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蹲下來，循循善道：“有人保護你還教你本領，怎麼不好？”

慕月時聲音沉悶悶的，又帶了點委屈，說：“不好。你不能去，我也不去。”

丁意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難怪說大佬扭扭的在犟什麼呢？敢是舍不得我麼？

丁意想想，覺得也是。

玉靈山那是什麼地方？有沒有修煉的底子就不說了，單憑被陸離衡當魔修這點，這個份不明不白的人，就不可能被允許上山。

是絕對不可能跟著去的，難怪慕月時不愿意，他沒有安全。

丁意有點心了，但還是輕聲問他：“可你不想去修煉嗎？不想變強嗎？”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里，剛曉事的孩子都知道弱強食的道理，但凡有一機會，哪個不千方百計拜師求道？普通人尚且如此，更別說世更為坎坷多難的慕月時了。

要自保，他必須要變強。

而丁意就算是不忍心他小小年紀吃苦，也必須讓他走上原劇軌道，修仙磨煉之路無可避免。

慕月時微愣，最終還是吐出一個字：“想。”

他想變強。

怎麼不想呢？

可是在想變厲害之前，他也不想跟丁一分開。明明他們都說好了的，去哪里都要在一塊的。

可陸仙師說了，絕對不許丁意上山，想要學本領便非要這樣不可，他一點都不覺得高興，也一點都不愿意。

丁意聽到慕月時說想，滿心欣，這才對嘛，作為這個世界將來最勢不可擋的反派，從小就得要立志遠大！

還想慷慨激揚的打了兩波，但是不巧陸離衡這時走了過來。

陸離衡一玉靈山修士獨有秀雅端正的雪白袍服，眉目俊朗面帶淺笑，淡然間無不是飄然仙氣。

慕月時站直子，喚了聲：“陸仙師。”

丁意早已領教過陸離衡綿里藏針的本事，頓時直了背脊，出笑來搭話：“好巧，陸仙師出來也……也吹風？”

陸離衡似乎看了強作淡定下的丁意那骨子里藏著對自己的畏懼，忽而淡淡笑了，“丁姑娘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丁意面皮一繃。

不，我其實一點意思都沒有，高人你不要老是說這種令人遐想的話，此刻我的小心臟是慌的。

陸離衡看了眼沉默不語的慕月時，才把目放到丁意上，溫和的笑道：“想必上山之事月時跟你說過了，不知丁姑娘意下如何？”

丁意寵若驚。

沒想到陸離衡竟然屈尊降貴，親自過問的意思，果然此人名聲籍甚人敬仰不是沒有道理的。

有點張了，“這，這個我也，”

慕月時像是早就料到會說什麼，于是當機立斷，上前鄭重道：“陸仙師您不用問了，丁一不同意的。”

陸離衡微頓，似乎詫異的看向丁意，含笑的眼神變得有些意味不明了。

他大概是揣測，丁意此前那番慷慨就義的行徑以及人肺腑的言辭是否屬實了。

丁意就很無辜了，瞪大眼，what？？大佬你在說什麼？

我什麼時候不同意了？

剛想矢口否認，然而腦子里剛剛維修好的系統，就冷不丁的彈出一句。

【警告！宿主不得擅自改變原著時間線，切勿嘗試改變養攻略屬，會收到嚴厲罰。備注：目標黑化偏差值高，不可強行催化。】

丁意嚇了一跳，然后氣了個倒仰，悲憤道：你怎麼不晚一分鐘維修好？！

偏偏趕上這時候發警告通知，純粹壞我好事！

系統無視的控訴，鐵面無私的把警告標紅又發了一遍。

丁意真是要氣死了。

機會擺在面前，想說服系統，然，冷酷無的系統本沒有毫的松。

警告明晃晃的橫在眼前，丁意再急眼，也不能真的違規，最后只能是痛心放棄了擺在面前那條唾手可得的捷徑。

丁意苦著臉，言不由衷的拒絕：“陸仙師，那個……月時他從小子就不好，又膽小認生，怕是離不開人。我放心不下，不、不如等月時再大些，再送他上山修煉？”

這理由爛的，連都聽不下去。

“自是無妨。”陸離衡笑得諱莫如深，語氣溫和：“只是在下想——丁姑娘一人帶稚兒四奔走，居無定所，實在是艱難萬分，于心不忍。”

丁意心下猛跳，聽出來這是暗示了。

畢竟現在在陸離衡眼中就是個存在危險的魔修，混凡界本就不妥，還死活帶著個孩子不撒手，那就更可疑了。

怎麼辦？

陸高人獨慧眼看中筋骨奇佳的慕月時沒有任何問題，但懷疑我居心叵測那問題就大了！

丁意心里急得團團轉。

系統冷冷道：鎮定點，他是打算城前試探你不危險。只要目標不同意，陸離衡不會強人所難。

丁意：真的假的？你別騙我，我要是強行帶走慕月時被陸離衡消滅了，那就是系統大大你的鍋！

都這時候了，還能斤斤計較未發事故責任，也是沒sei了。

系統懶得跟廢話了，甩了一頁陸離衡的人詳盡簡介出來。

丁意匆匆掃了眼，把重要的信息點記在了心里。

此時陸離衡溫和的笑里藏著一銳利，讓丁意的呼吸都了。

而手邊的慕月時仰著頭，正滿眼期待看著自己……暗自吸了口氣，只好僵的說道：“話，話雖如此，但這孩子跟我生活那麼久，辛不辛苦的，什麼都習慣了。而且……陸仙師修為即將進階，閉關修煉耽擱不得，那時我是真擔心月時沒人照顧。”

如果報信息沒錯，那陸離衡應該很快就要閉關進階了，這或許也是他在外云游匆匆趕回的原因。

玉靈山的規矩，欽定掌門一旦到了進階關鍵時候，必須得回歸本派重地，由長老親自守著鎮場，以免遭意外橫禍。

如今陸離衡座下并無親傳弟子，屆時閉關進階歷劫，可管不了慕月時這個小徒弟。到時候有幾個心狹窄的師門找茬，可憐的大佬可不又得添一層心理影了？

后知后覺想明白了此關竅，丁意都被自己驚著了，難怪系統警告，好險，差點的任務就到此結束了！

陸離衡顯然也沒有想到丁意會知道這個，而且還把話說得如此坦誠直白。

他微怔，隨后又恢復了原來溫謙和煦的神，輕輕的低笑，又重復了一遍：“丁姑娘你果然很有意思。”

丁意迷茫，真不知道哪里有意思了？

不過真如系統所說，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后，陸離衡并沒有強人所難，詢問完丁意，他又問了慕月時是否真的不愿。

慕月時抓著丁意的角，有些固執的低喃：“我不要和丁一分開。”

丁意尷尬的朝陸離衡笑笑：“呵呵，這孩子……就是那麼黏人，真是沒辦法。”

平生第一次收徒被拒的陸離衡臉上也不見半分不虞的神，淡淡的搖頭，惋惜道：“這孩子骨絕佳，可惜了。”

丁意一聽，連忙胡說八道起來救場：“不可惜不可惜，若得陸仙師青眼，也是月時的造化了。再過個三五年，那時才經得住歷練，抗揍呢……陸仙師且看看？”

陸離衡大概也沒聽過這樣鬼扯的話，不住抿笑了。

“嗯。那在下便拭目以待了。”他點頭道。

丁意頓時喜出外，連連點頭。

不能提前送慕月時拜師攢經驗不要，得到陸離衡的承諾，提前拿到拜師的場券就是賺到了！

經過幾番曲折的打道，丁意大概是意識到陸離衡是有人品、絕不濫殺無辜的好人，自己不作惡就不會有危險，就把心里那塊大石頭放了下來。

這一放松，膽子就了，沒多久就敢對陸離衡明著暗著套近乎了，各種馬屁奉承，各種逢迎夸贊，張都不帶重復的。

沒辦法，炮灰在大人面前刷存在是必修課。

丁意很憂慮的。萬一以后在玉靈山孤一人的慕月時恃強凌弱的同門欺，這廢幫不上忙，好歹師尊大人能出面管管不是？

陸離衡倒是沒有不耐煩說得天花墜的丁意，仿佛還頗有兩分意思似的，時不時搭上兩句。

他發現，丁意是個很有趣的人。

只是站在甲板上吹風的兩人，在外人看來，說說笑笑的丁意像只聒噪個沒完的麻雀，陸離衡優雅溫靜的鶴，畫風如此涇渭分明。

陸仙師氣質清凜，表始終是優雅而客氣，笑而不語。

看得丁意好幾次都忍不住在心里痛惜，如此神仙值的尊師大人，作者大大你為什麼要讓他英年早逝？

太可惜了！

兩人在江邊臨風有說有笑，完全沒有之前那話里藏刀、暗中鋒的繃，好不怡然恣意。

慕月時默默的站在不遠，靜靜看著，漂亮的臉蛋上仿佛攏了層淡淡的薄霧，黑烏烏的眼睛里蘊著漆黑的暗，浮浮沉沉。

他心里有一點點被冷落的落寞和不甘。

有那麼開心嗎？

明明我也可以。

慕月時垂下頭，盯著自己細小的手指，掩去了眸底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