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視線在石伽伊與霍景澄上打量一遍，冷笑一聲，對石伽伊說：“在北京拿你沒辦法，來了香港，我可有一百種方法陪你玩兒。”

石伽伊像看神經病一樣瞥了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眼下一秒就能嘔出來。

霍景豪也不以為意，想到什麼，笑道：“對了，你們團隊醫水平不錯啊，老頭子被救活了你們倆是不是很失啊？那巨額產不能立刻拿到氣得要死吧？”

霍景澄走上前半步，不聲地將石伽伊擋在自己后：“說話前看看場合。”

“說話前看看你面前的是誰！”霍景豪立刻提高音量頂回去，“怎麼，怕你們的謀敗啊？我就要說，你個狗雜種，前幾年裝得人模狗樣的讓我把你當個人看，誰知道你狼子野心，你們倆給我聽好了，老頭子囑上的一個字我都不同意。”

“那就打司唄，”說話的是趙小雨，要是以前，從不會多言，今天酒壯慫人膽了，又有林止在邊，莫名有了勇氣，坐在沙發上，無畏地迎著霍景豪要噴火的眼睛，笑了下，“我們這邊，最會的就是打司。”

霍景豪挑眉看著，繼續冷笑道：“這兒也有你這個破爛貨說話的份！”

站在霍景澄后的石伽伊先開口：“放干凈點，神經病。”

霍景澄不想在這里和霍景豪糾纏，他雖然始終面無表，但氣勢凌人，冷冷地看著霍景豪，非常清晰、堅定地說了句：“滾開。”

孫雯雯跟了霍景豪很多年，知道他一直看不上這個弟弟，也瞧不起這個弟弟。但霍景澄太會做人，雖然話態度又冷淡，但也確實幫霍景豪解決了一些棘手的司，霍景豪私下背后沒罵他，卻也用他。近幾年兩個人表面關系還是稍微維持了一下，如此劍拔弩張的時候幾乎沒有。不止到詫異，霍景豪仿佛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刻破口大罵：“小雜種，你要造反了是嗎？老頭子還沒死呢，真當霍氏是你的了？”

霍景澄又向前走了一步，因為比他高，所以，居高臨下覷著他，低聲音，提醒他：“霍景豪，別忘了我是誰，我是你的律師，我手里的東西足夠送你進去吃牢飯，所以，現在別惹我，閉，然后滾。”

聽到這兒，一旁的孫雯雯心里一驚，忙打圓場，對霍景豪說：“我們不要和弟弟生氣，大家都在看著。”

孫雯雯溫溫地說話，一臉“賢妻良母”的笑，誰知，笑容還沒收起，就被人兜頭倒下一杯酒，帶著冰塊的啤酒從頭頂嘩啦啦往下流。猛地被如此對待，尖聲控制不住地從嗓子里溢出。瞬間，質量上乘的玻璃杯又被人砸向了的額頭，杯子完襲擊任務咕嚕嚕落下來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孫雯雯驚呼著捂住立刻腫起來的額頭驚恐地看向來人，混中看清面前輕蔑鄙視地看著自己的人，竟是何曼思。似乎被何曼思的表嚇到，再次驚呼一聲，驚慌失措地躲到了霍景豪后。

何曼思卻不給躲的機會，一把將拽過來，著的下抬起的頭，嫌惡地看了一眼，扭頭看向卡座那邊的趙小雨：“就這的？”

趙小雨挑了挑眉梢，給了肯定的答案。

孫雯雯被掐得皮泛白，也不敢，求助似的眨著眼睛看向一側的霍景豪，霍景豪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了，他眉頭皺，不耐煩地問何曼思：“你怎麼在這兒？不是和朋友去澳門了嗎？”

何曼思的指甲快要掐進孫雯雯的里了，下了狠手，咬牙切齒地說：“霍景豪你不要臉了是嗎？什麼場合都敢帶賤人來？”

霍景豪覺得難看，命令道：“你先松手。”

周圍越來越多的人看過來，何曼思卻毫沒準備收斂。

霍景澄對何曼思說：“張經綸的場子，別鬧得太難看。”

何曼思看似聽話地松開了孫雯雯，獲得自由的孫雯雯轉就走，急吼吼地甚至要跑起來，模樣狼狽不堪。

何曼思手又從旁邊桌臺上拿了杯酒，直接潑向了霍景豪：“那是什麼貨也好意思帶著到走，眼睛不要了我可以手幫你挖了。”

可沒想過就這麼善罷甘休。

霍景豪雖然躲得快，但還是被潑了一，他臉上的狠戾一閃而逝，但見何曼思咄咄人，想起后的何氏和向著的自己的母親，努力下怒氣：“行了，逢場作戲你這麼認真干什麼？回家說。”

“回你老母，滾。”從小被生慣養長大的何曼思哪里被人如此辱過，更何況那麼多“名門閨秀”都在，尤其那個看熱鬧的Joan，私下里還不知道怎麼大肆傳播來笑話呢。

以前霍景豪雖然花名在外，但正式場合還是很會做面子，也很演夫妻深的戲碼，沒想今天直接當面打的臉，能忍下去就不是何曼思。

霍景豪今天被兩個人連著罵了三句“滾”，甚至還罵到他母親頭上，本就不是什麼緒穩定的人，再加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一時間理智全無，面猙獰地手扯過何曼思的頭發，一掌扇向的臉頰，力道用了十足十：“給你臉了是不是？賤人，跟誰說話呢？”

何曼思被扇得臉偏向了一邊，半晌沒緩過來，霍景豪抬手又要打過去時，被霍景澄攔住，張經綸和幾個人也沖了過來，將何曼思帶向遠。

霍景澄喊保安：“把這個人弄出去。”

霍景豪里罵罵咧咧地怒火中燒地又要沖上來打霍景澄，被圍觀的人拽住，霍景澄回拉住石伽伊，對走過來的趙小雨和林止示意了一下：“你們先回酒店，照顧好十一。”

趙小雨點頭，牽住石伽伊往外走，混中，石伽伊回頭看向霍景澄，人頭攢中，他依舊是那個最顯眼的。石伽伊想喊他一起走，卻見，他走向另一個方向，將不遠桌子上放在冰桶里的啤酒拿出來，拎著冰桶走到霍景豪面前，抬手扣到霍景豪頭上：“你需要冷靜一下。”

再然后，石伽伊就被趙小雨和林止帶出酒吧，帶進電梯，帶上樓下等待載客的計程車。林止報了酒店地址后，一時間，三個人都沒說話，直到一個拐彎，坐在后座的趙小雨被甩到石伽伊上，這才忍不住罵了句臟話。

其實三個人喝得都有點多，頭雖然暈乎乎的，但理智和意識都在，趙小雨晃了晃腦袋，坐直子，想到什麼，嘖嘖兩聲：“霍景豪這廝活這麼大沒被打死真是奇了。”

林止坐在副駕駛，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聽到的話，接道：“今天差不多了，別說別人了，我都想打他。”

趙小雨“撲哧”笑了。

石伽伊始終垂著眸子坐在趙小雨旁邊，愣愣地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兩人說話，半晌，突然轉頭，直勾勾盯著趙下雨，問：“何曼思為什麼要打孫雯雯和霍景豪？”

“喝了多啊？怎麼傻這樣？”趙小雨了的臉蛋，“應該給你喂點吃的醒醒酒，就不會問這傻問題了。”

其實當何曼思將酒潑向孫雯雯的那一刻，石伽伊覺得，比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因為這一潑，將一直以來所有的認知全部推翻，也解開了這晚上所有的疑，那些詭異的、不合理、不對勁的事也都有了完的解釋。

石伽伊覺得嗓子疼，仿佛所有想說的話都憋在那里想往外涌，卻在狹窄的出口互不相讓，半晌，終于，有一聲音了出來，沙啞又抖：“何曼思是霍景豪的老婆？”

“不然呢？”趙小雨看傻子一樣看著，“不然你以為霍景澄一年跑幾十趟北京是閑得慌？把你名字文上是裝酷？四托人打聽你，打聽石家他想干嗎，不煙的人最狠的時候一天兩包為什麼？喝多了一遍一遍問十一你去哪里了，十一你不要他了嗎？我這鐵石心腸看著都心疼，所以我說，石伽伊，你丫的心真狠。”

石伽伊慢慢地一字一句地消化掉趙小雨的這些話后，愣怔一瞬，眼淚猛地奪眶而出，能說些什麼？連解釋都無法解釋，可不就是個傻子嗎？這些年，那些怨、那些恨，還有無人時、夜半時的想念和悲傷全都變了一個笑話，而那個被視為背叛者的可恨的人，才是那個始終堅守著他們的的可憐蟲。

明明說好對他好的，可最大的傷害卻是自己給的，想到這兒，的眼淚掉得越發的兇了，用手了下臉頰，滿手背的水，再，像永遠不干凈似的，最后干脆不管了，臉埋在手心里，低聲啜泣。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止嘆息一聲，隨即是輕笑：“真好，趙小雨，果然啊，不幸的只有我們。”

張經綸覺得，這是他這輩子最后一次辦生日派對了，這一次真的是夠了，足夠他丟人，也足夠圈里人討論個幾年的了。整個心設計裝飾的場子被發了瘋的霍景豪砸了，砸得毫不含糊，有幾個和霍景豪識的朋友都攔不住，就連保安也按不住他，也可能不敢按，畢竟霍景豪這人，閑來無事最翻舊賬，經常報復別人。

霍景豪在幾分鐘不知道摔了多瓶酒，放糕點和食的架子也被摔得七零八落，他邊砸邊喊何曼思，讓滾出來。何曼思雖然被霍景澄吩咐人鎖進了包間，但也不是省油的燈，不知道從哪兒拿了切蛋糕的刀，揚言要把霍景豪弄死。張經綸哭無淚，喊了幾個保安守在包廂門口，防止沖出來。

霍景豪邊的東西摔無可摔時，他撿起一個破掉的酒瓶，不喊何曼思了，又開始喊趙小雨、霍景澄和石伽伊，那恨到極致的神仿佛要把這幾個人一一弄死一樣。

霍景澄不知道是見怪不怪了，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竟然站在不遠拿著手機拍照，張經綸也不讓保安阻止了，嘆著氣走到霍景澄邊：“就地取證啊？要不要我幫你打個？”

霍景澄竟然真去看照片：“不用，看得清。”

張經綸無奈搖頭：“你這個哥哥啊，我們是真的怕他，真想起訴他？”

霍景澄不慌不忙地又拍了張照片，淡淡地道：“先報警。”

張經綸愣了一下，他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霍景澄真敢做這麼絕，猶豫地道：“報警？不好吧，大家這麼，不就摔點東西嗎，我無所謂的，碎碎平安。”

“你可以讓別人去做，服務生、路人，或者是何曼思，畢竟挨打的是，到生命威脅的也是。”霍景澄將手機放起來，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張經綸，接下來的話他沒說，張經綸卻已經明白。

張經綸沉默了一下，再抬頭看霍景澄，神有的正經：“了解了。”

“晚點找人把何曼思送回去。”霍景澄看了一眼一片混的景象，收起手機，“抱歉了，我得走了。”

張經綸嘆：“覺你的心都跟那個Eleven飛走了，去找吧兄弟。”

霍景澄笑了笑，這倒無法反駁，他拍了拍張經綸：“生日快樂，祝你年年有今日。”說完，繞開人群離開了。

張經綸在后面罵他，你才年年有今日呢，咒誰呢！

計程車很快到了酒店樓下，石伽伊在沒人理的況下啜泣了一路，趙小雨和林止也懶得安，甚至覺得，的這個哭，都是幸福的淚水，都是在向他們炫耀。

車停了之后，趙小雨沒有下車，林止不放心獨自離去，又痛恨要回的地方有霍雋，糾結于送與不送時，石伽伊竟然能從大起大落的緒中分出些心思給趙小雨，問：“趙小雨，要去看看林小風嗎？”

趙小雨僵地扭頭看他們，石伽伊眼睛紅腫著，抿著看，而林止，眼可見地張著，似乎怕拒絕。

趙小雨其實更張，怎麼會不想見，只是又怕見，越是可以見輕易能見到就越膽小，越想逃。

就在三人都陷無聲的思考與等待中時，有乘客來詢問是否空車，趙小雨忙搖頭：“我要走。”

石伽伊詫異地看著一溜煙兒開走的車子，半晌不知道說什麼，林止仿佛沒到意外，收回視線：“上去吧。”

石伽伊跟著林止走上樓梯，想著趙小雨還是那個記憶中的趙小雨，卻又有所不同，心里仿佛裝了很多事。

“明明很想見小風。”石伽伊嘆了口氣，不太理解當了媽之后的趙小雨的想法。

“怕見了以后就舍不得離開小風了，或者以后等我們走了，會想念小風，所以干脆不見，”林止倒是了解趙小雨，慢悠悠地解釋道，“這是打算這輩子不回北京了吧。”

腦子暈乎乎的石伽伊，更詫異了：“明明……對你……”

林止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去想趙小雨那些刻意的撥與故意的疏遠，想多了，會更恨吧。

“好吧。”石伽伊不懂他們。

林止見走得慢，手去扶：“你還好吧？”

石伽伊擺擺手，笑了笑：“清醒著呢，這些年都沒這麼清醒過。”

兩人各自回了房間，石伽伊灌了一杯冷水后腦子清醒了不，站在窗邊吹了一會兒風，終是沒忍住，拿手機給家里打了個電話。

爸媽的手機都沒人接，最后打了家里的座機，老爺子接的電話。聽到是石伽伊，他樂呵呵地問瑞典天氣冷不冷：“斯德哥爾可是最下雪的，伊伊你風雪天出門可得小心著點。”

石伽伊直接說：“爺爺，我在香港。”

老爺子那邊驚訝，奇怪地道：“你在香港？去香港干什麼？什麼時候去的？”

“剛來沒幾天。”石伽伊說，“跟湯瑪斯教授來的，要在這邊做個復雜的手。”

“原來是這樣啊，”老爺子舒了口氣，“那什麼時候回學校呀？要是有空的話，回北京一趟呀，再從北京回瑞典。”

石伽伊沒有閑聊的，腦中也沒有多余的空間去想這些瑣碎的事，頓了一會兒，盡量讓自己平靜地說：“爺爺，我見到霍景澄了。”

老爺子那邊突然半晌沒有聲音，石伽伊耐心等著，直到聽到爺爺呵呵笑了下，故作輕松地道：“哦哦，見到你景澄哥哥了啊，這麼巧啊。”

“這次要做手的人是霍伯伯，”石伽伊沒過多解釋，“爺爺，爸爸媽媽呢？”

“你爸難得今天不忙，吃完飯陪你媽媽去公園遛彎了。”說完，老爺子又頓了良久，“伊伊啊，你說你霍伯伯要做手？神經方面的嗎？開顱了？他怎麼樣了？”

老爺子多對的專業了解一些，所以猜到霍雋的手復雜又有風險，雖與這個人不是很，但總歸是霍景澄的父親，沒忍住，還是多問了幾句。

“手做完了，還算功，現在在觀察期，爺爺放心。”石伽伊稍微放緩了語氣。

“好好，”老爺子語氣輕松了不，“幫我們給你霍伯伯、景澄哥哥帶個好，還有……你景澄哥哥的老婆，你要和人家好好相，伊伊，你是好孩子知道嗎，不要任。”

老爺子話語輕松，但其中的擔心怎麼會聽不出來。最重要的是，原來，的家人并不是故意欺瞞，這其中的誤會也不知道從何而起。石伽伊沉甸甸的心輕松了不，那句“霍景澄沒有結婚”差點沖口而出，隨即，“嗯”了聲，卻只說：“我知道的，爺爺。”

掛了電話，又在窗邊吹了一會兒風，也不知道是喝得太多還是那個啤酒后勁太足，涼風襲來，竟然又覺得頭暈了。

當冰涼的雨隨風掃過來時，石伽伊才意識到外面不知道何時下起雨來了，風很大，雨漸漸變雨珠，噼里啪啦打在窗戶上，關了窗，想給霍景澄打電話，猶猶豫豫了好半天，不知道用何種態度哪種語氣來和他說話，更沒想好措辭，終是放棄。

上煙酒味道太濃，石伽伊來了客房服務將換下的服拿去干洗，接了熱水準備泡澡，躺進浴缸里就又開始想霍景澄，想他這幾年是不是恨過自己，想他每次往返北京又是怎樣的心，想他……今晚會不會來？

因為是高峰期，街邊的計程車幾乎全部有人，霍景澄等了很久也沒打到車，耐著子了代駕過來。代駕是個中年大叔，騎著小電驢晃晃悠悠過來時，上已經被雨澆，霍景澄沒說什麼，大叔看到他的車后卻不敢上去了，里一直道歉，說如果怕弄他的車子可以換個代駕，只希不要投訴他。

霍景澄坐在副駕駛，看向玻璃窗外鞠躬道歉的中年男人，說：“你的廣東話不太標準。”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地人，”說著，那人又鞠了一躬，“我沒想到半路會下雨，所以沒穿雨，先生……”

“沒關系，這不需要道歉，”說完，霍景澄態度隨和，很無所謂地擺手讓他上來，“不用在意，只需要快些就行。”

大叔上了駕駛座，接過霍景澄遞過來的巾，干了發，又說了句抱歉。霍景澄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并沒理他。他的態度很明顯，我只需要你開車，不需要你道歉。

車子啟后，CD開始自播放音樂，輕的音符緩緩流淌在車空間，漸漸地，溫度也慢慢上升，舒適得讓人昏昏睡，大叔以為老板睡著了，悄悄放慢了車速，沒想到那個靜靜靠在椅背上一不的人卻突然開口：“再快點。”

“好。”大叔下意識踩下油門，發機嗡聲大作，車子速度極快地躥進雨幕中。

霍景澄手調小音樂音量，用普通話問他：“來香港打工嗎？”

大叔愣了一下，忙點頭：“對，這邊工資高，攢些錢回去給兒子買婚房，再留點嫁妝給兒，爭取找個好婆家。”

霍景澄沒再說話，大叔接著問：“先生結婚了嗎？”

“沒有。”

“你們這里都結婚晚，而且先生看著還很年輕，應該還沒我兒子大。”大叔很難得遇到主與他用普通話聊天的人，熱異常，“先生，你的普通話真好。”

霍景澄笑了下，這是第一次有人說他普通話好，大概因為別的香港人的普通話更爛吧，所以讓這人有這種想法，他解釋道：“我朋友是北京人。”

“是嗎？”大叔驚喜地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年輕人氣質和樣貌都非常好，而且開的這個車子也價值不菲，又是高配版，遍地豪車的香港都不常見，便意識到旁邊這個年輕人一定是有一定社會地位的，隨即，嘆著，“真好，先生的朋友真幸運，能有你這樣的婿的家里也很滿意吧？”

這話讓霍景澄沉默了半天，想著這些年，石家消失得這麼徹底，賣掉老房子，切斷一切聯系是為了躲他吧……何談滿意，可能非常不喜歡他了，想到這兒，本覺得有了的一線生機現在又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很不滿意。”

“啊？”大叔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很理解，“為什麼？”

車子拐了個彎就要到酒店了，霍景澄看了下外面：“下停車場。”

“好的先生。”大叔應著，地下停車場口的門衛見到霍景澄的車子，問也沒問，立刻抬了欄桿。

于是，這個話題就這樣沒人再提起，大叔將車子停好在車位上，霍景澄付了錢給他，又主留了他的名片，說以后還會找他，大叔寵若驚，繼道歉之后，又進行了新一的謝。

霍景澄卻沒什麼耐心與他寒暄，大踏步朝電梯走去。其實，今晚的石伽伊，是讓霍景澄驚喜的，至，他知道了對自己并不是表面上那樣無于衷，還是那個，哪里都沒變，包括。但是，當他敲響房門的那一刻，還是抑制不住地開始張忐忑，而當始終沒人應答后，忐忑不安達到了頂點。

霍景澄回了一樓詢問石伽伊是否已經回來，前臺給了肯定答案，他放心的同時又有些焦躁，讓工作人員去開門。結果經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惶惶不安地帶人跟上去，正措辭如何詢問時，霍景澄沒什麼耐心地說：“把門打開。”

經理雖然覺得不合規矩，但霍氏小公子發話了，他下意識就去執行，畢竟丟了工作全家都要跟著喝西北風。于是他忙拿出卡刷了房門，丁零一聲，開鎖聲響起，嘎吱聲中房門自開了一條，房中暖黃燈從門中出來。

霍景澄推門進去，石伽伊聽到靜，穿著浴袍著頭發歪頭看過來，見到門口的人，一雙眼睛滿是意外和茫然。

見眼眸漆黑明亮，臉頰紅撲撲的，發縷縷著臉頰、脖頸的白，還一副無辜的樣子，霍景澄立刻回關門，對外面好奇又不敢看的經理說：“沒事了，去忙吧。”

房門嚴合地被關好，還有落鎖的聲音，經理和前臺互相流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的誰都沒說話。

石伽伊瞪著大眼睛看著霍景澄走進來，走到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喝了酒不能泡澡。”

“哦……”石伽伊下意識應了一聲，又后知后覺地問，“你怎麼進來的？”

霍景澄沒說話，特別自然地接過手中的巾，將帶向桌邊的椅子上坐好，像是做過幾百次幾千次那樣練，幫起頭發，仔細認真，溫又小心翼翼。

“霍景澄。”

小小的、的聲音，從巾和凌發下傳來，像是在撒。

霍景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其實，這一晚，這一瞬間，都像是幻覺，過去四年，幻想過無數次，絕過無數次，直到后來，不敢再放任想象與回憶時，卻來了，來得那樣悄無聲息，帶回了他的游魂，終于，可以呼吸了，終于，有種活過來的覺了。

“嗯？”不自覺的，應的時候，他也了聲音，像是怕稍微大一點聲，就會嚇到孩一樣。

石伽伊沒再說話，沒想好措辭或者只是一時沖想他。

發不再滴水，霍景澄將巾放到桌上，手將漆黑的長發捋順，將那張小臉完整地了出來，這一過程石伽伊始終沒，像是乖巧的兒園小朋友，睜著大眼睛坐在座位上等老師發糖給，霍景澄蹲下，與平視：“頭發長長了。”

的視線停留在他臉上，眼神貪又虔誠，微微點頭。

和一樣，霍景澄同樣不舍得錯過一眼，眼睛都不敢眨似的凝視著，他想，是喝多了吧，所以才這麼乖。

“長發的十一，”霍景澄手把玩著垂下的一縷發，“好。”

石伽伊臉頰微紅，高興于他的夸贊，極輕地抿笑了。

“笑起來也好。”他又說。

面前的人像是周都在發，石伽伊聽著他溫溫的說話聲，看著他清清淡淡的微笑，又想到這幾年他的委屈，瞬間覺得他此刻的平和多麼珍貴，多麼讓人心疼。他總是這樣的人，不管經歷了什麼樣的事，心里多苦多痛，都始終不卑不，以完姿態來面對別人。

這樣，才最讓人心疼。

石伽伊鼻子一酸，眼圈一紅，又輕輕喚了一聲：“霍景澄……”

“嗯？”他歪頭看，決定在醉酒時得寸進尺點，于是，輕聲問，“十一，別攆我走好嗎？和我說說話，我們很久很久沒見了。”

久到像自己已經孤獨地度過了一個世紀。

終于，在聽到這句話后，石伽伊的眼淚瞬間噼里啪啦落下來，將臉埋在手中，低聲啜泣：“霍景澄，我今天說的都是真的。”

霍景澄微怔，忙抬手握住的手腕帶向自己，石伽伊抬頭看他，淚眼蒙眬的，鼻頭也通紅，看起來委屈，他恍然明白在說什麼，心中高興，卻搖了搖頭，說：“你今天并沒有說什麼。”

可以再明確點。

“你知道的，因為不能說謊，所以我喝了很多酒。”石伽伊并不是哭的人，從小到大也沒哭過多次，但這麼些年，似乎所有的眼淚都與他有關，心痛的，的，委屈的，或者是傷心的，都是因為他。眼淚止不住地滴落，近在眼前的人也模糊不清，歪頭在手臂上蹭了一下眼睛，回答了霍景澄今晚一直問的那個問題，“我來香港，是因為想見你。”

即使一直不承認，一直暗示自己，來香港，是為了林止公司的上市，是為了隨教授團隊來做手……其實都不是，就是為了看霍景澄一眼，不是為了什麼道別，也不是為了讓自己死心，就是想他，想見他，表面上裝作無所謂，但在無人注意時，想看幾眼……

幾眼，大概，又可以撐幾年。

霍景澄手摟住石伽伊，的，將帶向自己懷里，重重地呼了口氣，那吊著的心，懸著的心，這一刻才踏踏實實、安安穩穩地落回原位，千言萬語要說，卻又只化為一句嘆：“我早應該給你灌酒的。”

搖頭，再搖頭，坐直子，用浴袍的袖子再了把臉，紅腫著眼睛盯著他，指了指沙發：“坐那邊，我有話要說。”

見有些鄭重，霍景澄蹲在那里沒，表也凝重起來，他覺得自己像是驚弓之鳥，石伽伊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細微的表變化都能立刻將他審判了，天堂和地獄，不過是開口的瞬間。

石伽伊走向沙發，卻發現霍景澄沒：“怎麼了？麻了嗎？”

或許是剛剛哭過的原因，的聲音有些沙啞，隔音效果很好的房間，只有窗外雨點滴落的沉悶的擊打聲，所以石伽伊的說話聲又顯得那樣清晰，甚至有著說不出的。

他站起，看向，像是有了決定，準備先下手為強，于是，問起了在酒吧玩游戲時的問題：“從未過別人是嗎？”

石伽伊微怔，隨即垂眸，沒有瞞，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所以只過我是嗎？”他繼續明確問題。

繼續點頭，竟是毫不猶豫：“對。”

他看著，墻邊的燈映照在他的漆黑瞳仁上，閃爍著，他低了聲音，卻更加堅定：“還我嗎？”

呼吸一窒，因為泡澡而紅暈的臉頰突然再次冒火一樣熱氣上涌，不用看也知道，應該更紅了，但眼神卻沒退。

曾無數次奢能重新回到他邊，又數次覺得無，但幸得老天厚，將他完整地送回到眼前。

所以，即使控制不住地紅了臉頰，也要大聲承認。

“，從未停止過。”

霍景澄只是點頭，輕輕點頭，隨即角揚起，如釋重負地笑了。

好看的眼睛彎彎的，瞇了一條，隙中有晶瑩的，閃耀、明亮。

他沒再問問題，走過去，坐到沙發上，沒有挨近，也沒有遠離，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歪頭看著：“我的問題問完了，你要說什麼？”

說什麼都可以，這場審判，他已經勝券在握，所以語氣都不自覺地變得輕松雀躍。

原來，是天堂啊。

石伽伊避開他的視線，剛剛表白完，不太好意思與他對視，手里把玩著浴袍的腰帶，一圈一圈繞著食指，良久，自嘲一笑：“有點可笑，霍景澄，我有點可笑。”

說著，調整了坐姿，抱了抱枕在懷里，耷拉著眼皮，依舊沒有看他，緩緩地說道：“那天你走了以后，我怎麼都等不回來你，也聯系不上，后來我們家就出事了……”

霍景澄原本靠在沙發上，靜靜地聽說話，聽到這里，他坐直，微微前傾，再次說：“十一，我真的抱……”

石伽伊立刻搖頭：“與你無關。”

他挑眉，微微睜大了眼睛，想著，這是一切的源頭不是嗎，所以他們遠離了霍家，以及與霍家有關的一切，甚至是他。

“爸爸賣了四合院后我們搬到了新公寓，家里座機電話、我爸媽的手機號都換了，只有我的號碼沒換，但是一直沒接到你的來電，后來，有一天……”石伽伊頓了頓，拿了茶幾上的水喝了一大口。

霍景澄靜靜地等著說下去，此刻才意識到，似乎，其中還有他不知道的。

石伽伊放下水杯，想到當年暗無天日的那段時，現在覺得也不過如此了，但就在今天之前，甚至都不敢回憶分毫，因為，每想一次，心都裂開一次，此刻，卻覺得如風一般，輕飄飄地都過去了。說：“有一天，爸爸得來消息，霍氏和何氏聯姻。”

霍景澄點頭，沒察覺任何不對。

石伽伊見他還是毫無所覺的樣子，一字一句解釋道：“爸爸聽到的是，何氏的何曼思小姐嫁給了霍氏的霍景澄。”

霍景澄猛地一愣，意外、詫異又茫然地看著石伽伊，他下意識地重復的話：“何曼思嫁給了霍景澄？”

石伽伊點頭，看著他的反應，更覺得自己這幾年太好笑了，隨即又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心酸和委屈，說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