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移越年》第五章 (1)

石伽伊生日這天,天空沉沉的,仿佛要下暴雨,老爺子蓋上了他的寶貝魚缸,嘟囔道:“一場秋雨一場寒啊,伊伊你今兒出門多加個外套。”

石伽伊穿了件長袖連,在石媽媽的幫助下化了個淡妝,出門時,問霍景澄:“你不跟我去呀?”

“我等你回來。”他說。

“好。”等回來干什麼,石伽伊沒問,總覺得,和霍景澄的關系,最近有種不可言說的……奇妙

或者可以說,曖昧到了極致。

這一年,大排檔這種吃飯形式剛傳北京,在街邊的棚下,大家座位挨著座位,在烤、烤海鮮、花生、豆的香氣中觥籌錯,這種熱鬧又新奇的就餐方式極其歡迎。再加上后海新開起來的音樂酒吧的帶,突然之間,什剎海不再是飯后納涼的老人和約會的小的天下了,一到傍晚,四面八方慕名而來的人數不勝數,甚至熱鬧到喜靜的老人家們想舉家逃亡。

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邊烤邊上邊吃,春雪姍姍來遲,還是班長打了兩個電話才賞而來,石伽伊上不說,心里卻有點高興,覺得跟這別扭的小妮子的友誼似乎可以修補一下。

大排檔結束后,有一些家離得遠的同學先行退場,剩下幾人準備去橋那邊的酒吧玩兒。天已經很晚了,石伽伊其實是想回家的,但見大家興致高昂,又不好掃興。

有去過酒吧的同學介紹著哪款酒好喝,哪個酒吧歌手唱歌好聽,一行人很快上了橋。同班一個生突然興起來,抓著旁邊的同學小聲驚呼:“橋上那個人好帥。”

眾人看過去,銀錠橋的石欄桿邊站著一個年輕男人,穿著看起來十分有質與時尚的牛仔配短外套,雖然燈不甚明亮,但依舊能看出形修長,樣貌英俊。他微低著頭,一手拿著手機在講電話,一手夾了一支煙,在昏暗中忽明忽滅。

當所有人都看向那個人時,春雪回頭看向了石伽伊。

石伽伊定睛一瞧,認出人來。

眾人走上橋,那男人抬眸掃了一行人一眼,將煙叼進里,空出來的手把手機換了個耳朵接聽,聲音低沉悅耳,經過他邊的幾個孩互相換著眼神:粵語?聽不懂……孩們小聲調笑,卻只敢看。

對面又有一行人過來,男男都有,經過男人邊時,一個孩突然停下,問他:“打擾了先生,請問能否給我一支煙?”

男人虛虛地將煙叼在角,挑眉看了一眼,不不慢地掛了電話,用英文說:“對不起,我聽不懂。”

孩驚訝地看了看他,聳了下肩,和同伴離開了,的同伴們和嘀咕:“哪國的?這麼高可能是韓國歐。”

石伽伊突然笑了一下,在靠近他的地方,停下腳步,開口道:“我這個老師真失敗,這麼簡單的話你都聽不懂?”

霍景澄看向,見站在一行人末尾,姿窈窕,眉目舒展,歪著頭笑看著自己,他站直,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如果是你的朋友,我可以給一。”

“不認識,算了。”石伽伊聳聳肩,走到他面前,吸吸鼻子皺眉看他。

霍景澄將煙頭拿遠一些,低低地說了句“sorry”,隨即又問:“回家嗎?”

石伽伊輕輕搖了搖頭,看向的同學們,霍景澄了然。

湊近他,小聲問:“不是說好在家等嗎?”

他也湊近低聲音:“等不及了。”

沒想到他會說這麼一句話,石伽伊愣了愣,臉微微泛紅,好在有夜遮掩。幾個同學都圍上來,問石伽伊這是誰。

石伽伊說:“我哥,無緣。”

聽到補充的那三個字,霍景澄笑了,而旁邊的幾個孩都不自覺地紅了臉。

霍景澄被邀請一起去酒吧,因為石伽伊,他并沒有拒絕,這讓孩們更加開心。

石伽伊與霍景澄沒有什麼共同的朋友,也沒一起接過太多的外人,所以石伽伊一直以為霍景澄雖然有些淡漠,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溫和的。直到,見到他今天在酒吧以聽不懂普通話為由冷漠地拒絕了幾位來搭訕的孩后,石伽伊才記起,第一次見到霍景澄時,他真的稱不上溫和。

他的冷淡與疏離一直都在,只是,從不對

他似乎對石伽伊的同學也興致缺缺,如果有人與他說話,他會禮貌地回一兩句,如果被吵煩了便去外面煙。第二次出去煙時,他到了石伽伊的其中一位同學,那個男同學他有印象,今晚看石伽伊的次數超過了二十次。

男同學在門口等訂的蛋糕,拿到后歡快地跑進了酒吧。霍景澄狠吸一口煙,隨即將煙按到了垃圾桶中,煩躁地又點了一了一半就回去了。那些學生在卡座附近玩起來了,互相抹著蛋糕,一個個狼狽不堪。霍景澄沒看到石伽伊,他坐進座位,看了眼旁邊那個沒參加戰斗的孩,似乎是那個春雪,他在煙灰缸邊緣彈了彈煙灰:“介意嗎?”

春雪忙搖頭。

霍景澄從煙霧中看向:“你們又是同學?很有緣。”

“我們還一個宿舍呢。”春雪說。

他笑了下,用像是家長一樣的語氣客氣地道:“多,麻煩你了。”睡前要喝牛,睡覺要抱著米奇玩偶,睡著還會踢被子,賴床,很挑食,有小潔癖還怕黑……

春雪搖搖頭,沉默了一下:“江啟今天去找了。”

霍景澄挑眉,微微有些詫異,隨即,他將煙在煙灰缸里按滅,問:“所以呢?”

說喜歡你,可是和江啟……”春雪皺著眉,不知道如何措辭。

霍景澄很打斷別人說話,這次卻沒有給思考的時間,立刻問:“說的?”

“什麼?”

“喜歡我?”

“……對。”

霍景澄拿了塊冰塊扔進尾酒中,嗞嗞啦啦的小氣泡上涌,他靜靜地等著杯子恢復平靜,突然抿笑了,語調也不自覺變得:“其實……伊伊是個心思單純的人。”

春雪不說話,等著他繼續。

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應該信的。”霍景澄說完,抬頭看,“你了解的,對吧。”

春雪是倔強的,但面對霍景澄,卻猶豫著點了頭。

霍景澄不再多說,拿起杯子喝了那杯冰尾酒。

“霍小公子?”旁邊有人突然驚呼出聲,“是霍小公子吧?”

霍景澄看過去,見是幾位拿著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在腦中搜尋了一下,沒認出人來。領頭的那人趕介紹自己:“我是春城建筑的,之前和您父親談生意時我們見過一次。”

霍景澄點了下頭:“你好。”

“霍小公子,久仰大名,東大橋那邊的項目我也有參與。”其中一個人遞了名片過來。

霍景澄沒接名片,手去煙盒里的煙:“我不管那些。”

領頭那人忙說:“是是是,聽您父親說過您在搞金融,這一行要靠腦子的,霍家的人都是人中龍呀。”

霍景澄手指玩著細長的煙,沒有點燃,敷衍地笑了下,沒有說話。

那人又寒暄了幾句,熱地介紹了其余幾個人給他,霍景澄眉頭皺起來了,顯然不耐煩了。

石伽伊從遠跑過來,已經清洗了臉頰的油,頭發有些,霍景澄拿了桌上的紙巾,幫滴水的發,低聲說:“玩這麼瘋?”

石伽伊沒回答他,只奇怪地看向了幾位大叔。領頭的那人極會察言觀,忙告辭:“霍小公子您玩兒,我們不打擾了,對了,替我向您父親問好。”

“好。”霍景澄始終淡淡的,但與他們的熱相比,他這種淡然簡直可以說是冷漠了。

石伽伊拿了皮筋將頭發綁后面,綰丸子頭,見到霍景澄手里的煙:“你以前不煙的,今天怎麼這麼兇?”

霍景澄沒解釋,只問:“回家嗎?”

眾人準備一同離開酒吧,喊服務生結賬時,老板竟然前來招待,說已經有人結了,大家面面相覷,老板說:“是春城建筑的張老板為霍小公子結的。”

他們看向那位霍小公子。

霍小公子正在幫石伽伊穿上他掉的外套,聽到老板的話,頭都沒抬一下。

石伽伊有點不愿:“我不冷。”

“外面降溫了。”

“你這服和我子不搭。”

“天黑了沒人看得清,走吧。”霍景澄語氣淡淡的,卻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石伽伊撇著,不太樂意,但還是乖乖地跟他一起走出了酒吧。

外面已經起風了,狂風大作,樹枝在風里搖晃著呼呼作響,天氣預報說夜間會有大雨。班長讓大家結伴盡快回去,話音一落,一位喝多的男生突然沒忍住吐了起來,而他旁邊的春雪,因為躲避不及時被濺了一……

“我們送你回家?”石伽伊拿了紙巾給春雪。

春雪搖搖頭:“家里沒人,我回學校。”

“那去我家換套服再送你回去。”石伽伊不由分說地決定道,春雪沒有拒絕。

石伽伊將春雪帶回家,給拿了服,等換完提出送回學校,春雪別別扭扭地拒絕。

“要下雨了。”石伽伊說著,沖霍景澄使眼

霍景澄了然:“我去拿車鑰匙。”

春雪有點不好意思:“我想自己回去。”

石伽伊聽到,回道:“好啊,你打車自己回吧,對了,你聽過雨夜屠夫案嗎?讓霍景澄給你講講,發生在他們香港的連環殺人案。”

春雪愣愣地看著,拿了鑰匙出來的霍景澄聽到這里,失笑出聲。

夜間車輛,紅燈更,從地安門大街轉去西二環,沒一會兒便要到學校了,春雪坐在后車座一句話沒有,像是個不存在的人。石伽伊邊指路邊鼓搗著車上的音響,選了張劉德華演唱會的CD放進去,還順便向霍景澄邀功:“《我恨我癡心》這歌我現在唱得可好了。”

霍景澄隨口道:“我可以教你點別的。”

石伽伊表示贊同,突然想到他這次在北京待了很久,總覺得離開日期將近:“你什麼時候回香港?”

“等學校找我。”

“他們什麼時候找你?”

“希永遠不找我,我就一直在你這兒待著。”

石伽伊笑:“我們家可養不起霍小公子。”

“我吃得不多,還能干活。”

石伽伊“撲哧”笑出聲:“你能干啥?”

“比如……接送十一,”霍景澄看一眼,“回家住吧。”

“嗯,下周就回。”

霍景澄將車子停在路邊,回頭看向后面的人:“到學校了。”

春雪道謝,下車,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對副駕駛座的石伽伊說:“伊伊,之前……對不起,還有,你住寢室吧,我不和你鬧別扭了。”

石伽伊掃了眼霍景澄,沖眨眼:“我想回家。”

目送春雪走進學校后,霍景澄石伽伊的頭發,兩人相視一笑,他啟車子,轉了個彎原路返回。剛走上主路,憋了一天的大雨傾盆而下,他放慢了車速,此時,CD播放到了《暗里著迷》,是劉德華的一首粵語慢歌,正唱到:我有吻過你,這畢竟并沒存在。

霍景澄眸微閃,石伽伊本來在跟著哼唱,到這句,突然停住,扭頭看向窗外,雨水順著車玻璃流淌,什麼景也看不到。霍景澄卻突然停下了車,在石伽伊驚訝的神中解開安全帶,說了句“等我一下”,隨即,打開車門跑進大雨中。

石伽伊忙喊他,聲音被關上的車門隔絕,過風擋玻璃看向外面,見他幾步踏上樓梯,跑進街邊一個亮著暖黃燈的店里。

霍景澄從出去到回來,前后不到兩分鐘,卻已經被雨澆,他坐進座椅,將手里的東西放到石伽伊的上,笑著看,還朝的方向歪了歪頭,示意水。

石伽伊一邊拿出紙巾著,一邊批評道:“你干嗎去了呀,這麼大雨還跑出去。”

“買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他說。

石伽伊看清了霍景澄冒雨帶回來的東西,應該說是聞到的,蛋糕的甜膩香味在狹窄的車廂里飄散,即使這個蛋糕很小,裝在簡單的明盒子里,味道卻毫不含糊。

將紙巾拿下來,小聲說:“我今天吃蛋糕了,你怎麼又買了?”

“不是都糊臉上了嗎?”霍景澄頭發有點,他用手理了下,“而且是別人買的。”

石伽伊見他手背上還有水,用紙巾:“了,你明天冒了我可不管你。”

霍景澄斜斜靠到方向盤上,看著,抱怨道:“真沒良心啊,你上次冒了,我可是徹夜照顧的。”

還敢提上次的事,那個吻到現在都不明不白的,想到這兒,石伽伊撇了撇

霍景澄手搭在座椅后背,側著子微低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石伽伊察覺到他的目,心跳的速度慢慢加快,于是忙手去開蛋糕盒子來掩飾張。

“最后一個了,有點小。”霍景澄好聽的聲音響在近

“是什麼味兒的呀?”石伽伊遞給他一個叉子。

霍景澄沒要:“你吃。”

石伽伊吃了一口,眼睛一彎:“好吃。”

“吃出什麼味道了嗎?”

吧唧吧唧,搖了搖頭,又吃了一口,依舊一臉疑:“你嘗嘗嗎?”

霍景澄的眼眸突然變得漆黑深邃,他凝視著,半晌,手,將石伽伊邊的油卷到手指上,隨即將手指送到邊,舌尖一勾將油全數卷進了里。

石伽伊被眼前的畫面沖擊得整個人都愣在那里。

他、他總是這樣吃東西,上次糖人也是這樣,這樣勾引……

雨刮刮玻璃的聲音有點大,將思緒拽回,忙又吃了口蛋糕,也沒抬頭,只含糊不清地問:“吃出來了嗎?”

“沒有。”

“那你還吃嗎?”

“嗯。”

外面雷聲轟轟,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車頂,CD里的音樂聲都不甚清晰了,可石伽伊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中還是輕易地察覺了霍景澄作的每一個細節。覺他坐直了子,微微前傾,接著,他修長又微涼的手指慢慢的臉頰,隨即是下的臉被他輕輕抬起,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眨著,臉頰有些紅,里還無意識地嚼了下蛋糕,看到這兒,霍景澄的眼眸又幽深了幾分,睫一下,慢慢傾,吻上

石伽伊徹底不敢了。

后來,他肆無忌憚地品嘗口中的蛋糕,石伽伊張地抓了他的襟,仰著頭,笨拙地配合。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有車鳴聲傳來,石伽伊忙睜開眼睛,車子從一側經過,鳴笛聲漸遠,恢復神智,推了推他,想要拉開距離,他卻沒離開分毫。

石伽伊抿著,輕聲問:“吃出來了嗎?什麼味兒?”

霍景澄將向椅背,啞著嗓子說:“甜味。”

還用你說!

石伽伊張開剛想說話,卻再次給了霍景澄得寸進尺的機會,他深吻著,低沉沙啞的聲音響在耳邊:“Happy birthday,my dear Eleven.”

大雨下至后半夜,兩人回家的時候雨勢只微微小了一點,一路上,石伽伊都趴在副駕駛的車窗邊,安靜又老實,出來的白皙小耳朵一直紅紅的,可得不樣子。

霍景澄幾次想,又怕給小姑娘弄得更害,再適得其反,脾氣一上來他也吃不消。

到了家門口,進門時,霍景澄用他的外套罩在兩人頭上,一手將摟進懷里,帶著跑向門廊下。

石伽伊整理頭發時才找到機會看他,這一微小的抬頭作,沒想到立刻被他察覺到。霍景澄低頭看躲開他的視線,別扭又的樣子十分人,霍景澄笑了,帶著終于得逞的小嘚瑟。

石伽伊抿著,沒忍住,也笑了。

兩人都下意識地走向西廂房,進了房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霍景澄搶先開口:“你要在我的房間住嗎?”

“才不。”石伽伊覺得霍景澄有點壞,故意問這種話,他以前可不這樣。

拿了屜里的娃哈哈,轉開門出去,沒看他也沒和他道別,沒一會兒又開門回來,拿了柜子上的傘,看也沒看他,霍景澄走到門口,好笑地看著門外的人:“十一你是在害嗎?”

石伽伊“砰”的一聲將傘撐開,若無其事地說:“啊?你說什麼?雨聲太大我聽不到。”說著,舉著傘小跑著去了正房。

霍景澄低笑出聲,這麼可可如何是好。

這晚,石伽伊失眠了,心里像是被塞進去了一只活蹦跳的小兔子,一直不安分地躁著,跳得毫無睡意。躺著正對著墻,聽著萬籟俱寂深夜中的淅淅瀝瀝小雨聲,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墻上的壁紙,想著回程中車里的一幕幕,臉又開始燙起來。

等意識到后,惱地捂住臉,過了一會兒又憤憤地拿下手,心想:你是蓋世英雄石伽伊啊,有什麼好害的。

晚睡的結果是,石伽伊第二天賴床了,早上老爺子喊吃飯,咕噥一聲翻了個用枕頭捂住腦袋繼續睡。

睡夢中的石伽伊總覺得自己的鼻子撓了撓鼻頭,可還是,迷迷糊糊睜開眼,才發現刺眼,用手擋住窗外的烈日,在指中,看到了坐在床邊的霍景澄。

石伽伊猛地坐了起來,抱被子看著他。

嗎?”霍景澄問,問完又自己回答,“一定了,我都聽到你肚子了。”

“才沒。”石伽伊立刻反駁。

“沒嗎?”

“是沒。”

霍景澄糟糟的頭發,看了眼門,見關得好好的,便傾親了一口:“起床吃飯。”

石伽伊還是茫然的,被親完又蒙了一會兒,,“唔”了一聲。

迷糊的樣子,霍景澄無奈地笑笑:“就算學校催我,我也沒辦法離開北京了。”

石伽伊打了個哈欠,清醒了些,將頭抵到他懷里,小聲說:“我明年申請換生。”

的頭發:“嗯,到時候我來北京接你,帶你回家。”

石伽伊愣了愣,仰頭看他:“回哪個家?”想問的是,你媽媽那里還是你爸爸那里。

“我在醫科大學附近買了房子。”不是哪個家,是我們的家。

石伽伊驚訝,坐直子:“啊?”

霍景澄不想讓有負擔,所以,他說:“當投資房產了,香港房價一直在漲。”

石伽伊將信將疑:“有風險嗎?”

“唯一的風險是十一不去香港。”

石伽伊想了想,笑道:“那看來幾乎沒什麼風險。”

霍景澄看著孩的笑,突然說:“十一,我媽咪病好轉了很多,可以長時間控制緒了,你不要怕。”

“我不怕的,一直都不怕。”

石伽伊想,長大了真好,可以天天和霍景澄在一起,他媽媽也好了,一切都那麼好。

經過昨晚一場大雨后,北京秋天的氛圍更濃了,雖然,氣溫卻比前段時間低了不,院子里滿地落葉,老爺子里哼著京劇,拿著笤帚慢悠悠地掃著落葉。

石伽伊起床時已經近十一點,老爺子見出來,懶豬懶蟲地嘲笑了兩句。石伽伊噘著不理爺爺,老爺子放下掃帚:“我去給你做飯,想吃什麼呀丫頭?”

“泡面。”石伽伊小聲對霍景澄說。

霍景澄走向廚房:“爺爺,我去幫弄,您休息吧。”

石伽伊忙跟上:“你會煮泡面嗎?”

“我什麼都會。”霍景澄說。

石伽伊笑問:“沒有泡面的話也能煮出來嗎?”

霍景澄停住腳步,刮了下的鼻子:“皮。”

胡同里沒有什麼人,靜悄悄的,只有樹葉在風中的沙沙作響聲,安靜祥和的正午,石伽伊慢慢悠悠地朝胡同口走去,霍景澄走在旁邊,輕輕地牽住的手,這種突如其來的小作讓石伽伊心里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甜滋滋的。

走了幾步,抬頭看他,他也正垂眸看著,他們像是吃到了世界上最甜的糖的小孩兒,笑容里有著說不出的甜膩。石伽伊突然想到什麼,有些張地四周觀了一下,見長長的胡同連流浪貓都沒有,這才放心了些。

“為什麼有種覺?”霍景澄問。

“當然不能太囂張,我還是個孩子啊。”石伽伊是忐忑的,總覺得媽媽知道了不會輕易同意。

霍景澄仿佛也有顧忌:“那在家時我盡量克制一下。”

“是該克制,不然親多了習慣了容易肆無忌憚。”石伽伊嘟囔道。

“肆無忌憚嗎?”霍景澄想,一定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肆無忌憚,不過他會讓知道的。

這天午飯,兩人煮了兩包泡面,打了兩個荷包蛋配了兩香腸,用老爺子箱底的青花大海碗盛上,端到了西廂房,關房門,你一口我一口地解決了午餐。

“媽咪從來不讓我吃泡面,如果知道我剛才吃了這麼多,一定會覺得我要中毒了。”霍景澄將最后一塊香腸喂到石伽伊里。

“這麼夸張?”石伽伊吃掉香腸,“那會讓你去洗胃嗎?”

霍景澄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在你心里到底是多可怕的存在。”

石伽伊趕忙搖頭,過了一會兒,又猶豫著點點頭:“以前是有點怕怕的。”

霍景澄的頭發:“別怕,有我。”

一個下午,兩個人都待在西廂房里沒出去,仿佛他們在一起有很多的事要做,就連無聊的跳棋,和彼此玩的話,都變了世界上最有趣的游戲。玩累了他們就坐到搖椅上看書,石伽伊坐在霍景澄懷里,聽他磕磕地用普通話讀小說給聽,可能太過歲月靜好,可能他懷中太舒適,也可能是他的聲音太溫,石伽伊慢慢睡著了。

霍景澄將書放到桌子上,低頭看,把玩著垂下來的發,輕輕地吻的額頭臉頰,石伽伊在他懷里蹭了蹭,繼續睡,呼吸沉沉,均勻溫熱的氣息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脖頸,霍景澄苦笑,真折磨人啊。

不知道何時,他也睡著了。天昏沉,房更是昏暗,所以他比平時睡得沉一些,沉睡中仿佛覺有人開門,又瞬間被關上,像是夢。

來人是趙小雨,那個開朗活潑的趙小雨,自從和林止分手后,格沉穩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張揚得像個孔雀,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經常來找石伽伊玩。好像找到工作后,這對相依為命的母倆,不是外出,就是閉門謝客,街坊鄰里都很見到了,甚至也很見到趙大娘。

甚至連老爺子都開始念叨,他說:“好久沒見到趙小雨媽媽在門口嗑瓜子侃大山了。”

趙小雨趁周末來找石伽伊,結果開門進去見到依偎著睡得幸福的兩個人。趙小雨失笑,這倆人啊,隨即又有點心酸,笑容中多了退出門去,輕輕關上了門。

“怎麼沒進屋啊小雨?”老爺子問

“不進去了,急著走,我回頭再給打電話。”趙小雨說完,轉快步走出了石家。

石媽媽和石爸爸的說話聲從院子里傳來時,石伽伊才悠悠轉醒,這時已是傍晚時分,著眼睛坐起,半晌沒想起自己在哪里。眼眸漸漸適應了黑暗,以及的提醒,意識到什麼,手忙腳地要下去,卻不知道按到了哪里。霍景澄突然手抱,聲音因為剛睡醒,低沉沙啞又,他說:“不許。”

石伽伊立刻聽話地一

被抱得極,兩人呼吸融著,石伽伊的眼睛在昏暗的室滴溜溜地轉,霍景澄的嘆息聲十分清晰地響在耳側。

隨即,他將頭靠在肩頭,半晌,又輕輕地吻了吻的臉頰。

“下去吧。”他說。

“嗯?”

石媽媽不甚清晰的聲音傳來,似乎在問石伽伊在干嗎,老爺子說在西廂房,嚇得又手忙腳地從他上下來,踩上拖鞋就往洗手間跑,邊跑邊低聲音說:“就說我去找春雪玩了。”

進洗手間的瞬間,房門也被打開了,嘎吱聲傳來,隨即是燈亮起,石媽媽站在門口,打量了一圈房間,看到霍景澄睡眼惺忪地從搖椅上坐起,似乎是燈太亮,他瞇著眼睛看向門口,隨即打招呼:“Aunt。”

“對不起啊,打擾你睡覺了,我在找石伽伊。”石媽媽忙說。

霍景澄從搖椅上站起來:“去找春雪玩了。”

“這孩子,要吃飯了還不回來。”石媽媽完全沒懷疑,轉離開了西廂房。

石媽媽離開后霍景澄進了洗手間,石伽伊正蹲在地上側著耳朵聽外面的靜,他一開門給嚇了一跳,忙看向外面:“我媽走了?”

他點頭。

石伽伊呼出一口氣,兩人一站一蹲,一上一下,你看我我看你,“撲哧”笑了。

問:“刺激嗎?”

“我又沒躲在洗手間里不敢出去,沒你刺激。”

石伽伊瞪他:“忘記這件事兒。”

霍景澄立刻答應:“可以啊,但是……”

他點了點,意思很明顯。石伽伊嘟囔了句流氓,也沒猶豫,站起,拽著他的襯衫領口靠向自己,嘟輕吻了一下。霍景澄湊上前想加深這個吻,石伽伊及時后退,在他手要抱住時,機靈地躲開,跑出洗手間,又在房門口探頭探腦地看了看,開了門溜到院子。

隨即,院子里傳來的聲音:“我回來啦,好呀,咱家做好飯了嗎?”

霍景澄洗了下手,看向鏡子中的自己,整理了一下領,想了一會兒,笑了下,小聲說:“渾不吝。”

吃完晚飯后石伽伊就開始補作業,一邊寫一邊后悔自己為什麼要學醫,后悔完又驕傲地認為一般人學不了,只能是這種聰明伶俐吃苦耐勞的人學,上天賦予的使命。

霍景澄一直陪著,翻看了的教材后,默默放下,看不懂……

石伽伊問:“有你轉專業后的法學難嗎?”

“你的比較復雜。”霍景澄看著,夸獎道,“十一這個孩子還是很厲害的。”

石伽伊點頭,很是贊同他。

后來,霍景澄就這樣陪石伽伊寫了一個禮拜的作業,石爸爸在家時會接送,沒空時霍景澄去接。回到家吃完飯,不管石伽伊多想和霍景澄玩兒,都要完當天的復習與作業,自制力很強。有時候若是那天課,很快就能完功課,兩人一如往常,下棋,看書,或者窩在一起看劇。

石伽伊從小就喜歡看金庸,霍景澄并不驚訝,因為上確實有些男孩都沒有的俠義之氣,而最缺俠義之氣的韋小寶竟然是石伽伊最喜歡的金庸筆下的人,只因為他形容雙兒那句:這小丫頭是我的命子。

“可是他有七個老婆。”雖然深,但也多。所以霍景澄并不喜歡他,就像霍雋,這麼多年來,對霍景豪的母親和自己母親都是深義重,卻將兩人都傷得極深。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嘛,不對,一個愿打七個愿挨,”石伽伊想了想,又說,“反正我不愿意。”

還是欣賞韋爵爺機靈聰敏,沒心沒肺游戲人間的樣子。

“你要是敢娶七個老婆,我就……我就……”電影中韋小寶集齊七個老婆后,石伽伊到歡樂之余又憤憤地搖著霍景澄的胳膊,“我就咬死你。”

霍景澄快要睡著了,他本就對這種電影興致缺缺,又深夜將至,蒙眬中隨口回道:“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一個老婆都不準備娶。”

石伽伊沒想到他突然說出這麼人的話,還是困頓中這麼隨意地說出,心口突然一甜……

于是,沒有被他要求,也沒有被他威脅,石伽伊突然傾過去,抱著他的臉頰,狠狠地親了一口。這下霍景澄瞬間清醒了,手將石伽伊拽進懷里,瞇眼看:“這大晚上的,干嗎呢?”

石伽伊說:“晚安吻。”

霍景澄回了個晚安吻:“別走了。”

石伽伊使勁搖頭。

“像以前一樣,你這頭我那頭,中間擺著你的米奇。”他小聲商量。

石伽伊想了想,又搖頭:“爺爺起得早,要是發現我沒在耳房可不得了。”

石伽伊剛說完,老爺子就在正房喊了:“丫頭,快回來睡覺了,別看電視了,眼睛看壞了。”

“來啦。”石伽伊應道,然后又在霍景澄臉頰親了一口以示安后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霍景澄看著空的懷里,自嘲苦笑,一分鐘都不想分開這可如何是好。

霍景澄在北京待到了九月下旬,石伽伊周末回家才知道他要離開的事兒,雖然早知道他要走,可真要走時,還是沒忍住鉆到他懷里哭了半天。而唯一讓石伽伊欣的是,終于,他沒再不告而別,甚至,親自去送了,這讓心里踏實很多。

因為石爸爸在,兩個坐在后座的人沒敢說那些膩膩歪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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