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七八糟的。”

岑箏在樹蔭下乘涼，瞇著眼擺弄手機。

剛才看到魔拍的直播提示，岑箏下意識點進去了，但吳墨說的那幾句話他都聽不明白。不過岑箏看他面凝重，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

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岑箏開始研究魔拍。

他以前連微博都不怎麼會玩，現在想看個八卦，搗鼓半天才發現魔拍里還有個社區論壇。一進去，就看到首頁被“皇甫墨”三個字刷屏了，隨便點開哪個都是謾罵。

研究了子半小時，岑箏終于理順了事的發展脈絡，總結起來就是：吳墨發財了。

過不久，岑箏也看到了“TAG”的發，這人語氣拽得跟二五八萬一樣，不過也讓他注意到了其中一句話——

“一個傻聽觀眾的話用頭砸西瓜結果被耍了”。

岑箏思緒一滯，想起來自己還沒離開吳墨的時候，他確實這麼干過。

原來這種行徑是觀眾要求的。

可這樣一看……對觀眾有求必應，好像顯得吳墨更傻了。

岑箏無奈地斜了下角。

算了，就當他是傻人有傻福吧，反正現在能賺到錢就夠了。可到底什麼人……會愿意給他一次打賞那麼多錢？岑箏又去看了一遍那個“TAG”的子。

既得整天有閑工夫看直播，又要舍得給陌生人砸幾十萬，岑箏估著這人不是商圈敗家富二代，就是職業跟娛樂產業沾邊，要不然就是涉嫌違法，總不可能是真有哪個貴婦瞧上吳墨了吧。

“T、A……tag？”岑箏默默把這個單詞拼出來，踏歌？

岑箏推測出這人的份后，難以置信地翻了個白眼。袁踏歌那天確實在看吳墨的視頻來著，沒想到這小子還是魔拍忠實用戶呢？

那邊的執行導演又喊群演上工了，岑箏不再多看手機，過去換好戲服戴上假發，聽從安排。

這幾日他在兩三個劇組混臉，一天賺幾百塊還是不難的，何況普通話標準，還有出的外貌條件加持，有時候拿到的鏡頭比正經跟組演員的還多。領隊冰哥還干脆問他要不要去簽約特邀，岑箏拒絕了，他覺得自己還能把握住更好的機會。

平常岑箏習慣冷著臉，也不主跟誰說話，拍完戲直接下班不多逗留，渾散發生人勿進的氣場。這種脾氣在恒龍群演里肯定不討喜，但見過他本人的容貌和拍戲的狀態后，大家都一致認為這個男孩是有天賦的，早晚都能進圈子，自然也不會費力氣跟他爭角了。

“我都明明白白告訴你怎麼演了，還是不懂嗎？歪著張開，對，保持住……然后眼球往上翻一翻。”導演手把手教一個特邀演員怎麼做好表，好不容易快達到要求，導演突然唉聲嘆氣：“哎呦，你怎麼又把合上了！”

正在努力翻白眼的特邀演員恢復正常臉，訕訕道：“對不住啊導演，我五有點不協調……眼睛的時候，我別的地方就不會了。”

導演也無奈了：“你在學校不都早就訓練過了？”

年輕男孩尷尬地咧一笑，連忙道歉。

“算了算了，我找別人替。”導演大手一揮，讓人喊其他幾個藝學院的學生演員過來。

但他們一聽說要演的角表很是特殊，就都開始扭扭不想試鏡。

“你們演藝圈還沒踏進去半條呢，在這兒跟我甩什麼偶像包袱！”導演脾氣暴躁，不想耽誤時間，罵了他們幾句后，又說：“跟組協議都簽完了，你們痛快點，下面我要抓一個幸運的在校生坐在椅上演智障！來，就你了——”

正在旁邊看熱鬧的岑箏一怔，笑容僵住了，指了指自己，“我？可我不是跟組演員。”

“群演？”

“是。”

“長得不錯，你過來吧。”導演緒穩定了，還特意補充了句“給你多加錢”。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岑箏猶豫了。

他要演的角吧，是這部喜劇電影里某個中了曠世奇毒的皇子，中毒的表現是：間接歪眼斜，習慣手腳筋，時不時癲狂大笑，最后噫嗚嗚噫嚶嚶嚶暴斃亡。

導演笑點清奇，非要把這段相當神經病的臨床表現，作為今天拍攝的重點。

既然已經被導演點名上場了，岑箏沒有拒絕的道理，好歹他也拿過金鷗獎最佳男主——在過去他是不屑提起這個獎項的，因為近年金鷗的評審風向越來越偏大眾化，人氣越高拿獎幾率越大，所以當時他被封“金鷗影帝”時，是十分抗拒這種稱號的。

而現在，這個含金量可能不那麼大的名號，倒是給了他去表演的底氣。

不就是裝瘋賣傻嗎……記得當年大學時，也有很多次類似的表演課題，他都得了不錯的分數。

弄好造型化好妝后，岑箏坐在木質椅上，認真聆聽導演的要求。之后他跟導演打了個商量，就是別手腳筋了，這樣也能顯得中毒的特征沒那麼像中風。

“來，先試幾條，要是合適就直接過。”導演有意鼓勵他，“放飛天知道嗎？三，二，一，放飛！”

——激得連“Action”都不喊了。

岑箏著頭皮，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了他的表演。

他歪著脖子靠在椅上，先是努力將自己形優的向右上四十五度扯出弧度，再試著讓眼球上翻的同時快速眨了幾下眼皮，然后按照導演的要求，里發出奇怪的嗚咽。

由于現在是第一次試戲，連岑箏自己都不清楚表演出來的水準如何，他只能忘記自己正于拍戲片場，忘記周圍還有一大圈圍觀群眾，就這樣放空大腦，調著還沒完全悉的五，全心地投到這段戲里。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段戲開始前的那幾分鐘，沒有人會相信這樣一個五秀，卻面若冰霜的年輕男孩，能演繹出如此生準確的人形象來——甚至連導演都因為看得太神，而忘記停。

其中有人在恒龍待了好幾年了，卻從來、從來沒見過還能有群演在第一次試鏡時，竟然能發揮出如此震撼的高超水平。他每一個翻白眼的細節都恰到好，每一次勾起的角都有攝人心魄的魅力。短短的幾秒鐘，就能讓這麼多人為之折服，讓剛剛不敢試鏡的表演系學生們也因此自慚形穢。

他的演技太湛，讓所有人都差點以為椅上的不是演員——

而是一個真正的活智障！

終于，導演回過神，喊了一聲“Cut”。

話音剛落，岑箏變臉似的恢復正常神。

他薄微抿，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而泛著晶瑩亮。就算長發雖然稍稍凌，但垂在他肩頭卻有著疏懶迷離的。

尤其是在剛才那場戲的襯托之下，此時正常的岑箏僅僅著雍容華貴的金戲服，但他漫不經心的表依然能盡顯一個皇子該有的貴氣。

這樣的前后反差，堪稱“驚艷”。

導演不自地鼓起掌來：“好，一條過！你演得太好了！”

圍觀群眾也紛紛贊同：“就是，簡直就是智障本人啊！”

“太厲害了，居然不是科班出？那他絕對是天才！”

岑箏面無表地摘下假發，找化妝師要來了卸妝巾。他一邊臉，一邊接旁人對他的贊許。

所有人對他夸獎無外乎一個容——你的戲演得出神化！

聽多了，岑箏都差點懷疑：自己該不會真的是智障吧？

總之，今天是值得紀念的。紀念自己重生以來，終于拿到了第一個有名有姓有正式戲份的角——

一個智障。

岑箏在心里幸福地罵起了“甘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