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趕上十一，人禮延后了一個禮拜。過了10月天氣轉涼，穿著西裝就不會覺得那麼熱了。

我想是我自卑習慣了，穿著新服都會覺得不好意思。而且還是這麼華麗的服。我低著頭站在我們班門口，徘徊了好久，一咬牙推門進去。

踏進去的一剎那，傳來了一陣尖聲。班里幾個比較大膽的孩子還從座位上跳起來，過來我。這個年代生比男生流氓多了，明明不是很，這會兒直接上手了。還好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扭頭跑出去的沖。要不這丟人可丟大發了。

我抬起手擋住姑娘們向我臉上過來的手，手臂剛剛揚起。姑娘們就自行退散了。速度敏捷，一氣呵。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從后攬住我。果然，李大爺刷新了。除了他，沒有人會起到這種效果。

他似乎很喜歡這樣從背后抱著我，只是我臉紅的病還是改不好。我不愿的把他的手臂推開，回過，這貨竟然和我穿著一個款式的黑西裝。好在班里穿黑西裝男生不在數，離得遠看不清西服的料子。否則，我這樣公然的和李渭然穿一個款式的服，如果被傳我倆穿裝我真沒臉做人了。

因為要舉辦人禮，上午不上課。大家都特別高興，尤其是王天一和李渭然，看到他倆勾肩搭背的站在那，一副沒正行的樣子。也許李渭然對我沒什麼特別意思，他和關系比較好的人都會這樣。這大概是他表達親近的一種方式而已，一定是我想多了。

人禮結束后，大家開始合影。李渭然特意從家里帶來一個相機。那麼長的鏡頭，看起來和迫擊炮似的。這樣的相機，我只在電視上見過，這還是第一次見真的。李渭然把相機塞到我手里，我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琢磨半天都不知道該在按那個鈕照相，這種復雜的高端機不適合我等庶民。我從來不是什麼攝影好者，也不喜歡照相，一直都不喜歡。人在相片上會變平面的，我的臉會變的很扁。其實我真人真不是方臉。而李渭然則是棱角分明，他就特別上相。

我被李渭然拖著合了好幾張影。總算有一張，我照的好看的，可是卻被他刪掉了，因為那張照片李大爺角度沒調整好，有點大小眼。他把自己照的好看的照片都留下了，這貨自的很。他后來給了我一張照片，照片上我們親昵的靠在一起，他的手臂攔在我的肩膀上。我們都在笑，他笑的很帥，我笑的很喜，因為我的歪了。這張照片一直被我放在床頭的相框里，相框里是我們一家人的合影，而這張照片藏在我們一家的合影后面。

李渭然終于照到滿意的照片，我被特赦了。班里的孩子跑過來和我合影，這讓我有些寵若驚，要知道這些姑娘，兩年多來和我說過的最多一句話就是，“葉琛作業給我抄抄。”

鐘寒也過來和我合影，自從知道他和楊雅婷的事以后，我一直刻意的避著他。高三的課業更重了，他畫畫的時間也了，不像以前那樣沒事就來找我討論畫畫的問題。只是這樣有意的疏遠并沒有讓我徹底的放開。每天都可以見到他。鐘寒對我影響沒有過去那麼大了。但是我還是沒有辦法做到把他當普通人。他拿著相機向我走來的時候，我還是會心跳加速。

“葉琛，來，咱倆也合個影。你這麼穿真帥！”鐘寒把相機給旁邊的一個同學，拉住我的手臂上下當量我。

“我一直很帥，是你沒發現。”我和鐘寒開著玩笑。站到他旁邊，挎著他的肩膀一起看鏡頭。李渭然剛好就在站在鏡頭后不遠的地方，看到我和鐘寒在合影，他放下手中的相機，站在原地看著我。我忽然發現自己笑不出來了。

照好了，鐘寒拿過相機和我一起看。這張照片比剛才那些帥多了。果然我不笑的時候比笑起來好看。

人禮之后，李渭然似乎有什麼心事。安靜了好幾天，他那麼喜歡鬧騰的人，忽然變得這麼乖巧真讓人有些不習慣。為了表示作為同桌的誼，我還好心的問了問，他怎麼了。結果這孫子就和我說了四個字，還有一個是語氣詞。“你覺得呢？”

天地良心，我真沒啥覺。我就是一良民，尊敬老師，團結同學，認真完作業。我真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礙著大爺他的眼了。不過仔細想想，他只是說你覺得呢，并不代表是因為我的原因。我還是乖巧的給他寫作業，乖巧的給他帶飯，只是帶飯的時候會格外留心不讓他把飯扣我頭上。人在心緒不穩定的時候會做出一切出格的事，而作為他們緒發泄的對象的可憐人，往往是隨機的，不過我覺得，作為同桌，我被選中的幾率相當大。

事實證明，李渭然的確是緒不穩定，也的確找人發泄了，只是找的不是我。他找的對象是鐘寒。

我不知道他倆是怎麼掐起來的，高三的時候學校開了晚自習。第二節課課間，就我去了個廁所的空擋，兩人就掐起來了。因為是李渭然，大家都很乖巧的回避了。有幾個膽子大的還趴在窗戶往里看。看到我們班門口聚集了那麼多人，就知道一定是這孫子又惹事了。我一向怕事，這次卻毫不猶豫的沖了進去。一直認為我是個冷靜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沖的舉，當我思考這一切的時候已經站在教室里。只是沒有想到另一方竟然是鐘寒。

兩人已經手了，確切的說是李渭然單方面手了。鐘寒的領子被他提起來，扣子掉了兩顆。鐘寒比我還要矮上那麼一點，就算反抗也只有挨打的份。

“李渭然，你干什麼？！快松手。”我上去拉架，剛到李渭然的手臂就被他甩開。后背磕到講桌上，如果不是穿的多，恐怕要磕破皮了。

“葉琛，你不要管。這種人本就不可理喻。別讓他傷到你。”鐘寒倔強的和李渭然對視，毫沒有退。他的話激怒了李渭然，李渭然揚起了拳頭。向著鐘寒要就砸過去。只是我比他還要快了一步。

慌間，我抱著講臺上厚厚的一摞作業本向著李渭然砸過去。作業本從他的上灑落開，李渭然回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我。看到他的眼神的后，我真的后悔了。他不可置信的盯著我，眼眶竟然紅了。我不知道這樣的舉算不算背叛，我因為鐘寒的事哭泣的時候，陪在我邊的是他。而現在我卻因為鐘寒和他手。我甚至連他們沖突的原因都沒有問，僅僅因為鐘寒是弱勢，就對李渭然出手了。腦子里都是麻的，別問我為什會這樣做。

“葉琛。”鐘寒又喊了我一聲，我這才回過神來。他還在李渭然的拳頭下，我走過去拉起鐘寒，把他往門外一推。回過頭看著李渭然，他死死的盯著我，大口大口的著氣。忽然出手掐著我的脖子把我頂在門上。后背撞在門板，傳來巨大的響聲，但是并不痛。

李渭然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他剛剛開口，聲音就被卡住了。我從來沒有見過李渭然這個樣子，他掐著我脖子上的手很冰，還在輕微的抖。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改說些什麼，道歉在這個時候聽起來更像諷刺。話音剛落，李渭然就揚了拳頭，我任命的閉上眼睛。我是那種很怕疼的人，但是那個時候卻本沒有想到反抗。強烈的負罪甚至讓我期待李渭然這拳可以打下來。似乎只要這一拳打下來，我們倆就兩清了。

拳頭落了下來，傳來一聲重重的悶響。打在我左臉的旁邊的門板上，劇烈的撞擊帶來的震讓我的頭皮和左邊臉都跟著麻了起來。李渭然松開手，轉過頭看向一邊用了眨了下眼睛，深吸了幾口氣，一把推開我沖了出去。

很多年后，李渭然和我說過，他年輕的時候很混，做過很多錯事，唯一正確的一件就是那一拳沒有真的打下去。我也常常會想，如果他那拳真的打下去會怎樣。我們會不會真的再無集。我會不會像個普通人一樣娶妻生子，平凡安穩的生活，然后慢慢的老去。某一天在電視看到他出現的時候和自己的兒子說，看，這是我同學，爸爸年輕的時候還和他打過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