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早習慣兒時不時帶單獨出門玩耍，但來京城后還是第一次單獨出門，又這麼晚回來，崔氏忍不住關心的問：“你怎麼這麼晚回來？”

“我跟千樹對了帳。”王珞說著，將一本賬冊放在崔氏面前，“我準備讓他在東市開個茶鋪。”這是王珞給崔氏打發時間的小鋪子，省得一天到晚想著搶國公府的管家權，是小兒媳，又跟家里人相不好，怎麼可能得到管家權？

崔氏又驚又喜：“千樹作這麼快？”

王珞理所當然道：“他都跟了我這麼多年了，這點小事怎麼可能做不了？”的心腹也不是只有忠心就夠的。

崔氏看了一眼眉綠，難得正對兒說：“有了千樹、眉綠當你陪房，我也放心了，尤其是你和眉綠，將來一定要相親相、相互扶持。”王珞買眉綠的時，崔氏就在一旁，也很贊同買下眉綠，眉綠長得眉目清秀，家里的家生子沒一個比更出挑的，崔氏有心給兒從小培養一個心人。是庶，嫡母厭惡們母，崔氏出嫁時候不止嫁妝，邊更是連個心人都沒有，那會就發誓，將來有了兒，絕對不讓兒跟一樣。崔氏也曾想過，如果有個像眉綠一樣的心人，會不會跟王朗就不會走到這一步，可惜沒有如果。

王珞知道這時的陪嫁丫鬟，都是將來的通房，古代婚姻大多是妁之言，除了數幸運兒能嫁給從小知知底的人家，大部分人都是貿然嫁到一個陌生人家，面對一家子陌生人，有個從小陪在邊的丫鬟當通房，不止能幫固寵，還能在人懷孕時替自己伺候夫君，不讓夫婿被別的人搶走。王珞沒想反對這種社會風氣，但不會讓眉綠當通房，是自己心培養出來的心腹，不能浪費在男人上，通房丫鬟會在出嫁前親自挑選。

雖然王珞是后世穿越而來的，但從來沒妄想過自己未來的夫婿，能在結婚之初就堅持一夫一妻，這不符合社會大流，莫說這是個男人納妾理所當然的時代，就算是在后世，又有幾對夫妻是互為初結婚的？王珞自己都沒法保證自己始終如一。所以對未來夫婿的要求是選個人品好的，能理解妻子辛苦，愿意跟妻子琴瑟和鳴、白頭偕老的男人。如果找不到王珞也不強求，要不是王家不許獨，也不會親，等自己安定下來跟他離婚就是，好男人找不到，自己過逍遙日子總行吧？就像現代，大家沒法讓伴不出軌，但可以跟出軌的伴離婚。

眉綠雖不知道姑娘對未來的規劃，但姑娘說過不會讓當自己通房的，對眉綠來說，當不當通房都無所謂，只能姑娘愿意一直讓自己伺候就行。

王珞換下外出的服，卸妝完問崔氏：“阿娘，是不是要去伺候祖母用膳了？”王珞沒化妝的習慣，不過出門一整天，不卸妝不舒服。

崔氏撇說：“去，總要去的。”沈夫人不算嚴苛的婆婆，從來不讓兒媳孫一大早起來給請安，故國公府幾個媳婦晚上都會在膳前來給阿家請安，替擺完飯、再各自回屋用膳。王家的姑娘們也會隨母親一起過來，晚膳通常是沈夫人院中最熱鬧的時候。大家都其樂融融，可們從有意無意的將崔氏和王珞排出在這種氛圍外，崔氏很討厭這種覺，但又沒法表現自己的不滿，畢竟大家都對自己笑臉以對。

王珞明白母親心里的不愿，王家眷這種心照不宣的冷暴力，可以算是非常惡毒的手段了，如果沒有自己時時開解，不敢想象阿娘會變什麼樣，或許真是后世小說中那種無腦又惡毒，最后被被眾人嫌棄，一世孤苦。王珞安阿娘說：“我們去去就回，今天我讓千樹殺了一頭羊，晚上我們吃羊鍋子。”

“好！”一聽有食，崔氏滿心的不愿立刻被走，“我們快走，早去早回！”大冬天吃鍋子最愜意，還能放凍豆腐一起煮……崔氏想著肚子就了。

母兩人說笑著來沈夫人院落時候，屋里已經很熱鬧了，沈家的媳婦們在隔間擺膳，姑娘們在沈夫人跟前伺候，沈夫人似乎有些心神不定，對王珞、崔氏的行禮只是淡淡一頷首，對側吳媼道：“你再去外面看看，阿寶回來了沒。”

王瓊還沒回來？王珞疑一閃而過，崔氏已經開口道：“小五還沒回來？這丫頭以前在隆平府時就野慣了，不到晚膳時候不回來，有時候阿耶還要出門去找。”

王珞：“……”也是自己親娘，要換別人，估計也對阿娘喜歡不起來。

沈夫人掃了崔氏一眼，目冷漠中帶著厭惡，仿佛把崔氏當了某種厭，崔氏被沈夫人的目一掃，下意識的后退一步。王珞心里立刻不爽快了，上前扶著阿娘去隔間擺碗筷，是王瓊沒回來，你拿我阿娘出氣做什麼？如果不是你們過分縱容王瓊，何至于這麼大了都不懂事，別說古代十五歲的孩子都能親了，就是現代十五歲的孩也是大姑娘了，該懂的都懂了。

沈夫人看著母兩人相攜而去的影，微微一怔，心里浮起一羨慕，崔氏這輩子有這麼一個兒也夠了。沈夫人站得高、看的也遠，大部分人都覺得養兒防老，其實養兒養都一樣，關鍵是要把孩子教好，這樣自己晚年也就有靠了。

王瓊是踩著點回來，回來時滿臉喜，直到屋中眾人目都落在上，才斂了笑容，上前給沈夫人等人請安，崔氏哼了一聲，怪氣的說：“五姑娘這是去哪里了？這麼晚回來，讓長輩等你一個小輩用膳，你的規矩都學到那里去了？”崔氏平時不怎麼理王瓊，也吵不過王瓊，還有王朗偏袒，但這次先有王瓊無中生有的污蔑自己，讓王朗差點又跟自己吵架，后有沈夫人剛剛那一眼，讓崔氏心里格外不舒服。你們都說王瓊好、王瓊是寶，可到底哪里好了？崔氏真看不出來，要是有王瓊這份地位，才不會整天不著家，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讓長輩自己挑個好夫婿。

王瓊不不的回復道：“是我規矩不好，母親恕罪。”

崔氏見王瓊服，心中極是得意，“知道自己不懂規矩就好。”

沈夫人扶額，蠢貨！是兒，不懂規矩，還不是因為你沒教？有什麼好得意的？家丑不可外揚！你就這麼樂意讓別人看三房笑話？沈夫人最厭惡的就是崔氏這種不分場合，只顧發泄自己不滿的做派，人活一世，誰不點委屈？不過一個小小庶填房而已，又不是公主下降，還要婆家捧著不？

王珞神淡然，早習慣了阿娘跟王瓊的水火不容，兩人這樣拌拌也好的，不用憋在心里，等過段時間，大夏了，王家自顧不暇，就可以帶著阿娘、小四離開，王家是默認王朗是想抱著大崔氏的靈位懷念一輩子也好，還是另著他再娶一個溫順聽話的妻子都行，跟他們都無關了。

王瓊見崔氏一臉得意，突然覺得自己很蠢，居然跟這麼一個蠢貨計較，目落在神淡然的王珞上，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崔氏丟臉。王瓊恍惚間突然想起后來，無論崔氏鬧出何等笑話，都沒有人敢笑，大家只夸陳國夫人豪爽。父親是平安公，崔氏卻不是平安國夫人，而是陳國夫人。即便如此大家也不敢在王珞和崔氏面前出半點異，大家都被王珞讓父母離婚的行為嚇怕了，只要不提離婚，無論冊封崔氏為什麼都行。講到底人只要有了依仗，哪怕犯蠢一輩子都有人奉承，所以人一輩子還是要個依仗。

王珞見王瓊面變幻不定，眉頭微皺，不怕王瓊犯蠢，就怕蠢人自作聰明，因為誰也沒法預料到蠢貨自作聰明后，會做出什麼大事來。像阿娘這樣最好，不聰明，但膽子也小，做什麼都要先跟自己商量。

崔氏自覺搬回了一局，回去時神清氣爽，“大丫頭肯定是心里有鬼，才會這麼爽快的認錯。”

王珞說：“您以后也別這樣了。”

崔氏不滿地說：“我是母親，難道還不能教訓嗎？”

王珞道：“都那麼大了，您當著自家人面說，大家聽過也就算了，要是當著外人說，大家對印象就壞了。”

崔氏恨恨的說：“那更好！我就是要大家都知道，從小就是不孝！”

“所以您想養一輩子？”

王珞輕飄飄一句問話，驚得崔氏目瞪口呆，“什麼？我為什麼養一輩子？不是有親娘的嫁妝嗎？”王瓊獨霸生母的嫁妝，這一直讓崔氏耿耿于懷，倒不是想私吞大崔氏的嫁妝，再傻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就是覺得王瓊一不拔，讓來養王瓊，心里不舒服。

王珞耐心的跟崔氏分析：“誰家娶媳婦都想娶個溫順聽話、乖巧懂事的孩子，可是我們孩子都是養在深閨，怎麼樣外人怎麼知道？還不是從親戚口中打聽來的？如果大家聽說長姐的，連母親都覺得不好，您說到時有誰會愿意娶？”

崔氏被兒的話嚇出一聲冷汗，“你說得對！我以后再也不這麼說了！”

“您以后不止不能當著眾人面罵，還要找到機會就夸，夸長姐溫順孝順，才華好，這樣才能一家有百家求。”王珞以前不這麼勸母親，就是因為王瓊年紀還小，他們又遠在隆平府，阿娘再好哄，也沒法用這種理由搪塞。阿娘和王瓊天生八字不合，兩人天天吵、也不見兩人傷，反而更有助于們心平氣和，王珞也就懶得管了，吵就吵吧，還能鍛煉，反正也沒人管。但到了京城就不能如此，上面有沈夫人坐鎮，兩人天天吵架，阿娘在王家的日子會很難過的。要是讓阿耶知道阿娘到說王瓊壞話，阻撓得好親事，又要跟阿娘吵翻天了。

王瓊背靠在廊柱上，臉發白的聽著母兩人的對話，原來王珞私底下是這樣評價自己的，覺得自己脾氣不好，需要靠崔氏夸獎自己才能嫁出去？王瓊拳頭握，站在原地好一會，才勉強讓自己忍下這口氣，現在鬧出來只能讓這對母更看不起自己，這世有了前世的經歷，又比王珞年長，就不信日子過得能比王珞差！

不過——王瓊咬了咬下，轉往阿耶院子走去，要想個法子把王珞絆住，可不想自己去找圣上的時候，再遇到王珞，要不是今天偶爾看到千樹，都不知道千樹跟圣人住的這麼近。王珞前世也是通過千樹遇到圣人的吧？不能跟們母鬧開，阿耶還教訓不了崔氏嗎？別人不知道，王瓊是知道的，崔氏心里是有阿耶的，不然為什麼后來不跟阿耶離婚？說是為了王珞名聲，崔氏何曾是為別人考慮的人？還不是舍不得阿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