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失敗以后》第16章 第16個修羅場 (1)

當著玄的面, 來者手, 摘下了破舊的帽子, 出了真容。

這是一個年約十歲的小年,黃玉雙瞳昭示了他魔族的統, 然而,可怖的是, 他的大半邊臉都爬滿了蛇蛻一樣干裂的皮。難怪盛夏天還把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樣。此時此刻, 那張丑陋的臉上,織著狂喜與辛楚,似哭非哭,五已有些微的猙獰。

看到了有些眼、卻已不復往日清秀的廓, 玄站起來,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半步, 遲疑道:“你是……”

年踉踉蹌蹌地走上前來, 汗涔涔的手拉住了玄的袖子, 激道:“玄哥哥, 我是穆笙啊!你還記得不?我小時候貪玩,天黑后跑出了覓,在西朔山里迷了路,還從很高的樹上摔了下來,眉被樹枝鉤破了, 留到眼睛里什麼也看不清。若不是你聽見哭聲, 把我扔到魔背上帶回村子, 我說不定就回不去了。你不記得了嗎?”

這樁快被自己忘到記憶深的舊事, 忽然被細節清晰地描述出來了,玄瞳孔猛,定睛一看,果然,穆笙的左邊眉突兀地缺損了一塊發,取而代之地橫梗了一塊陳舊的暗疤痕。

“穆笙……”玄膛起伏,呼吸急促,握住了他的肩膀:“我記得你,你還有個弟弟做穆旃。你怎麼會在這里?其他人呢?!”

“阿旃死了,大家都死了,只剩我一個了。”穆笙哽咽道:“村子出事的那天,我跟阿旃闖了禍,若讓我爹逮到,他一定會把我們揍一頓。所以,我就帶著阿旃到附近的山上藏起來,打算等我爹氣消了,天黑以后再地回去。沒想到那天晚上,村子就出事了。”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我被仙門的箭傷了臉頰。不知道箭上被做了什麼手腳,我的元丹沒法讓傷口完全復原,好似一直有兩力量在抗衡,最后,就變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穆笙眼淚,咬牙切齒道:“但是,這也不算是全然的壞事。自從變這個模樣后,不知為何,我上的魔氣淡了許多,跡在了嵐城的客棧里,躲在后院干活。人人都以為我天生貌丑殘疾,本沒有人察覺到我是魔族人,我這才能安下來……玄哥哥,你這兩年都在哪里?”

那天與穆笙肩而過時,有那麼一秒鐘,他確實嗅到了一陣若有似無的魔氣。可轉瞬就消失了。難怪!

“這兩年,我一直都在信城養傷。”玄心中哀慟,深吸一口氣,把自己這兩年的經歷,以及出現在嵐城的理由以三言兩語告訴了他。

“玄哥哥,不用調查了,把我們村子屠個干凈的……就是赤云宗!”穆笙的聲音盡是掩蓋不住的恨意:“他們屠村的那個晚上,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們是去西朔山獵魔的赤云宗弟子!”

一震,拽住了穆笙的領,厲聲道:“此話當真?”

“當真。我不僅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還記得他們的臉。之后在嵐城,也見過他們好幾次,化了灰都不會認錯的。”

“好啊……”玄寒聲念道,表扭曲至了極端恐怖的地步,赤雙瞳燃著兩簇幽冷的鬼火:“……原來是赤云宗,得來全不費工夫。”

“先別說這個了!玄哥哥,有件事我一定要提醒你!”穆笙想起了什麼,牙齒打,說不清是恐懼還是憎恨:“快離你邊的那個人遠點,跟那天晚上屠我們村子的人是一伙的啊!”

完全超乎了理解范疇的話,令玄當場呆住。好似兜頭讓人澆了盆冷水,忘卻了該如何反應。

穆笙還想再說幾句。只是,頃刻間,他就被一暴戾強橫的氣流狠狠摜到了半空中!

后背砸在了數米遠的樹干上,穆笙滾落到地上,哇地嘔出了一口明的涎

一雙黑靴停在了他跟前,玄冷峭,方才的溫已不復存在:“是誰派你來離間我們的關系的?”

穆笙掉了角的涎,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是……覓的仇人。”

冷冷道:“簡禾是我父親的舊友。當日若沒有為我拔箭,我今天本不可能活下來。兩年來,我與朝夕相對,是再清楚不過了。你覺得我會信你空口白造的話?簡直荒謬至極!”

“舊友,舊友……”穆笙后牙都要咬碎了,恨意滔天道:“玄哥哥,你被騙得團團轉吶!不單止在那天晚上參與了屠村,還是殺死玄樺叔叔的兇手!我親眼看到挖走了玄樺叔叔的元丹!”

最后那句話耳,玄似乎都在瞬間凍結了,他喝一聲:“胡說!”

穆笙狼狽地爬了起來,呸掉了口中的沫。

“我今日所說,絕無半句謊言。你們來嵐城的那一天,客棧的廚房不夠人手,我被去幫忙端菜。一進房間,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認出了是誰了。那一刻,我很害怕,以為是來殺我這條網之魚的。可沒想到轉頭就看到了你!我才知道你居然被豺狼瞞騙,認賊為友,還在邊一呆就是兩年。”穆笙聲嘶力竭地痛喝道:“赤云宗把我們的親人、朋友屠了個干干凈凈,我還親眼看著從玄樺叔叔的肚子里挖走了元丹——”

話沒說完,穆笙的脖子便被玄扼住了,狠狠地摜到了樹上。脊柱彎曲到了極致,發出了幾聲彈蹦的哀鳴:“呃……!”

那只手五指修長,如玉雕琢,卻也蘊含了扼碎可恨之人骨的千鈞之力。

都漫出了妖異的黑霧,雙眼猩紅,如修羅惡鬼,聲音是蓋不住的冰冷怒氣:“還在胡言語!你剛才還說自己之所以躲過一劫,就是因為沒有回村,怎會轉眼就上我父親?”

“那一夜萬奔逃,箭矢飛。我帶著阿旃慌不擇路地在林間跑,險些被失控的魔踩死。是玄樺叔叔救了我們,帶著我們……一起跑。”穆笙仰頭呼吸,艱難道:“為了躲避箭矢,玄樺叔叔在林間不斷跳躍,阿旃在中途就中箭亡,尸……到了地上,我連抱也抱不住他。沒過多久,玄樺叔叔也中了箭,腹部還被掏了個大。我們勉強跑到了懸崖邊,就被得跳了下去。但是,因為我比較輕,落到一半,就被樹枝掛在了巖壁上,昏死過去了。玄樺叔叔則是直接摔到了地上去。”

膛像個破風箱一樣起伏著,瞪著他。

“我雖然了傷,但傷不致死。醒來之后,天已經黑了,我還掛在樹枝上晃。因為所之地很高,所以,我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穆笙淚眼朦朧,回憶道:“我看到,玄樺叔叔重傷倒在了湖邊,但一息尚存。那個人……從靴子里拔出了一把匕首,活生生地挖走了他的元丹,隨后吃了下去……”

指骨發白,一字一頓地道:“我不相信。”

如果簡禾就是赤云宗的人,如果在那天晚上參與了屠村,那為什麼不對他趕盡殺絕,有什麼理由會替他拔箭、有什麼理由收留他兩年多時間?

可見,這不過是眼前這個小孩拙劣的謊話。

穆笙咽了口唾沫,聲聲質問化作鞭子,鞭笞在了玄的心臟上:“玄哥哥,你與一起那麼久,真的沒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嗎?你真的了解是什麼人嗎?所學仙功是哪一派?救你之前是什麼份?對了,你見過皮外傷嗎?吃下了玄樺叔叔的元丹,無論什麼傷都能以超常的速度治愈,你想想啊!你快想想!”

“我當然了解!”玄怒吼。

話一出口,他卻忽然剎住了,渾一冷。

的小小聲音,悄然地在他心底發酵出來——

這些問題的答案,你真的知道嗎?

你真的了解簡禾嗎?

……

穆笙痛心疾首道:“這兩年來,那天晚上的回憶一直在我心里徘徊不去,未曾有一日忘記。口說無憑。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我神識。人可以說謊,但神識不會作假,你可以親眼看看當天發生了什麼事,親眼看看那個人的真面目!”

在傳說中,人在快死去的時候,生平軼事會在眼前走馬觀花地重映一次。越是不可磨滅的記憶,就會占據越大的篇幅,就跟播電影差不多。

魔族人同樣有這種人形攝像機一樣的功能,只不過,他們稱之為神識。

神識不一定要在瀕死時才能展出來。當虛弱,或是主卸下抵抗的時候,神識的壁壘也會隨之減弱。如果對方恰好是個力量比自己更強悍的人,那麼,讓其侵自己的神識簡直輕而易舉。

當然,每次被外人進神識,那滋味就好比腦髓被一針攪渾,非但很不舒服,心中所想,還會被看得一清二楚。一旦對方有心作弄,搞不好,自己就會變傻子。

所以,如果不是特殊況,兒不會有人愿意把這重要堪比命的神識袒給別人看。

扼在脖頸上的五指一松,穆笙摔落在地,捂著脖子,著大咳起來,貪婪地大口吸氣。那上,已經浮現了五條駭人的痕,間也涌出了一陣腥味。

“如你所愿,我就你神識看看。”玄手,探住了他的額頭,冷聲道:“若我發現你有半句虛言,必會讓你后悔出現在我面前。”

……

的混沌中,無聲亦無

往前踱步,黑靴地,沙沙作響。倏地,前方有線微現,他握了拳心,往里走去,驀地被包納其中。

再睜眼時,剛才那虛幻的空間已經消失了。

西朔山。

黯淡的黑夜,霧氣茫茫,危機四伏。

混雜著氣與火灰的草木氣飄鼻腔,玄緩緩睜眼,低頭一看,瞧見自己穿著湖藍的瘦小軀。鞋子早已不翼而飛,赤著的雙足遍布尖銳石子的劃痕,一看便是在逃跑的時候留下的痕跡。領被一從巖壁上出的壯枝椏穿刺而過,把他整個人懸空在了離地十多米的山壁上。

臉頰火辣辣的,玄抬手一,滿手潤的氣,估計是剛被箭矢傷不久。

看來,這就是穆笙在兩年前的回憶。

待眼睛適應了黑夜的線后,玄看向了腳底的湖邊,頓時一震。

幽暗的湖邊,潤的草地上,一頭漆黑的巨奄奄一息地側躺著,重。后頸著一長箭,箭頭抵骨,尾翎嗡三分,已是茍延殘、傷重不治之象。

視線下移,他腹部被某種銳剖挖了一個,正汨汨地淌著,元丹外,散發著淡淡的芒。

不敢置信地失聲道:“父親……!”

只可惜,不論他喊些什麼,聲音都是發不出去的。

這是穆笙的神識。而他不過是神識的旁觀者,只能囿于這,眼睜睜地著過去再一次重演。

就在這時,平靜的湖水忽然出現了的波紋。

“嘩啦”一聲,靠近岸邊的水中出了一只蒼白的手。好似在抓救命稻草一樣,那手竭盡全力地拽住了岸邊的樹枝,緩緩地把自己的軀拖拽出水。

下一秒,漉漉的從湖中艱難地翻上岸,跪在了草地上息。

的汗都豎了起來,死死地盯著那個模糊的黑影,似乎想在那上面燒出兩個窟窿。

那是個穿著藕衫的,大概是了傷,隔了許久才翻過來。那張白晳秀逸的臉龐,不是簡禾又是誰!

朦朧中,玄忽然生出了一種預——如果繼續看下去,某種他堅信的、從未質疑過的東西、某種好的……就會在他面前崩塌泥,被殘忍地摧毀得七零八落,再也無法回到昨日。

可他最終只能一瞬不移地著。

玄樺袒在傷口外的元丹,顯然引起了簡禾的注意。

拖著半死的軀,費力地爬近了已無反抗之力、睜著一雙眼睛的垂死巨,另一只手向了自己的靴子。

嚨就好似被一只燒紅的手扼住了。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隨著極大的痛苦。

那只秀白晳的手,曾做出各種各樣的吃食,曾帶著他去看皮影戲,也曾在吃心怪的攻擊面前,不顧地護住了他。卻在這個夜里,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銀匕首。

下一瞬間,玄眼前陷了一片黑暗中。原來是當時的穆笙害怕得閉上眼睛了。

但是,即使視線阻,利刃剖開的聲音還是清晰在耳。

呲拉——

花四濺。

一切歸于沉寂。

明明這只是神識,是幻象,但玄卻有種錯覺,那滾燙的也濺到了他的臉上,似乎在嘲笑他——

他心心念念要找出來的仇人赤云宗,早就了然于,并一直保持著緘默。看他不得要領、在原地繞圈的丑態,應該很好笑吧?

他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原來正是奪走他父親元丹的幕后黑手。他們的相識是從欺騙開始的。

長達兩年時間,他連好壞都分不清楚,認賊作友,多麼諷刺啊!

風聲蕭索,弦月泠泠。

等了許久,在聽不到任何聲音后,穆笙終于戰戰兢兢地睜開了雙眼。

雖說是睜開了眼睛,卻玄卻還是什麼都看不清。

因為,正有恐懼的熱淚不斷自穆笙的眼滲出。漸漸地,整張臉都爬滿了水漬,甚至淌了口中,又咸又苦

……

穆笙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躺在林間空地上。天已經開始黑了。

已從他的神識里退出去了,但那種被侵領地的頭昏腦漲、目眩嘔的覺,卻還存在著。

不遠的溪邊,玄背對著他,像樽雕塑般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麼。

“玄哥哥……”穆笙連滾帶爬地起了,奔向玄,急迫道:“你看到我的神識了嗎?現在知道我沒有撒謊了吧?那個人是個披著羊皮的惡魔,你來嵐城,一定是另有所圖!”

繞到了他的正面,穆笙聲音一消,嚇得驚一聲道:“玄哥哥,你的額頭!”

方才拔掉鱗片的地方,正是玄兩道劍眉的正中。

在變回人形后,本來是看不出那里缺了鱗片的。可現在,那卻無故滲出了一縷鮮

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站起來,淡漠地攤開了手心。

那片才剛□□的價值連城的額心鱗片,已被他用勁力碎,了一灘末。

閉上眼睛,離去前一反手,這攤末便落了溪中,如垃圾一樣隨水波飄而去。

“玄哥哥,你要去哪里?”

定住腳步,僵直著脊背道:“我還有些事沒弄清楚。”

“還有什麼沒搞清楚的?!”穆笙追了兩步,忽然一跺腳,道:“玄哥哥,你還會替我們村子報仇嗎?”

“放心。”玄頓了頓,聲音是一片刺骨的冰冷:“當年有份參與過這件事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那邊廂。

自從進嵐城之后,系統就不再播報玄那邊的進度,簡禾還不知道他已與老人見上面了。

雖然昨晚險些被凍了冰,但睡醒以后,力氣就恢復了許多。

簡禾嘟囔道:“吐完覺整個人都神了。”

系統:“叮!今天的‘疼痛呼轉移’代償變為了‘不許撓’,請知悉。”

簡禾:“???”咋覺得這要求越來越奇葩了?

并不在房間,這還是為數不多的幾次一醒來沒看到他。

簡禾打了個呵欠,瞧見自己上蓋了兩層被子,被角掖得很實,看來玄應該不是匆忙離開的。

昨晚溫驟降,兩張被子就剛剛好。如今溫恢復后,再蓋那麼多就過熱了。簡禾被捂出了一熱汗,干脆就打了盆水,子,換上了干凈的服,推開了房門。

樓下大堂依舊是客人寥寥無幾,掌柜昏昏睡。空落落的桌椅間,并不見玄影。

奇了怪了,他會去什麼地方?

簡禾納悶地趴在走廊欄桿上。忽覺腹中空空,也就暫時把玄的去向放在一邊,自行去后院的廚房找點東西吃。

這一等,就從白天等到了夜晚,簡禾都把晚飯解決了,玄仍然沒有回來。下午時,還出去外面找了一次,大街上人涌涌,卻不見玄影,好似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

傍晚,天空下起了磅礴大雨。

簡禾掩上了窗戶,坐在桌前點蠟燭。可惜火柴,一直都沒點著。

泄氣地把火折子一扔,對系統道:“玄怎麼還不回來?你說他會不會遇到什麼意外了?比如說,被仙門的人到,然后雙方打起來之類的。”

系統:“不會的。”

簡禾:“你又知道了?你不是不能實時轉播他的狀況麼?”

系統:“不能實時轉播的是他的心、戰意、決心這一類的數值。如果玄真的有生命危險,這個任務早就崩壞了,你還能坐在這跟我嘮嗑?”

簡禾:“那還好一點。”

一說曹就到。余掃到了有人接近,簡禾回頭一看,只見門外站了個淋得渾年。

雖然房間很黑,但那拔的剪影,一看便是玄

原來沒被擄走啊,簡禾松了口氣,沖他笑道:“總算回來了,你今天一整天都去哪了?”

一邊說,一邊拉住了玄的手腕,把人帶進房間里。

地看著,心臟淬滿了痛苦與怨毒。

閉眼是父親臨死前那聲嘶吼,睜眼卻是昨日七竅流時的模樣。二者在腦海里織著,復雜而激烈的暴戾緒,似乎隨時都要撕毀他的

與往日一樣的笑臉與問話,在今時今日知曉了一切的玄看來,這所有的意,都是摻和了糖的□□、裹住了錦緞的刀片。

做過的事固然無法抵賴。但他想知道原因。

為什麼瞞真相、以另一個份接近他?為什麼既要屠村、又要救人?

這有什麼意義?還是說,這不過是一個興之所至的游戲?

不過,與之相比,更難以理解的,或許是他自己。

穆笙冒著生命危險,獻出了自己的神識,把當日發生過的一切直接呈現在他面前。赤云宗做過的事,做過的事,都清晰在目。

他也擲地有聲地對穆笙立下了復仇的誓言。那麼,他現在最該做的,應該是下手撕破這虛偽的溫假象,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把父親的元丹從里挖出來,讓也品嘗一下父親臨終時的痛苦。

他到底還在猶豫什麼?

一個恍神。

忽然,腦海里,穆笙咬牙切齒的臉一閃而過。

“那個人是個披著羊皮的惡魔,你來嵐城,一定是另有所圖!”

——你來嵐城,一定是另有所圖。

“趕,雖然是夏天,但也會著涼的。”簡禾在柜子里找火柴,沒有看玄:“奇怪了,火柴居然全都了……”

忽然,的手腕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

“不用點了。”玄潤的黑發粘在了瘦削的頰上,平靜道:“簡禾,之前你說過,懷疑是屠殺覓村的兇手的宗派是哪幾個?”

這問題有點突然,好在,簡禾記憶力還算不錯,沒有出馬腳:“赤云宗,天梵宗……”

扯了扯角,眼中無甚溫度:“好。擇日不如撞日,今晚我們便去赤云宗探個究竟吧。”

簡禾怔了怔,道:“好,就按你說的,今晚夜之后去看看吧。”

昨晚,玄才說要等好轉后才去,沒料到今晚就主提出這個要求。不過,雖然有些突然,但劇本中,也差不多是這兩天開始第一次夜探赤云宗了。

天公作。在客棧時,天空還是瓢潑大雨。到了夜半三更,兩人著裝完畢出門時,云銷雨霽,夜空晴朗,空氣潤而清新。

山路有些,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似是郊游的場景,但拉近一看,一個心事重重,一個則黑著臉,活像被老婆戴了綠帽子,完全沒有輕松的氣氛。

不久前,簡禾才去過一次赤云宗,這一次就更是駕輕就。但為了不讓玄懷疑,只好裝作不悉地形,磨蹭了一會兒才找到上山的路。

殊不知,這一幕看在玄眼里,便令他心中的那刺扎得更深。

在簡禾的協助下,兩人順利地了宗門,并未到任何阻撓。

“此占地極廣,機關眾多,待會兒要萬分小心,切勿打草驚蛇。”在一建筑的屋檐下,簡禾拉住了玄的左手,叮囑道:“一旦被人發現,恐怕會驚醒非常多的人,到時候想走就麻煩了。”

說那遲那時快,就在廊下,迎面走來了一個夜游的赤云宗的弟子,面容十分年輕,看著綬帶,應該是剛進宗不久的新弟子。

簡禾心下一驚,正要把玄拉到影后。誰知他卻半步未停,走上前去。

“等等,玄,你做什麼……”

銀亮,一閃而過。

簡禾未竟的話,終結在了那道劃過玄冷峻側臉的劍里。

那名弟子脖子前多了一條痕,驚懼不解的表凝固在了臉上,倏地倒地,再無半點聲息。

簡禾瞠目結舌。

次奧次奧次奧!

一把推開了玄往前跑去。

沉默地任與自己而過。

簡禾蹲下來,那弟子的脖頸,已經沒有心跳了。呼吸稍促,回頭又急又氣道:“說好了是來探路,你為什麼要突然殺人?待會兒要如何收場?”

“這也要問為什麼?”玄勾了勾角,心中瘋涌的那暴戾、急于發泄的破壞,居然隨著這不管不顧的殺戮,而變得暢快了起來。他收劍,皮笑不笑道:“因為我高興。”

簡禾皺眉。

在劇本中,【夜探赤云宗】進行了好幾次,但玄從來都沒有一次是殺過人的。就是因為他想要低調潛、低調調查,換取足夠的籌碼,讓自己在未來堂堂正正地回來報仇。

第一次夜探赤云宗就殺人,在還沒擁有召之力的時候就跟赤云宗對抗,這是要把事搞大的節奏啊!

他的智商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吧?

況且,玄與賀熠那個惡鬼不同,他并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即使是后來的報仇,他也只是殺了當初到覓獵魔的人,并沒有牽涉到那些沒有參與過的無辜的人。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見人就殺,仿佛他今晚的目的,不是勘察,而就單純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憤郁和暴躁而來的。

簡禾皺起了眉頭:“系統。”

系統:“嗯?”

簡禾:“他這幅被玩壞的小表。難不他已經跟村民NPC相認了?可那個相認事件,不是發生在第二次的【夜探赤云宗】之后的嗎?!”

系統:“抱歉,你詢問的消息無法查詢。不過,針對后面的問題,我可以回答你:事件的編排,會據你的介而產生一定的時間差,所以,就算相認事件提前了,也完全不出奇。”

簡禾:“……”

頭皮發麻。

哦豁,聽這口氣,十有八九是事件提前了!

就在這個時候,兩道一高一低的驚聲傳了兩人耳中——

“簡高人?!”

“封師姐!!”

簡禾:“……”

完了完了,這下場面要更混了。

鄭綏傻站在廊角,目從玄的長劍轉到了倒在地上的尸上,眉猛地揚起,大吼:“韓林?!”

地上的尸死不瞑目,已經氣絕,自然沒有任何回應。

鄭蕪眼眶紅了,一個箭步撲過去,探到韓林已沒有呼吸后,倏地抬起頭,對玄暴怒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挽起角:“你沒有眼睛看麼?殺人啊。”

鏘!

利劍出鞘,鄭綏劍尖直指玄,氣得手腕發抖:“枉我以為你還是個不錯的魔族人……韓林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對他痛下殺手?!”

指骨,上前一步。

這個時期的玄還不是赤云宗的對手。鄭綏雖然是NPC,但此刻有了防備,已經不像韓林那麼好對付。兩人一旦打起來,短時間分不出勝負還是其次,重點是,這里的鬧聲,一定會驚醒赤云宗的人。

一旦他們被團團圍住,后果不堪設想。搞不好就game over了。

簡禾頭都大了,站起來攔在了玄面前,喝道:“玄,不可以再殺了!”

“不可以?”玄從牙出了一句話,發梢的末端開始彌漫出黑霧:“屠掉覓村子的宗派,不正是赤云宗嗎?為什麼不可以?”

簡禾心臟一沉。

果然是敗了。

系統:“警告宿主:一旦鄭綏或鄭蕪被殺,赤云宗的人便會發現這里的事。請務必阻止玄暴走。”

簡禾眼淚嘩嘩:“我阻止他?我覺他現在最想砍的就是我!”

系統:“不是還沒砍麼?加油。”

簡禾閉了閉眼睛,道:“玄,冤有頭債有主,你對當年參與過的人手不行嗎?這個被你殺死的小弟子,鄭綏和鄭蕪都沒有參與過當年的事。真正參與的人,卻都毫發無損。你殺這些無關之人,就能解掉你心中的郁憤了嗎?你毫無準備之下就在這里鬧事,除了釋放一時之恨,對你復仇有任何好嗎?”

其實,如果玄能冷靜下來,就會發現簡禾說的這句話不無道理。雖然看似是在維護鄭綏鄭蕪,其實是在為他著想。

但這一刻的玄,沉浸在了被最喜歡的人蒙騙的痛苦中,已經無法冷靜思考了。這番火上澆油的話,使得他極力抑了整個晚上的怒火,終于燒到了源頭——簡禾的上。

“他們無辜,我覓村幾百條命就不無辜了嗎?!殺十人二十人,都無法抵償我全村人的命。”玄咬牙切齒道:“簡禾,這天下最沒有資格阻止我的人,就是你。”

就在兩人膠著的時候,后方抱著韓林一直不吭聲的鄭蕪,忽然暴起,拔劍沖上來,朝玄刺去。

看到,反手便是一掌。

簡禾:“!!!”

還記得系統的警告,可一沒有靈力二使不了武,只能一個箭步沖上去,強行推開鄭蕪:“走開!”

這一掌打出去的時候,玄用了十十的殺手,完全沒有收斂。

在簡禾撲上來的時候,其實,玄完全有余地收回攻勢。

可他沒有。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簡禾吃下了他爹的元丹,這一擊本殺不死簡禾。并且,造的創傷很快能復原。不像普通人,挨這麼一下,必定會當場筋脈盡碎亡。

心自問,若他真想殺死簡禾,應該做的,是先把元丹挖走,才打下去。

為什麼明知殺不死,還是要這樣做。玄不想承認,但卻悲哀地明白——他已經背叛當初立下的誓了——他做不到親手殺死簡禾。

正因為這樣,他才會如此暴怒、如此懊惱,如此急迫地把快要膨脹的殺意發泄在旁人上。

他只不過,是想通過這自欺欺人的一掌,說服自己已經報了殺父之仇。

只是,玄并沒有想到,上天居然與他開了個如此殘酷的玩笑。

已在把元丹剝離的簡禾,質已與普通人無異——不,如今靈氣運轉仍舊十分晦,連基本的防之力也沒有,比普通人更為孱弱,本就挨不住這勢如萬鈞的一擊。

簡禾帶著愧疚和驚訝的表還凝固在臉上。一陣骨骼崩斷的脆響后,的骨骼,瞬間就碎了一截截,連站也站不穩了,如一灘爛泥般倒在地。

鄭蕪倒在了鄭綏上,兩人均被這一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反應,也與玄預設的差太多了。

他呆呆地站著,臉上閃過了幾分不知所措和迷。像個因為有恃無恐、不小心摔破了玩的小孩。

簡禾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哇地嘔出了一口。這回不是字面意義的吐,而是真的嘔了。

系統:“條值快清零了。”

簡禾:“……”這條值看著是不值錢,其實還能挨的。全骨頭都斷了,居然還沒當場掛掉!

晃了晃頭,蹲下來,手在簡禾腹部一探,不敢置信地懵住了。

的腹中空空,本沒有元丹。

腦海一片空白。

他并不是真的想殺死。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鄭蕪撲上前去,抖著手上簡禾的脈象,啞聲道:“骨頭,都碎了。”

后半句話還沒說——骨骼盡碎,臟破裂,已是無藥可救。

暴地推開了,質問簡禾道:“你把那顆元丹吐出來了?你把它藏在哪里了?說!我馬上給你拿來!”

前不久,還在心里責怪簡禾吃下他父親元丹的也是他,現在責怪簡禾吐出來了也是他,簡直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玄。”條值瀕臨玩完,生命正以不可挽回的速度在流失,簡禾的視野開始渙散,口齒不清道:“我不是……有意騙你的。那天,我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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