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失敗以后》第24章 第24個修羅場
著眼前互相攙扶的兩人, 賀熠抱著手臂,目從孟漣搭在簡禾肩上的手臂、慢慢流連到了簡禾扶住孟漣的腰的手臂上,像毒舌的信子舐過皮。忽然, 他笑了起來, 道:“小禾姐姐, 原來你在這里, 剛才突然消失了,還真是讓我一頓好找吶。”
山線不好,孟漣因傷而頭昏眼花, 起初并沒有發現對面的人是誰。可當那個他化了灰也認得的聲音一響起, 孟漣的瞳孔便猛然一, 質問道:“你是……賀熠?!”
云影散去, 灑下了大片蒼白的月。也讓下方的眾人的相貌無所遁形。
看清了對方模樣,孟漣原已有些松懈的右手,倏地重新握了劍, 劍尖指著對方, 咬牙切齒道:“原來你躲在了這里!”
“不要用躲字這麼難聽好不, 這是緣分。”賀熠嘖了一聲,看向簡禾, 頗有威脅意味地道:“小禾姐姐, 怎麼了,你還不回來?”
孟漣低頭看簡禾, 愕然道:“你原來認識他的?!”
簡禾:“……”
完了, 覺自己快被四道目燒穿了。
權衡了半秒不到, 求生使得簡禾明智地做出了決定。默念了句“大兄弟,祝你平安”,回了抱著孟漣的腰的手,跑向了賀熠。
賀熠面上淺笑盈盈,卻冷不丁地拽住了簡禾的手腕,把拉到了后,力氣大得好像想碎的腕骨。
見到此此景,孟漣總算回過味兒來了,氣得手在微微發抖,厲聲道:“你分明知道賀熠就在江州城,當日為何要存心戲弄我?!什麼不知道賀熠的行蹤,什麼在隸城見過他,還支使我離開這里……簡直是謊話連篇!”
簡禾:“……”唉,人在江湖飄,帶著系統,沒法子。
誠懇道:“這個,真的對不起。”
賀熠是何許人也,憑借他前言不搭后語的幾句話,就聽出了個大概了。那繚繞在心底的猜忌和濃烈的妒意,瞬間就被心底滋生出的優越取代了。
——原來如此。
沒有什麼事,會比在這種時候刺激對方更好玩兒了。賀熠心轉晴,和悅道:“孟二公子,這麼簡單的問題也要問?自然是因為跟你這個半路出現的蠢蛋相比,親近我,選擇了我啊。你也不想想看,這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能讓你一出門就打探到我的行蹤啊。”
孟漣喝道:“姑娘,勿要被你邊之人蒙蔽。你可知道他是個殺人不眨眼、披著人皮的惡鬼?公孫氏兩百多口人均是死在了他手上,老弱婦孺,無一人幸免!明知這樣,你還要呆在他邊嗎?!”
“厲害,原來孟二公子有當著別人的面說壞話的習慣。”賀熠鼓掌,卻又道:“不過,你是不是把你兄長的人頭算了啊?還有,你不覺得這樣一直用劍指著我們幾個人說話,有點不太禮貌嗎?”
論氣死人不償命,打七寸的能力,孟漣自然比不過在市井滾帶爬長大的賀熠。聽到這番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話,孟漣怒不可遏道:“無恥之徒,你還有臉提手中之劍?!”
他越是崩潰,越是怒火攻心,賀熠的笑容就越是燦爛。骨子里,那因對好之的不屑而滋生出的惡劣的破壞,又再度開始作怪了。
“哦,你說棄仙啊。”賀熠晃了晃棄仙的斷刃,饒有趣味道:“這是我從一個手下敗將那里收繳回來的呀。枉你還是個名士,原來技不如人時,連提都不許別人提。”
孟漣怒嘯一聲,撲了上去。
在這狹窄的水潭之上,劍影雪亮,戾嘯刺耳。
棄仙與筵青原本威力相當,可現在,棄仙只剩下了小半,賀熠本該落于下風。可他的劍法不知是糅雜了多家而的,招招刁鉆,毫無章法,盡朝著人最脆弱的地方攻擊,邪門歪道又下作狡猾。孟漣劍法扎實,只可惜虧在了不久前才對付過一只窮兇極惡的魍魎。如今靈氣損,又被賀熠故意以語言激怒,出劍時,幾乎有些失了章法,反倒被了一頭。
高手過招,劍風呼嘯,作快得像摁了快進。讓人眼花繚的作,終止在了一片噴灑于半空中的花里。
筵青落地,孟漣臉蒼白如紙,踉蹌倒退了兩步,持劍的手腕無力地歪出了一個怪異的弧度,手筋已被挑毀。
這傷不是不可治愈,但過損的手腕,絕對不能再把筵青舞出從前的水準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空氣中又是數下銀,孟漣口漫出了一縷明艷的暈。
“孟二公子,哪個世家背后不是滿手骯臟,你看公孫家死了那麼多人,別的世家都不過是聚在一起罵我,沒一個真的來找我麻煩的,因為他們知道公孫家不干凈,報仇也不關他們事。那些僥幸逃的公孫家小輩呢,倒是想找我尋仇,發現打不過了,就找外人幫忙,丟臉!他們到底是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愿意代他們追著我跑?你不知道你很煩嗎?”
孟漣咯出一口,恨道:“公孫揚家主清廉持正,我與長兄二人在落魄時曾到公孫家主幫助,那段時期,他待我們如師如父,親厚至極,毫無嫌棄。如今他家遭此不測,小輩求助于我,你又殺我長兄,若我不而出報恩復仇,才做枉為人!”
聽到這話,賀熠驀地失笑出聲。
孟漣皺眉:“你笑什麼?”
“我笑你顛倒順序,本來就是孟或先來找我麻煩的,不然我也不會殺他。我還笑你有眼無珠,難怪會信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姑娘的話。”
孟漣勉力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清楚。”
“這種事就不勞煩我了吧。”賀熠指尖微抬,晦多日的靈力,終于在此時徹底流通。他烏黑的發海藻般無風自,俊俏的臉森白森白的,另一只眼睛亦復明了。
筵青在地上抖了片刻,落了他手心:“我現在送你去跟他團聚,你自己找公孫揚問個清清楚楚吧。”
阿汀給嚇得不輕,已經把賀熠剛才警告過的話拋于腦后,尖一聲后,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簡禾連忙扶住了阿汀,心一陣起伏。
從一開始,這就不是一個懸局。在所看過的劇本中,就這樣寫過:棄仙的劍已經碎無數片,就算把它們都撿回來,讓你拼湊回去,也會威力大減。跟棄仙一對的筵青,恰恰就是重新煉制的最重要材料。
仙門中,劍在人在,劍毀了,人多半也掛了。既然最終,筵青是落到了賀熠手里的,那它的主人——孟漣的命運,也就不言而喻了。他注定是賀熠升級路上的一塊踏腳石,一個經驗包。
在與孟漣見面之前,他對的意義,就是一個隨可見的NPC。可兩面之緣、又過他的幫助后,簡禾已在不知不覺中把他當做是一個活生生、有點一筋的陌生友人。私心上,真的覺得孟漣是個不錯的人,并不希他領無謂的便當。
為啥說是無謂的便當?
這是因為,就算放他離開,他也不會再對賀熠造任何威脅了。后面劇本也沒有他出場的機會。
于于理,都很有可行!
系統:“檢測到宿主有OOC劇的意圖,特此警告:重要NPC‘孟漣’在此殞命,乃是既定劇。若宿主強行阻止,將會降下懲罰:咸魚值 1000。”
簡禾心底剛站起來的小人瞬間就萎了:“……”
1000點!人神共憤啊!
不過,慢著,好像揪到了系統限制中的一個。
剛才孟漣就說過,這障局正在消散。最后,他們會被分別送回障的地方,跟移形換影差不多。
既然不能明著阻止,那暗著拖延時間,拖到兩人被迫轉移到不同地方去——這應該不算是‘強行阻止’吧?
而什麼最能拖時間呢?答案很簡單:就是反派的自我剖白了。√
眼見筵青已出鞘,孟漣已認命地閉上了眼睛,簡禾忙道:“賀熠,等一等!我現在就想聽!”
賀熠作一頓,劍刃已快要孟漣心口,側首看,琢磨道:“聽?”
“你剛才說,你燒公孫氏是有原因的。”簡禾直了子,直視他道:“我當日從雪地里把你拖出來時,并沒有想過索要回報。但至,我覺得我有權利知道,自己到底幫了個什麼人。”
“這樣啊,那我就說幾句好了。”賀熠以劍鋒輕挑地隔著皮,劃過了孟漣的大脈,道:“孟漣,你應該不止一次見過公孫揚的夫人吧?庾世芝,寶山靈定的才,濱公孫的當家主母。”
“……”
“但你可知道,在公孫揚還是個不怎麼起眼的弟子時,曾經有過一個結發妻子,做賀荃。”
孟漣怔然。
簡禾心道:“當年的事,估計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這下應該足以拖延時間了。”
“不論是出還是相貌,半點都不比庾世芝差。而傳聞中年名的公孫揚,實際上,當時只是個不重視的弟子。賀荃下嫁給他后,公孫揚的氣運與機遇,都大為改善,地位飛升,甚至有可能為未來的家主。”
“……”
“然而,好景不長,兩年后,賀荃誕下一子,胎夢與天象俱為不祥之兆。那時,公孫揚作為紅人,站的位置太高,心中懼怕,得失心重,擔心這個消息傳出去后,會影響他君子的名聲,便暗中把母子送了下山,對外謊稱難產而死。”
“三年來,他對這對母子不聞不問,刻意疏遠。賀荃當日執意下嫁他,已與家中斷絕關系,只能帶著稚子獨自過活。”
孟漣啞聲道:“你便是因為他拋棄了你們母子,負了你娘親,才對整個公孫家展開報復?”
“別急,故事才說了一半呢。”賀熠笑了笑,道:“那小孩兒嘛,出生時了凍,自小就大病接著小病,沒一刻消停。有一回,他生了場來勢洶洶的怪病。賀荃別無他法,想到了那個名聲極好、人脈極廣的公孫揚,打算向他求一味藥。無奈送信永遠沒有回應。別無他法,只好抱著那小拖油瓶,爬了三千多級的石階,親自上公孫氏找他。不巧的是,那天恰好是公孫揚與庾世芝的大婚之日……”
說到這里,他頓住了,下頜線微微繃。
孟漣有點兒眩暈,喝道:“說完它,勿要故弄玄虛!”
賀熠輕吸一口氣,淺淺一笑,續道:“你一定猜不到后續,我來告訴你吧。公孫揚害怕那對喪門星母子回來他,害怕這對母子闖進他的大婚之夜、把當年那樁不詳的舊事宣揚給滿座賓客聽,更害怕被人指指點點,有辱他的名聲。于是,他不等賀荃開口,就把當一塊礙眼的垃圾般地,朝骨踹了一腳。”
在場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震住了,包括簡禾。只看過最簡單的概述,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完整的過程。
次奧!人渣啊!
“賀荃為了抱住兒子,勁風襲來,躲閃不及,摔得鼻青臉腫,不人形地昏在了山腰的草叢里。”賀熠指骨發白,冷冷道:“公孫揚什麼都知道,卻聽之任之。其余公孫氏弟子得他暗示,亦無一出援手,對此置若罔聞。直到三天三夜后,賀荃在兒子面前咽了氣。最終,還是那小拖油瓶親自替收尸的!”
孟漣道:“賀熠,公孫家在這事上理方式不對,但你就一點錯也沒有?當日你燒死的人里面,有很多只是與當年的你差不多大、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你恨公孫揚不仁不義,對你做出這種事,那這些無辜的小兒又何罪之有?你這是矯枉過正啊。”
“矯枉過正?”賀熠道:“公孫揚本人,還有當日曾在山道對我娘親袖手旁觀,聽到小孩的哭聲就調頭走開的人……他們還配稱作是人?既然敢做這些缺德事,就該猜到終有一日,這些報應會落到自己子孫頭上了。不是我賀熠,也會有王熠張熠陳熠。簡而言之,多行不義必自斃,總會有那一天的。”
孟漣:“你……”
“好了,閑話就說到這里吧。你現在應該知道你們兄弟有多可憐了吧?居然為一窩人渣斷送了自己的一生。”筵青落敵手,劍不甘地嗡鳴起來。賀熠了它冰涼的側刃,誠懇地勸道:“下輩子投了胎,記得要帶眼識人了。”
就是這一刻!
簡禾伺機已久,猛地朝賀熠拋出了一塊石子。這點攻擊,對賀熠來說兒是小意思,閉眼都能解決。破空聲一來,他反手便是一劈,石塊蹦碎。再回過頭,霧氣頓生,景扭曲消散,筵青劍尖刺了個空。
障局已經解開了。孟漣從原地消失了。
不詳的白霧被風吹散,三人已經回到了方才的木舟上。夜沉靜,蓮花皎潔。
阿汀眼極好,窺見氣氛不對,連忙躺倒,繼續暈著。
賀熠僵著子了片刻,回過頭來,聲音冰寒,一字一頓道:“你,故意放他走?”
大難臨頭,簡禾的心反而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淡定了。跪坐在船板上,嘆道:“賀熠,當初我發現孟漣在找你時,選擇了瞞你的行蹤,是因為我想保護你。當然,我不否認,我放走他,確有私心——孟漣曾兩次救我于水深火熱中,我豈能袖手旁觀?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并非你的直接仇人,雖然是重傷了你,可他的兄長也為你所殺、仙落你手、雙手腕傷,已經無法對你造威脅了,你們早就扯平了。何必為殺而殺,對他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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