單手握車把手，另一只手把校服拉鏈拉開，出汗了。

街角出現一個頎長影，他沒剎住車，直直的撞了上去。

曹世原沒躲，他兩只手抓住車龍頭把車生生攔了下來，手臂青筋浮起。

這一幕突如其來，行人驚呆。

高燃彈起來又跌回車座上，差點兒飛下去，他驚魂未定，“你幹嘛不躲？”

曹世原慢條斯理的拍拍子上的車印，抬腳走人，始終沒給個回應。

高燃瞪著他的後背，像是要瞪出兩個窟窿。

賈帥問著年，“那個人是誰？”

高燃吹起額前發，“狐貍，曹狐貍，曹世原，曹隊長。”

賈帥說，“他看你的眼神不正常。”

高燃一驚，帥帥發現了？他抓耳朵，舌頭打結，“沒、沒有吧？”

賈帥蹙眉，“我還沒有什麼，你就慌了。”

高燃心說，能不慌嗎？人曹狐貍可能是那種人。

他不能讓賈帥接到那些東西，誰知道會造什麼影響。

警員們分散在大街小巷，班巡邏。

晚上十點多，陳莉跟男朋友在巷子裡親，口水聲響，倆人都很投。

一束從巷子口照過來的時候，他們嚇一大跳，魂都快飛出來了。

楊志咳嗽兩聲，“天不早了，二位別在外頭逗留，不安全。”

好事被破壞，男的很不爽，兇的吼，“你誰啊？我們怎麼就怎麼著，你管得著嗎？”

楊志穿的警｜｜服，他把手電筒往自己上一照。

男的更兇了，“警｜察了不起啊，我們在正兒八經的對象，又沒犯｜｜法！”

楊志訕笑，“是不犯法，我只是善意的提醒。”

男的還要說什麼，陳莉覺得沒面子，就拉了拉他的手，“算了，別惹事了，鬧大了不好看，我們明天再見就是了。”

話裡意有所指。

男的在臉上啵一口，“那行，明天見。”

楊志看那男的推開第三戶的門進去，有點兒傻眼。

就在家門口，幹嘛不進去？

陳莉理理服，“他爸媽不喜歡我。”

楊志搞不懂這人是怎麼想的，特地跑人家門口被占便宜。

真深奧。

楊志見人朝這邊走來，就側避開。

陳莉說，“警，這麼晚了還巡邏啊，真辛苦。”

楊志說，“應該的。”

陳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因為有你們在，我才敢大晚上的出來約會。”

楊志送了人一段路，聽說不用了就上別轉了。

陳莉的家在西邊的巷子裡，從主巷進去，左拐走上三四分鐘左右，過十來個巷子口，右拐第一戶就是。

這個時間，一大片的房屋裡面，就只有幾個微弱的點，多半是學生在熬夜做作業。

陳莉出門前心打扮過，腳上穿的是皮鞋，走路會帶出噠噠噠聲。

平時覺得好聽，還會故意走的慢，邊走邊聽，仿佛自己是個千金大小姐，備矚目。

這會兒不知道怎麼了，聽著就有些發。

陳莉突然停下腳步，覺有人跟著自己。

往後看，後面什麼人都沒有。

巷子裡沒燈，靜的過了頭，連只覓食的野貓都沒有。

陳莉心跳的有些快，加快腳步往家的方向走，後悔自己穿的皮鞋，不能小點聲走路。

陳莉聽見了說話聲，從另一邊傳來的，是前不久見過的那個警｜察。

有警｜察在四巡邏，能有什麼事？

小又不傻，不會這時候出來。

陳莉不對自己的疑神疑鬼到無語，松口氣，放慢了腳步。

誰知道沒過一會兒，那種覺又出現了。

後面好像有腳步聲。

聽錯了吧？應該就是自己走路的聲音。

這種錯覺也不是第一次出現，陳莉安自己。

四周昏暗死寂，不知道哪個巷子裡會竄出來什麼東西。

陳莉的頭皮發，一路跑回家，氣籲籲的拍拍口，“嚇死我了。”

“終於到家了。”

陳莉的臉瞬間煞白，後面那句話不是自己說的。

抖著子緩緩轉過頭，看到後面站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