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哭累了，這一覺睡的莫名的安穩。醒來的時候，李渭然就坐在我的床邊，我被嚇了一跳，猛的哆嗦了一下。

“你可真能睡，總算醒了。”李渭然似乎是在看什麼東西，他側了側臉。

“這才8點。”我了眼睛，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又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起來，別賴床。”李渭然猛的把被子拽起來，被冷風一吹，我立刻就清醒。再次看到他的時候，我忽然覺得特別尷尬。昨天的緒真的很糟，糟到我的理智都失蹤了，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很克制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會和他講那些話。大概就像是宿醉之后的覺，想起你昨天酒后那些尷尬的言論和舉。

“發什麼呆，穿服啊！”李渭然一掌拍在我頭上。轉過看著我，我這才發現，他手里拿的我們家的相冊。如果我沒記錯，相冊是放在柜子里的。他到是不見外，在別人家翻。不知道他有沒有把我們家存折翻出來，家里一直是我媽管錢，存折也是藏的，我和我爸找了很多年都沒找到。

清醒之后在看著李渭然我有些莫名的張，心慌的厲害。我胡套上跑到廁所洗刷。我的牙缸里還放著一只剛拆封的牙刷，應該是李渭然用的。不知道他從哪里拉出來的，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我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很多年后，想起年時候的事，大概從那時起，李渭然在我心中已經特別的存在，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認。好比，你在家里睡覺，你媽在客廳收拾東西，你依然可以睡得香甜，但是如果換作別人就會很快的驚醒。大概對于親人，人總是會有一種不可替代的安全。

“你麼？我給你做點飯。”我了手，站在大屋門口，李渭然神的盯著相冊，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李渭然。”我走到他邊，輕輕的推了推李渭然的肩膀。他啊了一聲反應過來。

“這是你媽？”李渭然指著一張黑白的老照片。

“嗯。漂亮吧，這是我媽年輕時候照的，大概是20還是21歲來著，剛工作沒兩年。”我湊過去，那張照片是我媽最喜歡的一張照片，穿著護士服，手里還端著一個盛滿藥品的托盤，側著子看著鏡頭，微微笑起來，出右臉的酒窩。后是幾個穿著病號服的年輕人。讓人一眼有種驚艷的覺，我媽總是和我講年輕時如何如何漂亮。真的很漂亮，我的詞匯貧乏，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如果你看到這張照片就明白我不是在說謊。說的通俗點，20年前的，不化妝走在大街上，一眼看過去就是明星。

“哦。”李渭然應了一聲，依然看著那張照片出。“你媽和年輕的時候不像啊。”

“老百姓的生活，遠遠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如果你也要為柴米油鹽而犯愁，你也會很快老去的。我媽還算保養的好的吶，他們院里那些阿姨早就一臉褶子了。”

“以前沒覺得你和你媽多像，現在看來真的特別像。”李渭然看著照片又轉過頭打量了我。

“人都說我們娘倆像，也就你眼神不好…”我話還沒說完，李渭然就蹬了我一眼。我立刻就老實了。

“你想吃啥。我給你做飯去。”

“你會做飯？”

“家務多多都會的，和你們這些財大氣的不一樣，我們可請不起保姆。”

“我們家也不雇保姆，我爸不喜歡外人進我們家。”李渭然很無辜的看了我一眼。“都是鐘點工。”

我瞥了李渭然一眼，和我做了這麼久的同桌他的智商還是可憐的驚人。李渭然的智商是不高，他學不好理，學不好數學。但是商卻高的厲害，他總能猜到我的心思。

“我給你炸饅頭片吧。”我打開冰箱。昨天我媽買的饅頭還沒吃了。

“行。”沒有想到李渭然會這麼干脆的答應，我還以為他會提出各種各樣過分的要求，再我無力完后，總結的來一句，什麼玩意。

我挽著袖子，先淘了些小米，黃的米粒在水里沉浮。水真涼，在被子里捂了一宿的熱氣。都被散盡了。手很快就變得冰冷。我抓起米，了，米要洗三遍才能下鍋。

“我幫你吧。”李渭然手過來。我肩膀一抬把他擋開。

“你別，水太涼了。”我把水濾出來，又淘了一遍。“最多半小時。你去看電視吧。飯等會就好。”米淘好了，放到鋁鍋里剛剛沒過鍋底。我們兩個人吃夠了。李渭然又站在那看了我一會，大概是覺得無聊吧，還是跑到客廳去看電視了。客廳里傳來了球賽的聲音，我總覺得育臺的主持一直是一個人，那個聲音就沒換過，其實已經換了好幾個播報員了。

從初中開始，我就給家里做飯。小的時候還跟著我媽去M院的食堂蹭飯，后來長大了，就開始自己學著做。我爸不會做飯，有的時候和我媽的班次撞了。加班回來總要肚子，他胃不好，經不住。明明是自己手足食。我爸卻全指著我。以前上初中的時候，經常有他下班回來，得不了，把我從睡夢中晃起來給他做飯的況發生。

后來上了高中，課業忙了，我爸怕耽誤我學習，不論多都不會我起床。我干脆把炒飯或者面條做個半，直接放在鍋里。他回來的時候，打開天然氣，拿著叉子隨便在鍋里翻一下就能吃了。不過即使是這樣，把飯弄糊的事還是時有發生。天分果然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饅頭片已經炸好了，我從冷藏室拿出吃了一半的火腸。切了六片扔進鍋里。雖然都是食，但是總覺得要過遍油才好吃。又隨便切了點咸菜，放到碟子里。差不多了，可以吃了，李渭然應該從來沒吃過這麼寒酸的早飯，不知道他會不會把碗扣我頭上。也許是那次被他扣宮保丁蓋飯給我留下了很嚴重的心理影。對于食我總有莫名的恐慌。粥剛剛熬好，還很燙，為了避免被這種危險品攻擊，我先把李渭然過來，看看他的反應，再決定要不要盛。

“李渭然，吃飯啦。”喊完這句話，我忽然楞了一下。就像我媽喊“阿琛，吃飯了。”在這間不大的屋子里，我們一家人。總覺得喊人來吃飯是件很親的事，就像是家人。我也幻想過喊鐘寒吃飯，不過幻想就是幻想。算了，不要想他了，一想起他就會覺得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李渭然湊過來，扯著凳子坐下，拿起筷子就吃。他應該是真了，焦黃的饅頭片被他咬得發出咔哧咔哧的響聲。大爺應該對這頓飯很滿意，我放心的把粥盛出來。我們家吃飯的碗都很小，基本是最小號的碗了。我媽是南方人看不慣用大碗吃飯。我特意找了個大碗出來，給李渭然盛粥，這個碗在我家是吃面條用的。

“唔…那是什麼，你不是不能吃辣椒麼。”李渭然里塞著滿滿的食。手擋住我出來的筷子。我當然知道吃辣椒會過敏，不過這個是豆腐…

“豆腐。”

“那是什麼？”李渭然把瓶子拿起來，湊過去聞了聞，又皺著眉頭扭開頭。“這能吃麼，什麼味啊。”

“這味比韭菜餃子好多了。”我搶過瓶子，夾了一小塊放在饅頭片上，用筷子攆碎，平鋪開。李渭然在家的時候應該也常吃，不過他們應該是在土司面包上沙拉醬，魚子醬什麼的，而不是像我這樣，往饅頭片上涂豆腐。

李渭然也學著我的樣子，想要夾豆腐，可惜他的筷子還是用不利索，用力過大，豆腐被夾斷了。沿著筷子又掉進瓶子里。我嘆了口氣，幫他夾出來，放在饅頭片上。

“葉深。”李渭然忽然喊了聲我的名字。“我媽都沒有給我做過飯，你做飯真好好吃。”他把饅頭片握在手里，兩只筷子用另一手攥著，角在有豆腐紅的醬，和饅頭片的油沫子。就這樣看著我笑，眼神和我認識的那個飛揚跋扈的大爺不一樣。我第一清楚的覺到，我們之間的關系和以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