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移越年》第一章 (2)

小公子發高燒了,他準備連夜帶他回香港,石伽伊睡了沒,沒睡我還得罰跪著,瞧給人凍得。”

石伽伊趕用被子蒙住腦袋,聽到爸被老爺子罵走了之后,這才探出頭氣呼呼地拿出枕頭下的日記本,寫到——

紙糊的火井,發燒也能怪到我頭上,你小心別讓小爺我逮到你!

2000年12月28日凌晨

北京城的胡同千萬條,石伽伊就是在這其中一條胡同里長大的地道的北京小妞兒。小妞兒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調皮搗蛋,招貓逗狗、上房揭瓦的事都沒干,隔三岔五還要把附近的小子們小揍一頓,其名曰“行俠仗義”。

流行看《大話西游》的時候,紫霞仙子說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石伽伊每天放學迎著夕跑回家,都要喊一句“蓋世英雄歸來”!其實,大家私下里都稱——混世小魔王。

混世小魔王的格不隨爹也不像娘,石爺爺看著這漸漸長大卻沒有孩樣的孫,愁容滿面,這丫的到底像誰啊?

二〇〇二年年末,上高中三年級的石伽伊學業正向最張的階段邁進,倒是沒啥力,仗著自己聰明,堅決不補課。于是,臨期末考試了,還每日都是早早地背著書包放學回家,瀟灑自在,羨煞了其他同學。

這日,又是一個風雪天,石伽伊放學回家,兜里揣著MP3,耳機線從兜里延出來藏在頭發中,戴著棉自帶的帽子,雙手在棉口袋中,里嚼著口香糖,背著書包慢慢悠悠地往家走。

剛拐進胡同,石伽伊就看到極有視覺沖擊力的一幕,在張文硯家門口的柳樹后,一個高個子年輕男人正著一個孩在親,而那個孩,正是趙小雨。

猛地看到這種限制級畫面的石伽伊確實驚了一下,甚至差點把里的口香糖咽下去。往下拽了拽帽子,準備悄無聲息地走過去,沒想到,趙小雨見經過,推開男朋友,:“伽爺,放學了?”

石伽伊頭也沒抬,吹了口泡泡糖,假裝若無其事地“嗯”了一聲,想直接走又覺得這樣太慫了,回頭瞪趙小雨,有點惱:“趙小雨您可真行,這況還敢我,真不害臊啊。”

趙小雨見,笑得咯咯的。

親趙小雨的那個男人也被石伽伊逗得笑出了聲,他問趙小雨:“這小姑娘是誰?”

“我家隔壁院的石伽伊,你別看小屁孩一個,其實鬼機靈著呢。”

石伽伊心想,你才小屁孩兒。

“獨門獨院那個嗎?那家底很厚啊。”那男人說。

趙小雨頭一歪,跟他夸自己一樣高興:“那可不,我們胡同的豪門,爸以前工商局的,現在自己開公司做生意。”

石爺爺沒退休前在文局工作,就喜歡北京城里的這些舊家伙什兒,老爺子每天騎著他那叮當作響的自行車上下班,每次經過鐘鼓樓時都恨不得下車來兩把城墻上那經歷歲月風吹雨打的斑駁磚頭。后來石爸爸挑了個好的樓盤買了個寬敞明亮的躍層公寓,可老爺子就是不搬,于是一家人依舊住在這個四合院中。

那時候北京的四合院已經很有一家人住一個院了,一個院則住兩三戶,多則十幾戶,石伽伊家就是那極數,獨院獨戶。因為石家香火不盛,到石爸爸這輩已經是三代單傳,以前同院的老鄰居香火更加不盛,外嫁的、出國的,再加上老爺子刻意的收購,幾十年下來,到現在,這個四合院便了石家獨占。

今年開春時,石家的三進院落整個大翻修,又裝修了一遍,看著比之前富麗堂皇了不,于是總有路過的游客猜測這里是不是住著皇親國戚,導致趙小雨天天石家豪門大院。

趙小雨很羨慕石伽伊家,不會有什麼鄰里糾紛,家那院子誰家多用電了誰家多用水了,誰家又在公共區域搭棚子了,每天吵得鬧心。

“是門口停小轎車那個吧?”那男人又說,“趙小雨,你等著,畢業了我也開公司,給你買個四合院和小轎車。”

在趙小雨俏的笑聲中,石伽伊這才注意到自己家門口停了輛小轎車。

趙小雨朗聲問:“伽爺,你爸又掙錢了,給你買了輛小轎車呢。”

石伽伊歪頭向里看,前座沒有人,后座看不清。頭也不回地道:“我爸買車也不能買個舊車啊。”說著,繼續不滿地道,“這誰家破車啊停我家門口。”

石伽伊吹了口泡泡糖,瞇眼看向后座玻璃,還沒看清什麼,車門突然打開,一雙修長的邁了出來,接著,車里出來一個人。

石伽伊順著往上看,將頭使勁兒后仰,看到一個線條優致白皙的下,還有下主人翹的鼻尖和垂眸看過來的眼睛。

這就是傳說中的用鼻尖看人吧。

石伽伊口中的泡泡糖突然破掉,“啪”的一聲糊到上。后退一步,一邊用舌尖著口香糖,一邊去看車上下來的人。這兩年長高了許多,高一時還坐在前幾排上課,這兩年不知道吃了什麼,突然躥得老高,近一年都被老師安排到最后一排上課,趙小雨對這種現象的評價是——石伽伊這花骨朵突然綻放了。

不過,再高,也還是需要仰頭看面前的這個人。

面前這個人,皮白皙,眉目致,冷漠高傲,不拿正眼看人,似乎有點好看,似乎……有點面

的瘦瘦高高的清俊男生看著,一雙眸子波瀾無驚,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深邃漠然,良久,他了聲:“Eleven?”

石伽伊的這個英文名是自己給自己取的,平時也沒有能用的地方,只有一次,對,兩年前,對那個香港的“火井”這樣介紹過自己。

“你怎麼又長高了?”石伽伊看著他,有一米八以上了吧?

褪去了年的青,面前的這個人,比兩年前了些,有了大人的樣子。他這次穿了一件墨綠的棉服,似乎上次來被凍怕了,這次武裝得不錯。

手將棉服的帽子拿起來戴上,再次將視線移到石伽伊上:“你也長高了。”

從一個稚的小孩長了一個,干凈徹又賞心悅目的

石爸爸陪著霍景澄的爸爸霍雋從院子里走出來,見到門口的兩個人,石爸爸手將石伽伊的帽子拽下去:“霍總,我兒石伽伊,伊伊,這是霍伯伯。”

“霍伯伯。”石伽伊乖乖人。

“妹妹仔好Q啊。”霍雋笑瞇瞇地石伽伊的頭。

石伽伊好奇地看著他,心想,霍伯伯會說普通話,雖然口音有點奇怪,但比霍景澄強。

霍雋完全沒有大老板的架子,看起來和藹可親。他與石爸爸又寒暄了幾句,便坐進小轎車里離開了,留下了霍景澄。

直到見不到車屁,石爸爸才喊他們進院子,石伽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忙說:“火井,你丫的快跟我爸說之前你發燒是因為你自個兒沒穿棉襖棉給凍的。”

霍景澄挑眉看,顯然沒聽懂嘰里咕嚕的這段北京話。

石爸爸抬手作勢要打:“怎麼說話呢你,跟誰丫丫的,沒跪夠是不是?”

石伽伊轉閃到霍景澄后躲開爸的魔爪。

石爸爸接著說:“火什麼火,人家姓霍,你好好說話。”

霍景澄側頭看了眼抓著自己服的手,心想這小姑娘還是扯別人服,還是一點都不認生。

石爸爸招呼霍景澄進院子,主幫著拖箱子,石伽伊見狀,問道:“老石,他怎麼不跟他爸走?”

石爸爸低聲音:“你景澄哥哥要在咱們家住段時間,你最近給我消停點兒。”

“爸,您大點聲說話沒事兒,他聽不懂的。”

石伽伊悄悄地看了眼霍景澄,發現霍景澄正看,石伽伊莫名地心虛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快走了兩步。

石爸爸將霍景澄安排在西廂房后就急急忙忙出門了,最近趕上期末考試,石媽媽在學校加班批改卷子,老爺子新得了一只百靈鳥,和街坊約著去樹林音去了。于是,這日,昏沉沉的風雪天氣,石家宅子里,只余石伽伊和霍景澄兩人。

平時石伽伊獨自住在西廂房里好不愜意,霍景澄一來,石爸爸強行讓搬出去,畢竟讓客人住耳房不太好。石伽伊不太高興地將東西搬到了老爺子住的正房旁的耳房,搬了兩趟,見霍景澄站在庭院石榴樹下看魚,氣呼呼地跺了下腳,用英文大聲問:“霍景澄,你把我屋子占了還不幫我搬東西是不是太不紳士了?”

霍景澄側頭看,昏沉天中,他的眼睛依舊明亮。

石伽伊左手拎著一個小熊布包,右手拎著米奇布偶的胳膊,噘著不滿地瞪他。有風吹著雪花打在臉上,用拎著米奇的那只胳膊眼睛,繼續瞪他。

霍景澄仿佛笑了一下,答非所問地指了指石榴樹下的魚缸,說:“魚不會凍死嗎?”

石雕大魚缸里的幾條金魚已經不怎麼游了,水面結了薄薄的一層冰,晶瑩又脆弱。

石伽伊見他好奇寶寶似的,決定掃個盲:“魚是變溫生,凍不死的。”

“整個魚缸都結冰后,它們就死了。”霍景澄說。

“魚缸有一小半埋在地下,外面包了草氈保溫,水里撒了鹽,雪再大一點會蓋上蓋子。”石伽伊耐心地解釋著,“所以,可以幫我搬家了嗎?”

霍景澄又看了看魚缸,似乎覺得很神奇:“原來是這樣。”說著他抬腳走向西廂房,語氣淡淡的,“還有什麼需要搬?”

“窗邊那個藤木搖搖椅,門后栽的大盆的滴水觀音,床腳書架以及書架上的那些書。”石伽伊揚著頭,挑著眉眼,又是那副故意挑事兒的模樣。

有點欠揍,也有點可

霍景澄頓住腳步,站定了一下后又轉回到石榴樹下,繼續看魚:“想坐搖椅或者看書隨時可以過來,那盆植我會幫忙澆水。”

這是拒絕幫忙嗎?石伽伊“哼”了一聲,拎著米奇走向正房,里嘀咕:“看你細胳膊細的,估計也搬不。”

趙小雨拿了盒巧克力走進石家院子:“伽爺,給你好吃……”沒說完就被石榴樹下的男人吸引住了目

霍景澄聽到靜慢慢回頭,看了眼趙小雨,隨即面無表地轉過去,繼續看魚。

趙小雨挑眉,竟然沒有從這人眼中看到驚艷。雖說算不上傾國傾城,但確實從小到大一直蟬聯“校花”稱號,也一直是別人口中的“趙家那艷丫頭”,走在路上回頭率雖說不上百分百,但總是會讓人多看幾眼,而面前這人,只是隨意一瞥,仿佛,還沒有那幾條破魚有吸引力。

趙小雨倒是沒覺得生氣,只是有些好奇。見石伽伊從不遠走過來,問:“伽爺,你家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帥的一位客人啊?長得也太好看了吧。”以為說完這話,霍景澄會看,結果,失算了,他依舊在看魚。

“一個伯伯的兒子,帥是帥,就是格有問題。”石伽伊手腕,噘著說。

“有什麼問題?”趙小雨走到邊,將巧克力塞到手里,低聲音,“你說這麼大聲多尷尬。”

“沒事,他聽不懂咱們說話,香港人。”石伽伊翻看巧克力盒,隨口說,“這哥哥吧,不說話,喜怒哀樂啥的還看不太出來,覺不好相,看雪看魚能一看老半天,你說是不是有問題?”

“呦,這不是偶像劇男主角嗎?”趙小雨說,“石伽伊你七竅開了六竅,就這個談的竅一點沒開,等你知道喜歡小男生時肯定會迷他。”

石伽伊不屑一顧:“我是那種人嗎?”

“你可能不是正常人,不過小生都喜歡那樣的,不信你帶他去你們學校遛一圈,那些開竅的同學得喜歡死。”趙小雨抬腳朝外走,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眼霍景澄,他依舊靜靜地站在樹下,如果沒有飄落的雪花,他就像一幅靜止的畫。

石伽伊送趙小雨出門,想起兩年前帶霍景澄去什剎海那次,走在路上他就讓人給攔住了,信的。

但叛逆期的小姑娘才不松口承認,呸了一口:“你才不正常。”

趙小雨笑道:“我跟你說正經的,但凡我再小兩歲,肯定去追你家這小哥哥。”說著,又看了眼霍景澄。

這時候霍景澄回頭了,看向們的方向,趙小雨用余瞥到他在看石伽伊。

石伽伊也在笑:“怪不得趙大娘總說你。”

“說我什麼?”

“小不正經的。”

兩人嬉笑著走出石家,空無一人的安靜巷子,只有簌簌落下的雪花,趙小雨罵了句臟話后回了自己家。石伽伊關了門,好心地往院子走,剛穿過影壁就見霍景澄站在垂花門旁,他斜斜地靠在門框邊,雙臂環,一副閑適模樣,見石伽伊走近,靜靜地看著

石伽伊料定他聽不懂們說話,所以也沒心虛,沖他晃了晃手中的巧克力,用英語和他說:“一起吃?”

霍景澄沒說話,依舊看著,一雙眼睛似笑非笑。

石伽伊愣了愣,只覺得這霍小公子長得真好看,眉清目秀,高鼻梁、薄,整個臉上沒一能挑出病,組合在一起更是驚艷迷人,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吸引力。趙小雨說得對,要是讓他們班那些最近迷《流星花園》到瘋魔的同學見到,指不定要各種纏著打聽呢,或許還會讓書。

“進房間吧,燒著爐子呢,你再凍發燒挨打的可是我。”石伽伊從他旁邊走進庭院,習慣地走向西廂房。

霍景澄跟了進去,見石伽伊將那盒巧克力放到桌子上,拿了一顆遞給他,說:“吃了這個咱們就是哥們兒了,以前的事一筆勾銷吧。”

霍景澄問:“以前什麼事?”

“就我把你忘在什剎海害你凍發燒的事兒。”石伽伊也沒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說出來。

霍景澄笑了下,他從小到大雖然話不多,但存在真的不低,被人徹底忘的經歷幾乎沒有,那次,確實是很難忘了。

“欸?你一笑右臉頰有個酒窩,左邊沒有。”石伽伊好奇地看著他,像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

不是在道歉嗎?霍景澄看了半晌,終究是沒說話,手接了巧克力放進里。

石伽伊看著他的手指,心道:好一雙纖纖玉手,這要讓趙小雨看到,肯定趁機兩把。

霍景澄里含著巧克力,突然問:“北京的孩都像你這樣嗎?還是只有你這樣?”

石伽伊不太懂他的意思,疑地看著他:“我哪樣?”

哪樣呢?兇的小模樣……

霍景澄卻不多解釋,換了話題,指了指桌上的巧克力:“不太好吃。”

石伽伊拿了一顆放進里,嘟囔道:“應該好吃的,趙小雨的好東西都是那些藍知己送的,貴著呢。”

霍景澄沒再說話,也沒再吃巧克力。

石伽伊嚼了幾口巧克力,含糊地說:“我覺得還行。”

霍景澄打開了他的行李箱,從箱子中拿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禮品盒,放到了巧克力旁:“送你的。”

石伽伊到意外,反應過來后,又有些開心,更多的是好奇:“那我打開了?”

“當然。”

盒子里是一整套絨絨的帽子、圍巾和手套,很干凈簡單的和樣式,手很好,石伽伊眼眸閃閃,又黑又亮,顯然是喜歡的,看了好半晌,才帶點小竊喜地說:“好看,謝謝景澄哥哥。”

久違的“景澄哥哥”,果然收了禮也會變甜。

這天的雪是晚上七點多停的,那時候家里人都回來了,石爺爺心好,做了他最拿手的炸醬面給大家吃,石伽伊幫著端碗時,石爺爺拽住:“這就是前年年底丟的那小子吧?”

“對,就是他。”

“你爸他們擔心也是對的,這小子模樣長得忒好了,太容易讓人拐走。”老爺子端了切的黃瓜跟著出來。

“他才不會被拐走呢,我覺得這個哥哥是個心思深沉的人,他拐別人還差不多。”

走進餐廳的霍景澄看了石伽伊一眼,石伽伊梗著脖子若無其事地從他旁邊過去,老爺子忙跟上,小聲說:“你確定他聽不懂?”

“確定,爺爺別怕。”

“我怕什麼?說人家壞話的可是你。”老爺子點了點的腦袋,將黃瓜放到桌上,用英文招呼霍景澄:“別客氣孩子,隨便坐。”

“爺爺,我覺得你應該再多盛點面給他,他弱得都搬不椅子書架什麼的,我們給他養胖點吧。”

“還說別人呢,你也太瘦了知道嗎?小伊伊,我明天去買幾只豬蹄,做紅燒豬蹄給你們吃,。”

“爺爺萬歲。”石伽伊高興地道。

石媽媽為人嚴肅不茍言笑,所以石伽伊只敢喊石爸爸和老爺子堆雪人,石爸爸讓石伽伊去詢問霍景澄要不要一起。

到西廂方時霍景澄正坐在平時喜歡坐的搖搖椅上打電話,一如兩年前一樣,聲音低沉溫和,神平靜自然:“盯大宅嗰邊嘅人,我媽咪最近唔該你哋了(盯大宅那邊的人,我媽咪最近麻煩你們了)。”

石伽伊忙跑出去,站在西廂房窗戶旁邊等著,石爸爸喊,問傻愣在那兒干嗎,石伽伊“噓”了一聲:“老石,您等一會兒,我給您撿個手機。”

石爸爸失笑,走過去和一起坐在游廊長凳上:“你這小腦瓜里天天想什麼呢?”

石伽伊再次“噓”了一聲,看了眼閉的窗戶,問:“老石,景澄哥哥不上學嗎?為什麼跑咱家來住?”

石爸爸說:“他在香港上大學,但是最近家里出了點小事,你霍伯伯不想讓他知道所以就帶來地住段時間。”

石伽伊低聲音:“什麼事呀?”

石爸爸湊近,也低聲音,神兮兮地說:“是不能告訴小孩子的事兒。”氣得石伽伊噘得老高,石爸爸笑著哄,“去爺爺,我們堆雪人去。”

石伽伊沒,拉著石爸爸繼續坐在長凳上:“老石,您聽聽景澄哥哥在說什麼呢?”

霍景澄打電話的聲音從窗傳來,在安靜的夜里,低沉婉轉,好聽是好聽,就是聽不懂,石伽伊想確定他這次還會不會扔手機。

“我才不做這種事。”石爸爸拒絕。

“別嘛,爸爸,您聽一下,他是不是在和他媽媽吵架。”

石爸爸挑眉,覺得要是這樣是應該打探一下,也好跟霍總個信說說霍景澄在他們這邊的況。

于是,兩人都不說話了。

雪后的夜晚,外面寒風刺骨,鮮有人跡,只余遠傳來幾聲除雪鏟和狗的聲音。

霍景澄的聲音雖低沉,但清晰,石爸爸聽了兩句笑著對石伽伊說:“你景澄哥哥在和他媽咪在說你,他說uncle石家有個很有意思的小孩,又囂張又叛逆,以為他還聽不懂普通話,在他面前什麼都敢說。唉,閨,你都說啥了?”

石伽伊差點沒從長凳上摔下去,愣了好半晌,一把捂住腦門:“說啥了?說他爸的車是破車,說他有問題,說他心思深沉,說他弱,還和爺爺商量著要用豬蹄給他養胖……”

石爸爸失笑出聲:“我都提醒你消停點兒了,你怎麼就這麼缺心眼兒。”

石伽伊有點氣急敗壞,“哼”了一聲:“說都說了,怎麼著怎麼著吧。”說著氣呼呼地準備回屋睡覺,結果又被武裝好的石爺爺給哄出來堆雪人了。

霍景澄打完電話開門走到游廊,發現庭院里的燈都開著,燈下,庭院是一片純凈的白,石家祖孫三人嘻嘻哈哈地玩著雪,好不愜意。他靠在游廊柱子旁,看著院子里開懷的人們,竟生出些來日方長的倦懶味道。

霍景澄在北京這個充滿市井氣息的胡同里待到了元旦,古香古的四合院中總是充盈著接地氣的煙火味兒,讓人覺得踏實又親切。

元旦那天,石家一家要去廟里祈福,因為廟離得近,他也被邀請著一起去了。

再次來到什剎海,和兩年前并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是人多了些。霍景澄沒有隨他們進廟,因為人太多,他不喜歡與人有肢。顯然,石伽伊也是這樣想的,很快,從廟里了出來,帶著一的香火氣。

石伽伊走到湖邊長椅旁,拉起霍景澄:“上次溜冰沒功,這次一定帶你溜。”

霍景澄什麼也沒問,跟著走,石伽伊最喜歡他這一點,溫順,從來不會質疑或者拒絕什麼。石爸爸說,霍小公子這是尊重和信任,但在石伽伊看來,霍景澄其實就是冷漠。

這日天氣晴朗,無風無雪,就是冷,干冷,石伽伊戴著霍景澄送的圍巾,將小半個臉包裹著,只有一雙眼睛在外。兩人剛走過煙袋斜街街口,石伽伊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腳步一頓,隨即手將棉服的帽子扣到頭頂,結果,對街跑過來的兩個男生還是認出了

兩個男生和差不多大的年紀,十八九歲的樣子,其中高瘦的男生說:“伽爺,啟哥在橋那邊等你。”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伽爺,也不認識啟哥。”石伽伊低嗓子,頭也不抬地準備離開。

矮胖的男生比較大膽,一下把石伽伊的帽子拽了下來:“伽爺,江啟啊,咱同班同學不認識?”

石伽伊瞪他,忍著火氣:“你給我把帽子戴上!”

那倆人一愣,立刻又小心翼翼地給石伽伊把帽子戴好。

高瘦的男生小聲說:“啟哥說今天肯定能堵到你,所以他買了好多煙花,就等著放給你看呢。”

矮胖的男生繼續說:“伽爺你跟我們過去吧,啟哥的兄弟多,你走哪兒都能給你逮住,還不如跟我們倆過去。”

石伽伊霸氣地回了倆字:“不去。”

那倆人注意到石伽伊邊的霍景澄,他們打量了他一番,倆人目會,然后忐忑地問石伽伊:“伽爺,你給……啟哥戴綠帽子了?”

“滾蛋!”石伽伊拉著霍景澄氣呼呼地往前走,走了幾步,“誰給江啟戴綠帽子了,他誰呀他!”

瘦高個兒突然指著天上:“伽爺,你看,啟哥給你放的孔明燈。”

石伽伊抬頭看去,不遠正飄著一只孔明燈,還沒飛高,所以燈下吊著的“石伽伊”三個大字還能看得清晰。石伽伊奓了,罵了句臟話抬就往橋那邊跑。

霍景澄挑眉,看著跑走的石伽伊,又看了眼空掉的手心,心道,似乎,又被這小姑娘扔下了?

那兩個男生走到霍景澄面前:“看到了嗎?我們啟哥浪漫吧,和他搶朋友你也配?別以為長了副……”

“Get lost。”霍景澄看著兩人,慢悠悠地打斷他們的示威。

那兩人沒聽懂,對視了一眼,很是茫然。

“我說,滾、開。”霍景澄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一字一字地說。

兩個男生這下聽懂了,也都怒了,剛要發作,霍景澄的手機響了,他拿出接起:“Dad……”

那時候手機還沒普及,尤其是他們這些高中生,別說擁有了,見都見,BB機才是他們的標配,收到信息回個電話都要跑去電話亭打。面前這個看起來并不比他們大的男生,已經獨自擁有一部價格高昂的小手機了,并且,他還說著一口流利的……粵語?仿佛陳浩南和山哥在眼前,兩個人的氣焰立刻弱下去,甚至有大哥的沖

不過,“大哥”倒是對兩人毫無興趣,霍景澄瞥了兩人一眼,轉走了。

“媽咪怎麼樣,最近我打過去的電話接。”

近些日子的怪事有點多,他爸爸突然說北京下雪了帶他來北京看雪,結果剛到北京,將他送到石家就獨自離開了。一個禮拜了,他爸爸再沒來北京,他撥過去的電話也總是接不通。他媽媽與他通話的頻率更是低了不,而家里那些人,上說著聽霍小公子安排,其實多是霍雋的人。

他猜,香港那邊可能出了什麼事。

霍景澄走到一個偏僻的胡同,沒了嘈雜聲,霍雋的聲音清晰地傳來,他說:“好好在北京度個假,過了這個冬天爸爸再去接你。”

“我要回去參加考試……”霍景澄還沒說完,霍雋那邊傳來說話聲,似乎很忙,他說了句“再聯系”便掛了電話。

霍景澄將手機放進兜里,坐到一戶人家門口的石墩上,雙手兜,長直,抬頭看天,那個寫著“石伽伊”三個字的孔明燈還能看到,只是已經飛遠,上面的字也看不清了。

想來,小姑娘是長大了,白白凈凈,漂亮靈,都已經開始讓別的男孩子惦記了。

霍景澄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那個孔明燈慢慢地越來越高,越來越遠,最后變一個小點直至消失不見。

升到天空最高時,他坐的位置也被籠罩在中,偶爾經過一兩個人,只當他是附近人家的,并未多加注意。多數時候,這個稍顯偏僻的小胡同是寂靜無人的,所以,當有人過來時,便聽得一清二楚,說話聲更是聽得清晰。

石伽伊是被江啟拽進胡同的,顯然極不愿:“江啟,你說你是不是有病,大中午的放煙花能看到個鬼呀。”

“聽聲也過癮啊。”江啟說。

“病得不輕啊,還非讓我看完,我覺我快瞎了,松開,我要回家。”石伽伊的袖子被江啟攥住,甩了一下沒甩開。

“祖宗,別鬧了嗎,就找個沒人的地兒跟你說幾句話。”江啟語氣中帶著乞求。

“你怎麼知道我家在這邊?”石伽伊疑地看著他,“還知道我今天要來廟里。”

“我有眼線。”江啟說完,立刻后悔了,趕

“誰?”石伽伊想了想,懷疑是每天和一起上學的同學,“春雪?”

“你怎麼知道?”

就這智商……石伽伊不想理他:“走開,我要回家。”

這條胡同什麼名字霍景澄不知道,他見到兩人說著話走過來,剛要起,便見到江啟雙手撐墻,將石伽伊困在了懷里。

年居高臨下地看著孩,臉頰漲紅,似乎要說什麼,半晌沒說出來。而被他困在懷里的孩,沒推搡沒掙扎,只冷著臉,挑著眉梢看著他。氣場之強大,導致江啟按在墻上的手,不自覺地一抖。

“伊伊,我……”平時的江啟,能說會道,格更是那種囂張跋扈的,但每次見到石伽伊,就覺得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只會小心翼翼地賠笑,如果石伽伊一瞪眼睛,他直接想……跪下。

江啟暗罵自己沒出息,輕咳一下嗓子,剛想繼續說,石伽伊率先開口:“站直了。”

江啟立刻站直。

“往后退一步。”

江啟退了一步。

“要說什麼,說吧。”

距離拉得有些遠,江啟覺得委屈,深吸一口氣剛想開口,余中卻發現有人坐在不遠,他驚了一下:“媽呀,那邊有雙。”

石伽伊扭頭去看,瞪大了眼睛,眨:“這有點眼……”

霍景澄慢慢悠悠地從石墩上站起來,又慢慢悠悠地走過來,慵懶地抬著下看了一眼石伽伊:“回家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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