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偏執男配獻個吻(快穿)》第49章

季聽下意識就要坐起來,卻被他大一揮按回被褥上,急忙抓領,臉蛋微紅的看著他:“你你你撒,放肆!真以為在宮里本宮就奈何不了你了嗎?!”

“殿下小聲些,別讓外面的宮太監聽到了。”申屠川閉上眼睛,將虛扶在胳膊上,看似沒有用力,但只要了離開的心思,便會立刻把按回來。

季聽輕哼一聲,這才想起來解釋:“申屠公子看來這幾日在別院都悶出幻覺了,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話,當真是病得不清,本宮昨夜分明招了新人侍候,怎麼可能會……”纏著你。

原諒一生老司,卻說不出最后個字。

聽到‘新人’二字,申屠川蹙了一下眉,再次睜開眼睛看向:“殿下知道那新人什麼嗎?便說是招他侍候了?”

“……”還真不知道,但可以瞎編,“王富貴。”那貨膽大包天給自己下藥,估計這會兒已經徹底涼了,一個死人而已,想給他取什麼名字就取什麼名字。

申屠川微怔,隨后角多出一分笑意:“殿下真風。”

“……誰跟你風了,本宮是認真的。”季聽一臉無語,發現這人經過昨天那一晚上,好像突然變了個子。

申屠川笑過后,眼底泛著一連他自己都不易察覺的認真:“殿下。”

“嗯?”

“殿下有沒有可能,為一人收心?”他輕聲問。

季聽和他對視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當下有些尷尬:“我……申屠公子,其實你一開始想的是對的,本宮就是個浪子,與之他們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也無法收心,更何況是為別人……”

算看出來了,牧與之善后計劃徹底失敗,這人非常清楚昨天的事并非夢境,而且還因為自己是他第一個人,此時生出了雛鳥結。

這可不行。

申屠川聽出了的言外之意,并不覺得意外,只是心里空的。早在第一次在風月樓和他見面,便已經告訴他了,救自己無非是看在父親的面子,對自己并無半分誼,這些年關于于他的言論,都是子虛烏有。

早就說過的,只是他始終不死心,總覺得早年曾對他還算看得上眼,便覺得自己在心里或許是有些不同的。

“那……殿下有沒有可能,心上多騰一個位置,只給一人長長久久的留著?”申屠川聲音有些啞,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出這個問題,可他清楚的知道,只要點頭,自己便甘心囿于后院的方寸之地,和。

“申屠公子,”季聽不由得嘆了聲氣,“緣分這種事,強求不來的。”

“當初殿下強求的嗎?”申屠川追問。

季聽笑了:“所以這不就失敗了麼。”

“……沒有。”

“嗯?”

“沒有失敗。”

“……”季聽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沉默片刻后佯裝無事的翻了個,背對他側躺著,故作輕松道,“天不早了,本宮乏得,就不陪申屠公子閑聊了,申屠公子自便。”

說完便刻意忽略后背稍帶攻擊的目,枕著枕漸漸睡去。

申屠川靜靜的盯著纖瘦的背影,幾次都想將人拖過來抱在懷里,可最終只是苦一笑,跟著閉上了眼睛。

兩個人昨夜荒唐太過,今日又沒能好好休息,早就已經困乏到了極致,這一睡很快便睡得又沉又香,連個夢都不曾做。

一直到天亮了,季聽才迷糊著醒來,意識回攏后不久,閉著眼睛懶洋洋的翻個,剛好滾進一個結實的懷抱里。遲鈍一瞬,呆呆的睜開眼睛,猝不及防跟申屠川皓月般的眼眸對上。

“……”

“早啊殿下。”

申屠川聲音還帶著初醒時的低沉,猶如醇香的烈酒,只是靠近便有些微醺。季聽被自己的形容麻得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急忙從他懷里鉆出去,訕笑一聲點了點頭:“早上好。”

如此抗拒自己,申屠川的目清明了些,抿坐起道:“時候不早了,殿下梳洗一下我們去向皇上請安吧。”

“……好。”季聽干的笑了一聲,了宮進來伺候。

在梳妝的時候,申屠川很快便換了裳,站在后方盯著看,季聽能在銅鏡里清楚的看到他的臉。

……力太大了,得盡早把人送走才行。

等到更完,已經日上竿,皇帝也下朝了,便帶著申屠川去請安。

還沒到主殿,就聽到了皇帝的怒吼聲,愣了一下,和申屠川對視一眼便將他留在了外面,自己獨自一人進去了。

“皇上這是怎麼了?”季聽皺眉行了一禮。

申屠川看到后表古怪一瞬,接著逃避似的別開臉:“蠻族這幾日又開始不老實了,已經出了次搶掠天啟玉關的事了,朕若是不給他們一些教訓,他們怕是有朝一日就要攻打天啟了。”

玉關不是申屠川父母所在的地方?季聽有種不好的預,但見皇帝沒有提,便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緩緩走到皇帝旁:“他們搶掠無非就是試探,皇上切不能讓,他們知道了厲害,他們日后才不敢放肆。”

“朕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朕準備駕親征,”皇帝說完頓了一下,有些惱道,“可朝無人坐鎮,朕不能輕易離開。”

……活該,誰讓你把申屠丞相辭退了。

季聽溫一笑:“若皇上信得過臣,不如臣替皇上出征如何?”剛好可以順路把申屠川也送過去。

“皇姐為天啟勞這麼多年,朕如何忍心再讓你出征苦,還是朕再想想辦法吧……申屠川呢?”皇帝突然問。

季聽心里咯噔一聲,一臉天真的回答:“他在外面等著呢,皇上怎麼突然問起他了?”

皇帝面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接著擺擺道:“你且先回去,今日恐怕不能和你一同用膳了。”

……這是把兵權收走了,死活不舍得還回來的意思了,季聽心里冷笑一聲,面上更加溫:“皇上切莫氣,要仔細子,臣先行告退。”

說完就轉出去了,看到申屠川還在等自己,便上他離開了。

“不留宮里用膳了?”申屠川蹙眉問。

季聽嘆了聲氣,低聲音道:“玉關那邊上奏說有蠻族作,皇上心不好,所以讓咱們先走。”

申屠川一愣,臉徒然凝重起來:“那不是……”

“本宮派人送申屠丞相時,留了幾個侍衛給他,個個了得,這只是小,影響不到他們什麼,再說本宮的人傳消息怎麼也比奏折快,若真是有事,早幾天便該有消息了。”

雖然這麼說,可剛才皇帝不自然的表,讓季聽始終有點介意。

“……多謝公主費心。”申屠川微微放松,可心里始終不安。

季聽看他一眼:“若你實在擔心,今日便收拾包袱去那邊吧,也好早日跟父母團聚。”

“……是。”申屠川深深看一眼,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罷了,還是先去守護父母,他們之間的事日后再說吧。

季聽看他一眼,心里嘆了聲氣,帶著他一路無言的回到了公主府。

“先一起用膳吧,吃完飯你收拾一下,待會兒我人護送你離開。”季聽緩緩道。

申屠川點了點頭,先一步下馬車后扶下來,剛一進門扶云便跑了過來,拉著季聽的袖往園子里走:“殿下,你可回來了,扶云都等你一天了,都快急死我了。”

“你急什麼呢?”季聽失笑,跟著他往前走。

申屠川看著說好要一起用膳的人先一步離開,在公主府門口站了許久才平靜的回別院。

哪怕已經告訴自己要習慣,可看到與旁人親的樣子,還是無法習慣。他自嘲一笑,轉回去收拾行李了。

季聽被扶云拉著走,聽他一路上絮絮叨叨,才知道這貨就是在集市上買了只會喚的蟈蟈,急于找個人分而已。

“殿下你聽,的多好啊。”扶云一臉驕傲的把小籠子捧出來。

季聽了一下,勉強敷衍:“真好真好……”

“殿下你看這,這型,這可是蟈蟈之王,我花了一兩金買來的!”扶云一臉得意。

“多錢買的?”

“一兩金!”扶云說完,才意識到問自己的不是季聽,咽了下口水回頭,看到牧與之后訕訕,“牧哥哥,你來了啊。”

“一兩金,夠普通百姓一年的花費了,就被你拿來買了這玩意兒?”牧與之臉上掛著親切可人的笑容。

季聽默默往他邊挪了挪,認真的表明自己立場:“我不喜歡這東西,絕對不是我慫恿他買的。”

“殿下!”扶云不滿,“你怎麼能這麼沒義氣?”

季聽嘿嘿一笑,表示自打被牧與之了幾次后,什麼義氣什麼親,都是子虛烏有的。

“扶云吶,最近牧哥哥是不是給你太多零用了?”牧與之意味深長。

扶云咽了下口水,干笑一聲:“牧、牧哥哥啊,你看我這就這點好,這東西還比不上殿下一發釵呢,你就別跟我計較這點小錢了。”

“我偏要計較。”牧與之揚眉。

扶云:“……”這麼小氣的男人,竟然是天啟最有錢的人,老天真是不開眼啊!

幾個人正在說笑時,褚宴突然一臉凝重的走了過來,季聽看到他后揚起角,剛要說話看到他上的跡,頓時眉頭皺了起來:“怎麼回事?”

“這跡不是卑職的……殿下,玉關的張盛回來了,您……您去見見他吧。”褚宴說著話,眼眶微微泛紅。

季聽怔怔的看著他,一顆心緩緩下墜。

廂房,彌漫著腥味。季聽一進門就生理反胃,但忍住了難走到床邊。

床上渾正在包扎的暗衛立刻要起,季聽忙制止:“這種時候就別講禮節了,說吧……發生了什麼?”

“殿下……玉關被蠻族襲,卑職的兄弟們和申屠丞相,為了護住百姓,都沒了……”十八九歲的男兒,明明還帶著稚氣,可一雙眼睛卻極為倔強,即便通紅也不肯落下半滴淚。

季聽不知為何,心臟突然疼,不可置信的啞聲問:“你說什麼?”

“申屠夫人本就一直不適應玉關的氣候,驚聞噩耗也、也沒了……”暗衛終于哽咽起來,“那麼多人,就只剩下卑職一個,若不是卑職上有傷,前幾日或許就回來了。”

“奏折里為何沒有提起此事?”季聽腳發冷。

暗衛咳了幾聲,臉蒼白:“那玉關將軍是殿下昔日部下,郡守是申屠丞相門生,這種事不可能不上報。”

……所以就是狗男主不愿天下人他脊梁骨,生生把這事瞞下來了?季聽第一次氣得渾發抖,恨不得進宮打死那狗日的。

“殿下……”牧與之沉著臉抓住的胳膊,“此時不是生氣的時候,先想想該如何告知申屠川吧。”

季聽深吸一口氣,許久之后緩緩開口:“我去說。”

……

最偏僻的別院,申屠川已經收拾好一個小小的包袱,此時正放在院央的石桌上。他靜靜的看著院墻邊的桃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等耳邊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這才回過神來。

“殿下來了?”他角含笑。

季聽走進院子,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冷靜下來了,可是看到他一無所知的臉,先前抑的難突然鋪天蓋地而來。

的眼眶突然紅了,聲音也有些發:“申屠川……”

申屠川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了,半晌臉上閃過一瞬短暫的笑,接著便面無表,眼底滿是微弱的請求:“殿下,草民該走了,馬車備好了嗎?或者……”

“申屠川,申屠丞相他……”

“我不想聽!”申屠川的眼眶瞬間紅了,怔怔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臉抗拒的喃喃,“我不想聽。”

“你節哀,申屠丞相肯定不愿你太過憂傷。”

申屠川猛地抓住季聽的胳膊,眼底還剩一:“我娘呢?我娘呢?”

也隨丞相去了。”季聽說出這句話后,五臟六腑都開始疼了起來。

申屠川眼的希滅了,整個人無力的跪到地上,膝蓋砸在青石板上時發出一聲悶響。他頹廢的跪在那里,整個人上都蒙了一層影。

半晌,他跪著的地上落了幾滴水,將青石板地上砸出一片小小的影。

接著越來越多的影出現,季聽怔了一下,后知后覺的仰起頭,這才發現下雨了。

“申屠川,我們先進屋好不好?”季聽低聲勸說。

“我父母何時去的?”

季聽頓了一下:“聽暗衛說,應是十日前。”

“……那時候奏折也剛送來吧,可曾提到他們的死?”

季聽的眼眶潤:“提到了。”想撒謊的,這樣他可以恨一點,可是怕這個謊言不能瞞他一輩子,他的恨意只會越來越大。

“皇上沒說是嗎?”申屠川自嘲一笑,“因為家父了英雄,便會證明他當初的判斷是錯的,所以哪怕知道家父是因這天啟江山犧牲的,也會裝作不知道是嗎?”

季聽不語,看著他冷靜過頭的樣子,突然想到原,他在得知父母死訊后殺皇宮的節。他應該知道的吧,他再好,也不可能抵得過千軍萬馬的軍,所以當時其實就是抱了死志的。

漫天雨落下,砸在地上發出破碎的聲音,本就已經漸漸寒涼的天氣,變得更加冷,雨水落在上鉆進領口,仿佛骨頭都被凍疼了。

季聽抖著跪下,抱住他的脖子:“申屠川,你冷靜點,皇帝他是個王八蛋,可也是世上最有權勢的王八蛋,申屠家只有你一個人了,你不能沖……”

聲從各個角度勸他,可申屠川垂眸看著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雨水,始終沒什麼反應。

許久之后,他察覺到懷里的人似乎抖得厲害,這才微微回神。

“阿嚏……申屠川,申屠宰相這輩子最驕傲的,不是做了一人之下的重臣,也不是教出桃李滿天下的學生,而是你,他最驕傲的是你這個兒子,”季聽指冰涼,發著抖捧住他的臉,讓他和自己對視,“世上唯有父母最孩子,若他還在,定不會答應你去犯傻,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殿下為何覺得,我一定會犯傻?”

季聽搖了搖頭:“你先回答我,你會好好的對嗎?”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半晌低聲道:“殿下回去休息吧,雨太涼,你會生病的。”

“我不走,你還沒回答我。”雨越來越大,季聽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卻還是堅定的看著申屠川。

申屠川怔愣的和對視半晌,突然把抱進懷里,臂用力到仿佛想將嵌進

季聽眼睛溫熱,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哭,但知道申屠川一定是哭了的,因為脖頸的雨水已經變得有些發燙。

“殿下,我沒有家了……”

他的聲音極小,卻著巨大的絕,然后季聽就聽到了哽咽的聲音。季聽死死咬著,任他抱了自己,許久之后冷靜道:“申屠宰相的事不會就這麼埋沒,申屠家上的臟水,我會一一幫你清理,申屠川,你相信我好嗎?”

申屠川不語,只是抱的更加用力了些。

不知過了多久,雨漸漸小了些,季聽覺得申屠川緒冷靜了點,這才拍了拍他的后背:“去洗個熱水澡吧,當心生病。”

“嗯……”申屠川聲音悶悶的,緩緩放開了,剛要站起來突然眼前一黑,接著一頭栽向地上。

黑暗前,他聽到季聽驚慌的自己的名字,他想說別怕,可什麼都沒說出口,就人事不知了。

季聽的聲音喚來了一直在外面等著的人們,一時間兵荒馬起來,一直到一個時辰后,喝下一碗微燙的姜茶,這才覺自己活了過來。

彼時已經在自己的屋子里,換上了干燥的里在被窩里,面蒼白的看著旁邊陪著的牧與之:“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嗯。”

“我要幫申屠川奪回他應有的。”

“好。”

季聽垂眸:“你不勸我?”

“殿下從一開始,對申屠川便是特別的,與之一直都知道。”牧與之輕笑。

季聽咬了咬,半晌道:“我要申屠丞相的死因從玉關傳到京都,用最快的速度,用天下百姓的悠悠眾口,要皇帝無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這件事只能你的商行來做。”

這天底下傳遞消息最快的,應當就屬這些走南闖北的生意人。

“好。”牧與之依然答應。

季聽深吸一口氣:“這件事要做得不留痕跡,否則皇帝查到我們頭上,不得要找麻煩。”

“這是自然,殿下放心。”牧與之說完便轉離開去做這事了。

季聽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床上,想起申屠川臉上的不甘和恨意,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是夜,申屠川終于轉醒,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季聽那里,當即披上裳要去看他。

扶云猶豫著走過來,不等季聽開口,他便將里端著的砂鍋給了丫鬟:“這是殿下上次補子剩下的東西,世間總共沒幾帖了,殿下幫我給申屠公子送去吧。”

“扶云……”季聽第一次見他對申屠川沒有敵意。

扶云不自在的撓撓頭:“我沒有家人,是殿下從花子那里把我買回來的,殿下便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想……失去家人的心,應該是生不如死吧,希這個能讓他好點。”

“……好。”季聽勉強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去找申屠川了。

一路沉默走到申屠川門口,將丫鬟里的東西接過來,獨自一人進了他的臥房。

申屠川雙眼無神的坐在床上,像個木偶一般毫無生命力,季聽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沉默一瞬抬高了聲音:“申屠川,用膳了。”

申屠川指尖了一下,這才械的看向,半晌啞聲道:“我想去玉關。”

“……我理解你想去守靈,可是你如果這個時候去了,便等于告訴皇上,你一直和父母有聯系。”季聽沉聲勸說。

“我想去玉關……我爹娘就我一個孩子,我想去玉關。”申屠川定定的看著,一滴眼淚從眼角下,整個人卻好像沒有覺一般。

季聽看得難,不由得別開臉,狠下心腸道:“不可以,再等一段時間,我們明正大的迎他們回來。”

原本想讓申屠川詐死,再姓埋名去爹娘前盡孝,可如今況不同,他是唯一可以代表申屠家討回公道的人,自然不能再輕易放棄申屠家嫡子的份。

“殿下,為何人在世上會這麼難?”

季聽仰了一下臉,冷靜之后才看向他,強撐起一個微笑:“別想太多,先來用膳吧。”

“我不。”

“你若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季聽定定的看著他,“今日起,一日餐我同你一起。”

申屠川指尖頓了一下。

季聽放緩了語氣:“多吃一點好嗎?”

“……好。”

可勉強吃東西的下場是,將這些東西全都吐了出來。季聽看著申屠川慘無人的臉,整個人都開始發:“不吃了不吃了,你先休息,先休息好不好……”

最后一盅藥膳盡數倒了,季聽看著申屠川沉睡的臉,守了他許久之后才離開。這日起便如約一日餐陪著他,他吃不下,便哄著喝粥。

只小半個月的功夫,申屠川便瘦了大半,之前合裳穿在他上顯得空的,一雙眼睛也沒了神采。

而這小半個月的時間,申屠宰相為救百姓犧牲的事跡從玉關傳回了京都,大半個天啟都知道了,無不念宰相忠君為民,并且對皇帝流放宰相一事十分怨恨。

這件事眼看著瞞不住了,皇帝無奈之下為平息民怨,只得舊案重審。審案的大多是申屠宰相門生,此事辦得效率奇高,用了最短的時間還給申屠家一個清白。

皇帝為保名聲,便下旨將申屠丞相以王爺之禮下葬,同時出有意給他們的嫡子一半職。

這個消息傳到公主府,季聽立刻去見了申屠川,看到他的第一句話便是:“我答應你的,要還申屠家一個清白,如今做到了。”

“多謝殿下。”申屠川眼眶微,朝鄭重行了一禮,此時他上還戴著孝,在季聽的準許下,已經在別院守了十幾天了。

季聽掩住心里的嘆息:“你如今可以明正大的去邊關拜祭父母了。”

“不必了,郡守給我來了信,說是已經代為守靈下葬,至于皇上賞的那些陪葬,”申屠川眼底閃過一譏諷,“便留給皇上自己吧。”

“……申屠川,你別這樣,丞相肯定不希看到你這個樣子。”季聽擔心他還沒有放棄刺殺。

申屠川垂眸:“家父一生忠君國,最后卻淪落到不耍計謀就連名聲都保不住的地步,我不知道這是對還是錯。”

“申屠川。”季聽皺眉。

申屠川平靜的看向,隨后輕輕一笑:“殿下別擔心,我不會做傻事的。”

季聽怎麼不可能不擔心,只是他油鹽不進,勸了幾句也沒用,只能先不提此事。

陪他待了會兒后,季聽便轉離開了,就連荷包掉在他腳邊都不知道,申屠川看著錦緞的荷包上繡著的拙劣花瓣,便知道是親自繡的,他沉默一瞬,彎腰撿了起來。

季聽離開申屠川別院不一會兒,便在園子里遇到了牧與之,干脆在園子里坐下,與他說起有關申屠川的事。

“殿下沒將皇上允他做的事說出來?”牧與之挑眉。

季聽搖了搖頭:“自然沒有,這怎麼能說啊,他現在心理狀態太危險了,我怕他有了會會去刺殺皇上。”

話音剛落,牧與之便看到背后的樹林一道影閃過,沉默一瞬后淡淡道:“他不會,如今他是殿下的人,若是刺殺皇上,定然要連累殿下,殿下幫了他這麼多,他并非不識好歹的人。”

“連累不連累的我倒是沒想過,只是不想他年紀輕輕就丟掉命。”季聽一臉愁苦。

牧與之想了想道:“那殿下打算如何?”

“我想幫他推拒了,再讓他找個地方好好生活,哪怕做個教書先生呢,能盡快忘掉仇恨生活順心便好。”季聽嘆了聲氣,“可是談何容易,他太犟了。”

“這麼說,殿下沒想過納了他?”牧與之的目掃過林子。

季聽頓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沒有。”留在這里,就意味著見皇帝的會很多,他可能永遠不會放棄刺殺了。而只要是長公主一日,就不能離開皇帝眼皮子底下一日,不能陪他去別的地方。

話音剛落,樹林后的影便消失了。牧與之垂眸,半晌輕笑一聲:“與之也覺得,他不該留在這里。”申屠川對皇上的仇恨,隨時都可以將殿下拉進地獄,所以從申屠宰相枉死開始,他便已經下了決心要讓他離開。

只是沒想到這個會,會來得這麼快。

是夜。

季聽翻來覆去睡不著,便去園子里散步,走著走著又來到了申屠川的別院。看到院子里蕭瑟的影,沉默一瞬還是進去了。

“怎麼還不睡?”季聽輕聲問。

申屠川頓了一下,聲音有些低啞:“自打殿下第一次來,我便日日在此等候,早已經習慣了。”

季聽一愣,想起從他搬進來開始,好像每次過來都能遇見他……一直以為是他不喜歡早睡,沒有想到原來是因為

“今日殿下跟牧公子的話,我聽到了。”申屠川掩下萬分愫,平靜的看著

季聽怔了一瞬:“你聽我解釋……”

“殿下既然不要我,可否放我離開?”申屠川打斷的話。

季聽瞳孔擴大一瞬:“什麼意思?”

“殿下放我離開吧,就此斷了干系,日后都不再有任何牽扯,可以嗎?”申屠川說著,竟然輕輕笑了出來。

季聽焦急的向前一步:“你想做什麼?”

“我什麼都不做,我保證不會做傻事,不會像殿下擔心的那樣去刺殺皇上,我會……好好的、長長久久的活下去,但前提是殿下放我走,好嗎?”申屠川說著,指尖開始發

季聽怔怔的看著他,問他和公主府斷了之后想做什麼,可申屠川卻不肯說,什麼都問不出來。

許久之后,季聽啞聲開口:“……好。”

“多謝殿下,”申屠川笑得明朗,仿佛上的霾已經消失,“草民并不大度,您番兩次拒絕,實在草民難堪,只愿今后縱然相見,也當不識,這些日子草民便當一場夢,夢醒了,便不想了。”

季聽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匆匆叮囑幾句便轉離開了,的背影一消失,牧與之便從黑暗的角落出來了,朝申屠川鄭重行了一禮:“多謝申屠公子全。”

“你今日特意我聽見那些話,不就是為了這些嗎?”季聽一離開,申屠川臉上的笑便淡了。

牧與之此時臉上再沒有調笑之,聞言也只是輕嘆一聲:“牧某知道申屠公子不會放棄復仇,只能出此下策,還請公子見諒。”

申屠川不舍得離開公主,也不舍得放棄復仇,最終結果只能是連累公主,還不如讓他知道,公主心里沒有他一點位置,讓他徹底跟公主府斷了干系,日后復仇也好敗也好,都與公主府無關,與公主殿下無關。

申屠川平靜的看向他,冷清的眼眸多了一深沉:“殿下是我的,有朝一日終究是我的,在我沒來接之前,替我照顧好。”

牧與之被他的氣場得一窒,等回過神時申屠川已經離開了。他眉頭微微皺起,第一次覺得事離他的掌控。

第二天一早,公主府突然傳出申屠川不滿長公主又納新人的消息,接著便是長公主怒把申屠川趕出公主府,并揚言和他斷絕關系,此生不復相見。

隔了幾日,皇上召見申屠川,看到他上被長公主打出的淋淋傷痕,確定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和好,便不再擔心孤一人的申屠川背靠長公主,將原本打算給他的職換了高出兩個品階的。

天氣越來越冷,一場雪示意著冬天的到來,而最后一片雪花融化,則代表這個漫長的冬日終于過去。冬去春來,春去冬來,轉眼就是年。

站在街市前等著時,季聽聽到來往的百姓討論起當朝年輕的宰相,恍惚又覺得理所當然。這年申屠川的名聲大燥,不比他父親差,又因為后沒有世家支持,皇上對他似乎很放心,這麼快的往上升一點也不奇怪。

而申屠川也做到了他當初說的,和做完全的陌生人,這些年偶爾見面也徹底將當做空氣,半個眼神都欠奉。

“殿下?”

一個糖葫蘆到面前,季聽眨了一下眼睛,微笑著從張盛里接過去,張盛是當年玉關一事唯一活下來的人,養好傷后便做了的侍衛,如今也年多了。

“天太冷了,殿下還是上馬車吧。”此時有小雪落下,張盛主撐傘。

季聽咬了一口糖葫蘆:“我想走走,馬車里太悶了。”

“那好吧,殿下當心路。”張盛無奈,只好跟邊撐傘。

季聽笑笑跟他閑話:“不是讓你多休幾日麼,怎麼這般著急回來當值,仔細你家那位吃醋。”

才不會,最喜歡殿下,前幾日還在裁布要給殿下做條子。”提起心上人,張盛的臉有些紅。

季聽看他這副樣子就覺得好玩,還未等再打,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張盛下意識護在前,一只卻還不忘為撐傘。

幾匹馬在他們前不遠停下,帶頭的人著黑蟒袍,頭戴深玉冠,直寬肩窄腰,雖然相貌清俊過頭,但周的威嚴之氣人不敢直視他的臉。

季聽愣了一下,雖然之前皇家筵席上遇到過幾次,倒沒想到會在大街上遇到。

“殿下……”張盛警惕的看著申屠川,長公主和這位申屠丞相不和,已經是天下人皆知的事,若這人敢出言不遜,他定豁出命也要給他教訓。

季聽垂眸笑笑,轉朝路邊走去,算是把路讓了出來。申屠川目清冷,在和張盛之間轉了一圈后,冷著臉駕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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