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失格》☆、020

2019年。

趙云今的花店在一個月后開了起來, 霍璋想買一個現的送拒絕了,自己選址、裝修、進貨, 一點點裝扮起來。

花店開在僻靜的小街,周圍沒有住宅和商鋪, 只有幾家茶莊和咖啡廳, 安靜閑適。趙云今沒做開業儀式, 也沒人捧場,甚至沒給花店取名字,只掛了一張淡白的木招牌在門頂, 特立獨行但也別出心裁。

昨天訂的花陸陸續續送到了, 工人卸貨,坐在門口的木桌旁看書。

有工人搬來兩盆白茶花問手指了指大門兩側:“放那吧。”

卸貨的工人走了, 也不顧店,繼續坐在桌前看書。

似乎迷了, 一, 只有偶爾翻頁時手指。

街對面的馬路邊站著一個穿黑皮戴墨鏡的男人,他站在樹蔭下煙, 目不轉睛盯著趙云今和后的花店。男人留著平頭,頭發茬子的, 剛剃過的胡子泛青,看上去不大好惹。男人摘了墨鏡, 一雙眼睛銳利十足, 他吸完一煙,朝花店走過去。

趙云今面前的被人擋住,倦懶地瞇了瞇眼睛, 視線從書頁上挪開,抬頭看向男人。

“買花?”

“探你。”賀寶打量的花店,“前些日子聽靜汶說你傷了,今天剛巧路過就順道過來看看,這就是霍璋送你的店?有點寒酸。”

“承蒙您關心。”趙云今說,“我一個月前去醫院打了破傷風,現在已經完全康復了。”

寶挑眉:“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嗎?”

他坐在趙云今對面的椅子上,絡地拿起玻璃壺給自己倒了杯花茶:“最近一直在加班,沒察覺時間過得這麼快。”

趙云今低下頭繼續看的書,鼻子里輕輕發出嗯的一聲音。

“你跟霍璋多久了?”賀寶忽然問。

“兩年。”趙云今淡淡說,“還是三年?我記不清了,在松川的時候他人很多,那段日子和他接。”

“還要待多久?”

趙云今眉尾微微翹起,沒有回答,賀寶屈指敲了敲桌子:“東西給我。”

趙云今抬眸和他對視,賀寶說:“它在你手里沒用,我帶回局里證科的人,讓警方……”

“我不信任。”

寶蹙眉:“趙云今,給我收收你那驢脾氣,這件事讓警方經手總比你一個人瞎撞來得強,既然是證就要在它該在的地方。”

趙云今平靜地從包里掏出木盒,倒出那枚釘子:“賀警,如果這東西真如你所說這麼重要,那它為什麼會落在我手里?既然到了我這就沒有還回去一說,你有空跟我扯皮,不如去好好查查警局部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寶沉思片刻,凝視著的眼睛:“云今,我拿生命跟你保證,警方絕沒有問題。”

趙云今邊泛上一個涼薄的笑:“你命值幾個錢?”

寶蹙眉:“……當年的事沒你想得這麼簡單,警方一直在跟進,只不過牽扯過大證據不足才不敢貿然行。霍家造下的孽遲早要還,事很快就要收尾了,你信我。”

趙云今臉出現一容,沉默良久,直到初春溫暖的風掃到發邊,恍然從凝神中驚醒。

“我只信自己,你別白費力氣了。”說,“上個月在醫院到孟靜汶,聽說快要和相親對象結婚了,能過上平靜安穩的生活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下次見面,替我跟說聲祝賀。”

“那你呢?霍家有多危險你不會不知道,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趙云今笑了笑:“我已經堵上了所有,也沒什麼害怕失去的,既然回了西河,一切就從頭清算吧。”

寶一個大刀闊斧的人,在面前卻說不出話來,他看了看桌上靜靜躺著的那枚釘子,眉宇間擰出一道褶。

趙云今說完低下頭繼續看書,四周花香四溢,人心也跟著舒適。

他換了個話題,問:“看的什麼書?”

趙云今翻開封皮給他看,是本彩斑斕的繁冊子,文名大而矚目——《就X壞爸爸》

寶:“……”

“你哪搞來的這種東西,這幾年掃黃形勢這麼嚴峻還有店敢賣黃.書?”

看書的神過于認真和淡然,不知的還以為在看什麼靜心的倫理哲學。

“霍璋的司機幫我買的。”趙云今指了指腳邊裝書的袋子,“你想看嗎?這里還有下冊。”

寶敬謝不敏:“自個兒留著吧。”

他戴上墨鏡:“早知道你犟,可我不信邪非要來試試,算了,懶得跟你扯,老子回去上班了,有需要找我。”

趙云今“嗯”了一聲,不知是答應還是敷衍,連頭都沒抬,懶洋洋窩著看的小黃.書:“門側那束玫瑰拿走。”

“不需要。”

“拿著吧。”淡淡道,“坐了半天不買東西,奇怪的。”

寶拿了玫瑰,趙云今說:“一共四十八塊,付款碼在桌上,謝謝惠顧。”

寶:“……”

他走出馬路回頭了眼,趙云今穿著條淺藍子安然坐在那,蓬松的長發隨著暖風溫搖擺,一頷首一揚眉間不自知的風無限,幾乎同背后盛放的鮮花融為一人沉淪在這好的春里。

停車場里出來一個男人,小跑著朝花店過去,遠遠舞著手喊道:“趙小姐!”

趙云今從書頁上抬起頭,賀寶轉走了。

……

雙喜把新搜羅來的小黃.書獻寶般擺在面前:“趙小姐,你要的都在這了,我跑遍了西河所有的圖書市場和二手書店,有幾本還是從一個學生仔手里買來的,你看看對不對。”

“不會是搶的吧?”

雙喜訕訕地笑:“哪能啊,現在給霍先生辦事得注意影響,可不敢做那種事了。”

趙云今夸贊:“沒想到你能力還強,這麼難找的書都能買到。”

雙喜不好意思地說:“這點工作我還是能做好的……那我這算合格了?您不會去霍先生面前告我狀了吧。”

趙云今給了他一個溫的笑,雙喜臉剎那就紅了。

“雙喜。”趙云今手指漫不經心擷著書頁,如水的眸子凝著他,“江易最近在做什麼?”

江易跟霍璋請了假,已經一個禮拜不見人影了。

雙喜:“前兩天倒春寒,他著涼冒了總不見好,怕傳染給你就一直待在家里,怎麼了趙小姐,你問他干嘛?”

“我自己的司機還不能問問嗎?”趙云今收下那袋書,“幫我個忙。”

雙喜買到書后好奇翻了翻,里面的容讓人臉紅心跳不可描述,他不由得想,這人是怎麼能面不改當人面看這種東西,又是出于什麼樣的心看這種東西,難道霍璋滿足不了?雙喜想了想霍璋那雙殘廢的,心想也不是沒可能。

他正遐想著,冷不防聽見趙云今他。

趙云今手腕纖細白凈,遞過來一瓶好了正含苞待放的百合花:“替我把花送到這個地址,收貨人秦衛國,錢他已經付過了,記著,這花貴,別磕了了,一定親自要到他手上。”

雙喜:“花店生意還不錯啊,剛剛才開一單,現在就又有單子了。”

趙云今笑了笑,低下頭繼續看書。

一直坐到天黑,隔壁咖啡廳門前的小燈亮了起來,酸痛的脖子,起打烊。

夜幕蒼蒼,今晚無事可做,趙云今站在燈火輝煌的城市街頭,一時不知該向哪走。

想了想,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鈴聲響了很久對面才接,江易那冷淡中還帶點鼻音的聲音響起:“有事?”

冒好了嗎?”趙云今先是關切地問了句,隨即又笑嘻嘻說,“阿易,我想吃粥。”

“訂外賣。”

“外賣送到就冷了,我要你給我買。”

江易:“今天是休息日。”

“休息日就不能來陪陪我嗎?”趙云今問,“你在干嘛?聽說你病了,我去陪陪你吧。”

“不必了。”江易沉默了片刻,開口,“我在嫖.娼。”

天空星閃爍。

江易掛了電話,剩趙云今一個人握著手機怔在那。

雙喜好不容易按照趙云今給的地址找到地方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他謹記趙云今的叮囑,小心翼翼托著花瓶底座爬上三樓,敲響一扇老舊的防盜門。

一張皺干瘦的老頭臉出現在防盜的紗網后:“你找誰?”

“請問秦衛國在嗎?”

老頭說:“我就是。”

雙喜舉起手里的花瓶:“這是你訂的花,簽收一下吧。”

沒秦衛國說話,雙喜就完任務了一樣撒歡跑了。

老頭朝屋里喊了一聲,他老伴探出半個腦袋。

“你訂花了?”

“沒有啊,鮮花那麼貴,我吃飽了撐的去買它?”

秦衛國狐疑地看著手里的花瓶:“那這是誰送的?”

油燈街。

江易掛了電話,手機關機。他站在爛尾樓的頂層,朝下俯瞰整個油燈街的廓,不遠的矮樓在黑暗中落下一抹剪影。西河的夜熱鬧,唯獨這里靜悄悄,樓里常年不見日,墻壁裂里淌著前日的雨水,生了許多簇集的苔蘚。

他站在斷了一面墻的水泥柱前,往下幾厘米就是殘垣,這里地磚松傾斜,稍不留神就會掉下去。

的夜空漫上了絢爛的霓虹,油煙漸漸騰空。

他在寂靜中站了很久。

深夜十二點。

江易戴上衛的兜帽,拎起腳下的工包出了爛尾樓。

……

燕子站在小樓的走廊上煙,左右兩旁房間的煤油燈都熄了。

出來打水洗,疲憊地問了句:“等誰呢?”

燕子回:“阿易一會要過來,你完事了?”

啐罵:“狗.里托生的臭雜碎,天跟我吹他外甥是大老板,大老板的舅舅就這幅德?猴急得跟沒見過人似的,搞得老娘快疼死了,都給他嗦破了,我呸。”

……

江易兜站在巷子深的角落里,他靠著墻,四下是荒蕪的樓,僅有的幾家也已經熄燈睡。

他靜靜站著,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男人輕佻的口哨聲和腳步聲自巷口響起,他視線前方的地方出現一條細長的影子,在月的映照下白燦燦的,口哨聲漸漸變重,不一會就走近了,聽著像在耳邊。

江易拉上口罩,從暗里走出來,抬手一記悶掄在那男人的后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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