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第14章 chapter 14
chapter 14
軍訓結束, 學生返校。
周一就要開課了。大一新生的育課和公選課在教務系統上選。孟昀們還沒來得及買筆記本,只能和大部分學生一樣去學校機房排隊上網。機房也就上百臺電腦,容不下幾千名新生。
孟昀早晨經過實驗樓, 隊伍浩浩湯湯;中午經過,只增不減;到了傍晚,仍是沒有變短的跡象。三個生正嘆氣,恰巧何嘉樹跟楊謙經過,問們干嘛。
姜巖說:“選課啊, 你們剛選完?”
楊謙說:“早選了。我們寢室有電腦。”
何嘉樹補充:“四臺。”
三個生異口同聲:“男生宿舍能進嗎?”
男生宿舍管得不嚴,且還未正式開課。幾人順利上了樓。
何嘉樹推開宿舍門,孟昀剛進去半個子,見陳樾著上, 只穿了件短,正低著頭拿巾頭發。
他聽見靜回頭, 目跟孟昀對上, 眼睛瞪大,瞬間跟驚的貓一樣跳起來, 低低一聲:“我次——”后頭的音沒發完,憋了回去。
孟昀已閃退出門。何嘉樹喊:“對不起沒注意!”一條巾摔他臉上。幾人站在門口等待, 里頭傳來翻柜的聲音。
姜巖湊到孟昀耳邊, 極低地說了句:“陳樾那麼瘦, 居然有腹。”
孟昀慢慢瞟一眼,眼神說:我也看到了, 姐妹。
過了半會兒, 室安靜了。何嘉樹敲了敲門, 問:“能進了嗎?”
腳步聲靠近, 陳樾拉開門。他套了件白T恤, 剜了何嘉樹一眼,回去自己桌前隨手拿了本書翻開。
孟昀走進屋,不自覺看了他好幾下。他余察覺到了,卻沒敢扭頭跟對視。
何嘉樹開了筆記本,說:“孟昀,坐這兒吧。”
“哦。”坐去了何嘉樹桌邊。
姜巖本想要陳樾幫忙,但楊謙已經招呼過去。
李斯齊人不在,宿舍只有三個男生。朱小曼抿著站在原地。陳樾盯著書看了幾秒,后知后覺意識到什麼,立馬開了電腦站起,對朱小曼說:“你用吧。”
朱小曼小聲說了句謝謝。
孟昀多看了他們兩個一眼。
朱小曼不太會作:“瀏覽在哪里啊?”
陳樾彎腰,拿了鼠標幫點擊,又幫作校園登陸系統,很耐心的樣子。
孟昀剛收回目,姜巖說:“陳樾,你好細啊,我都比你。”
孟昀跟朱小曼同時看過去,盯著陳樾在短外的兩節小。
陳樾:“……”
孟昀還特地看看了自己的,確定比陳樾細之后,繼續看電腦。
楊謙笑起來:“陳樾的是瘦,都是,姜巖你的……哈哈哈。”
姜巖:“滾!”
一屋子的笑,陳樾恍若未聞,拿了書坐去李斯齊椅子上。
他余里,孟昀趴在何嘉樹桌子上挑著公選課:“誒,這個地緣經濟學概論是什麼鬼,居然有4個學分。你們有誰選了這個?”
陳樾選了,他不知要不要回答時,何嘉樹說:“高學分的考試也難,你不如換兩門2個學分的。”
陳樾閉了。孟昀托著下想了想,不聽他的,說:“不行,這個學分高,我要選這個。上一半的課呢。”
大一上學期需要修滿二十個學分。幾人討論著課程,計算著學分,猜測著難易程度。陳樾坐一旁看書,半天沒翻一頁紙。過了十來分鐘,們選完公選課,就剩育課了。
朱小曼選了羽球。姜巖打開頁面,一聲慘:“昀昀,舞蹈班只剩一個名額了,怎麼辦?”
“啊?”孟昀點開頁面。
姜巖問:“怎麼辦?”
孟昀說:“你先看見的,你選吧。”
“說好了我們一起的。”
“你快選吧,再不選過會兒一個名額都沒了。”
姜巖選了舞蹈。
孟昀在剩下的網球,籃球,跳繩,乒乓球之間猶豫。
何嘉樹說:“選籃球吧。”
孟昀:“不要。手疼的。選網球好了。”
陳樾心想,打網球手也疼。
孟昀報完名,往椅背里一靠:“是不是得買球拍啊?”
朱小曼說:“球拍都是一對對賣的,你趕找人搭伙買,劃算。”
何嘉樹指了下陳樾,說:“陳樾也選的網球,你可以跟他湊一對。”
孟昀回頭:“陳樾,你球拍買了嗎?”
陳樾說:“沒有。”
“你幫我買個球拍,好不好?”
“好。”
孟昀口袋:“大概多錢,我先給你。”
“買回來再說吧。”
“也行。”
……
對門宿舍的徐文禮也選了網球。
第一節 育課,陳樾跟他去球場集合。快上課時,孟昀來了,一白T配網球,照在修長白皙的上,泛著。網球班雖有一半生,但都穿裝。一人格外出挑。
孟昀眼睛在人群中一掃,找到了陳樾,朝他走來。陳樾遞給一個球拍。
孟昀問:“多錢。”
陳樾說:“三十。”
孟昀把錢給他,陳樾接過了塞兜里。
“謝謝啦。”孟昀心不錯,揮了兩下球拍去站隊了。
徐文禮用力撞了陳樾一下,道:“你也太重輕友了,跟拼球拍,不跟我拼。害我找別人找了好久。”
陳樾覺得他這話沒道理,是孟昀先跟他說拼球拍的。但以他對徐文禮的判斷,給他解釋一遍,他會把自己的結論再強調一遍,陳樾作罷。他不說話,徐文禮就轉了話題,神兮兮地嘀咕:“孟昀網球一定打得很好。”
陳樾問:“為什麼?”
徐文禮說:“你沒看見嗎,穿得很專業很漂亮。”
“……”陳樾有些懷疑徐文禮的理科生份,問,“這兩者之間的必然聯系在哪兒?”
“看樣子就很專業。你過會兒等著看吧。”
第一節 課并沒有機會看到。
老師教的是揮拍姿勢,四十個學生站五排,一次次慢作回放似的揮球拍,揮了兩個小時,連球的影子都沒看到。學生們覺得枯燥,難免松懈。
老師苦口婆心地說:“我教了你們正確的方法,也給你們糾錯了。你們懶,我也不能一個個盯著,但我告訴你們,沒有好好學,將來是會暴出來的。”
陳樾聽著這話,正揮著球拍一不,鬢角的汗從臉頰淌下。
孟昀站在他斜前排的位置,垮著肩膀和手肘,見老師走遠了,迅速放下手臂舒展按兩下。一回頭,陳樾移開眼神。見他滿頭是汗,手臂上繃,在輕抖。看了兩秒,又松了松肩膀,這才慢吞吞重新揮了拍。
三周后,開始練習擊球了。
老師站在球網對面,正面發球而來。同學們排著隊一一上場接打。
孟昀跟著隊伍慢慢前移。同學們有的能接住,有的只能勉強到,有的則本接不到球。到了,到場地站好。
老師發了個正方向的球,難度不高,孟昀揮拍而上,拍到了——風。
網球在地上挑釁地蹦蹦噠噠。后邊的隊伍里發出善意的笑,孟昀臉煞紅,迅速下場。腦子嗡嗡響,繞著球場快步走到接球完畢的隊伍里,這才往場上看,正好到陳樾。
老師發的球角度有點偏,陳樾迅速跑步而上,利落一揮拍,“啪”的一聲清脆在空氣中炸開,網球瀟灑地飛躍過網。
“哇!”學生隊伍里一片好聲。
“不錯!”老師也沖他豎了個大拇指。
陳樾抹了下額頭上的汗,下了場。
孟昀盯著他看,一直看到他繞過場子走進隊伍。等下課隊伍解散了,又回頭看陳樾。陳樾撞見的目,眼神問:干嘛?
孟昀說;“我有次晚上經過運場,你是不是在練網球?”
陳樾說:“啊。”
孟昀說:“你能不能帶我一起練呀?”
陳樾一時沒說話。
孟昀低聲:“就幾天,能打到球就行,好不好?打不到球,太丟臉了。”
陳樾說:“好吧。”
下午六點,陳樾趕到運場時,孟昀已在那兒等著了。也不練習,把網球拍摁在地上轉啊轉。
陳樾走近了,說:“再轉幾下,線要繃斷了。”
孟昀收了拍,給自己挽尊:“我小時候會打羽球的,不知道為什麼網球接不住。明明是差不多的運。”
陳樾沒接話,從圍欄邊拉了一筐網球,說:“我扔球吧。”
孟昀說:“沒事,你拿球拍打吧。”
陳樾看一眼,沒多說,拿了球拍走到網對面。
他握著球拍,松了下肩膀,左手將球拋起,右手握拍擊球。球速不快,飛躍而去。
孟昀自己的球拍,又著天空,用力一揮——
揮遲了,沒打到球。
“……”
這方天地很安靜,能聽到隔壁籃球場上如火如荼的打球聲。
孟昀耳朵有點紅。
陳樾說:“是我力度沒控制好,還是扔球吧。”
孟昀贊同地點頭:“嗯嗯,扔球吧。”
陳樾又拖來球筐,拿起一個球,問:“準備好了嗎?”
孟昀握球拍,微微降低重心:“準備好了。”
陳樾扔了球過來,孟昀再次揮拍——
揮早了。
孟昀覺得很丟臉,臉頰紅了。
但陳樾沒什麼表,準備扔下一個,仿佛是個無的自扔球機。
“你等等!”
課外時間,運場上來往的學生很多,孟昀放不開,又急又,握著球拍準備了半天。
陳樾等了半分鐘,安說:“你心里別害怕。”
“我沒怕,這有什麼好怕的。”有點跟自己生氣,臉又紅了,想來想去,一時就甕聲道,“這麼小的球,速度又那麼快,怎麼打得到嘛?你看你能打得到嗎?”說著撿起地上的球朝陳樾那邊砸過去。
陳樾一愣,立刻撈起地上的球拍,跳起來“啪”地一擊。姿態舒展。
網球從孟昀旁邊飛過,打到后頭的攔網上。
“……”
孟昀咬著,突然把球拍往地下一扔,人也一屁坐在地上,腦袋耷拉著,像蔫掉的秧苗,自己跟自己嘀嘀咕咕:“本就打不到,網球太變態了。我應該選籃球的,或者踢毽子。網球不行的……”沒聲兒了,得抬不起頭。
陳樾站了半刻,掀了球網鉆過去,撿起地上的球拍,走到面前蹲下了遞給。
握住,垂頭喪氣地說:“對不起。浪費你的時間了。”
陳樾說:“我剛看了,你拿拍的角度不太對。”
孟昀這下抬頭了,可憐地住他,等著指點:“哪里不對呀?”
陳樾被看得垂下眼皮,說:“你再拿一下。”
孟昀慢慢起了,握好球拍;陳樾跟著站起來。
“這個角度——”陳樾指了指,想給糾正,又不好到。他的手在球拍柄上來回懸了幾下,最終落在球拍頭上,擰了個角度,拍柄在孟昀手心里轉了一下。
陳樾說:“你再試著揮一下正面。”
孟昀著,揮了一下:“哦——”
陳樾說:“據球來的方向,要變換角度。你知道它正面朝哪兒就行。”
孟昀一下一下地對著空氣試,比劃姿勢:“我再試試。要是這次還不行,我就——”
陳樾說:“你看球,別總看球拍。球拍的位置,靠自己。”
孟昀揣了會兒,說:“好像懂了。”
“準備。”陳樾說著,扔了球過去。
青黃的小球在天空中畫出一道弧線,孟昀盯著球來的方向,握球拍的手了,目跟著小球下落,忽然用力一擊。
“砰!”
小球被球拍擊打,改變軌跡朝陳樾飛去,一下就砸在他肩頭,有點兒疼。但孟昀沒道歉,扛著球拍蹦了起來,哈哈大笑。
陳樾看著笑。怎麼會有這麼放肆的生啊,像一團肆無忌憚的火。
后來他想,他對孟昀的喜歡,就是從各種各樣的疼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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