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77年生，是九叔邊的老人了，他早年在汽修廠做工, 對車子的部件和構造很了解。”江易說，“幾年前我和他有過一段, 偶然聽他提起他曾經去松川出過公差, 時間正好是霍先生出車禍前的幾天。”

“九叔在松川沒有生意, 不會無緣無故派人去出差，關于韓的信息您可以去查，車票班次、下榻酒店、以及到了松川后的行蹤, 這些對您而言不是難事, 也好證明我說的話有沒有假。”

霍璋問：“這個韓和你有仇？”

“沒有。”

霍璋挑眉：“那你倒是毫不手，有過一段的朋友，幾句話就把他賣了？”

江易冷笑：“酒而已, 算不上朋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是霍先生說想看我的誠心, 既然投誠就要拿出像樣的誠意, 這點我懂，我可以為你除掉這個人, 但霍先生也要拿出你的誠意才行。”

“我已經招攬你了，還不夠嗎？”

“這不誠意, 您的招攬是指什麼？事后繼續給趙云今開車？還是拿錢打發我？”江易眼中沒有波瀾與，像個假人, “說到底, 我怕死，不會因為你一句招攬的話就去以犯險，您得拿出更有吸引力的東西才行。”

霍璋問：“你想要什麼？”

江易冷漠地與他對視：“地位, 我給于水生做了這些年的狗，不想再被人瞧不起了。”

霍璋思索片刻：“給云今開車的確委屈你了，小東山我剛接手，許多地方打理起來還很吃力，原本打算讓舅舅幫忙，可他現在出了事……如果你能讓我看到你的誠意和能力，我讓你進小東山做事。”

江易想了想：“。”

趙云今退燒后休養了幾天，花店暫時歇業，原因是認為自己大病初愈臉不好，不愿意出門讓人看到的憔悴模樣。

再次見到屋外的太是霍明蕓約去逛街，長公主最喜歡的品牌店來了初夏新款的包包，婉拒了店長要把新品親自送上門讓挑選的好意，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招蜂引蝶。

奢侈品店。

趙云今興致不高，試過幾個包后就懶懶地坐在店的真皮沙發上打盹。

霍明蕓背著個紅鱷魚皮臭地在鏡子前轉了圈，又轉到趙云今面前，問：“這個怎麼樣？”

“像只燙了水的紅皮大公。”趙云今如是說。

霍明蕓把包還給店員，坐到邊：“心不好？”

趙云今嗯了聲，霍明蕓說：“讓我猜猜，該不會是因為霍璋吧？”

趙云今看了一眼，霍明蕓出個狡黠的笑：“醫生說如果沒有合適的腎源，我爸的命最多還能續半年，當初霍璋弄來的那顆腎不算特別合適，但實在找不到更好的才被迫用上，我爸念他辦事得力給了他松川的分廠。可現在他命就快沒了，當初那點激也沒剩多，加上前陣子孫玉斗的事鬧的，他對霍璋的見大著呢，霍璋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難保，別說分多產，老爺子愿不愿意給他都還不一定。”

“說起來也搞笑，當初一個個拼命給老爺子找腎，生怕他撐不住走了家產都落在我媽手里，現在地位穩了，一個個全都等他死。如果你是因為霍璋的事煩惱，那沒什麼大不了，霍璋不行了你大可以換下家，對了，我哥要回國了，你聽說沒有？”

“你哪個哥？”趙云今有些困頓，一時沒想起來，反應過來后才淡淡地說，“哦，霍明澤啊。”

“他這些年都沒談過，不知道是還想著你呢還是對人PTSD了。”

趙云今笑道：“孩子時候的玩笑也能當真？他不談是自己不想談，跟我有什麼關系。”

霍明蕓直勾勾看著：“是嗎？好好想想你當初騙他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五年，你是從五年后穿越回來的！你自己算算現在過去多久了，怎麼我哥在國外待了這麼些年，偏偏要這個時候回國呢？”

趙云今一怔，隨即又用一抹妖嬈的笑意掩蓋：“那我真是寵若驚，既然霍璋日薄西山了，以后說不定還要你多多費心把我重新介紹給霍明澤。”

“趙云今。”霍明蕓一反常態，用一種極其嚴肅的語氣說，“你游戲人間我不管，但你不能再玩我哥了。你可以不理他，躲著他，甚至直接跟他說明白你現在的份，但是別再騙他了，他以前做過很多錯事，可人都有年輕狂的時候，他現在已經改好了。”

趙云今嗯了一聲，散漫慣了，霍明蕓不信，要求：“你發誓。”

“別那麼稚了。”趙云今瞇著眼睛養神，“五年前的我看不上他，五年后也一樣。”

霍明蕓憂慮：“霍璋這人從小就很病態，他對霍明澤的又又恨的，總是想方設法去弄到霍明澤得不到的東西，不知道他當初看上你做婦是不是因為這個，我真擔心他在霍明澤面前說什麼讓他又刺激……”

話說到一半，發現趙云今睡著了，天白日，靠著沙發靠背的睡容安靜，睡眠質量好到有人在旁邊說話都聽不見。

霍明蕓：“……”

霍明蕓重新去逛了一圈，結完賬已經是傍晚了。

江易站在門外等人，搖了搖趙云今：“醒醒，你那爹來了。”

趙云今眼睛，慢騰騰站起來。

霍明蕓買了許多東西，自己開車出來，沒有司機幫拎東西，出了門很自然地把購袋遞給江易讓他拎著。

江易送到停車場：“霍小姐，我可以送你回家。”

“不用了。”霍明蕓在不的人面前一向孤傲，“我要去容院，幫我把東西放車上。”

霍明蕓走后，江易轉看到趙云今倚著車門端詳他。

“你對長公主好殷勤啊。”笑著問，“霍明蕓有我漂亮嗎？”

那天夜里的種種言語和舉，過了這麼久江易依然難以釋懷，他冷著臉：“沒有，但比你像個人。”

趙云今忽略他的嘲諷，朝他發出邀請：“今晚有空嗎？霍璋沒約我，我有一個晚上的空閑，打算試試昨天新買的烤箱，去我那，我做蛋糕給你吃。”

“我沒空。”江易拒絕，“有空也不去，不想被你哄上床，也不想再聽你說屁話。”

“又去油燈街啊？”

江易把鑰匙丟給：“去喝酒，你自己開車回吧。”

他來去如風，顯然忘了自己是個打工仔，而趙云今是他老板，走得灑又自由。

趙云今也沒惱，沒有回家，開車跟上了江易搭乘的那輛的士。

韓一晚上喝了一斤白酒，嘆的氣比喝的酒只多不。

“咱倆好幾年沒喝過酒了，今晚要不是你我出來，我還在家悶著呢。”他一杯酒下肚，酒杯砰一聲磕在桌面，“從前阿志和老金總說九爺把你當條狗，沒把你放心上所以不委以重任，我還跟著笑，現在到自己了才明白這種不被人當回事的覺多難。”

江易給他滿上酒：“都是暫時的。”

“暫時的？九爺對你的態度是暫時的嗎？”韓搖了搖頭，苦說，“阿志以前從來不賭，是我帶他玩了第一次他才上了癮，他落得今天的下場有我的責任，我想起這事就難得睡不好覺，三太遷怒我，我也只能忍著。”

“照你這麼說，那件事也有我的責任，最后一次賭場，他是和我一起去的。”

韓說：“那是他求你去的，干你什麼事？再說了，你一直瞧人臉早就習慣了。我呢？當初我把霍璋搞殘，回來后九爺直接給我甩了張二十萬的卡，那時候多爽啊，走哪都有人喊一聲哥，現在……呵，這兩個月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過來的，從天堂跌到地獄的滋味太不好了，要是以后不能跟著九爺混了，也不知道我能干嘛。”

江易蹙眉：“嘆氣有什麼用？是個男人就該想辦法彌補自己犯的錯。”

“我能怎麼彌補？”韓喝多了，一拍桌子吼道，“我能讓阿志丟掉的長回來？能讓他開口說話？說什麼彌補都是虛的，只要三太不肯原諒我，老子也就離失業不遠了。”

“阿志的回不來，但三太不是沒辦法討好的。”

“討好？怎麼討好？三太不缺吃不缺穿的，我能給的都有，看得上我的東西？”

江易輕描淡寫說：“辦法倒是有一個。”

韓湊近臉去問：“說我聽聽。”

“以前我也想過做點什麼讓九叔刮目相看，讓三太摒棄對我的見，但想得太大，沒膽子去干，說給你聽也不怕丟人。要說這個世界上三太最恨的人，薛辰肯定是其中之一，早年在宴會上當眾扇三太耳，還當著老爺子的面讓幫自己洗腳……三太子忍下來了，但這不代表心里不恨，要換是我，我第一個報復薛辰給三太出氣。”

“這不現實，薛辰最惜命，進出都有保鏢，你怎麼報復？”

江易說：“只是一個想法而已，薛辰行不通，大房還有別人。如果讓我來，我會選霍明蕓，人好控制，子急躁，不被人跟著，薛辰也沒派人過度保護，平常只有一個司機接送，周一司機休息，一個人去容院，那天是最好的下手機會。”

“然后呢？”韓眼里出了熱切的神。

“然后我會在郊外找一蔽的廢棄樓房，最好是在城南，因為三太已經把城南的經銷商和鋪子抵給了霍璋，萬一事敗，可以栽贓給霍璋洗自己的嫌疑，找好地方后我會去二手市場租一輛面包車，車牌換假的，用來混淆警方的視線，順便藏自己的份。最后，我會查清城南區沒有監控的小路有哪些，車子綁走人以后一定不能走大路，不然以霍家的能力，很容易查到蹤跡。”

韓說：“繼續說。”

“說什麼？”江易蹙眉，“這只是設想，做起來哪有那麼容易？只要一個環節出了紕整件事都會敗。”

韓咂這事，問道：“霍嵩死后產不出意外是按人頭分，要是把那小蹄子弄死了，一個分產的人，三太起碼能多分幾十億，我如果把這事做了，算不算大功一件？”

“我說了，這只是不的設想，你想沒想過謀殺霍明蕓的本有多高？”江易說，“綁走殺殺大房的威風，這事被三太知道就足以讓重新審視你了，如果你把霍明蕓弄死，不說手上多一條人命，是大房肯定就要不死不休，萬一查到三房頭上怎麼辦？”

“查到就查到，老子一口咬死不是三太指使的，能怎麼著。”

“誰會信你？”江易反問，“你是九叔的人就是三太的人，如果查到是你干的，人沒事還好說，但凡霍明蕓出了一點差錯，三太就完了，如果你的出發點是為了三太好，就別做沒腦子的事。”

韓不說話了，盯著桌上那盤花生米發呆。

“我勸你別想了。”江易飲盡杯底的酒，“哪怕只是綁架也犯法了，討好三太的法子很多，自己腦子想吧，沒必要去鋌而走險。”

韓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眼中狠厲的閃閃爍爍。

他砸吧著沾滿酒水厚的雙，酒杯重重拍在桌子上：“老子當然不會做這種蠢事。”

江易嗯了一聲，重新給他滿上酒。

……

趙云今將那輛酷炫的紅跑車停在街角顯眼的位置，無意于也不屑于窺，正大明盯著對街的燒烤攤。

可江易的目專注于桌面的酒和對面的男人，沒有注意。

趙云今拿出手機對著他咔嚓拍了一張，而后扶上到鼻梁的墨鏡，啟車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