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川說完，便徑直下了馬，繃著臉將披風解下，當著所有人的面披在了季聽上。當帶著溫的披風覆在上時，季聽瞬間聞到了上面的味道，是一種淺淺的檀香，夾雜著凜冽的氣息，明明是好聞的，季聽卻惡心的想吐。

所有人的眼中或多或的出現了驚訝，似乎沒想到一向冷面無的督主大人，竟然有一天會為一個人披上裳，一時間人心各異。

季聽懶得去管別人是怎麼想的，只知道因著這件披風，此刻惡心無比，所以毫不猶豫的抓住了披風上的繩結。

“若是敢取下來，我便拿你尚書府是問。”申屠川的聲音寒。

季聽沒想到他竟然會用父母威脅，頓時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許久之后手指微的放下，眼底滿是屈辱的淚。申屠川盯著的眼睛，非常清楚他的印記又加深了，這就是他想要的，可惜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又郁的看了季聽一眼，轉便上了馬，越過季聽帶著一眾人朝皇宮院去了。他一走，不管是秀還是宮人，都因此放松了許多，有秀小聲說話：“近皇城百尺車馬都不得通行了，這位督主大人好大的威，竟然連宮墻都敢策馬疾馳。”

“噓！不要命啦你，還敢議論他。”

“怕什麼，他不是走了麼。”

“他走了，還有人沒走呢。”

似乎想到了什麼，大家的說話聲立刻小了許多，同時若有似無的跟季聽拉開了一段距離。季聽也不在意，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往前走，只想盡快走到地方，將上的披風丟掉。

“小主子，您若是累了便跟奴婢說一聲，奴婢人背著您。”教引嬤嬤殷勤上前。

季聽勉強揚了揚角：“多謝嬤嬤，不必了。”

“小主子生得傾國傾城，皇上已經念念不忘許多年了，您日后定是有大造化的，奴婢先提前恭喜小主子了。”教引嬤嬤繼續道。

話音剛落，便有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皇上有那檔子上不了臺面的好，真要是得寵了，便是九死一生的事，哪算得上什麼好事。季聽心中也明白這點，所以連裝也裝不出高興的樣子了。

教引嬤嬤又說了幾句自以為是的吉祥話，見季聽面不佳，便沒有敢再繼續，只是守在旁一同往宮殿去了。

由于皇上太差無法離開寢殿，所以選秀一事只能在寢殿進行，一行秀便是去那邊做準備的。季聽想到那個七年前便已經白發蒼蒼的老皇帝，心里的惡心更重，只能生生著這一點不舒服，祈禱到時候不要出什麼差錯。

正當擔憂不已時，一行人總算到了地方，剛一到庭園中，便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申屠川。

季聽只看了他一眼就別過了臉，安靜的走到距寢殿門口三米的地方停下。等所有人都站定后，申屠川才緩緩開口：“今日皇上龍不適，無法面見各位小主子，但已經為各位擬定了位份和寢宮，各位小主子只隨著宮中嬤嬤回去歇息便可。”

“多謝督主大人。”一行人謝過，便迫不及待的跟著嬤嬤們離開了。

季聽在原地尋了半天，都沒找到自己的嬤嬤，正當四張時，申屠川走到了面前：“季小姐，隨我來。”

季聽頓了一下，有些不想：“你帶我去？”

“是。”

季聽抿了抿，半晌還是不不愿的跟著他往外走了。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一路上都十分沉默，在到了要住的寢殿門口時，季聽看著大門牌匾上的‘棲宮’三個字，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季小姐？”

“我總覺著，自己好像住過這個名字的宮殿。”季聽呢喃。

申屠川腦海中浮現前幾世時的約記憶，心口仿佛被凌遲一般疼痛，他緩了緩后淡淡道：“季小姐說笑了，皇宮重地，季小姐又怎麼會住過呢？”

“也是，”季聽一下眼淚，覺得自己十分可笑，“是我想多了。”

這地方除了名字，就沒一給悉的，估計是小時候隨母親宮時無意間看到了，心里便惦記了這個地方，就像時無端覺得自己一定要進宮找到某人一樣，都是自己的胡思想罷了。

申屠川不看的眼睛：“季小姐進去吧。”

“皇上給了我什麼位份？”季聽突然問。

申屠川頓了一下：“嬪位。”

季聽點了點頭：“那你該喚我季嬪娘娘，日后不要再我季小姐了。”

申屠川看向，一時間沒有說話。

季聽和他對視許久，垂下眼眸轉就走，剛走了幾步突然一條狗從角落竄了出來，狂吠著朝沖來。季聽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往后退，差點摔倒時被人抓住胳膊一拉，直接被護在了他懷里。

狗沖了過來，申屠川冷著臉一腳踹了過去，卻因為注意力全放在季聽上，這一腳直接偏了，等他再甩出去時，小上已經被狠狠咬了一口。

抓狗的太監們沖了過來，制住狗后看到申屠川上的跡，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連呼‘督主饒命’。申屠川冷漠的看他們一眼，下意識將懷中的人兒抱得更了些：“把狗帶下去，回頭再找你們算賬。”

“是……是！”太監們急忙帶著狗走了。

季聽窩在他懷里，呼吸還是不太順暢，一顆心激烈的跳，整個人都仿佛跑了很長一段路一般。

“沒事了。”

頭頂傳來清冷但沉穩的聲音，季聽緩了緩，才意識到兩個人的作實在不雅，急忙從他懷中退了出來，再看他的小上，雖然有裳遮著，可還是能看到有跡流出。

咽了下口水，神十分張：“那狗還不知有沒有病，你要盡快上藥才是。”

“不礙事的。”見如此擔心，申屠川的神漸緩。

季聽不悅的看向他：“怎麼就不礙事了？你堂堂督主大人，若是染了瘋狗病而死，豈不是天下人笑話？”

“能讓你消氣，笑話便笑話了。”申屠川口而出，說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季聽猛地一頓，沉默許久后突然開口問：“我宮的事，是皇上要求的，還是督主大人提出的？”

申屠川面對認真的眼眸，難得有一次說不出話來，許久之后才開口：“皇上。”他說完看到季聽眼中的淚，不知為何又突然補充一句，“不過皇上在詢問你是否婚配時，我答了‘否’。”

“你明明……可以不這麼說的。”季聽聲音發。

“那是欺君之罪。”

“你否定之后來找我，我哪怕配個販夫走卒，也定不會你欺君！”季聽猛地上前一步，看到他冷靜的表后愣了愣，“我不值得你隨口一句是嗎？”

申屠川不語。

季聽懂了，苦的笑了笑：“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季嬪娘娘想多了，你我云泥之別，又如何能做朋友？”申屠川別開臉。

這句話太過耳，仿佛時也聽到過，只可惜那時候和現在的心境，終究是大不相同了。

兩個人站在宮門前許久，直到季聽的都開始發酸了，才輕聲問了一句：“我生辰那晚，你是為了替我慶賀去的、還是只為了知道我是否婚配？”

“都不是。”他是為殺去的。

不是專門為了刺探的婚配況便好……季聽肩膀微微放松，意識到自己對他的要求已經降低至此時，悵然若失的笑了一下，緩了緩心，落落大方的對申屠川行了一禮：“先前是我不懂事，癡心妄想要跟督主大人做朋友，還請督主大人見諒。”

申屠川的手漸漸握拳，并未接的話。

“日后我會謹言慎行，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再給督主大人添麻煩，”季聽說著，便將上的披風解下來還給他，同時從懷中掏出一瓶金瘡藥來，“這藥是大人所贈，我之前問過大夫，是上好的靈藥，實在不是我配用的，如今也一并還給大人。”

申屠川面無表的把東西接過來：“你是要與我撇清干系？”

“大人說笑了，你我本是云泥之別，我季聽又如何配與大人又干系？”季聽勾起角，眼中卻無笑意。

申屠川冷心冷肺的，從未嘗過肝腸寸斷的痛楚，所以此刻心臟絞一團的疼，并未引起他的重視：“既然如此，那季小姐日后便好自為之吧。”他說完便轉走了，只有淺淺的跡還留在原地。

如果只是尋常咬傷，按理說是出不了這麼多的，想來是傷得不輕吧。季聽心尖一，但意識到他們已經無關后，冷著臉轉進了宮里。

由于申屠川親自為披裳的話已經傳遍后宮，哪怕季聽極力與申屠川撇清干系，后宮里的人也都認定了，與申屠川關系匪淺，所以吃穿用度無一不細，就連伺候的嬤嬤也趕上貴妃的儀制了。

季聽總覺得這樣張揚不太好，可奈何不管怎麼說，這些人都一直心伺候著，加上后宮也并無人來宮里找茬，時間久了也懶得說了。

自打宮以后，皇上的子就一直不見好，不就暈過去，別說找人侍寢了，就是偶爾清醒理些政務，都十分的艱難，最后干脆徹底給申屠川了。申屠川這段時間又整治了幾個朝臣，在前朝的影響愈發大了。

季聽本不想知道這些，無奈宮里伺候的人認定了和申屠川關系好，所以但凡知道的都說給聽。

聽著申屠川呼風喚雨那些事，季聽只覺得跟沒什麼關系，所以每次聽完都沒往心里去，倒是每回聽到旁人說起皇上的病，的耳朵就支棱起來了。

進宮這麼久，還沒有見過皇上，當然也不想看見，甚至會大逆不道的祈禱皇上能一直病著。沒錯，是一直病著，而不是死了，因為已經知道，皇上若是薨了，便會讓后宮所有未生育過的嬪妃殉葬，然而既不想給皇上生孩子，又不想死。

只可惜的祈禱并沒有多大用，皇上在病了一段時間后，突然有了好轉的趨勢。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皇上一旦好轉，娘娘便可侍寢了，到時候若是懷了龍胎，那可是有大福氣的！”嬤嬤欣喜道。

季聽勉強笑笑，隨便幾句話把人打發了之后，便開始在屋里轉來轉去。皇上已經兩次秀大選都要了，若是他清醒了，肯定是要找侍寢的，這可怎麼辦？急得要死，若不是父母還在宮外，恨不得一頭撞死一了百了。

正當糾結時，目突然落在了水盆上。

當天晚上，喚了熱水沐浴，進水中后便讓所有人都退下了：“今日本宮子乏累，沐浴完便去歇息了，你們明日再進來抬水。”

“是。”

等人一走，便到門口將門給杠上，扭頭回到水中開始泡。水一開始是熱的，漸漸的冷了下來，卻還嫌不夠，于是開了一扇小窗，一邊泡在冷水里，一邊對著小窗吹冷風，一吹就是一夜。

翌日一早，如愿發燒了。

“娘娘，太醫給您煎了藥，您喝下吧。”嬤嬤勸道。

季聽頭疼裂，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把藥放下吧，你們先出去，我待會兒就喝。”

“娘娘還是趁熱喝了吧，藥若是涼了只會更苦。”嬤嬤憂心的看著。

季聽不耐煩的抿：“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是。”

嬤嬤嘆了聲氣，帶著人轉出去了，幾個人走到外頭后，與嬤嬤親近的宮道：“娘娘病得真太不是時候了，聽說皇上今日神極佳，應是會召嬪妃侍寢的，娘娘現在染了病，皇上肯定要避著了。”

“聽皇上邊伺候的公公說，皇上一直惦記著娘娘呢，只要娘娘子一好，定然可以侍寢，也不急于這一時。”嬤嬤說著，帶眾人離開了。

季聽聽到他們的對話，心中滿是苦，看了眼桌子上方的藥，起滿臉厭惡的把藥給倒了，當日晚上，又不聽勸阻的了水沐浴。

一連五六天，的子越來越差，皇上這邊又一次不能翻牌子后，心里難免煩躁：“在家做姑娘時，子也這般差？”

旁邊的申屠川面毫無波：“興許是初宮有些不適。”

“若不是朕怕過了病氣，就算要死了，也得過來侍寢。”皇上煩躁的將手中茶盞摔到地上，茶盞在地上滾了一圈后卻好好的。

申屠川掃一眼地上的茶盞：“皇上說得是。”

棲宮，季聽臨到晚上又人燒水準備沐浴。

嬤嬤急得不行：“娘娘，您一直不好，定然是晚上沐浴導致的，不如今晚先歇一日如何？”

“你沒聽太醫說？熱水沐浴對子沒影響的，還能通經活絡，本宮現在正需要，快去水。”季聽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

嬤嬤又勸了幾句，見執意如此，只好咬牙出去了。

了水后，嬤嬤覺得不能這麼下去了，想了想便朝著司禮監去了。

季聽這邊都快起不來床了，卻還是咬牙坐了起來：“你們都下去吧，我一個人就行。”

“娘娘，還是讓奴婢們伺候您吧。”宮擔憂道。

季聽眼皮越來越沉重：“本宮最煩旁人在旁邊盯著，都給本宮出去。”

宮們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沒膽子再勸，一行人魚貫而出。等們都走了，季聽咬牙撐著子起來，朝著門口艱難的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門口后將門杠上，轉便往浴桶中去。

如今只是進個浴桶，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等坐進去時已經滿是汗。閉著眼睛枕在浴桶邊上休養，漸漸的睡了過去。

水越來越冷，加上子不適，睡得并不踏實，甚至有種是閉著眼睛、可卻是清醒的覺。的子越來越無力，漸漸往水中落，直到口鼻都灌了水，才驚慌失措的醒來。

只可惜已經渾乏力，落水中后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拼命招手，一時間喝了不水。正當以為自己要死了時，一雙大手突然托住的胳膊，直接把撈了出來。

季聽咳得驚天地，趴在對方懷里抬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揪住他衫上的扣子。

“你便是這樣沐浴的？”

清冷的聲音響起，季聽的指尖了，然而卻沒力氣推開他。窘迫的閉上眼睛，假裝子并沒有被他看。

“我在問你話。”申屠川住的下頜，迫使與自己對視。瘦了許多，一雙本該明艷的眼睛，此刻卻一點神都沒有，臉頰上更是沒，只宮幾天的時間，便將自己這的

季聽看著他漆黑的瞳孔中，好像有無邊的怒火在翻涌，緩了緩后用微微沙啞的嗓音道：“督主大人怎麼進來的？”

“你將門關上，卻留了一道窗戶，難道不是讓我翻窗進來的？”申屠川反問。

季聽勉強笑笑：“大人想多了……”

話沒說完，便被申屠川打橫抱起，大片的白映眼簾，他頓了一下，間不控制的發干，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后，他的臉沉下來。

把人抱出屏風時他扯了一條布，將的子給裹住了。季聽難堪的被他抱著，張到腳指頭都繃得極，若不是生病耗盡了的神，說不定都要以頭搶地了。

申屠川把放到床上后，用最快的速度蓋上被子，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這時候知道丟人了？”申屠川郁的看一眼，接著看向屋中擺設，見那些奴才還算盡心，這才繼續問“這些日子你都將藥倒在何了？”

“……我按時喝了。”季聽悶聲道。

申屠川不輕不重的掃一眼，目最后落在角落里那盆發財樹上，眼底流出些許譏諷：“最是好養活的東西，倒是在你這里半死不活了。”

季聽抖了一下，沒敢接話。

申屠川冷著臉去開了門，吩咐人熬藥后又將門關上，轉回到床邊坐下：“你膽子倒是不小，竟敢學著旁人自戕了。”

“我沒有自戕……”季聽嚨很疼，多說一句都是對的折磨，若不是申屠川將這次意外歸結于自戕，也不會開口。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方才要溺死自己的不是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季聽小聲嘀咕一句，掙扎間被子落在下方，出了圓潤的肩膀。

這一抹白刺痛了申屠川的眼睛，他手想要幫蓋上，季聽卻搶先一步，出兩條細白的胳膊抱住心口前的被子，以免被子再次落。看到申屠川出的手，季聽警惕的問：“你想干什麼？”

申屠川的目落在傷的胳膊上，白，又用好藥養了些時日，如今已經好了大半，但看起來還是要留疤。

他的眉頭皺起，心中的戾氣愈發翻涌。本該是世上最無瑕的璞玉，卻因為自己留下了一道痕跡，只要一想到這點，他便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季聽往被子里了：“你、你看什麼呢？”問著問著，聲音小了一點，臉上也飛起一抹紅。

本不想表現得這麼沒出息，可申屠川的臉長得實在犯規，自豆丁大時第一次見他，便因為他這張臉失神，如今被他這樣看著，沒有捂住臉已經算克制了。

突然的，申屠川不是覺不到，或許不懂那是什麼，可他卻是清楚。口舌發干的覺再次出現，他忍了忍才別開眼睛，握住如豆腐一般的手放進被子里。

他本只是想把蓋嚴實，卻忘了被子下的上什麼也沒有，所以當指尖到時，他和季聽俱是一愣。

“你！”季聽猛地鉆進被子，將紅的臉也擋得結結實實，只一雙眼睛帶著惱意道，“申屠川！你好大的膽子！”

如此憤怒，申屠川眼底反而閃過一笑意：“娘娘不必害，平日嬪妃沐浴也有宦侍浴，這都是正常不過的事。”

“你給誰侍過浴？”季聽不知為何，心里突然升起一簇怒火。

申屠川頓了一下：“我不在后宮服侍。”言外之意便是沒有。

季聽心里這才平復，可看著他這張臉，又忍不住譏諷：“督主大人似乎憾？”

“是憾，所以娘娘若是需要，我倒是愿意效勞。”申屠川平靜的看向。

明明他的眼底沒有什麼東西，可季聽卻還是被他看臉紅了，咳了一聲繼續剛才的話題：“總之我沒有要溺死自己，方才只是……”

“只是不想侍寢，所以想出的笨主意是嗎？”申屠川接著的話道。

季聽頓了一下，目變得躲閃：“督主大人，這種話可不敢說，嬪妾也想給皇上侍寢，只可惜子不爭氣，我也沒辦法。”

“是麼，”申屠川的目看不出緒，“那日后便由我來照顧娘娘子，我倒要看看，你這子到底爭不爭氣。”

“督主大人，”季聽凝眉看向他，“我與督主大人沒甚干系，督主大人管我這麼多做什麼？”

“皇上日日盼著娘娘，我自是為了皇上才來照顧娘娘的。”申屠川說著，眼底的怒火差點克制不住。他方才若是晚來一步，這人就要溺死在木桶中了，若他再不管，不知道又要作出些什麼事來。

‘活著’是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他當初冒了印記會變淺的風險讓宮，便是為了讓也能活著，可倒好，隨隨便便做些事都能傷及自命，當真是人憤怒。

季聽察覺到危險，再不敢開口說話了，畢竟剛才在水中那事可大可小，全看他如何解釋了。

申屠川見不再犟，面上也緩和許多，等到藥送來了，便親自盯著季聽喝下去。季聽知道大勢已去，仰頭便將藥全都喝了，由于心中苦太過，里倒是沒什麼苦味了。

即便如此，申屠川還是人上了糖炒山楂，見季聽沒有，便親自了一個喂到季聽邊：“吃了。”

季聽看了他不容置喙的表一眼，抿將山楂吃了。

申屠川眉眼和一瞬：“今日之事我可以不再與你計較，但前提是你要好好養病，知道嗎？”

“……嗯。”季聽吃完藥又吃了些東西，神已經好了許多，于是就想起自己之前說過，要跟他斷絕來往的事了。

申屠川在旁邊守了片刻，見眉眼突然淡了許多，浮起一點弧度的逐漸平了下去：“無事的話我先走了，日后你的藥我會讓嬤嬤盯著你喝。”

季聽垂眸：“多謝督主關懷。”

申屠川的手了，轉便出去了。

這日起季聽被迫按時吃藥，很快子便好了起來，只是非常巧合的是，子剛好便來了月信，于是又得拖延侍寢時間。

“咱們娘娘怎麼這麼無福啊，西宮那位娘娘侍寢幾日后，已經升為妃位了，原本大家都以為娘娘才是這批秀里的首個妃位呢。”

“胡說八道什麼啊，仔細娘娘聽到了，打爛你的。”

正在屋里喝冰水的季聽苦一笑，心想你們說得這麼大聲，就是假裝沒聽到也難的。們口中的西宮娘娘，季聽前兩日才去看過，被皇上用了下三濫的手法折磨，上到都是青紫，這幾日一直躺在床上休養。

季聽去看的時候本是滿懷同，但到了那里之后才發現，對人家是同，人家對卻是忌憚，那天起才發現，原來不是所有人都像一樣，對承寵這件事避之不及的。

們的夫君是皇帝，是世間最尊貴的男人，哪怕他已經年近六十一臟病，哪怕他盡喜歡下三濫，可只要他上的龍袍在，他便是天下間看重權勢之人追逐的對象。

這事季聽灰心的，因為實在沒辦法理解那些人，如果要選，寧愿選嫁給申屠川，也不想跟皇帝有什麼。

一冒出這個想法，自己先嚇了一跳，腦子里驀地浮現掉進木桶時、他將自己抱起的一幕。的臉漸漸熱了起來，急忙甩了甩腦袋，想把畫面甩出腦子，可惜不管怎麼努力，申屠川那張臉都無法從腦海中驅逐。

他是個壞人，如果當初他肯為你說一句話，你也不至于淪落到給一個老男人當妾，也不至于跟父母骨分離，你不能再想他了……季聽一直嘟囔，不斷提醒自己要堅定立場。

“不能想誰？”

“啊！”

季聽猛地站了起來，看到來人后當場急了：“你來做什麼？！”

“你在想誰？”申屠川目沉沉，“不是皇上吧？”

“不關你事。”季聽別開臉，以掩飾心虛。

申屠川眼神愈發鷙：“你是皇上的人，你的心里不準想除了他之外的任何男人，這一點還需要我提醒你嗎？”

“督主大人這是迫我承認莫須有的事嗎？”季聽將杯子里的水喝完后看向他。

申屠川的手了，才算恢復原先淡漠的模樣：“娘娘想多了，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

“不勞大人費心了，不知大人這次前來所為何事？”季聽言歸正傳。

申屠川頓了一下，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我翻看了敬事房的記錄，你這次月信已有十日了，為何還未干凈？”

雖然明知道他不是正常男人了，可聽到他提及這麼私的事，季聽的臉頰還是忍不住泛紅：“我素來都是如此……”

“是麼？”申屠川目微沉，“膳房那邊說你這些日子喜食大寒之，又經常去討要冰塊，這事可是真的？”

季聽心里一驚，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申屠川繃著臉：“你以為你拿銀錢收買了宮人，此事便不會暴了？這滿皇宮哪個不是我的人，你當真以為能瞞得了我？”

“……督主大人此言差矣，本宮只是喜涼，又不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你怎麼說得我好像犯了什麼大逆不道的罪一樣？”季聽決定裝傻到底。

申屠川冷笑一聲：“是不是犯了罪，請太醫來一問便知。”這人當真以為自己有多聰明，若不是他一路護著，恐怕早就被弄死幾百回了。也多虧了的蠢，自己的印記倒是越來越黑。

季聽一聽，當即不敢言語了。

申屠川眼神暗了下來：“怎麼不頂了？不是很厲害嗎？你可知你若再這樣糟踐自己子，以后就別想有孕，皇上龍一日不如一日，難不你想殉葬？”

季聽低下頭，半晌語氣低沉道：“在宮里待了這些日子，我突然明白了，能面的死，對我來說才是最好的結局，與其被皇上糟踐，還不如毀了子，等著有朝一日殉葬，說不定還能給家人留些恩典。”

“恩典？”申屠川氣笑了，“若你做的事被發現，莫說是恩典，便是全尸都未必能留得下！”

季聽心中一，蹙眉看向他：“你不要總拿我父母威脅我好嗎？”

“你若是聽話，我又如何會威脅你？”申屠川反問。

季聽抿了抿不說話了，許久之后申屠川聽到了一聲泣聲。他頓了一下，皺眉看了過去，季聽早已經眼淚汪汪，但除了那一聲泣，再沒有見發出聲音，只是安靜的坐在那里，無聲的掉著自己的眼淚。

落在的頭發上，原本就順的頭發泛出些的，的后背得直直的，儀態坐姿都十分完，季家雖然一向縱著這個獨，可對的教導卻從未放松過，所以哪怕什麼都不做，都能一幅畫。

更何況又生得極，如今委屈的眼淚一直掉，但凡是個凡人，就會控制不住憐惜之。申屠川不僅是個凡人，還是在暗看著從小長到大的凡人，見一反常態安靜的掉眼淚，原本一肚子教訓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我肚子疼……”季聽哭了半天，終于說了一句。

申屠川聽得無名火起，但看到的眼淚只能生生忍下：“若不是你一直在吃涼的，又如何會腹痛。”

“每天都很疼，像是有把刀在往肚子上捅一樣，我都快疼死了。”第一句話說出口后，后面的就沒什麼難的了，季聽越哭越傷心。

申屠川忍了忍：“我太醫給你拿藥。”

他說完便要起，季聽卻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溫的一出現，他整個人都繃了。季聽還渾然不覺，只沉浸在自己的緒里：“藥沒有用，必須得喝紅糖水才行。”

“我人去煮。”

季聽還是搖頭：“只有我娘煮的才行……”

“季聽，”申屠川的聲音涼了下來，“不要太過分。”

季聽愣了一下，眼淚掉得更兇了，申屠川看得太一陣一陣的疼，忍了半晌后起，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給你煮可以嗎？”

季聽痛哭中空想了一下，勉強點了點頭，申屠川黑著臉，轉去了的小廚房。季聽獨自哭了一會兒，總算是漸漸趨于平靜了，等到申屠川端著紅糖水回來時，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趁熱喝。”申屠川將紅糖水遞給。

季聽接過來后，捧著遲遲不，申屠川眼神泛涼：“喝了。”

季聽吸了一下鼻子，半晌盯著手中的紅糖水喃喃道：“從小我就特別氣，從來不肯喝下人煮的紅糖水，所以都是我娘給我煮，所以這還是除了第一次有人給我煮紅糖水。”

季聽頓了一下，淺淺笑了一聲：“其實你是關心我的對吧，才不是因為皇上，你就是關心我的，否則皇宮里那麼多人，你又怎麼只獨獨給我煮紅糖水？我就是太傻了，之前才會覺得在你心里，我一點都不重要。”

說完便看向申屠川，一雙眼睛因為剛剛哭過，眼中彌漫著水，眼角紅得如染了胭脂一般，平白多出一分的。申屠川只覺得的眼睛里仿佛有漩渦，要將他徹底吸進去。

正當他逐漸要迷失心神時，就聽到季聽溫道：“督主大人，你對我這麼好，不如我認你做干娘吧。”

申屠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