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第一百一十五章 完了

完了。

真的不記得那個戒指被擱哪兒去了,以為靳譯肯不在意,誰知道他一直記著這茬。

這事兒馬上就懸了,靳譯肯的作風知道,前提條件擺好了那是一定得履行完了才肯把事接著往下做,他那公司大到項目合同,小到招聘員工的勞務合同還都是他一遍遍親自盯的,所以之后那幾天覺著沒戲了,又不敢說戒指丟了的事,就憋著,憋到周五回龍梓儀家,開腦筋兩個多小時,登上ins查找方璇給發過的視頻,從視頻里找到N個月前和靳譯肯鬧分手時,和他在夜店廝混穿的服,那是最后一次攜帶那枚戒指的時候,然后把頤明灣搬回來的行李都撈一遍,撈到一半的時候記起來,那件服被落在拍《冷蟬》時的酒店了。

涼了。

靳譯肯知道后,果然脾氣來了,一晚上沒搭理

周六下午一點,祖宗氣還沒消,龍七的手機擺在茶幾上,撥著往他那兒去的視頻連接,人坐沙發上,叼著塊餅干,膝上擺著劇本和筆記本,開著冷空調,頭發高高扎著,自食其力地用翻譯件譯著臺詞。

七戒窩在膝蓋旁,悟空撅著屁把頭埋在狗糧盆里,死掉了一樣,半天不起來,只有吭哧吭哧的咀嚼聲,約莫三分鐘,手機來信息,叮一聲響,悟空才回過腦袋來。

以為是靳譯肯,往茶幾拿手機,消息來自郵箱,是一份郵件,打開看,郵件帶著一份pdf文件,附一行留言:法語我也學過一點,你試著參考參考。

PDF文件名稱為“蘇索-臺詞”。

蘇索是龍七領到的角

再看發件人,郵箱賬號很簡潔明了,就是傅宇敖名字的拼音寫,傅宇敖這人還是像初中時候一樣“樂于助人”,的拇指指腹離屏幕1cm,移到文件下載,沒去點,這麼懸空著思考三四秒后,將手機鎖屏,放回茶幾。

把額頭邊下的長發捋到耳,繼續查詢關于那本小說的信息。

網上關于這本小說的資料極其,15年出版的,距今也不過兩年,顯然不是經典名著,而是本極其小眾的文學讀,在豆瓣,知乎之類的網站也搜索不到關于這本小說的討論欄,龍七連它講什麼的都不知道,除了佩服表演課老師閱讀量富外,沒別的法子了。

正考慮要怎麼拍表演課老師的馬屁時,手機又叮一聲響。

是微信,仍是傅宇敖發來的,之前他上課時從系班級群加了,好友驗證通過后一直沒聊過,這會兒發來六字:查收一下郵件。

半天沒想出該怎麼回復。

而后干脆將傅宇敖發來的信息截圖,再截郵件信息,打開微信,找著靳譯肯的聊天框,發送。

盯著屏幕看,果然,五秒鐘都不到,聊天框頂部就出現“對方正在輸”字樣,那邊幾乎是風馳電掣發來三字。

——你等著。

顯然不止是字面上“你等等”的意思,而是“你敢下載就給爺等著”的意思,不容易啊,英國那邊早上五點,終于把這裝死一晚上的祖宗給刺激醒了,打字:等多久?

剛發送,再打一句:要不我自食其力也好的,正好來這麼份參考。

頂部正在輸

靳譯肯回:郵件轉給我。

切回郵箱界面,把郵件轉發到靳譯肯的郵箱,再切回微信:你別不是想參考參考人家的?

郵箱系統提示郵件已送達,約莫五分鐘后,靳譯肯回微信:檢查完了。

吃著餅干,拇指緩慢打字:還真當上班主任了?

話才發出去半分鐘不到,餅干都還沒嚼完,靳譯肯通過微信給發來一個pdf文件,不是傅宇敖那個,接收完,打開,首頁赫然出現一行書名:《灰燼》

是小說譯名。

往下,前言,目錄,章節簡介,居然都已經按照法語原意翻譯中文,還經過了文學修飾,邊看邊坐起,餅干也放到一邊,小說共十二章節,第一章至第四章的容已經譯完了,葛因濘們組選擇表演的節發生在第六章,所以們的劇本只翻了第六章,傅宇敖給的也只是第六章節“蘇索”這個角的臺詞翻譯,而靳譯肯……居然把全書都給翻譯了?

雖然還沒譯到那部分,但已經服得五投地,pdf里還加了每個人的介紹和格分析,簡潔明了,就算來不及看完全文也大致掌握了演繹風格,跟著,靳譯肯的消息就來了。

——想要班主任的備課筆記,還是副班長的?

這個優秀的混蛋。

笑,打字:不是生著氣嗎?一個人著譯多久了?

他沒說什麼,直接懟來一屏幕截圖,撤回文件的作,意思“再不說點好聽的爺就繼續鬧脾氣”,急得連發三四個表包,再補一字:要。

手機又震,但不是靳譯肯回的,退出聊天框,龍梓儀正巧發來兩條語音信息。

第一條:干嘛呢?打你電話占線,快收拾收拾把服穿起來,咱去醫院把檢查做了,我送完弟弟們上輔導班就來接你,麻利點。

第二條:別躲啊,這檢查早晚都得做,早沒事兒就不用懸著一顆心了,今兒必須得去,快點,我馬上到。

……

高興的緒,像突然灑下一盆冷水,腦子空了一下,原本準備打給靳譯肯的話也在一閃一閃的打字符后停滯不前,三四秒后,刪除原本要發出去的表揚,打字:我下午去驗

但沒發,拇指在發送鍵上懸著,吸一口氣,又將話刪除,重新把前一句表揚原話不地打進去,發送后,再補一句:快睡個回籠覺吧。

畢竟他那兒才早上五點。

下午兩點,坐在龍梓儀的車上,副座,盧子牧非要陪著,隨行坐在后座,這會兒正跟龍梓儀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晚飯吃什麼,車里放著給小孩補聽力用的英語教材,大概是上午放給雙胞胎的,龍梓儀還朝后座解釋一句:“楚曜志沒空,我去他爸媽家接的兒子,我倆沒見著面。”

“誰問你了。”盧子牧的還沒開,龍七淡淡一句。

龍梓儀往那兒斜一白眼,盧子牧笑幾聲,沒順著那話往下接,但龍梓儀不夠解氣似的,訓過來:“今天膽兒是呢吧,到了醫院門口別,保持骨氣,看著你呢啊。”

龍七沒搭理。

開了一刻鐘后,車子速度減慢,轉通往醫院停車場的小道,百無聊賴地看窗外,馬路牙子邊靠著幾輛SUV,擋道,龍梓儀摁喇叭:“誒你說這什麼素質,停這樣人怎麼拐彎兒。”

但沒人出來挪車。

路的另一邊也有幾輛車停靠著,龍梓儀一邊從后視鏡看路,一邊不服氣地拐車頭,這會兒天氣不算好,沉沉,龍七看著鮮有人進出的醫院后門,呼吸聲與龍梓儀不休停的嘀咕聲夾雜在一塊兒,握著手機的拇指與屏幕的接面悄無聲息地出了氣,等松開,一手的薄汗,又在龍梓儀注意過來時開霧氣,面上沒什麼緒。

張呢?”但龍梓儀還是看出來了。

“車里熱。”

摁副駕駛車窗,窗玻璃往下降,涼風佛進來,額旁的頭發輕微

把車停完,龍梓儀和盧子牧都下車,但遲遲沒,龍梓儀回頭看,一聲兒,額頭朝院門口一傾:“下來啊。”

在里頭坐著,看們。

龍梓儀回過步子,手臂搭上車窗,車鑰匙在指上垂著:“咱家這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麼,這會兒骨氣呢?”

話剛落,咔噠一聲。

龍梓儀低頭,看突然在指上消失的鑰匙,接著車窗往上升,的手臂被往上頂,整個人漸漸瞪圓眼:“龍……”

但大名還沒來得及喊出來,龍七已經從副駕駛挪到主駕,鑰匙一,車子一啟,龍梓儀的手掌往窗玻璃重重一拍:“龍七!你敢!”

就是風馳電擎地敢了,沒什麼表,也沒留話,掉轉車頭方向往院門去,龍梓儀拉不住,跟著車跑,使勁錘車門:“我就把你生得這麼膽小,啊?!下來龍七!你給我下來!”

車子加速擺掉龍梓儀的一剎那,后視鏡被龍梓儀的包砸歪:“有本事你別回家!別讓我逮住你!”

厲聲刺耳,劃破天穹。

所以之后,直接去了學校。

葛因濘,那林,伍依珊們周末都回家了,在宿舍住了一晚,白日里一招臨陣逃是真把龍梓儀氣著了,一個電話都沒打來,清凈,但是心里總有塊泥濘噠噠地拖著緒,也沒爽到哪里去,周日傍晚的黃昏,場上零零散散坐著些提早歸校的學生,知了聲相比盛夏沒那麼燥了,晚風輕拂,T恤袖口輕輕地晃,腳踝旁放著兩三罐啤酒,手臂搭在膝蓋上,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到半的煙,撣了撣,煙落在看臺地板上,捋頭發,頭發隨風揚。

有點涼,了一下鼻子。

從游艇事件到現在已過去三個月,其實知道,龍梓儀在等,靳譯肯在等,老坪在等,吳爾在等,大家都在等,只是除了龍梓儀外沒有一個人擺在明面上催,大家都夠有耐心,但檢這回事,還是排斥,心里知道不管中沒中招,越早檢查總是越好,但就是做不到,半年的期限沒有錮,反而的安全期。

在沒拿到結果之前,還可以談,還可以視頻通話,還可以去遙想一些關于未來的事,還可以氣勢如虹地擁有靳譯肯。

因為連芍姿說得沒有錯,假如結果并不好,比他更知道應該怎麼做。

喝了口啤酒,涼涼下肚。

然后咳嗽。

然后邊咔一聲響,有一杯果茶擺到邊的看臺座椅上。

循聲側頭,傅宇敖的腳接著就從上一層看臺踩下來了,抬額看時,他坐下來,把果茶遞向,努了努:“看你很喪的樣子,諾,熱的,買給你的。”

這會兒傍晚五點,薄淡的云,橘黃昏,又往后看了看,就他一人,葛因濘不在,淡聲回:“你周末沒回去?”

“跟酒吧簽了幾場表演,留校住了,你不也沒回去麼,一個人在這兒喪什麼呢?”

龍七沒回。

傅宇敖就好像懂了,挪話題:“發給你的郵件收到了嗎?給你微信一直沒回,可真讓我失落的。”

“收到了,謝謝。”

“能用嗎?”

“……我還沒下載。”

傅宇敖點頭,懶洋洋地靠上椅背:“你現在對我真生疏。”

龍七看他,對視一眼后,他從腳邊拿啤酒,呲一聲拉環:“我也喪了,陪我喝會兒。”

“酒是我買的。”

從他手里拿回啤酒,放回腳邊,又被他重新拿起:“大不了唱歌給你聽,你這明星怎麼做得這麼摳。”

猛地灌一口后,他的腮幫子鼓鼓的,手肘搭著膝蓋,啤酒罐在兩膝之間垂著,瞇著眼看著場跑道,龍七將煙摁滅在瓶口,抬起膝蓋,靠著椅背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

沉靜了將近一分鐘,他喝啤酒,看著場上談的大一學弟妹。

“什麼時候開始煙的?”他問。

“上高中之后吧,”心不在焉,“不太記得了。”

“那還記不記得,第一煙因為什麼?”

“……在宿舍,跟一個做班干的孩吵了架,心煩,就了。”

“不怎麼愉快啊。”

“有誰的第一煙是愉快的?”

又喝一口酒,含在里,慢慢往嚨里

傅宇敖淡淡笑一笑:“我就很愉快,因濘答應做我朋友的那天,我高興得連煙,但是煙對聲帶不好,我之后不太了。”

“你那天在酒吧唱的歌什麼名字?”換問,隨口提道。

“《Craving

You》,鄉村樂。”

“你唱得很好聽。”

“你要喜歡,我錄下來拷給你。”

“別了,不用了。”

連回兩聲,或許是拒絕得有些快,傅宇敖的手肘搭上椅背:“是不是因為因濘,你才跟我這麼生疏?”

“生疏嗎?”

“生疏得都快叩頭鞠躬了。”

聽得笑了笑,傅宇敖也笑,笑完,說:“因濘格有點兒軸,對我以前的事很介意,尤其你現在還這麼紅,雖然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其實特別容易敏,翻譯劇本那事兒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聊聊,你別往心里去,別喪了。”

聽前頭還好,聽到最后一句,搖了搖啤酒罐:“搞半天你買熱茶給我,是以為我在喪翻譯的事兒?”

“照這口氣你還嫌這喪的等級不夠?貴人多喪事啊,大明星。”

笑。

“我的生活雖然一團糟,但翻譯這事兒真沒什麼,本來就是我自己該做的準備工作,放心吧,我跟葛因濘之間一點問題都沒有,再說我跟你那檔子事本來就是非常久遠的小誤會,不作數的。”

傅宇敖聽著,點頭,喝一口酒:“我還一直擔心你記恨我,畢竟占了你便宜。”

“這你也放心吧,之后有個人占了我更大的便宜,我的記恨黑名單全被他占了。”

頓一會兒后,又補:“但我倆真不能有太多聯系,生心思和男生不一樣,生容易有不安全,保持距離,對你對我都好。”

“龍七,你真的很多。”傅宇敖說。

的長發零零落落地搭在白T上,隨風輕揚,聽著他說這句話,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沒有回什麼,手腕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很瘦,很白,戴著的釘子手鐲到手肘中部,傅宇敖看著。

“其實有句話你說錯了,初中時候那件事。”

龍七看他。

兩人在晚風里對視

“那件事對你來說是小誤會,但對我來說,”他凝視,“是小好。”

“但我們現在都有各自的好。”

氣氛稍微沉靜一些,傅宇敖低下了腦袋,啤酒罐在兩手之間緩慢地轉著:“那要是我當初沒有走,是不是就可能擁有你?”

……

問句后的沉默沒有維持住三秒,也沒來得及等龍七說出近在口的答案,傅宇敖就突然轉向,額前的晚風被擋住,他斜著下過來,一記吻在角邊上。

有酒味,難自制,仿佛仍是五六年前那個空間仄的柜,那個被包圍著的初吻,帶著一種幡然醒悟的迷,一種令沸騰卻不得不制著的癮,很帶勁很鮮活,但是他媽的龍七不樂意。

被親上的那一秒腦炸了。

猛地醒酒,平和的黃昏靜談氣氛也被打碎,沒過一秒就立刻站起來,反應如閃電那麼快,腳踝邊的啤酒罐被踢翻兩個,咕嚕咕嚕滾,這聲音也才“喚回”傅宇敖的“理智”,他站起來,接著就往周邊看,看有沒有人注意到這邊,而后瞪著傅宇敖低聲撂一句:“干什麼你!”

傅宇敖的解釋在質問的同時發出:“對不起我剛才有點兒恍惚……”

他邊說邊低頭,重重撐額頭,好像真酒上腦了的樣子,很快又抬頭:“別告訴因濘。”

“你當我傻嗎拿這事跟說?不是,仗著我不找你麻煩你想親就親?!”攥著果茶就往他那兒擲,但靜聲始終不敢弄太大,傅宇敖在原地任發泄,氣得額頭青筋都快出來了,迎風捋一把頭發,四五步左右徘徊著,傅宇敖繼續重復上一句,“龍七,你想我怎麼賠禮道歉都行,真的,我剛真他媽腦了。”

“我不要你賠禮道歉!我要你把剛才的事爛在肚子里,傅宇敖!”

“行!”他秒回。

但他媽的真的很虧,真的很氣,把最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話說出后,心里還是郁結一口氣,恨不得讓靳譯肯今晚就從英國滾回來,死咬,俯從看臺拿手機和外,轉走,走兩步后忍不住回,再次往傅宇敖肩上重重推一把:“葛因濘介意之前的事兒不是因為軸,傅宇敖,是他媽的你有問題!今天以后別找我說話,別給我發信息,我的事你半點都別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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