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在鎮中定居了下來，寧婧兢兢業業地干起了飼養員的工作。

前半個月以來，寧婧每天都向張正求一碗，為了報答他的慷慨，寧婧主提出了幫他干活來換，一來一往，才心安理得。

寧婧做好了要替張正洗服的準備，不料，他卻提出了另一個要求——他以上山捕獵、下山到集市販賣為生，每隔十天就要進山一趟，一去就得三四天才回來。期間，他家中那個五六歲大的弟弟張和無人照看。

雖然，張和早就知道了怎樣做飯給自己吃，可是沒有大人在旁看著，張正還是不大放心，每次進山都有些心緒不寧。現在寧婧就住在旁邊的屋子里，張正便請寧婧幫忙照看一下張和，也囑咐張和有事就去找寧婧，這樣也能算是抵消那些羊的饋贈了。寧婧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趁這段時間，寧婧在鎮學到了在這個世界謀生計的本領。他們這邊的山上有一種特殊的植，藥后可續斷骨、活腐，只是生長的地勢險峻，很難采摘。這對寧婧而言不問題，所以，現在完全能靠大山吃飯——采集了植后，在一月一回的集市上兜售賺錢，或者直接換取自己需要的東西，小日子過得滋潤的。

一個月后，寧婧漸漸地停了對千瀾的額羊喂養，開始用米糊飼養他。

最初，千瀾對這種淡白的米糊完全不興趣，直到某日，寧婧往里頭撒了點，千瀾終于胃口大開。一人一狐正對著，千瀾整個小腦袋都扎了碗中，大快朵頤，陶醉得忘呼自我。

從這天起，每天的米糊或小米粥，都得灑上了。寧婧便直接從張正手上買，彼此的關系倒是更親近了。

寧婧：“他竟然這麼吃。”

系統：“這不是正常的麼？要是小狐貍不吃，反倒喜歡吃素，才是最可怕的。”

每天與寧婧同食同寢，被細心地呵護著，千瀾漸漸恢復了神，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模樣，睡覺的時候甚至會主湊到寧婧的枕邊睡。

同時，經過了這段時間的調養，千瀾從一個雪白的球，漸漸長出了狐貍的模樣——圓乎乎的杏眸漸漸拉長，雙眼上挑，意氣飛揚，近似于斜飛的平行四邊形。甭管他四肢短胖，可已初步有了狐貍的模樣了。

寧婧固然為他的長而欣喜，可一方面又有些頭疼——因為千瀾開始暴出了他頑劣的本，上躥下跳個沒停。好在，他非常聽的話，有什麼事，好生和他說說，也就揭過去了。

半年后。

秋日的集市熙熙攘攘，賣什麼的都有。因田野收，這里隨可見一抹金黃的澤。

寧婧盤坐在橋欄前，躲在樹蔭下乘涼。

每次都不用賣，很快便能賣完自己的東西，通常當天去、當天回就行，不像一些人需要連續去幾天。

寧婧覺得，他們兩妖融人類生活，還融得不錯的。

寧婧悠悠道：“我一定是個被演藝事業耽誤的金牌小販。”

系統：“……”

這次也是這樣，日暮西斜，寧婧迎來了最后一波客人——一對母子。錢貨兩清后，收拾背囊，打算去給千瀾買點過冬的裳。

那客人的小孩兒，目卻被寧婧肩上的一團白花花的球吸引了，從這個方向去看，只能看到那團球的后背，和兩只尖尖的耳朵，應該是只小貓吧？

小孩心生喜，拉了拉自己娘親的袖子，嘀咕了兩句，那婦人才笑道：“姑娘，你養的這小貓兒賣不賣？”

寧婧剛收好攤，便聽見這樣一句問話，詫異地停住了。盤在肩上睡覺的千瀾警惕地驚醒了，驀地抬起了頭，豎起了渾的，朝那對母子齜牙咧，發出了威脅的聲。

母子兩人被嚇了一跳，才看到這竟然是只小狐貍！

那小孩兒看得目不轉睛的，眼中流出了幾分。畢竟這只狐貍長得太漂亮了。優的形，通純白的，在暮下被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金，大概是打理得很勤快，不見一粘連，一看就手很好，蓬松的大尾在背后輕輕擺。兩只尖尖的耳朵豎了起來，小脯驕傲地著，飛揚的杏眼鑲嵌著一雙寶石似的眼珠，正冒火地瞪著他們，生氣，異常明亮，仿佛能聽懂他們的話似的。

漂亮是漂亮了，只可惜看起來兇的，買回家后，搞不好會給他來一爪子。

寧婧拍了拍千瀾的頭，道：“球球，不能嚇唬人。”

千瀾悻悻地蹲下了。

那對母子詫異地瞪直了眼睛——嘿喲，還小畜生，竟然真的能聽懂人話？

“抱歉，他不賣的。”寧婧回絕了那對母子的提議，這才帶著千瀾，踏著暮回家。

規規矩矩地走出了人類的視線，寧婧這才催法訣，腳下生風，不到半個時辰就回到家了。

夜漸濃，鎮子里一戶戶人家都亮起了燭火。寧婧先去看了眼張和。

最近這段時間，張正上山打獵，已經有快二十天沒回來了。過去，他從沒試過去那麼久。

張和上不說，寧婧卻看出了他頗為不安。不僅是他，寧婧也有想過張正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不過，人各有命，胡揣測也沒用，見張和一切都好，寧婧便回家了。

今天買了好幾件小服給千瀾，過冬時，漫山遍野銀裝素裹，還是需要服防寒噠。

千瀾大概知道服都是給自己的，高興地在里面鉆來鉆去，發出了撒的聲。

寧婧把服拿到他上對尺寸，發現這服還是太寬了——畢竟是人類小孩子穿的款式。

寧婧翻出了針線盒，決定把它們改小一點。千瀾快活地在屋上躥下跳。他最喜歡的時間，就是只有他和寧婧兩個人的時候了，就好像把獨占了。

不知道這種覺從何而來，可千瀾很喜歡這種覺，并把它視作理所當然。

“砰砰”兩聲，柴門被人敲響了。

這麼晚了，誰會來找？寧婧疑地放下了手里了一半的小服，起前去開門。

一說曹曹就到，來的正是闊別了多天的張正！他笑得憨厚，說自己在山上遇了些麻煩，又遞了三只給寧婧。

寧婧看他灰頭灰腦的，服也被劃破了一道大口子，還有數道小細痕，也心中有數了。付了錢后，寧婧想到他一直以來的幫助，這次回來時連歇都不歇，就來送東西給，便道：“我恰好也在補服，要不幫你一道補上這服的口子吧。”

張正的雙眼亮晶晶的，立刻下了服，同時說：“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呢？”

寧婧：“……”腹誹——拒絕得比誰都溜，服比誰都快，這就是所謂的口嫌正直了吧。

把張正的服放在了桌上，寧婧去翻找近似的黑針線，回來時，卻看到千瀾正在桌上撕咬張正的服！那道本就大的口子被他尖利的牙齒撕咬了幾下，便變得更寬了。

“球球，你在做什麼？！”

千瀾一僵，又賭氣地繼續用爪子刨著那件服，把它推到地上，似乎是非常不喜歡屋子里出現張正的東西。

服掉到地上后，他更是用爪子用力地踩了幾下。

寧婧深深地皺起了眉，其實，這不是千瀾第一次出現攻擊人類的行為。平日里頑劣也就罷了，可這無緣無故的攻擊行為，不是什麼好征兆。原故事里的千瀾是只無人管教的野狐，即便是攻擊人類，也無可厚非。可他已經和在人類社會中生活了半年時間，這段日子的耳濡目染，似乎并沒有改變什麼。

走過去把服撿起來，這服比送來的時候變得更破了，這下該怎麼跟幫助自己的人代？寧婧板起臉斥責道：“球球，平日你偶爾頑皮，我都隨你，可這是別人家的服，你怎麼能隨意撕咬？”

千瀾朝著寧婧手里的服炸起了渾的。

嘿喲，還不服氣了。寧婧不怒反笑，決定給他一個教訓。

沉著臉，把服放在桌面上，拎起了千瀾，把他放到了門外，然后砰地關起了門：“你在外面反省反省吧。”

千瀾坐在門外，著關起來的大門，呆若木。寧婧從來沒對他發過這麼大火。半晌，他嗷嗷地喚了兩聲，開始撓門。

寧婧狠下心不去看，打算冷他個一時半會兒才開門，便坐在桌旁自顧自地補服。

在哀求和撓門的聲音下，寧婧著心腸，先把張正的服好，寧婧左右一瞧，把它藏在了高，不讓千瀾再有機會到。之后，又陸續修改了幾件千瀾的小服。

如此大半個晚上過去了，忽然發現，撓門聲音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寧婧側耳聽了一會兒，門外什麼靜都沒有了。

一個不好的念頭閃過，寧婧頓時站了起來，大步走向門外。猛地把門打開，門外還蹲著那團球。隨著大門一開，千瀾便仰頭，眼地著，委屈地了一聲。潤的鼻子吸了吸，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白乎乎的發，不知何時已經被水打了，看起來可憐得。

山下的秋夜還是冷的，明知道千瀾應該不會生病，寧婧的心還是了，也就忘了他剛才惡劣的行為，手把他抱了起來，嘆了口氣，道：“球球，你記住了，以后都不能這麼頑劣了。有些事是不能做的，別人對你沒有惡意，你又怎能攻擊他人呢？”

千瀾蔫蔫地把頭埋在了寧婧懷里，被教訓了一頓，沒什麼神。

他只是本能地不喜歡……有別人的味道侵他的地盤，有別人的味道沾在寧婧的上。況且，那個人看寧婧的眼神，也讓他本能地到不喜歡。

這麼想著，千瀾用力地蹭了蹭寧婧，想要把自己的味道留在上。

寧婧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給他燒了熱水，洗了個澡，驅除了寒氣后，這才放他去睡覺，自己則繼續在燭燈下修改千瀾服的尺寸。

千瀾把尾盤在了自己前，閉的眼忽然拉開了一條小隙，著那件被放在最高的裳，微微地瞇了瞇眼睛，又不聲地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