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移越年》第二章 (2)

丫頭渾不吝的樣兒。”

霍景澄默默記下了這個詞,原來兇又倔又挑釁的樣子“渾不吝”。

DVD里的歌曲老爺子聽不懂,聽了幾句直擺手:“你這給我們聽的什麼,聽不懂聽不懂。”

“謝霆鋒的演唱會啊,您是不知道,我們班好多同學向我借這盤我都不借呢。”

上個世紀末那會兒,謝霆鋒橫空出世,長得帥唱歌好聽,演唱會一場一場地開,火得一塌糊涂。

老爺子又看了兩眼電視,呵呵一笑:“看不出來哪兒好,現在年輕人喜歡的和我們那會兒不一樣了。”

“景澄哥哥,您喜歡謝霆鋒嗎?”石伽伊問他。

他看向電視:“還ok。”

“應該是很ok呀。”

“我喜歡Leslie。”

“誰?”

霍景澄不知道怎麼用普通話說他的名字,想了想說:“哥哥。”

石伽伊眉頭一挑,應了一聲:“哎!弟弟。”

霍景澄:“……”這人無不無聊?

石伽伊笑了笑:“我知道,張國榮嘛,趙小雨也喜歡他。”

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電視上,雙手比畫著學謝霆鋒摔吉他的樣子:“您瞧那姿勢,多酷啊是不是?”

霍景澄被逗笑:“嗯,我看過。”

“你也有碟片?還是你們香港的電視會播?”

霍景澄搖搖頭,用那種像是說天氣很好風和日麗一樣的波瀾不驚的語氣說:“我在現場。”

后來,據老爺子對石爸爸說,霍景澄說完這句話后,石伽伊眼睛瞪得滴溜溜的圓,看霍景澄的時候兩眼放,那小表,生得不得了,也崇拜得不得了。

老爺子描述完還不忘故意氣石爸爸:“你當爹的都沒讓你閨這麼崇拜過。”

石爸爸無奈地說道:“看來我得去學一下謝霆鋒的歌了。”

“你還得買個吉他在眼前兒摔一下。”老爺子說,“你那頭發也別剪了,劉海留長點,擋住半個眼睛,現在流行。”

“爸您這是拿我尋開心呢吧……”

霍景澄從沒說過他挑食,但石伽伊還是發現他有很多東西都不吃,一直以為他是吃不慣地的東西或者飯量小,過來人老爺子分析說,霍景澄這孩子應該是厭食。

石伽伊有點心疼:“怪不得會貧。”隨即又嘆,“長這麼高也是不容易。”

于是這天中午吃過飯,石伽伊拿了剩余的巧克力去了對門張大爺家,張文硯在院子里寫作業,見到進來轉往屋里跑,石伽伊勒令他站住。

張文硯不敢看,小心翼翼地問:“干嗎?”

“上次給你的長生不老金丹好吃嗎?”

張文硯猶豫地點點頭。

“還想吃嗎?”

他繼續猶豫地點頭。

石伽伊晃了晃手里的巧克力:“幫我放風,這半盒全歸你。”

張大爺午睡的時候總覺得窗戶上的樹影晃得厲害,他本就睡覺輕,再加上就算閉上眼睛也能覺到眼前忽明忽暗的線,然后張大爺就醒了,推門出去想看看怎麼回事,沒承想一抬頭發現自己院子里那棵大棗樹上爬了一個人,撅著個小屁在那兒手夠棗呢。

“嘿,干嗎呢石伽伊,多危險啊你爬那麼高。”張大爺不說還好,他一說話把擼著袖子正摘青棗摘得起勁的石伽伊嚇了一跳,手上一就摔了下來,好在機靈,中間拽了個樹枝,不過也只是緩沖一下掉下來的速度,石伽伊摔到地上先是蒙了一下,在看到胳膊上被樹杈劃破的一道鮮紅的傷口后,忍了又忍,撇了又撇,最終,還是哭了起來。

搭搭地用另一個胳膊抹著眼淚,卻越抹越多,本就怕的小姑娘,見到跡斑斑的胳膊后,之前忍哭的時候做的心理建設全白費了,直接心理崩潰。

張文硯也跟著“哇”的一聲哭出來,哭得比石伽伊還慘,邊哭邊往外跑,跑到石家直喊救命,霍景澄本在窗邊看書,看到那哭得慘兮兮的小孩還以為是被石伽伊欺負了來家里告狀,心下正好笑,突然聽懂了他說的那句“救救石伽伊”,手里的書啪嗒掉到了地上。

張大爺正手忙腳地不知道怎麼辦,想回屋打電話救護車,又想先拿紗布纏上,石伽伊哭得他焦躁難安,見到霍景澄跑進來,立刻舒了口氣。

石伽伊也在淚眼婆娑中看到霍景澄,哭得一的,把胳膊過去:“霍景澄,我破了相了。”

霍景澄張地蹲到邊,輕輕托著的胳膊看了看上面的傷口,眉頭皺:“出咗乜嘢事呀?重有邊咗傷?(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哪里傷?)”

這會兒石伽伊哭得沒那麼慘烈了,但眼淚依舊是不停地掉,歪頭將臉上的淚水蹭到霍景澄的襯衫上,搭搭、含糊不清地說:“你說的什麼呀?”

霍景澄的注意力全在胳膊的傷口上,傷口不是很大,流得也不多,但幾條印子看起來目驚心,他接過張大爺遞過來的巾給石伽伊胳膊纏上,見還在哭,有些急:“很疼咩?講畀我知還有邊度覺唔舒服。(很疼嗎?告訴我還有哪里覺得不舒服。)”

石伽伊聽不懂,比他更急,換了英語說:“你在說什麼嘛,不知道我聽不懂粵語啊。”

兩人一會兒換了三種語言,張大爺和張文硯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后還是霍景澄當機立斷地抱起跟著領路的張大爺將石伽伊送到了附近的診所。

石伽伊被霍景澄抱起來時說:“我就是胳膊傷了,還能走。”

霍景澄將放下地,結果腳一沾地就驚呼一聲,嚇得霍景澄摟著的胳膊猛地一接著石伽伊又哭了:“疼,好疼啊,完了,我瘸的了。”

雖說石伽伊從小調皮搗蛋,但是從沒遭過像現在這樣心俱損的嚴重打擊,眼淚就沒斷過,看得霍景澄眉頭越皺越,抱著去診所的路上一直低聲安:“唔要,會冇嘢嘅,你會好嘅。(沒關系,會沒事的,你會好的。)”

石伽伊胳膊上的傷口問題倒是不大,只是部韌帶組織拉傷比較嚴重,醫生讓去大醫院做詳細檢查。那天,傷的石伽伊到了來自全世界的關心,就連平時看到離十萬八千里遠的張文硯都在病床前賴著不走,哭哭啼啼地說:“都怪我沒放好風。”

當時張文硯里塞滿了巧克力,倆腮幫子鼓鼓的,所以見到他爺爺出來他想提醒卻本說不出話來。石伽伊知道實后,唉聲嘆:“怪姐姐我對你太好,應該就賞你一顆的。”

張文硯一聽不怪他,不知道是放松了還是了,張著就開始哭,石伽伊威脅道:“說了不怪你,你不許哭,給我把閉上!我還沒死呢,你哭得跟我不行了一樣!閉上聽到沒?”

趙小雨拎著一袋青棗來看,見屋里三個人一個在哭一個在兇,最奇怪的是那個小帥哥在笑,這三個人詭異的緒差點嚇得沒敢進去。石伽伊看到忙喊,霍景澄見來人了,看了看手表,走出了病房。

趙小雨進來第一句話就問:“伽爺,剛走出去的您家那小帥哥什麼名?我們還沒正式認識過呢。”

“霍景澄,”石伽伊瞥一眼手里的青棗,不樂意地道,“您拿這玩意兒干嗎呀,我本不吃。”

趙小雨一臉詫異:“呦呵,不是為了棗才摔這德行的嗎?怎麼又不吃了?”

“那是因為景澄哥哥貧我準備摘點棗給他補補。”

“缺心眼啊,青棗補個屁的,哎不是,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了,還‘景澄哥哥’。”趙小雨將棗子放到窗邊柜子上,“別怪我沒提早提醒你,先打聽一下他有沒有朋友再扯別的。”

石伽伊想了想,說:“沒聽說有,哎不對啊,有沒有朋友關我什麼事?”

“有的話有你哭的,別在這跟我裝無所謂,你小雨姐姐我可是過來人。”

“過來人,過來一下。”石伽伊說。

“干嗎?”趙小雨走過去。

“剝橙子。”石伽伊努努

趙小雨給石伽伊剝橙子的時候霍景澄走了進來,手里拎了一袋零食,全是石伽伊吃的那些小食品。

石伽伊挑了袋QQ糖,一只手撕不開包裝,霍景澄手拿過來,幫撕開包裝袋,倒了幾顆放到手心:“胳膊疼嗎?”

“有好吃的哪兒都不疼。”說。

坐在石伽伊床邊的趙小雨用胳膊撞了撞:“伽爺,你這哥們兒還不會說普通話?”

“聽還算湊合,說就別指了。”

“我說呢,昨兒就聽你家嘰里咕嚕的全說英文,我媽還問我你們是不是準備全家移民。”趙小雨說話的時候時不時看向霍景澄,“我馬上就要畢業了,英語六級還沒考下來,讓你這哥們兒空幫我補補英語啊?”

“我可以幫你補啊。”石伽伊說。

“你是不是傻啊你,我是要補英語嗎?”趙小雨瞪,突然問道,“石伽伊你是不是開竅了,想早?”

石伽伊沒懂。

“也對,為了他把都摔瘸了,正好讓他負責,省得以后沒人娶你這小瘸子。”

“啥?”石伽伊嚼著QQ糖兒沒仔細聽趙小雨說什麼。

趙小雨見那呆樣,不準備理了,轉頭看到張文硯嘀嘀咕咕地跟霍景澄說著什麼,忙問:“張文硯,你干嗎呢?”

張文硯一臉無辜:“小雨姐您說話太快,景澄哥聽不太懂,我翻譯一下。”

趙小雨手掐住他的臉:“這給你機靈的,平時怎麼沒見你這麼積極呢!”

石伽伊繼續嚼著QQ糖樂呵呵地看著張文硯被掐得小臉通紅。

霍景澄看向,說:“張文硯的爺爺說那棵青棗樹是瞎長的,結的果本不能吃。想要棗子,他那兒剛買一堆,你想吃說一聲就行。”

“我給你摘的,爺爺懷疑你貧,你又不臟,只能吃大棗補補了。”說著石伽伊嘆了口氣,碎了心的模樣,“太挑食了。”

霍景澄消化完石伽伊的話后,漆黑的眼眸中有莫名的緒,隨即他垂眸微斂神:“十一,我們非親非故,為什麼對我好得這麼理所當然?”

石伽伊歪頭看他:“我們不是朋友嗎?為什麼問這麼奇怪的話?”

這種話對石伽伊來說,是奇怪的。被包圍著長大的人,會自然而然地去別人,會肆無忌憚無所顧忌地表達友好與善意。

霍景澄看著開心吃零食的孩,想著中午還哭得跟天塌下來了似的,這一會兒又因為一點好吃的開心得跟什麼似的,他覺得好笑的同時,又有點,甚至有一不易察覺的……嫉妒。

瀟灑肆意、生機好善良的樣子,讓人嫉妒。

石伽伊把薯片往霍景澄面前湊,他似乎不太喜歡吃零食,吃了一片再沒

霍景澄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石伽伊,說:“十一,我也不喜歡吃棗。”

“所以你才貧啊,來,吃辣條補補。”石伽伊扔給他一包辣條。

霍景澄看了看手里那一袋細長又紅彤彤的奇怪食,默默地接過默默地放回到桌上:“你覺得我很弱嗎?”

“本來看著是有點單薄,不過你抱著我來醫院時還輕松的,景澄哥哥,深藏不啊。”

霍景澄笑了下。

趙小雨給張文硯一個眼神,意思是說:這兩人絕不簡單。

張文硯一臉懵懂。

趙小雨的眼神在兩人上轉了兩個來回后,快速地小聲對石伽伊說:“伽爺,你以后要是嫁到香港我可就見不到你了。”

“啊?”石伽伊覺得今天趙小雨說話總是聽不懂呢。

趙小雨用眼神恐嚇張文硯:“這句不用翻譯。”

這時候張大爺和石家老爺子一起走了進來,張大爺手里也拎了一袋子青棗,石伽伊一把把毯子拽起來蒙到頭上,不想見到任何一粒棗!怎麼就沒人信吃棗呢?

因為都是外傷,理好就可以回家養著了,下午的時候石伽伊就被接回了家,傍晚石爸爸石媽媽回來,見胳膊都被包那樣,石媽媽差點沒嚇暈,石爸爸弄清楚了來龍去脈,忍不住笑出聲。

“這都能笑得出來,一看就是親爹。”石伽伊往里扔了顆巧克力,哼道。

霍景澄是傍晚離開的,晚飯都沒在石家吃,霍雋來接他時,聽說石伽伊傷了,進了房間去看,笑容依舊和藹。

來找石伽伊的趙小雨和霍家父子撞了個照面,大方地打了聲招呼,隨即悄聲對石伽伊說:“小帥哥他爸也是個帥哥啊,上次你家門口的小汽車就他的吧?”

“你小點聲,霍伯伯的普通話比他兒子好多了。”石伽伊提醒。

趙小雨吐了吐舌頭,瞄了一眼霍雋,見他一臉親切地看著們,也跟著笑了下。

霍雋問一旁的石爸爸:“我記得石先生說石伽伊是你的獨生?這個可的小妹妹是?”

“鄰居家小姑娘,打小和伊伊關系好。”石爸爸說。

趙小雨站直,落落大方打招呼:“霍……”

石伽伊立刻提醒:“伯伯。”

“霍先生好,我趙小雨。”趙小雨介紹完,看了看眾人,“不打擾你們了,我回去了,伊伊,我晚點再來找你玩。”

目送趙小雨離開,石伽伊歪頭看著霍雋旁邊的霍景澄。霍雋出現后,霍景澄突然變得十分沉郁,沒了往日的輕松自在,氣也低了不,淡漠到仿佛世間萬與他無關似的,無形中,像是有一道墻壁將他與別人隔開。

看自己,霍景澄才有了反應,他蹲到坐的藤椅旁邊,修長的手指胳膊上綁的紗布,一圈一圈繞著紗布翹起來的線頭,低聲說:“十一,我很好,也沒有貧。”

“那為什麼你比冬天還白?越來越白。”

霍景澄放棄揪那個線頭,手下移,輕輕地握住石伽伊的手:“因為,我好幾個月沒出門。”

“啊?為什麼呀?”石伽伊問完就反應過來了。

香港的記者有多瘋狂還是了解的。

“那你怎麼上學?”石伽伊又問。

“休學了,”他說,“回去后會要補回課程,可能短時間就不來了。”

石伽伊一聽他不來了,愣了愣,鼻頭不控制地一酸:“我還沒對你好呢,你怎麼就不回來了?”

霍景澄靜靜地消化了一下這句話,笑了:“你已經對我很好了。”

石伽伊沒覺得,噘著,將頭扭向另一邊:“行吧,走吧。”

霍景澄的手,沒說話,站起了

石爸爸笑著解釋:“丫頭片兒崇拜霍小公子,舍不得他走。”

霍伯伯見兩人的樣子,突然燦爛一笑:“妹妹仔跟我們回香港哇?”

石伽伊一愣,在的印象中,香港是個很遙遠的地方,那里沒有胡同,沒有四合院,只有高樓大廈和說著聽不懂話的人們。搖頭,一臉防備地看著霍雋:“我可是本胡同的地頭蛇,我走了地盤要是沒了那可不。”

霍雋再次大笑。

霍景澄沒再看,抬腳走出了西廂房。

幾人離開后,石伽伊才想起來自己忘了問霍景澄該如何聯系他。

晚飯時,石伽伊問爸:“爹地,誰跟您說的我崇拜霍景澄啊?”

“爹就爹,加什麼地。”石爸爸奇怪地看著

“您沒聽到景澄哥哥就這麼霍伯伯的嗎?”

“古代人還皇阿瑪呢,你怎麼不學學?”

石伽伊使勁兒撇,敢爸這是想從這過過皇帝癮。

這一年,雪沒再下,春天就這樣到了。

春日初盛,萬復蘇的季節,一切都充滿著生機,包括石伽伊,依舊快樂著、張揚著。只是那日那時,報紙、網絡卻正鋪天蓋地地報道著一件娛樂圈悲痛之事,報道著一位傳奇巨星的墜落與自我毀滅。

二〇〇三年四月一日,星期二,晚上八點多,石伽伊上完晚自習和春雪搭伴回家,在胡同口告別后往家走,路過趙小雨家門口時聽到趙小雨和院里另一家的一個姐姐在吵架。以往起因多是那些蒜皮的事兒,石伽伊背著書包走進院子里準備助攻趙小雨,誰知道剛進去,就聽到趙小雨說:“張國榮都跳樓了,老娘傷心得要死,你丫的還跟我耍貓膩是不是找?”

石伽伊站定,愣愣地問:“趙小雨,你說什麼?”

“我說丫的就是找。”趙小雨頭也沒回地說道。

“前一句。”

趙小雨這才扭頭看,見是石伽伊,神緩和了不。石伽伊發現趙小雨眼圈通紅,一臉的悲痛絕,忙問:“張國榮怎麼了?”

“跳樓了,二十四樓跳下來的,人沒了。”趙小雨說完,拿手背了下眼淚,也不吵架了,吸吸鼻子轉回了自己家。

石伽伊轉就往家跑,進了院子,書包扔到葡萄架下的藤椅上就往屋里沖:“老石,老石,您能聯系上霍景澄嗎?”

“怎麼了這是?這麼著急找你景澄哥哥?”石爸爸從電腦后抬頭看向門外火急火燎跑進來的姑娘。

石伽伊氣吁吁:“張國榮跳樓了。”

“跟你景澄哥哥有什麼關系?”石媽媽在窗邊榻上看書,奇怪地問。

“我怕霍景澄想不開,他可喜歡張國榮了。”

石爸爸失笑,他真是不懂現在的小孩。

石伽伊眼地看著他撥通了霍雋的手機。結果是令人失的,霍雋說他沒和霍景澄在一起,不過他說他要是能聯系上,會讓霍景澄給石伽伊回電話。

這晚睡覺前去看了趙小雨,趙小雨雙眼通紅地正趴在床上看《春乍泄》,一副沒有神頭的模樣,看起來深打擊。

睡覺的時候,石伽伊就自腦補了霍景澄的樣子,越想越覺得可憐,結果就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也不知道幾點的時候,著腳丫子跑出去準備再去問問石爸爸能不能從霍伯伯那里問到霍景澄的電話。

石爸爸和石媽媽還沒睡覺,正在庭院的藤椅上聊著天,石伽伊剛開門就聽到石媽媽提到霍景澄的名字。

石媽媽說:“霍家的事鬧得很大嗎?我看景澄上次來緒不太好。”

“前些年藏得嚴實,極人知道景澄的存在,正室明面上沒怎麼鬧,暗地里總些手腳,后來記者不知道怎麼把這事挖出來了,輿論一發,景澄的媽媽保護景澄保護得更了,以前只是不讓他隨便出門,后來直接連學校也不讓去了,上次來北京,也不知道景澄是怎麼出來的。”

“造孽,折磨孩子干什麼。”

“打一出生就總有人想害他,出個門都要小心翼翼,他媽媽又……唉,這孩子長這麼大心理沒出問題也是不容易。”

石媽媽嘆了口氣:“所以啊,孩子還是要自一點。”

“也怪不得,當年認識霍先生時,景澄的媽媽還在國外上大學,以為他單……”

石媽媽聽到這,更氣了:“這不是坑人嗎?唉,這種家庭實在太復雜了,有再多錢也沒用,你看咱家伊伊,天天沒心沒肺的,跟個小傻子似的,多好。”

石伽伊轉回到被窩,心想媽媽夸人的水平真是越來越高了,思緒繞了兩圈再次回到霍景澄上,想著老石說的打小就有人想害他,還有那些只想挖新聞的記者、打抱不平的世人,一個就吼他的媽媽,滿滿的惡意中,是有多堅強,他的子才能那麼平淡溫和。

心疼嗎?心疼。

甚至有點想他,想保護他,想對他再好點。

石伽伊是在第二天半夜時接到的霍景澄的電話,老爺子披著外來西廂房喊石伽伊,他沒打石爸爸的手機,將電話撥到了老爺子正房的座機上,估計是知道老爺子習慣聽戲聽到很晚。

石伽伊飛奔到客廳,抓起話筒:“喂?”

霍景澄低沉的嗓音從聽筒中傳來:“你找我?”

自從他上次離開,到今天通上話,時隔一個月。

只三個字,石伽伊就覺到他的疏遠與陌生,像第一次見面一樣,他又變回了那個冷漠高傲的年。

“你沒事吧?這事我們也無能為力,你一定不要太傷心,聽說傷心會傷。”石伽伊聽到趙大娘就是這樣開導趙小雨的,傷心最傷

“怎麼了?”他一時沒明白。

“哥哥的事。”

霍景澄頓了良久才又問:“你那麼晚把電話打到我爸爸那兒就是為了這件事?”

石伽伊心想,壞了,這是要批評猶猶豫豫地說:“……是啊,打擾到霍伯伯了嗎?”

“沒有,”他本就有些磁的嗓音在電話中更顯好聽,他說,“沒有人因為這件事關心過我的心。”

“嗯?”石伽伊覺得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

“只有你,十一。”

“啊?”石伽伊后知后覺地發現,霍景澄似乎在……

“我很憾,”他說,“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石伽伊說:“我們還可以懷念他。”

那邊很久沒有聲音,石伽伊以為掉線了,又聽,沙沙的電路聲音中,傳來霍景澄輕緩的詢問:“是解了吧?哥哥是解了吧?”

石伽伊說不出什麼覺,在他問出這句話后,只覺得張,地擔心:“哥哥是沒了痛苦,但代價太大了,你剛剛不也在憾。”

霍景澄“嗯”了一聲,隨后又:“十一……”

“景澄哥哥,我在呢。”

氣的,乖得不得了,完全沒了平日里那囂張勁兒,霍景澄笑起來,忘了要說的話。

石伽伊等了一會兒,又說了一句:“景澄哥哥,我在呢,你說話呀。”

霍景澄那邊又靜了半晌,沒頭沒尾地問了句:“喜歡吃曲奇嗎?”

“甜的都喜歡。”

“嗯,那我知道了。”

石伽伊不知道,那時候香港正全民皆兵,因為嚴重急呼吸綜合征,也就是SARS肆,在前一天,香港政府剛隔離了一座有一百多人被染的公寓,而今天,國政府召回了所有駐香港的非必要外人員及其家眷,香港,仿佛要被外界隔離。很多學校已經停課,兩大電視臺持續報道此事,甚至警告市民避免外出,就在這樣的疫中,幾天后,霍景澄經過層層檢查登上了飛往北京的航班。

趙小雨大學畢業在即,論文答辯后一輕松的簡直野上天了,天天半夜回家,趙大娘罵了不知道多次,依舊我行我素。

這天晚上十點多,外面下著不大不小的雨,趙小雨從酒吧回來,在胡同口下了出租車,頂著包拔狂奔。跑的過程中,借著微弱的路燈看到前面拖著行李箱走得不急不慢的人時被嚇了一跳,停下來看了看形,喊了聲:“霍景澄?”

那人正好停在了石伽伊家門口,在屋檐下回頭看,說了句不太標準的“你好”后,轉便要敲門。

趙小雨跟著走到房檐下,臉頰上的雨水:“你怎麼這麼晚來?”

“檢查比較嚴。”他沒做過多解釋。

地的對SARS的報道還不算多,趙小雨只聽說了一些關于傳染上呼吸道染的病,廣東和香港地區疫比較嚴重。想到這兒,趙小雨抬眼看他:“這種況了還敢出門?你是有多想見石伽伊?”

霍景澄沒說話。

趙小雨笑著問:“聽不懂?”

“你想說什麼?”

趙小雨輕笑著,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喜歡石伽伊?”

霍景澄換了只手扶行李箱,微微側頭,垂眸看,神不明地道:“還是個小孩,你別對說。”

趙小雨聽懂了他說的那個“little girl”,想了想,懂了他的意思。

“那你對沒什麼非分之想的話,”趙小雨繼續笑著,又靠近霍景澄一步,“跋山涉水地來這麼頻繁難道是……喜歡我?”

說這話的時候,趙小雨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霍景澄握著行李箱桿的手背上輕輕劃著圈,霍景澄看都沒看一眼,抬手按響了門鈴。

趙小雨的手指因為他的作從他手背落到行李箱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了敲,繼續發出邀請:“才十點多,先別急著進去,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去嗎?”

“對不起,不方便。”霍景澄又按了下門鈴。

“前兩天看到有男生送石伽伊回家。”趙小雨突然說。

霍景澄沒也沒說話,站在紅宅門前,靜靜地看著大門,等人來開門。

趙小雨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咯咯”笑出聲,繼續道:“我們伊伊好像又長高了,漂亮了。”

“誰呀?”趙小雨話音剛落,院子里便傳來石伽伊的詢問聲。

“我。”

他低低的聲音在雨夜里不太清晰,不過石伽伊還是一下就判斷出來是他:“霍景澄?”

隨即是跑過來的聲音。

霍景澄本以為還會再詢問確定一下,但顯然,里面的人僅憑一個字,就聽出了來人是誰。

石伽伊邊開門邊問:“你怎麼這個時間來?還下著雨。”

隨著嘎吱一聲大門被打開,石伽伊就那樣出現在門后,門口昏黃的路燈照在上,的頭發長長了些,原本利落的短發長過了耳際,一側垂下來,一側別在耳后,依舊干凈清爽,又有些不同,有了人味兒。

或許,只因雨夜太過浪漫。

孩兒一雙大眼睛熠熠生輝,如此昏暗的燈下也在閃著,小巧鼻頭掛著一滴雨水,彎彎地正笑著看他。

石伽伊剛從被窩里爬出來,穿著短背心就來開門。趙小雨將石伽伊上下打量了一遍,笑問霍景澄:“little girl?這little girl比我都高呢。”

“小雨姐你怎麼在這兒?”石伽伊從門探頭出來,歪頭看看,一臉疑

“偶然到,”霍景澄拉著的胳膊進了院子,關門時再次解釋,“門口到的。”

趙小雨在門口樂得不行,故意大聲說:“是啊,剛到,石伽伊你千萬別多想,別多想哦。”

霍景澄“咣當”一聲把門關上。

趙小雨俏的笑聲從門外傳來,若有若無,霍景澄不自覺地皺了下眉頭,覺得有點煩。

石伽伊見霍景澄頭發上滴著雨珠,服也了,忙拉著他進了西廂房:“你先坐一會兒我把熱水打開去。”

“叔叔阿姨呢?”

“我爸出差了,我姥姥不好我媽搬去朝外街那邊照看一段時間,就我和爺爺在家,爺爺圖省事天天做炸醬面給我吃。”石伽伊的聲音從洗手間那邊傳來,聽起來委屈得不行。

“那真憾,我也不會做飯。”

石伽伊拿了浴巾遞給他:“先一下頭發。”

霍景澄握著浴巾,沒,他拉住了轉要走的石伽伊,指了指自己的頭發:“你幫我,箱子里的好吃的都歸你。”

石伽伊先是愣了愣,隨即笑了,看向箱子:“你先打開給我看看。”

“不行,十一,我頭發還在滴水。”霍景澄說。

石伽伊撇撇,改用普通話小聲嘟囔著:“懶死你了霍公子,在香港被伺候慣了上北京來使喚人。”

“什麼?”

石伽伊挑著好看的眉眼看著他:“我說好的,很高興為您服務。”

霍景澄覺得石伽伊的服務真是太差勁了,得他的頭發糟糟的,浴巾還一直在眼前晃來晃去,不過他倒是沒什麼心思去批評,眼前忽明忽暗的線中,石伽伊白皙細長的也跟著忽忽現,似乎因為韌帶拉傷休養了一段時間,養得的皮白皙細了不

這是他第一次仔細看孩的,原來,能平到幾乎看不到孔。腦中跟著不控制地想起趙小雨的話,說石伽伊長高了,漂亮了。

……好了嗎?”霍景澄問完,不自覺地笑了下,恍惚間第一反應竟然想說,如果真那麼說了,會如何?害或者……會自豪吧,會臭屁哄哄地說,伽爺我完無缺。

“好得差不多了,”說著,石伽伊還歡快地踩了幾下地,“伽爺我自愈能力無敵強。”

霍景澄笑笑,果然啊。

沉默了一下,他突然問:“趙小雨說,前兩天有男生送你回家。”

“前兩天?去陶然亭公園玩的那天吧,那天天晚了江啟給我送回來的。”外面的雨還在細細地下著,雨滴嘀嘀嗒嗒地落在水缸里叮咚叮咚的特別好聽,浴巾外石伽伊的聲音也是。

霍景澄垂眸,低聲說:“十一,你去睡覺吧。”

石伽伊將浴巾移開扔到一邊:“才不睡,你還沒給我好吃的呢。”

“都是你的。”

“我可以打開了嗎?”

“當然。”

箱子里除了霍景澄的幾件換洗,一多半放的都是零食,石伽伊將零食拿出來,歪頭看他,調侃說:“這些巧克力不會是因為景澄哥哥太歡迎,小姐姐們送的吧?”

霍景澄卻問:“你呢?歡迎嗎?”

“我可不像你,一定有很多小生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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