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移越年》第六章 (2)

看著爺爺不知道何時又多了幾道皺紋的眼角,看著林小風流著口水抓手指,笑呵呵地往上爬時,突然,毫無預兆地,崩潰大哭,不明況的林小風跟著一起哭。

江啟氣到踹門要買機票去香港殺了霍景澄,石媽媽安他說:“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就這樣吧。”

他們,從此不相逢,各自安好。

哭過那一場后,石伽伊當晚就退燒了,過了兩天,又是那個健康、漂亮的孩,只是,照江啟的話說,再也不囂張跋扈、趾高氣揚了,不再是那鮮活又有的樣子,仿佛將霍景澄的淡然和冷漠學得十十。

石伽伊笑著安他:“因為混世小魔王小時候壞事做多了,遭到了報應。”

江啟立刻不滿:“呸呸呸,言無忌。”

石伽伊無所謂地笑笑:“你忘了我以前怎麼欺負你了?”

“我愿意啊,我得跟老天爺談談,我同意了嗎就讓你遭報應。”

石伽伊看著江啟貧頭的樣子,斂了那未及眼底的笑意,說了句:“如果沒認識他的話,我或許會喜歡你。”

江啟因為這句話,怔了好久,等反應過來時,眼圈已經紅了,他慌轉過,罵了句石伽伊什麼,隨即說:“瞧你說的是人話嗎?我剛準備追別人。”

“對不起啊,”石伽伊真誠地道歉,“我混蛋的,大概是逆反心理,又開始作惡了。”

想看看老天還能怎麼折磨

“不怪你,怪我欠。”江啟又笑呵呵地轉過來,“是不是后悔認識他了?這也沒辦法,你命里有此一劫,現在我宣布,石伽伊,渡劫功!”

“沒有。”石伽伊說。

“什麼?”

“沒有后悔,再來一次,還是要認識他。”

江啟沉默半晌,恨鐵不鋼地點著腦門,一下比一下狠:“比我還欠,活該!活該!”

聽到這里,袁淑慧哭了,了一堆紙巾,捂住眼睛,嗚咽道:“對不起十一,我沒忍住。”

石伽伊笑笑:“沒關系。”

“你怎麼不哭啊?”

那一場重冒帶走了所有的眼淚,早已經哭不出來了。就像江啟說的,渡劫吧,四年前是前世,如今,是今生。

可這劫難,也不知道渡得功,的今生也并沒有好過到哪兒去。自我麻醉、自我催眠說放下了,可謊言竟然這麼脆弱,一即碎,僅僅認識了一個香港來的同學,心就已經兵荒馬了。

“后來呢?”袁淑慧仿佛想要一個完結局,這樣不放棄地追問。

“后來你知道,我來了斯德哥爾,四年,假裝自己忘了他。”來斯德哥爾時只拿了一個行李箱,卻帶著他送的帽子和圍巾,那條項鏈,至今不舍得從脖子上摘下來。

袁淑慧又開始狂紙巾,石伽伊看著,不自覺地笑了。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最后一次見趙小雨的那天,和趙小雨兩個人坐在咖啡廳的角落,抱著紙巾盒流眼淚。

那一年,真的是不管怎麼回都不想再經歷一次的一年,摯友與摯,相繼離開,而且,要麼杳無音信,要麼……

“你就再沒談嗎?十一你好漂亮的,會有好多男生喜歡你的。”袁淑慧再次想盡辦法挖掘更多的信息,以至于讓石伽伊顯得不那麼悲慘,這樣也不用如此悲傷。

偏偏,石伽伊打碎了最后的希冀。

“他說過一句話,這句話會是我這一生的魔咒,”石伽伊站起,看向窗外,認命又自嘲地說,“珠玉在前。”

地對袁淑慧坦白了史,這幾年第一次勇敢地回憶起當年的一點一滴并不容易,而此事所引發的后續,讓石伽伊開始后悔自己的沖

湯瑪斯教授邀去香港一所醫院做流,甚至要進行一場重要的會診和手,教授要帶他的醫療團隊過去,他詢問了袁淑慧要不要作為助理學生跟去,畢竟是的家鄉,又會說粵話,這會方便很多。袁淑慧答應的同時,還推薦了石伽伊,因為,石伽伊也會粵話。教授拍板決定,兩個人都去,S.M付費正好還可以全程觀

石伽伊非常抗拒去香港的事,袁淑慧解釋:“不讓你去找他,就去看看,然后和這一段做個徹底的告別。”

“我不想,”石伽伊突然有些生氣,“我不想告別。”

“別這樣,親的,”袁淑慧去抱,“你該有新的人生。”

石伽伊沒有再說什麼,媽媽的電話最近打得非常頻繁,因為同事的兒子也在斯德哥爾,石媽媽幾次要求石伽伊和人家見個面,什麼目的不言而喻。上次是在倫敦伯明翰的世家的孫子,一個周末,那人直接坐飛機來學校找,石伽伊與他吃了頓飯后隨便找了理由拒絕了下次約見,那人當然也明白,再沒來糾纏,可沒過幾天,石媽媽便又卷土重來。

石伽伊看著嗡嗡作響的電話,半晌,才不愿地接起來。

媽媽要說什麼倒背如流,石伽伊采取迂回政策:“等我畢業再說。”

“那還好幾年呢,”即使石媽媽是接過高等教育的人,但依舊有著想要給兒早日找好婆家的傳統思想,“你這次給我老實點,不然你爺爺天天念叨,心疼他的小伊伊還孤孤單單的。”

說到老爺子,石伽伊就不說話了。

石媽媽還在一一描述那個男孩如何好,為了哄石伽伊去,甚至說,沒別的想法就做朋友也好,在國外互相有個照應,講了半天石伽伊依舊興致缺缺:“多高?”

“呦,這我還真不知道,大概一米七五吧。”石媽媽忙說。

“我要一米八四的,這人長得帥嗎?”

“帥能當飯吃嗎?看著干干凈凈的就行唄。”

“我要長得帥的,年齡呢?”

石媽媽沒那麼興了,回道:“和你一年的。”

“我喜歡大我三歲的,話不要太多,最好是香港人。”石伽伊一條一條列舉。

石媽媽聲音冷下去:“石伽伊!”

石伽伊不說話了。

“你是魔怔了嗎?多年了?你就不能忘了他?”石媽媽怒道。

石伽伊倔勁兒上來,補上最后一句:“最好姓霍。”

的相親條件不多,高一米八四、長得帥、大三歲、話不多、姓霍的香港人。

石媽媽“咣當”一聲把電話掛斷,顯然氣得夠嗆。

過了一會兒,石伽伊接到了一條短信,是老爺子發來的——該放下了,爺爺心疼。

袁淑慧湊過來:“要相親了嗎?這就對了嘛。”

石伽伊沒說話,趴床上去睡了。

石伽伊接到林止電話時正從教授實驗室出來,拒絕隨行香港的事教授沒立刻同意,讓回去考慮。林止問在哪兒,邊講電話邊往外走,出了教學樓大門,突然被不知名抱住,石伽伊低頭一看,立刻笑了。

“媽媽,媽媽,小風來看你了。”林小風開心得直踮腳。

林小風四歲了,可又能說會道,像極了他媽媽。

石伽伊糾正小風:“小瘋子,我什麼?”

林小風想了想說:“后媽。”

干媽,不然我立刻把你打包扔回北京。”石伽伊將他抱起來。

“干媽,干媽。”

林止從一側走過來:“來這邊度假,正好小風想你了,就一起帶來了。”

“怎麼沒提前說,走,請你們吃大餐去。”石伽伊揪了揪林小風的臉頰。

“我們要給你個驚喜。”林小風替他爸爸回答。

近幾年,林止的公司發展勢頭正盛,已經不單單做網頁小游戲,開發的大型網游注冊量比預估的高了幾倍,現在,更多的公司向林止出橄欖枝,他的合作方,從國已經拓展到了國外。

餐廳中,石伽伊正在給林小風折餐巾,林止突然說:“公司下個月準備上市。”

“這麼快?”石伽伊驚訝地道。

“時機,”他凝視著,良久,問,“在港所,香港,你去嗎?”

石伽伊整理餐巾的手頓了很久,直到林小風不滿,出聲喊才回神,隨即對林止說:“我去干嗎,你們那東西我也不懂。”

“作為原始東,是應該出席的。”林止說。

“我還要上課。”

“如果你想去,你會有辦法的,”林止顯然不想放過,“我和江啟都覺得,你應該去。”

石伽伊無奈地笑了下:“不是因為上市我才必須去的吧?”

“不是,為了你自己,你要去一趟,或許可以和他見一面,正式道別。”

說一句好久不見,然后,真心地互相祝福,再鄭重地說一聲再見,補上那一個遲到了四年的道別。

回到宿舍后,石伽伊對袁淑慧說,同意去香港。

袁淑慧特別開心:“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

是什麼?是袁淑慧說應該跟過去告別,是爺爺說該放下了,還是林止建議去說一聲再見?或許都是,也或許是不甘。

沒有告訴家里人,半個月后,跟隨教授的團隊,在初春的季節,坐上了直飛香港的航班。一路上,都戴著眼罩睡覺,用來掩飾心的忐忑甚至慌,和比起來,興的袁淑慧仿佛才是第一次去香港的人。

袁淑慧沒有回家,和石伽伊一起住到醫院安排的酒店中,酒店非常豪華,顯然院方極其重視湯瑪斯教授團隊。一整面的玻璃窗,拭得纖塵不染,樓下長街車水馬龍,遠高樓聳立,燈火通明。石伽伊洗過澡后,站在落地窗前,想著,這就是香港啊,他長大的地方。

十二點鐘時,石伽伊房間的門被輕輕敲響,非常輕的咚咚聲,穿著浴袍打開門,無奈地看著袁淑慧。袁淑慧笑瞇瞇地說:“我就猜你還沒睡,去天臺喝酒好嗎?頂層天臺有超大的泳池還有酒吧,我請你。”

石伽伊在期盼的眼神下,同意了。

換了服綁了還沒干的頭發和袁淑慧上了樓,樓頂是個天酒吧,燈昏暗迷離,三兩群的人湊在一起低聲聊著天喝著酒,兩人找了個小圓桌坐下,立刻有服務生拿了菜單過來,石伽伊沒看,直接點了腥瑪麗。

袁淑慧看一眼:“這大晚上的,口味這麼重嗎?”

因為這句話,石伽伊愣了半晌,那年,霍景澄也是這麼說的,他說:沒想到十一口味這麼重。

他說話時的表仿佛都在眼前,和袁淑慧的語調也一樣,喜歡把“這麼”說“介麼”,想到這兒,石伽伊笑了。

“笑什麼?”

“笑你們普通話真的好爛啊。”石伽伊說。

兩人的酒很快被送過來,四月份的香港還不算熱,再加上是晚上,涼風吹來再喝點酒竟然覺得冷颼颼的,石伽伊攏了攏服:“我以為香港一直都很熱。”

“下雨刮風天凍死個人哦。”

“Ginath一點不抗凍,第一次去北京就發燒了。”石伽伊說完,又笑了。

杯子里的酒很快沒有了,袁淑慧喊服務生又要了一杯。

不遠泳池中幾個孩在玩水,可能覺得冷了,們從泳池出來,披了大浴巾,嘻嘻哈哈地鬧著,經過石伽伊時甩了水,石伽伊看了幾人一眼,們毫無察覺地往電梯口跑。電梯里出來幾個人,被孩們撞了一下,領頭男人的服似乎沾上了水,他看起來很生氣,突然毫無紳士風度地把一個道歉的孩踹到地上,其余兩個孩驚呼著忙去扶

眾人都看過去,服務生準備去勸,看清那男人,立刻點頭哈腰地問好,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那個發火的男人,石伽伊認識。他從電梯出來的那一瞬間,就認了出來,是霍景豪。

四年了,他那囂張、張狂又不可一世的樣子卻依舊沒變,或者更加過分。石伽伊服,覺更冷了,渾的汗都豎了起來。

霍景豪連踹了孩幾腳,指著的鼻子:“這種老套的搭訕方式還敢跟老子玩!賤人,知道我的服多錢嗎!”

石伽伊厭煩地轉過,將自己隨意綁著的頭發打開,遮了側臉。服務生將的第二杯腥瑪麗送來,小聲道歉:“對不起,我們老板脾氣比較大,你們不要見外,這杯我們請。”

“老板?”石伽伊語氣驚訝。

服務生被別人走,那邊還在鬧,孩嚇壞了,拿浴巾幫他水漬,霍景豪不耐煩地再一次踹開。

石伽伊不想再看,站起來往外走:“淑慧,我回去睡覺了。”

袁淑慧還在圍觀那邊的吵鬧,見石伽伊走了忙跟上去:“干嗎走呀?”

“不舒服。”不是借口,看到霍景豪這個人就不舒服,沒想到來香港第一天就到了他,這該死的孽緣。

兩人走進電梯,袁淑慧很有為東道主的自覺,立刻給石伽伊科普:“那人是霍氏集團的公子,這家酒店就是霍氏的,他好像玩得大的,人也囂張……”

“我不想聽。”石伽伊突然打斷。

袁淑慧驚訝地看著

“對不起,我真的不太舒服,頭有點疼。”石伽伊低聲說。

袁淑慧忙去的額頭:“沒發燒,難道喝多了?”

搖搖頭:“可能吹了太久的風。”

袁淑慧送到房間門口,石伽伊對說晚安,關門時,沒忍住,問了句:“他這麼作惡多端怎麼沒被告啊?”

香港人最喜歡狀告了,這是看這麼多年TVB得出的結論,對于捍衛自己的權利和尊嚴的事他們從不含糊。

說到這兒,袁淑慧又興了,八卦的火焰在眼中熊熊燃燒起來:“他有個好弟弟啊,他弟弟是我們香港很有名的大狀,很會打司,沒輸過的,大家都說他弟弟去當律師就是為了給他哥哥。”

石伽伊并不想打聽霍景澄的事,可偏偏,就這樣聽到了,他當了律師,很有名的律師,竟然,和霍景豪冰釋前嫌了?有些難以置信,忙問:“他有幾個弟弟?”

“就這一個,而且,”袁淑慧沖眨眨眼,低聲音,“是他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呢,你知道的,豪門就這樣。”

是他了,石伽伊想。

“他弟弟超迷人的,有追影星的,有追歌星的,我們近兩年多了追律師的,就因為霍景澄,他打司如果能旁聽的話……”

石伽伊再次打斷了袁淑慧的侃侃而談,抱歉道:“淑慧,抱歉啊,真的想睡了。”

袁淑慧忙道別:“啊,抱歉,我這就走。”

目送離開,石伽伊才輕輕關了門,靠在門上,想著袁淑慧那些話,攥口的服,難,也難過……幸好及早打斷了袁淑慧,不然就要說到他的老婆,如果在外人眼中他們是金,夫妻很好的話,自己該如何是好?替他高興還是替自己難過?

想,不會祝福,不會真心祝福,畢竟是那樣全心全意過的人,用盡了全力,用了整個青春的人,不會祝福他與別的人,而且,聽都不能聽到,因為,會嫉妒。

后兩日湯瑪斯教授讓們好好休息,調一下生鐘,因為過幾天要進醫院忙。

有了閑暇時,袁淑慧特別開心,一早就來找石伽伊,要帶出去逛。這天,又是天,風有點大,袁淑慧帶著石伽伊坐在雙層士上,士開得極快,像是在坐過山車,袁淑慧對石伽伊熱地介紹著:“這就是我長大的地方,你的Ginath長大的地方。”

“你盼著長大嗎?”石伽伊突然問。

“小時候都盼長大吧。”

“是啊,我也是,總覺得長大了就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可等我長大了才發現,還是小時候最幸福,起碼還能見到他。”

“你是有初結嗎?”袁淑慧問。

“那是什麼?”

“不然為什麼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你還對他念念不忘,一定是了。”

石伽伊笑了笑沒說話,大概是一個很倔強的人吧,很軸。

“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石伽伊想了想說:“去九龍尖沙咀彌敦道三十六號CKE商場。”

“這麼詳細?”

其實還可以更詳細,這個地址,看過很多遍,在霍景澄帶給的珍妮曲奇的鐵盒上印著,早已經爛于心。

有袁淑慧帶著,們很快到了曲奇店,只是石伽伊沒想到的是,曲奇店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袁淑慧說:“正常啊,他家一直這樣,排著吧。”

排在兩人前面的是兩位說著東北方言的三十多歲的大姐,聊天聲音有點大,石伽伊搭了句話:“你們也是地來的?”

“呀,你也是啊?”前面的大姐熱地問,“聽別人介紹來的?”

“不是,以前吃過。”石伽伊看了看前面長長的隊伍,“原來這麼火呀?”

“可不是嗎,幾十年如一日的火,從早上開門到晚上閉店就沒有不排隊的時候。”那大姐仿佛很有經驗。

“誰都得排隊嗎?本地人也要排?”石伽伊想起那些珍妮曲奇,空盒子快摞小山了,難道都是霍景澄排隊買來的?

“滿京片子裝什麼本地人?本地人咋啦,四大天王來都得排。”大姐說完,想到什麼,“對了,你見到明星了嗎?香港就這麼大點兒,明星那麼多,聽說遍地明星。”

石伽伊搖頭,沒有再聊天的

袁淑慧問:“怎麼了?”

“他每次去北京都會給我帶很多盒珍妮曲奇。”說。

袁淑慧很驚訝:“這很難買的,而且不便宜,你初對你真好。”

石伽伊低聲“嗯”了一聲,袁淑慧仿佛明白了一些為什麼十一對那人這麼多年還念念不忘了。

“你說……”石伽伊開口,半晌,又沒再說下去。

想說,你說他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很喜歡我,既然這麼喜歡我又為什麼那麼輕易放棄了我?

袁淑慧看著隊伍,像是聽到了心聲似的嘆:“這男人啊,喜歡你的時候恨不得給你全世界,但又不像人,把當作一切,放棄的時候很爽快,十分冷。”

石伽伊轉離開:“走吧淑慧,不買了。”

“啊?為什麼啊?”袁淑慧追上

怕回憶。

珍妮曲奇的味道,是霍景澄的味道,既然是想和過去道別,就沒必要再去回憶。

后來的行程,石伽伊毫無異議地跟著袁淑慧走,路過重慶大廈的時候,想進去看看,被袁淑慧拉回來:“這里很,哪個國家的人都有。”

石伽伊因為《重慶森林》極了王菲,曾經心心念念想來重慶大廈,現實卻讓人駐足。

還很喜歡香港的地名,奇怪又莫名的好聽,讓人無從猜測由來,看著路標上的名字,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租碟片看老港片的年代。

后來,們去茶餐廳吃飯,叉燒飯里的叉燒很甜膩,去牛公司吃的甜點反倒淡淡的極合口味。

晚上兩人去廟街夜市瞎逛,十一二點的時候夜市還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警察穿著制服開著機車巡邏,人流多的馬路有通管制,只許行人通過,機車全部行,石伽伊跟著袁淑慧漫無目的地走著,路過小吃店會買點小吃邊走邊吃。

“你聽陳奕迅的新歌了嗎,去年發的那首《好久不見》。”石伽伊問正在大快朵頤吃魚蛋的袁淑慧。

“我聽過粵語版的,怎麼了?”

“國語版里有一句,‘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像不像現在的我?”石伽伊想,這些路走完,回去就忘了他,也好。

不停地暗示自己,真的好。

回程的公車上,石伽伊打開MP4,上耳機聽了一路的歌,袁淑慧心地沒去打擾

外面下起了小雨,車窗外的景浸在雨幕中,耳機里陳奕迅緩緩唱著: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看看你最近改變,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車子停在了公車站,有人上車,有人下車,一個高挑清俊的男人從街邊便利店里出來,手里拿了一盒煙,他站在垃圾桶旁拆煙盒的塑料紙,隨意抬頭看了眼,突然怔住。街對面的公車上,綁著丸子頭的孩戴著耳機,眼眸垂著靠在玻璃窗上,男人怔了半晌后,突然拔狂奔,不顧路上的車流,神,而公車里的孩卻毫無察覺,從車子啟直至離開車站,孩都沒看窗外一眼。

有過路的車子因為被男人擋了去路,停車罵他,他理都沒理,繼續去追公,而香港的公,從來都是見針,一點兒空都能塞過去加油門離去,他看著越來越遠的公車,焦急地要去攔出租車,卻被一輛車上的人住:“Ginath,著急去哪兒?沒開車嗎?”

來人是他的朋友張經綸,張經綸在律政司工作,霍景澄的律所與他在工作上多有接,再加上張家和霍氏也算世,一來二去的,霍景澄與張經綸便稔的朋友。他開門上了張經綸的車子,邊系安全帶邊說:“追前面的公車。”

張經綸一腳踩下油門,能極好的車子“嗡”的一聲立刻沖出去,順便奇怪地看了霍景澄一眼:“怎麼了?”

“看到……一個朋友。”

他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石伽伊,夜半時分,燈昏暗,還下著雨,就是像,很像,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都要追上去看一眼,天知道他這些年,找快要找瘋了。可偏偏,等了一個紅燈后,再追上公,末班車上,只有三五個人了,哪里還有那個孩。

霍景澄立刻又讓張經綸往回開。

“到底是誰呀?打個電話不嗎?”張經綸問。

“失聯好幾年了。”

“男的的?”張經綸來了興致,“有況啊霍小公子。”

他沒有理張經綸,只是盯著車窗外,想在街邊找到孩的影,可是,直到回到他買煙的便利店門口,也沒再見到。

霍景澄沉默地在車里坐著,張經綸說什麼他都不理會。好在張經綸脾氣好,陪著他坐著,不知何時,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問霍景澄:“對了,你老爸的病怎麼樣?我看有報道說加重了?”

霍景澄點了煙,順手遞給張經綸一:“最近不太好,請了國外專家團過來,準備做手。”

張經綸接過煙,拍了拍他:“你們那個小媽還在照顧你爸?你相信啊?萬一想早點分產做點什麼手腳……”

“不會,”霍景澄朝車窗外吐了口煙,“不會。”

“呦,你們關系還好?”張經綸想到最近聽到的風聲,“景豪他老母不是私下找人要搞嗎?”

霍景澄終于不耐煩:“這麼三八?我車子在那邊,我走了,謝了兄弟。”

點啊,你們家的事比電視劇好看啊。”張經思∏暮∏團∏隊∏整∏理∏綸在后面喊,霍景澄突然回頭,又走了回來。

張經綸笑道:“良心發現了?”

霍景澄里叼著煙,手勾了勾:“給我紙筆。”

張經綸拿給他,霍景澄寫了石伽伊的名字和份證號,將紙遞回去:“找人幫我查一下這個人有沒有港航班記錄,我沒有的護照號和通行證號,可能會麻煩一些。”

張經綸看了看名字:“你得告訴我是你的誰。”

霍景澄挲著右手手腕上的文,離開前,說了個字:“命。”

林止和江啟在石伽伊到香港的第三天后匆匆趕來,帶了公司高層等人住進了石伽伊所在的酒店,即使那里離港所很遠。

晚間,石伽伊和袁淑慧從外面游玩回來,正到辦理住的眾人。林小風大喊著后媽沖過來抱住石伽伊,石伽伊差點就沒忍住給他踹開。

袁淑慧驚訝得下都要掉了:“你什麼時候結的婚?”

“他分不清干媽和后媽。”石伽伊解釋。

江啟和林止走了過來,江啟將林小風抱起來,對石伽伊說:“我是他后爸。”

石伽伊對袁淑慧介紹林止:“這是他親爸。”

袁淑慧滿臉迷茫:這都是什麼神奇的關系?

林小風其實對迪士尼樂園沒有什麼概念,但是他聽得懂樂園兩個字,第二天一睜眼睛就吵著要去迪士尼,石伽伊跟湯瑪斯教授又申請了一天自由活,吃過午飯和林止帶小風去了迪士尼。

中國的第一個迪士尼樂園建在香港,在新界大嶼山,林止開車載著石伽伊和林小風過去,林小風一路上開心得不得了。石伽伊也難得這麼高興,和林小風坐在后座吃著零食唱著歌,林止故意調侃:“像不像一家三口?”

石伽伊撇撇:“林老師,要有為人師表的樣子。”

林止笑笑:“江啟要是在,會不會揍我?”

“你趕介紹朋友給他。”

“我自己還想找呢,給林小風找個真正的后媽,你也幫我著。”

見林止不像是開玩笑,石伽伊問:“不等趙小雨了?”

“誰等了!我等過嗎?”

石伽伊笑了,覺得林止和自己是一種人,都是那種鉆牛角尖的人,能一條道走到黑。

香港的迪士尼雖然不大,但非常好玩,一天下來,林小風瘋鬧得嗓子都啞了。晚上回去時,石伽伊和林小風已經得前后背了。

“想去哪里吃飯?”林止問。

“銅鑼灣吧。”石伽伊說。

銅鑼灣是香港真正的“不夜城”,不止一次聽霍景澄說起銅鑼灣,說銅鑼灣的高檔餐館扎堆。

“想去哪家提早說,我找地方停車。”林止邊開車邊說道。

市區很多狹窄的道路,車輛又多,林止開得非常小心,石伽伊盯著街邊的琳瑯滿目的餐廳,準備找個順眼的趕解決。

這邊林止話音剛落,突然猛地剎了車,石伽伊和要睡著的林小風被晃了一下,兩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知發生了什麼。

林止解開安全帶下去:“前面車子突然停了,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石伽伊看向前面的車子,敞篷跑車,很是惹眼。

前面車子上下來一個高挑麗的人,石伽伊見林止過去涉,怕他們語言不通,吩咐林小風在車里等著,也跟著過去。

這條路是條下坡路,大家的車速都不快,一個小青年倒在跑車的前面,捂著頭哀號。那個裝扮致,像是明星的跑車車主十分不煩躁,怒道:“你不要裝啊,我本沒到你,是你突然竄出來……”

那染著一頭黃發的干瘦小青年一邊嚎著一邊不甘示弱地喊回去:“是你的車撞到了我,開跑車了不起啊,開這麼快去上墳啊!”

林止最見不得這種人,他走上前去拽那小青年:“你給我起來,裝什麼裝,我看到是你自己撲上來的。”

那小青年怒沖沖甩開林止再次躺下:“滾開啊地仔,關你什麼事,管閑事!”

“這位先生,沒關系,我已經聯系律師了,”跑車車主在路邊打完電話走回來,向林止道謝后,不耐煩地看了眼小青年:“死人渣。”

因為那位士普通話不太好,林止沒聽太明白,只說:“我可以幫你作證,你報警吧。”

聯系律師了。”石伽伊對林止說。

因為是單行道,越來越多的車子堵在后面,很多司機下來催人,不明就里地讓跑車車主賠錢了事。

那小青年就想見到這種況——跑車車主在眾人力下為了息事寧人給錢了事,誰知道半路跑出來兩個地人多管閑事,氣得他喊聲更大了。

林止當著那個小青年的面遞給了車主一張名片,怕小青年聽不懂,石伽伊用廣東話說:“如果需要出庭作證,請打這個電話,我們回了地也會再飛回來為你出庭作證。”

車主接了名片,也回了一張名片給他們,非常豪氣地表示:“我的律師是香港有名的大狀,會告他誹謗勒索,到時候可能真的需要你們出庭,酒店、機票我來承擔。”

那小青年見幾個人一來一去不急不慢地想好了解決辦法,并且完全沒有給錢了事的意思,氣呼呼地站起來,拍了拍上的灰,指著林止罵了兩句后灰溜溜地鉆進人群走了。

“他說什麼?”林止問。

石伽伊說:“他說讓你小心點地仔。”

林止無所謂地笑了笑,低頭看了眼跑車車主的名片,石伽伊也看過去,看清上面的字,突然愣怔住。

名片的中文名字寫著——何曼思。

在過去四年里,時常讓石伽伊夢魘的名字,與霍氏集團聯姻的何氏集團獨生何曼思,石伽伊眼睛一直盯著那張名片,直到林止將名片收起來,才回神。

何曼思將車子挪向了道路一邊,讓出能過車的寬度,對后面的車說:“我的律師就在附近,馬上到了,我等他一下,不好意思了各位,你們先走。”

石伽伊抬頭看著,此刻,只覺得手腳冰冷,沒辦法再待下去,剛要離開,只見何曼思艷麗的臉上的笑容更加明艷,沖不遠走過來的人說:“Ginath,已經解決了,多虧了這對地來的。”

對于G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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