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點失落，但轉念一想，他們上次見面的時候他才四歲，一個四歲的孩子能記住什麼，還是不要要求太高了。

遠方又傳來那些小混混的吵鬧聲，季聽意識到現在不是相認的時候，抓住申屠川的手急道：“他們可能要回來，你快出來，我們走。”

十四歲還很瘦小的申屠川頓了一下，掙扎著從垃圾箱里爬出來，還沒等站穩就被季聽拉著往前跑去，而那些回來找人的小混混們，也在他們后喝一聲：“站住！”

……這個時候能站住才有鬼，季聽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拉著申屠川拼命往前跑，在擁狹窄的街道胡同里來回穿梭，七扭八拐的專挑小路跑。

后的咒罵怒吼聲越來越遠，季聽十四歲的也即將力，最后拉著申屠川拐進一座老舊居民樓里，一口氣跑到了頂樓，上了天臺后直接把門反鎖了。

季聽一停下來就開始扶著墻氣，好一會兒才算歇過來，再一抬頭看向旁邊的申屠川，發現他除了臉發白，氣息倒還算穩。

“你不累嗎？”季聽稀奇的看著他，不是說他弱多病嗎？還以為跑這麼長一段距離肯定會累壞了。

申屠川掃了一眼，微微搖了搖頭：“不累。”

“……不累也歇歇吧，他們估計還得再找一會兒。”季聽說著，便直接坐在了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給自己扇風。

申屠川安靜的站在那里，低眉順目的模樣不見任何喜怒。十四五歲的年紀本該是條長高的時候，可他或許是因為不好，量還是瘦瘦小小的，倒是跟差不多高。

他穿著校服，背上背著書包，近視得似乎有點嚴重，此刻鼻梁上架著一個黑框眼鏡，眼鏡片厚厚的，擋住了他如星河般浩瀚的眼睛，也擋住了他一大半的貌。

這樣的他，看起來還真是平平無奇，加上總是逆來順的格和過分優異的績，會引來那些中二病的紅眼似乎也很正常。

申屠川被毫不掩飾的打量著，不知為何生出一分窘迫，他低下頭避開的視線，卻沒有開口讓看向別。

季聽看完了，突然假裝驚奇的開口：“咦，我們是不是認識？”

申屠川指尖了一下，臉上表沒有改變：“什麼？”

“兒園的時候，我們見過面吧？你還記得嗎？當時有個小胖子帶人欺負你，我一腦袋把他頂哭了，后來咱倆還一起回教室。”季聽朝他出笑容。

申屠川沉默片刻，聲音淡了一分：“我不記得了。”

“……也是正常的，那個時候我們才四歲，也就是我記事比較早，所以才一直記得。”季聽不見一失。

申屠川應了一聲，到離遠遠的地方坐下，安靜得仿佛一個假人。季聽眼眸微，忍不住又跟他搭訕：“剛才那些人欺負你，你有告訴老師嗎？”

“沒有。”申屠川回答。

季聽不贊同的看著他：“我那時候就告訴你，一定要想盡辦法欺負回去，別管是告狀還是別的什麼，你不能一直忍著他們，這樣只會換來他們的變本加厲知道嗎？”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用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盯著：“不記得了。”

“……”

也是，連這個人都不記得了，又怎麼會記得說過的話。可惜了，如果兒園的節再多一點，肯定會教會申屠川反擊，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窮兇極惡的人，只要他反擊了，那些人多會收斂點，或者干脆放棄霸凌他。

季聽嘆了聲氣，心想這幾年他肯定沒挨欺負，十四五歲的年紀，說不定格已經形，也不知道現在再教育還有沒有用。

但不管有沒有用，總得教一下才行啊。

“你以后如果再被他們欺負，一定要告訴老師知道嗎？每次都要說，你學習好格又乖，老師肯定會幫你的。”季聽叮囑。

申屠川看向，厚厚的鏡片下眼眸頓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學習好？”

“……你長了一張學霸臉。”季聽沒想到他會這麼問自己，勉強把話圓了過去。

申屠川不說話了，仿佛對的答案沒有了異議。

兩個人沉默片刻，季聽咳了一聲看了眼天：“天都快黑了，他們總不能還在下面找人吧？”

申屠川不語，只是平靜的站起來走到天臺旁，往下看了一眼后轉回來：“應該已經走了。”

“……你下次要查看的話，就蹲著往前走，不然萬一他們還沒走的話，你不就暴了？”季聽無語的看著他。

申屠川沉默一瞬，隨后點了點頭。

季聽見他這麼好說話，不由得松了口氣，剛要到他邊去，他就猛地往后退了兩步。季聽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沒等問他就主解釋了：“我上臭。”

……原來不是因為排斥啊。季聽呼了口氣，笑瞇瞇的看著他：“我上也臭，剛才為了在那些人面前裝樣子，收拾了半天的垃圾。”

“抱歉。”申屠川抿。

季聽大方的走到他邊，在他拒絕之前和他并肩：“所以我不嫌棄你，你也別嫌棄我了，說起來你還是我第一個朋友呢，雖然你把我忘了，但我可一直都記得你。”

“第一個朋友？”他抬眼看向。

季聽認真的點了點頭：“對呀，第一個朋友，雖然相的時間很短，但是我特別喜歡你呢。”

申屠川眼神空白一瞬，很快收斂起緒：“哦。”

季聽知道他是個不善言辭的子，對他這種近乎敷衍的態度也就沒什麼意見，和他肩并肩一起往門口走，但在看到門上的鎖后，兩個人都沉默了。

半晌，季聽試探：“是我鎖的？”

“嗯。”申屠川堅定回答。

鎖門的記憶迅速涌了出來，季聽角了：“我當時是怕他們追過來，所以下意識的鎖門了，現在該怎麼辦？”

“不知道。”申屠川再次回答。

季聽憂愁的看一眼天空，覺得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今天還不算冷，而且沒有要下雨的意思，所以在天臺上困一會兒也沒什麼，但是——

“這門想開的話，得讓人從樓道里往這邊門塞鑰匙，我看這邊還晾著服，今晚或者明天，肯定會有人過來收服，這樣吧，我們先等一下，說不定很快就有人來了。”季聽提議。

申屠川頓了一下，半晌悶不做聲的答應了，又回到自己剛才坐過的地方等著。他安靜過頭，季聽總想活躍氣氛，但在說了幾句話都沒得到回應后，只好閉上不說話了。

天臺上一時之間只有輕輕的風聲，吹過晾曬的服時也發出簌簌聲，作為靜謐中唯一的響，只人漸漸放松。

季聽坐著坐著竟然有些困了，找了一個角落倚著，抱著胳膊腦袋一頓一頓的打瞌睡。在快要睡著的時候，不遠的小年突然抬起頭，安靜的盯著的臉，從頭到尾都沒將視線移開。

天臺是水泥建的，哪哪都硌得不舒服，季聽只小小的瞇了一會兒就被迫醒來，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申屠川。而那位不知何時已經從書包里掏出了練習冊，正就著天臺自亮起的小燈泡做題。

“……”如果當初申屠寺有這麼認真的話，估計也就不需要這個家教了。

不太清晰的照明下，他一臉認真的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季聽醒了，但稍微咳了一聲，他的筆就在練習冊上劃了一道。

“你別寫了，對眼睛不好。”如果他已經刻苦到鑿壁的地步了，那可算知道他為什麼會近視了。

申屠川順從的放下筆，把東西都收進書包里。季聽看著他收拾東西，突然發現從這次見面開始，好像自己說什麼他都不反對。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季聽試探道：“天一黑怎麼有點涼了呢，你校服外套能給我嗎？”

“好。”

申屠川說完，就要上的校服，季聽趕拒絕：“算了，你看起來比我要差，還是你穿吧。”

申屠川正在拉拉鏈的手一頓，半晌還是放下了。

季聽坐在角落假裝發呆，其實余一直在注意他，等他坐好后突然提議：“你剛才跑兩步臉就開始發白，肯定是因為缺乏運，要不你現在做幾個俯臥撐？”

“……”

季聽說完許久都沒看到他有什麼反應，正當要松一口氣時，他突然要趴在地上，嚇得三步并兩步跑到他跟前拉住，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啊？難怪那些人會欺負你，你這樣誰會不想欺負？”

“不是你讓做的？”申屠川反問。

季聽頓了一下，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不管是誰，你不想做的話就該拒絕。”

“沒有不想。”

“？”

申屠川只說了那幾個字，之后就不再說話了。季聽嘆氣：“我這平白無故的你做俯臥撐，你怎麼可能不想拒絕，不懂拒絕就不懂拒絕，別洗腦自己是因為不想了。”

申屠川角微微抿起，但沒有解釋什麼。

季聽心疼的看一眼這個小矮子，他父母是科研狂魔，向來忽略這個兒子，他又從小就被欺凌，從來沒有人對他好過，所以他才會因為主的一點點好，就要為了去殺人。

“以后一定要學會拒絕，知道嗎？”

“嗯。”

季聽見他這麼爽快的答應，欣之后突然覺得不對：他答應得這麼快，到底是因為把的話聽進去了，還是因為不懂拒絕？

季聽覺得自己要把自己繞暈了，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再糾結這件事，趁他不會拒絕，特意又囑咐了幾句話：“你這麼矮，肯定是因為營養和運量都沒跟上，今天開始要多吃好的，還要勤加鍛煉，最好是學個散打什麼的，練之后就沒人敢欺負你了，就算有，你也不至于毫無反擊之力。”

“嗯。”

“還有啊，武力不行就靠智力，別什麼事都自己扛著，該告訴老師就告訴老師，該跟家長說就跟家長說，他們肯定會幫你，實在不行就轉學，總之不能坐以待斃。”

“嗯。”

季聽一邊想一邊又說了一堆，他都無一例外的答應下來，竟然搞得一點就都沒有。

“你別把我話當耳旁風，一定要好好做知道嗎？我跟那些欺負你的人不一樣，他們你做的都是壞事，但我是為你好的。”季聽不放心的說。

申屠川這回沒有立刻點頭，而是問了一句：“為什麼要為我好？”

“因為我拿你當朋友呀。”季聽想也不想的拿出這個理由搪塞。

申屠川沉默了，半晌見再無話說，便轉回到剛才的位置坐下。

“……”怎麼覺得，他好像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兩個人之間再次安靜下來，由于沒有手機，季聽只能通過隔壁樓傳出的電視聲判斷幾點了。在某個綜藝節目的片尾曲響起時，輕輕嘆了聲氣：“十點多了，估計今晚不會有人來了，先隨便休息吧。”

說完就等著申屠川回應，結果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再就著不夠亮的燈看向他，發現他坐得不如之前直了……或許是睡著了吧。

季聽微微放松，枕著后堅的墻壁閉上眼睛。最初的困勁過去后，已經不覺得瞌睡了，閉著眼睛也只是在養神，無聊了一會兒后，又忍不住睜開，看向那邊小小的影。

盯著看了片刻，忍不住躡手躡腳的起來，小步到他跟前蹲下，盯著他看了半晌后，手了一下他的臉。

嘖，太瘦了，手一點都不好。季聽嫌棄著，忍不住又了一下。在他四歲的時候就想這麼干了，可卻因為時間太來不及這麼做，現在有了機會，可算是能好好看看他了。

由于發育遲緩，十四了還一副沒長開的樣子，可因為天生過的五，到底還是好看的。突然想看看沒戴眼鏡的他是什麼模樣，猶豫一下后朝他出了手，輕輕的抓住了他的眼鏡想摘下來。

做這個作時不可控制的到了他的臉，季聽頓了一下，皺眉醒了他：“你發燒了。”

“……是嗎？”申屠川的眼底出些許疲憊。

季聽擔憂的看著他：“低燒，現在還算可以，但你不能吹風了，否則會更嚴重的。”

“這里沒地方可以躲。”申屠川平靜開口。

季聽掃一眼四四方方沒什麼遮擋的天臺，最后起朝他出了手，申屠川看著的手不說話，仿佛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我拉你起來。”季聽提醒。

他這才抓住的手腕，借著的力量站了起來，沒有開口讓他松開，他就一直抓著。

兩個人一起走到剛才季聽待過的角落，季聽讓他坐下后，自己則坐在了他前，替他擋住了風。

“你往下一，不要讓風吹到頭，我在這里給你擋住。”季聽背對著他道。

申屠川安靜的坐在后，看著白皙的后脖頸一句話都沒有說。不知過了多久，他閉上了眼睛。

季聽擋了一會兒回頭看，就看到他沉靜的睡，也忍不住跟著犯起了困，漸漸的倚在他的膝蓋也跟著睡著了。在睡著后不久，申屠川安靜的睜開眼睛，沉默一瞬后把校服了下來，蓋在了的上。

坐在水泥地面上睡覺，比在火車上坐超過二十四小時的座還難，天剛剛蒙蒙亮季聽就難以忍的睜開了眼睛，看一眼自己還穿著短袖、此刻暴在空氣里的胳膊，不由得抖了一下。

回頭看向申屠川，只見他的校服拉鏈拉到了最上方，顯然也是有點冷的，但被這麼擋了一晚，估計會比好一點。

季聽疲憊的手上他的腦袋，熱度從他額頭傳向自己手心時，明顯的怔愣一瞬。

申屠川睜開眼睛，聲音微微沙啞：“怎麼了？”

“……你怎麼嚴重了，難道是我沒給你擋嚴實？”季聽眉頭皺起。

申屠川垂眸：“冷。”

“……你現在發燒，肯定會覺得冷，不行了，我們不能等了，得想辦法出去看醫生。”季聽說著站起了，四下尋找一圈后找了塊板磚，拿著就去門口開始砸。

門鎖是老式的那種，砸幾下都不帶有反應的，季聽的手都磨疼了，正陷絕時靜引來了樓下住戶，詢問過前因后果后幫他們把門開了。

兩個人并肩走向小診所時，季聽還一臉無語：“早知道天臺鑰匙每家都有，就早點他們了。”

“天臺是共用的。”申屠川在旁邊說。

季聽頓了一下：“所以你知道每家都有鑰匙？”

“嗯，”申屠川回答完，停頓片刻補充一句，“猜到的。”

“……怎麼不早說？”還讓他們在上面待了一夜，累都要累死了。

申屠川看向：“你不是怕打擾別人，所以選擇等待嗎？”

“……”那您可真是夠高估的善良程度了。

季聽無奈的跟他對視，片刻之后申屠川懂了，吶吶說了一句：“對不起。”

“……算了，不是你的錯，”看著小孩還很干凈的眼眸，季聽怎麼舍得欺負他，一邊往前走一邊跟他閑聊，“看昨天那陣勢，你肯定沒被欺負，這樣吧，你我一聲姐，我以后罩著你。”

“我們不是同樣大嗎？”申屠川問。

季聽掃他一眼：“月份又不一樣，我肯定比你大。”

“我三月份的生日。”

剛好是四月份的季聽：“……”

“你幾月的？”申屠川問。

季聽咳了一聲：“比你大一點，你個姐就行了。”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半晌了一聲：“姐。”

季聽瞬間心都要化了，但為了繃著人設，最終只是輕描淡寫的應了一聲。

兩個人轉眼到了診所，醫生讓申屠川量溫的時候，季聽就坐在旁邊閑置的病床上，一個不留神就歪了下去，躺在病床上睡著了。

申屠川一回頭，就看到睡得昏天黑地的樣子，停了片刻后拉過被子，輕輕幫蓋上了。

量完溫拿了藥，醫生就他們離開了，他看一眼還在睡的季聽，最終停在了醫生面前：“我們借用一下你這里的床。”

“那不行，雖然現在沒病人，但保不齊之后會有。”醫生拒絕。

申屠川從書包里掏出錢包，給了他兩張紅票：“如果有人來，我們會讓開。”

醫生沉默片刻，不太愿的接過錢去里間了。申屠川靜靜的盯著季聽看了片刻，自己到旁邊的病床上去睡了。

兩個人一夜都沒怎麼睡，此刻一沾了床，就睡得又香又沉，等醒來已經是下午，診所里依然沒什麼人。

季聽打著哈欠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一下申屠川的額頭，確定不燒了之后松了口氣。

申屠川跟著醒來，沒戴眼鏡的眼睛清俊冷矜，盯著季聽看了半晌發現看不清后，便把他的黑框給戴上了。

“醒啦，時間不早了，你趕回家吧。”季聽笑瞇瞇道。

申屠川沒想到第一句話就是讓他走，坐起來后沒有應聲。

“還不舒服嗎？”季聽見他不理自己，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申屠川沉默片刻：“嗯。”

“……你太差了，一定要好好鍛煉才行，”季聽話音剛落，腦海中就提示這段劇的時間線即將結束，當即不敢拖延，“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就跟醫生說，我得先回去了。”

“現在走？”申屠川跟著下床。

季聽點了點頭后，笑笑：“下次再見，估計就是幾年后了。”

申屠川穿鞋的猛地一僵，隨后一臉平靜的起：“你要去哪？”

季聽沒注意到他的不正常，想了想隨口找了個理由：“我要跟爸媽出國幾年，估計再回來，就是轉回來讀高三了。”

一個世界正常來說是穿越一次，但為了教育申屠川學會保護自己，已經挑他小時候穿了兩次，作為代價，第三次長久穿越要由讀者怨念決定，差不多就是在他高三最欺負的時候。

申屠川聽了的話久久不語，只是在出門后也跟著出去了。季聽正打算找個沒人的角落等消失，結果一回頭就看到他平靜的臉……臉雖然是平靜的，可在厚厚的眼鏡片后那雙眼睛，真是怎麼看怎麼像即將被拋棄的小狗。

季聽心頭一：“我一聲季聽姐，我轉學的時候去你學校。”

“你怎麼會知道我考哪里？”申屠川問。

季聽笑了起來：“你學習績這麼好，肯定會去最好的學校吧？我到時候直接過去就是了。”

申屠川不語。

“我不在的時間，一定要好好調養努力健，遇到事也要及時跟老師家長通，不能悶不做聲的被欺負知道嗎？”隨著時間線短，季聽語速越來越快。

申屠川看向：“你真的會來找我嗎？”

“你我一聲姐，我就回來。”季聽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申屠川沉默一瞬，半晌突然道：“你當初答應我放學后一起學習，但你沒來。”

季聽愣了一下，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對他說的這件事毫無印象。申屠川眼底的破碎：“你說話不算話，我不信任你。”

季聽張了張，電火石之間突然清醒一瞬：“你一直記得我？”

申屠川不語，算是默認了答案。

……所以之前一直都是在裝不認識？季聽無語的同時又有點氣：“你竟然一直裝不認識我，你可真是……”

申屠川垂眸，半晌輕輕道：“對不起。”

“……算了，先不提這件事，你剛才說邀請我去學習？是我要走的時候嗎？當時我太著急了，可能沒有聽清就胡應下了，絕對不是故意爽約的，你相信我。”季聽一臉誠懇的看著他。

申屠川和對視半晌，乖乖的點了點頭：“嗯。”

“嗯是什麼意思？”季聽揚眉。

“相信你。”

……這信得也太快了點吧。季聽看著這好說話的男配，再一次到頭疼，覺得他子單純太過，以后肯定是要吃虧的。

季聽本來還想再叮囑兩句，但時間條已經閃紅了，再拖延下去就要在申屠川面前憑空消失了。

季聽心里著急，干脆朝他擺擺手：“我走了啊朋友，過幾年我們再見。”

說完就朝著前方跑去，剛跑了沒多遠，就清楚的聽到后人了一聲‘姐’。猛地剎車，不可思議的回頭看去：“你我什麼？”

“姐，”申屠川又了一聲后，臉上微微泛紅，“你說的，我了，你就會回來。”

……這到底是什麼絕世小可啊，如果時間充足，肯定要回去好好他的臉。

但現在時間顯然是來不及了，季聽嘆了聲氣，轉朝遠跑去，在躲過申屠川的視線后，周圍的場景瞬間變了。

看著隔著一條馬路的學校，季聽站在品店門口，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十八歲跟二十三，雖然只差了五歲，可卻是完全的兩種風格。

鏡中的自己穿著日式校服，的襯塞進百褶里，外面穿的是灰針織外套，領上還綴著蝴蝶結，百褶下面是一雙過膝，非常的離現實的一套服，十分不符合國。

……小說嘛，可以理解。

季聽的長發被束高高的馬尾，前面還留著碎發和劉海，白的臉蛋膠原蛋白滿滿，一雙眼睛又大又有神，不染就一片殷紅。

雖然是自己的臉，但真的覺得很好看啊。

季聽心里慨一句，拿著剛買的文書包就往學校走去。

這所高中算是貴族學校，配備了最頂尖的教師團隊，同時也如國外高中一樣崇尚快樂教育，因此學習氛圍算不上有多好。

這里的學生家境很好的大多不學習，學習績好的大多是被學校免費招來的優等生，都有各自的小圈子，而申屠川就被排斥在這些圈子之外，經常是被欺負的對象。

想到那些不務正業的學生是怎麼欺負人的，季聽就心里一，很怕他在了這些磋磨之后，心已經完全變樣。

雖然前兩次穿越一直在對他灌輸反抗的思想，但羅馬并非一日建，季聽也知道就那麼兩次教育，功率可能微乎其微，所以也沒有多報希。

這回穿越就要進行主任務了，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幫助申屠川擺那些欺負人的家伙。對于校園暴力，雖然聽起來有些三觀不正，可真的覺得只有以暴制暴，才能讓那些人得到教訓，所以決定如果那些人還屢教不改，就找人給他們一點教訓。

季聽深吸一口氣，算是做了決定。

十八歲時的青春無敵，只在路上平靜的走，就有一堆人的目落在了上，只不過一直沒有在意。

上課鈴響起，跟著班主任進教室，原本還在打鬧的教室里立刻安靜下來，一半是懾于班主任的威力，一半是因為看到了季聽。

而在看了一圈教室后，突然頓了一下，申屠川本該在的位置上，此刻空無一人，而教室后排那些平時最欺負他的人，也沒有在座位上……難道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們還在堵申屠川？

季聽覺得不安，只想立刻扭頭出去找人，但一扭頭就看到班主任的臉，只好生生忍了下來。要留下的時間可能還很長，不能把班主任給得罪了。

“跟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新轉學來的同學季聽，以后大家就是一個班里的人了，季聽，你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吧。”班主任微笑。

季聽點了點頭，簡單的做了一個自我介紹，立刻引來男生們的一陣歡呼，相比較之下，剛才班主任收到的回應也是太過寒磣。

好在班主任不計較，看一眼前排已經坐滿的位置，扭頭對季聽道：“季聽，你如果不介意的話，不如先去后排坐吧。”

季聽的目落在后排，沉默一瞬后開口：“那邊看起來有人坐了。”其實更想跟申屠川坐，但前排明顯已經沒有空位了，可即便如此，也不想跟那些欺負人的家伙坐在一起。

“沒事，張恒之前摔斷了，至得兩三個月不來，你先坐在那邊，等他回來了，我再給你們調位置。”班主任說道。

摔斷了？季聽怔了一下，張恒是那群混混里的一個，也是最喜歡說臟話罵申屠川的，原文里這人可沒有摔斷的事，不明白這會兒怎麼會突然多出一個原文中沒有的劇點。

難道是前兩天穿越造就的蝴蝶效應？

季聽在眾人的目下沒敢遲疑，規規矩矩的到后排坐下了，在后面坐著的時候，目時不時往外看，想立刻出去找人。

好在一堂課還剩下不到三十分鐘的時間，又熬了一會兒后，一聽到下課鈴聲就沖了出去，挑著那些人最喜歡的地方去找。

可是找了一圈，哪哪都沒見到人，正當思索要不要尋求老師幫忙時，邊突然傳來一陣，接著就是往一個方向跑去，還看到了幾個剛才在班里見過的人——

“聽說李文他們被狗咬了，現在訓導主任他們剛把狗攆走，正救護車呢。”

“真的假的，哪來的狗啊？”

“學校后面小吃街的流浪狗唄，不知道怎麼進了學校，聽說進來的時候還流著哈喇子，說不定攜帶狂犬病。”

“那不是會傳染嗎？我們現在去看熱鬧，那幾個人會不會咬咱們？”

“那麼多人呢，應該沒事吧……”

季聽眉頭皺了起來，懷疑他們把狗牽了進來，就是為了整申屠川，結果自己被反噬了……不知道申屠川有沒有被咬，一想到這件事，立刻也跟著人群往那邊涌。

正是下課時間，場上圍了里三層外三層，季聽還沒鉆進人堆，就聽到訓導主任怒斥讓回班里、以及男生慘的聲音，眉頭皺了皺，撥開人群試圖往里面，看看申屠川有沒有在里面。

前方不知是誰踩到了誰的腳，正看熱鬧的兩個人突然破口大罵，接著就是雙方混戰，看熱鬧的人連連后退，波及到這里，被得仰面往下倒去。

在即將被摔在地上時，的后領被揪住，下一秒被拖出了包圍圈。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那一刻，放松的扭頭看過去，剛要道謝就看到了對方的臉，頓時驚訝起來：“申屠川？”

“嗯。”面前的男孩子白白凈凈，書卷氣息很濃的樣子，在回答完后扶了一下眼鏡，乖乖的點了點頭。

季聽打量他一眼，發現除了還是瘦弱些，但高好歹沒耽誤，還是長到了原先的水平，他上干干凈凈的，不像是剛被欺負過。季聽松了口氣，笑意盈盈的看著他：“你怎麼找到我的呀？”

申屠川面不改：“路過這里，就看到了。”

“那你眼神還好，”季聽看著他的黑框眼鏡打趣，說完‘啊’了一聲，“剛才在班里沒看到你，你去哪了？”

“班里？”申屠川看向。

季聽點了點頭：“嗯，不是跟你說過了麼，你我一聲姐，我等高三就轉學回來找你，今天開始，咱們兩個就是同學了。”

申屠川沉默片刻，輕輕點了點頭：“嗯。”

“你還沒回答我呢，剛才上課的時候怎麼沒在班里？”季聽歪頭看向他。

太下申屠川沉默許久，將一直背在后的手到面前，出上面磕出來的指甲蓋大小的傷口：“我去校醫那兒消毒了，結果沒來得及回來就上課了，怕打擾老師，干脆在校醫那里做題。”

“那你還懂事。”季聽失笑，如果這人不是超級學霸，恐怕是說出這些話，就要被老師訓個不停。

申屠川看到笑，角也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嗯，我很懂事。”

作者有話要說：串兒：我懂事起來，自己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