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淼乍聽之下，以為自己理解錯了，愣愣地反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我要你吻我。”在空中擴散，因而顯得過于虛幻飄渺的聲音驟然聚攏了一道。影遮籠過頭，葉淼水流轉的瞳仁中，近在咫尺地映照出了怪化為實的高大軀。

黯淡的暈下，除了和人類男子形似的軀外，葉淼依稀見到了祂頭上類似于山羊的彎曲長角，以及張狂地展開的巨大雙翼。猶如橫亙在前的漆黑山脈，擋住了所有的，比站立起來的巨型獅虎還要魁梧。

就算葉淼直了腰，也才到祂的肩膀那麼高。在迫下，葉淼下意識地后退了小半步。然而對方顯然不允許退，下一瞬就摟住了的腰，欺近了眼前，吐著微涼的氣息：“我要你許諾，今后每一次見到我，都要吻我。”

葉淼不可置信，微微哆嗦了一下。

未曾領教過魔鬼的本，總是想得太簡單。實際上，祂們貪婪小氣又斤斤計較，灑下魚餌就不能接沒有回報。

一個吻遠遠不能滿足祂。祂要的是無數次主上來親吻祂。

雖然看不清怪的臉，可葉淼知道，那雙不屬于人類的眼眸，正在黑暗中注視著自己。

冥冥中，頭頂石天花那糾纏在一起，擰團狀的靡的毒蛇石雕，似乎也在黑霧中化了實，預備在點頭的那一刻，將拖拽地獄。

這個難堪的要求讓葉淼陷了兩難。隔著服，后腰忽然被怪的指甲輕輕一刮，回過神來，側開頭，呼吸有點不暢：“這個，不可以……你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征求你的意見。”怪的聲音陡然變冷，住的下，將的頭扳正了：“或者你可以選擇將‘自由’歸還，從此以后留在這里陪我。”

于青春艾的年紀，說葉淼沒有幻想過第一次和喜歡的人親吻的場景，那肯定是假的。

可絕沒想到過，自己居然會在這種鬼地方，被迫將初吻獻給一個連樣子都看不清的可怕怪。

別說是“喜歡”的要求了，連“人”的邊兒都沒沾上。

說不定祂連都沒有，葉淼心想。

然而，躺在砧板上的，豈有說“不”的權利。與永遠不能見到太的懲罰相比，一個吻簡直是無足輕重。

如果怪想要，那就給祂吧。

就當是被一只……就當是被一條狗了下吧。

葉淼無可奈何，態度默默化，自暴自棄地合上眼。眼皮卻一直止不住地抖，忍耐著等待祂的落下。

黑暗中覺到怪的鼻息越來越近。

祂的上并沒有野腥膻的味，或者是長時間不洗澡的味道，反而有一陣說不上來是什麼的冷冽味道，有點兒類似于迷迭香。

比起亞比勒的那些將果在頭發上、幾天不洗澡的貴族們，這只怪給人的覺要干凈清爽得多。這大概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怪側著臉，就在雙即將上時，忽然停住了，拉開了些許距離，端詳了半晌，冷哼道：“你似乎很怕我？”

葉淼咬住牙關，不吭聲。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心理，既是因為不想當著祂的面示弱，也是一種微妙的對抗意識——不想理會這只可惡的怪。要是按捺不住回答了，那祂就得逞了。

殊不知，仿佛委屈至極的通紅眼角，以及僵的軀，早已讓心里的想法無所遁形。

“你怕我。”這一次是陳述的語氣了，怪似乎并不生氣，觀察著的神，冷不丁道：“如果我幻化你認識的人呢？”

葉淼一怔，覺黑乎乎的眼皮外有線出現，疑地睜開了眼。

走廊墻壁積灰的燭臺上，“撲”地亮起了幽藍的火——里面早就沒有燈油了，想也知道，這憑空出現的火，肯定是怪的手筆。

像黑的蛭蟲一樣爬滿怪上的影緩緩褪去，顯出了一張人類的面孔。

卷曲的黑發下是一張漂亮蒼白的面孔。猩紅的眼眸幽幽發亮，邪惡的尖牙在里若若現。祂輕輕抬起下，有些傲慢的姿態，神態淬滿了外的邪惡，猶如一朵逸散著糜爛香氣的花。

“……”葉淼差點兒沒站穩。

怪幻化出了貝利爾的模樣。

目下落，可見怪的黑袍微微敞開，出了從心口至脖頸大片平蒼白的。

這是一副完完全全的人類。曾經在黑暗中到的糙皮、約看見的長角和骨翼都匿了。

其實仔細看，祂與真正的貝利爾還是有一點兒不同的——這只怪幻化出來的贗品，看起來年齡大約在二十歲左右。而且，和祂的本相比，高一點兒也沒有水，高大頎長，本不是正牌貝利爾那副單薄清瘦的年材。

葉淼腦子里嗡嗡的。

在瑞帕斯大陸上，只知道靈族有改變自己外表的能力，比如改變發和一些簡單的外貌特征——那是因為他們的統是最接近于神的存在，才有如此特權。卻從沒聽過魔會擁有化形能力，除了沒有實的魅魔——眼前的東西顯然不是。

這還不是簡單地改變鼻子高低、眼睛大小，是照著一個人類的模樣來變化，完地變了年版的他。

這種能力，真的太詭異了……

“你沒有發抖了。”怪輕輕陳述，垂下了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龐，凝視著：“現在過來，吻我。”

不可否認，怪變了人的模樣后，葉淼的抵和恐懼的心理減了很多。

長痛不如短痛，葉淼湊上前去，仰起頭，踮起了腳尖。怪正好低下了頭，就那樣小心翼翼地了祂的一下，輕得像小貓在沾水。

淺嘗輒止的一吻，本不足以討好前的東西。

怪雙手扣住了的肩，在葉淼吃驚的神中，側首含住了想逃離的，伴隨著輕咬的作，舌頭慢慢地鉆了進來，極技巧地挑逗。

凡是敷衍了事的吻，祂都會連本帶利地討回。

敏的口腔黏被侵犯，葉淼倒吸了一口氣，抖如篩糠，竭力仰頭，往后閃躲。怪卻一點兒也不客氣，順勢了下去。

韌的腰幾乎被是被反折著扣在了祂的懷里，有種近乎于旖旎的畸形。葉淼不出了痛苦與輕微的表，殊不知，這樣的反應，反倒如彈落在油面的星火，興轟然燒開。

這侵略極強的吻法和高超的吻技，讓葉淼本沒法催眠自己“當是被狗了一下”。不知過了多久，怪終于滿意了，才松開了昏昏沉沉的。

如出現時那樣，影沒在了黑暗之中，再一抬手，就不到祂了。

葉淼倒退了兩步，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眼角發紅，眼眶里蒙了一層水珠，完全是一副又怒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如果每一次都這樣親，豈不是虧大了？

深深地吸了口氣，使勁地了自己的，蹲回了地上，拾起了剛才在推搡中從自己懷里掉到地面的東西——一本故事書。

親吻是怪臨時加上的酬勞，最初答應的是來陪祂說話。兩人又沒有共同話題，也不了解彼此，擔心會因找不到話題而冷場，鬧得怪不高興，然后自己遭殃，特意帶了一本講述瑞帕斯風土人的故事書過來，想著要是沒話說，就念給祂聽。

若這只怪一直被關在這個地方，一定會對外面的世界好奇的吧。

可現在，祂已經消失了，難不要對著空氣說話嗎？

葉淼彈走了書封面的灰塵，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唯一好的是，那只怪離開時，沒有把墻上的火也熄滅，起碼這四周看起來還算明亮。

忽然，從照不到的走廊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葉淼驚訝地抬頭，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闊別已久的貝利爾的雙眸。

葉淼：“……”

“真的是你，我覺到迷宮的出口打開了，我就猜是你進來了。”貝利爾似乎是跑著過來的，他緩下了步速，走到了葉淼前半跪下來，像是松了口氣，又十分開心，輕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葉淼：“……”

不久前，才與頂著貝利爾這張臉的怪深吻過，現在冷不丁看到了本尊，葉淼注意力不由自主就被他一張一合的吸引了，有種恥又心虛的怪異覺，簡直想一團。

貝利爾目一頓，忽然眼尖道：“咦，你的臉怎麼了？”

葉淼下意識地順著他的眼，向了自己的下：“什麼怎麼了？”

“錯了錯了。”貝利爾搖搖頭，無比自然地出了一手。微蜷的四指搭在了的側頰，拇指則輕輕地挲了一下靠近下的皮，懶懶道：“是這里。紅了。你自己沒發現的嗎？”

八是剛才被那只怪的手紅的。

雖說貝利爾完全不知，可被他當面指出這塊痕跡，就像在不斷地提醒剛才發生的事……幸好線不是很足，看不見漲紅的臉。

葉淼只好解釋說：“我剛才沒看路，不小心撞到墻了。沒什麼事。”

“真的沒事嗎？”貝利爾坐在邊，支著腮，側頭瞥，似是忍俊不，殷紅的薄微微咧開：“你真可，這也會撞到墻。”

剛才沒注意到，那只怪化出的贗品的虎牙，比貝利爾的要尖銳多了，簡直就是獠牙，虧的沒有被劃破。

唉，怎麼又往回想了……

估計也覺得自己找的借口有點兒爛，葉淼只好改了話題：“貝利爾，你知道……那只怪有化形人的能力不？”

“我不清楚。不過祂的力量很強，如果有，也不奇怪。”貝利爾一頓，狀若不經意地道：“怎麼了？祂剛才在你面前化形了嗎？”

葉淼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貝利爾觀察的表，敏銳地道：“那只怪欺負你了嗎？”

欺負是有欺負，不過歸結底，那也是自找的。

況且，又能怎麼和貝利爾解釋？“我和祂共同認識的人只有你，為了讓我更自然地和他接吻，祂變了你的樣子來親我”這種話，本是有口難言。

葉淼郁悶地說：“祂沒有欺負我。”

就是覺有點變態，接了一句腹誹。

為了不讓貝利爾想太多，葉淼又故作豁達地補充道：“不用擔心。反正祂做什麼，我都當是被狗咬了，所以也沒什麼。”

貝利爾罕見地靜默了兩秒，指了指懷里的書，又一次轉移了話題：“那是什麼？”

葉淼笑了笑，借著火展示給他看：“是故事書。”

貝利爾似乎是第一次到書的樣子，前傾，有些好奇地出了一只手指，輕輕地了書的封面。

著他專注的神，不知為何，葉淼的心忽然了，油然生出了一說不清的同。

從小以書為伴。可在瑞帕斯大陸，奴隸階層不但沒有正式名字，連讀書寫字的權利，也是從小就被剝奪了的。書對他們來說是不可能接到的東西，所以，毫不奇怪貝利爾的反應會是這樣的。

貝利爾收回手：“你怎麼會帶書進來？”

“我原本是為了跟那只怪找點兒話題，才把書帶進來的。”葉淼頓了頓：“可祂現在不見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貝利爾卻說：“很好辦。這里所有空間都于那只怪的控制之下，發生什麼事，祂都會了然于。你在這里讀書，祂會聽見。”

那只怪能聽見他們說的話嗎？

……好在剛才沒把“變態”說出口來，讓祂聽見就糟糕了。

葉淼猶豫了一下，展開了書的第一頁，道：“就這樣對著空氣念嗎？”

“什麼對著空氣念。”貝利爾托腮看，聲音微微拉長，似是有些不滿：“我也是你的聽眾呀。”

作者有話要說： 【腦小劇場】

貝利爾：你怎麼了？

三水子：沒什麼……（剛剛才和頂著你的臉的變態怪打過啵兒，現在看到本人，啊啊啊太恥了/(//T//o/T/)//）

（貝利爾：計劃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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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到三水子懷疑的時候。

其實就算三水子懷疑，貝利爾也完全不慌。他還喜歡三水子各種想他，或者是暗觀察他，心為他升降起落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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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九天姬羅、甯淵、薛令姑娘們的地雷(づ￣3￣)づ，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