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公益口號響在耳邊，岑箏一時間倒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只好沉默地看著吳墨。

煙得好好的忽然被人搶走，正好他里還有半口煙霧含著，于是下意識吐出來，幾乎飄到了吳墨的臉上。

吳墨聞到煙味后蹙起眉頭，過模糊的視野，盯著岑箏那張若無其事的臉。

幾十天不見，兩人是外表都分別有不小的變化。吳墨習慣了岑箏像記憶里的那樣黑發垂肩，現在雖然剪短了，卻也同時擁有全新的氣質，看起來比以前有氣場多了。

“不是我想多管閑事，”吳墨手扇了扇兩人之間彌漫煙霧的空氣，“樓道里人來人往，雖然這個地方很靠里，但還是可能影響到別人。所以……No Smoking！”

岑箏指了指旁敞開的窗戶，道：“我房里窗戶太推不開，正好這里通風好。”

吳墨“噢”了一聲，別人要是遇到什麼困難，他總是會習慣地想去幫忙。但現在話到邊，他卻言又止——就算事小，他也不希被岑箏誤會是自己想獻殷勤，這樣就等于多給對方添麻煩了。

“那你讓酒店幫幫忙吧。”吳墨不方便再跟他多說話，又看了他一眼，就轉走遠，找助理一起提行李了。

岑箏靠著窗吹風，順手捋了捋額前的頭發，看著吳墨進房間，大門閉。

他暗自松了口氣。

也許是因為外表風格變化太大，岑箏覺吳墨看起來比以前可靠多了，言行舉止也更近正常人。當然，正常人不會直接搶別人手里的煙……這一點，岑箏就當他是太關心別人了，所以有時會不知分寸。

回房后，岑箏踩著凳子，使出渾的勁兒才終于把窗戶推開。

聽酒店工作人員說，這間屋子的窗戶一直這麼，得等過幾天才有人來維修。岑箏因此不得不在晚上睡覺時也敞開隙，免得第二天又要費力氣推。

結果就是深秋的晚風鉆進來，吹得他頭腦昏沉，轉天吃了好幾顆冒藥調養。

《你十分淚七分》已經正式開機，早上都是拍主角的家庭戲份，到下午岑箏才去化妝準備。

吳墨很早就待在了片場，就算沒他的戲，他也一直在旁邊看著大家怎樣工作的。等配角有空了，他還跟人家一起對臺詞。

這麼認真又努力的態度給大家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岑箏化妝時，都聽見兩個化妝師聊起吳墨來，夸他皮很好，還特別愿意主配合。

岑箏悄悄笑了一聲。

吳墨一個外行來拍戲，岑箏還以為他會鬧出狀況讓人費心，沒想到這邊的人都對他一致好評，這讓自己也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了。

然而到了晚上，吳墨拍戲時的缺點終于暴了出來。

這場戲除了男主角，還有主的幾個朋友，其中也包括岑箏。一群人走在街上忽然下起雨，唯一一把雨傘在男主手里，原本不悉的男主角因此產生集。

由于需要淋雨，這場戲的臺詞已經被編劇減到最，為的就是爭取拍幾條，減劇組工作量。

劇本里的男主格傲慢自私，但被吳墨演繹起來，該給自己一個人撐傘的時候，他的手腕總是不自覺地偏向主角，免得被水淋妝容。

不出意外，吳墨這樣不按照人設來演，反而多NG了幾次。被導演指導后，他才明白原來再微小的細節，在鏡頭面前也會明顯放大，為主演不可以掉以輕心。吸取了教訓后，吳墨總算把這場戲拍完了。

導演一喊停，今天主演的拍攝容也告一段落，剩下的都是群演工作。

由于自己的疏忽，拖累其他演員多淋了一會兒水，吳墨挨個表示歉意，承諾明天請大家吃早餐。

等人都走了，岑箏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上前主跟吳墨說話：“你沒必要每時每刻都對別人保持熱。”

吳墨正用巾頭發，沒想到岑箏忽然對自己這麼說，他愣了下，開始回味這句話。

讓他意外的不是岑箏特意來找他，而是這樣的語氣……不像是從岑箏里說出來的。

以前的岑箏雖然向些，可依然會對關心別人，并不會刻意和別人保持距離。現在的岑箏，從表到說話方式，總是讓他覺得……很疏離，很淡漠。

——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吳墨與他對視了兩秒，忽然反應過來，問岑箏：“你是不是冒了？”

“啊？”岑箏清了清嗓子，“只有一點點而已，是聲音有變化嗎？”

“嗯。”吳墨點頭，“我聽得出來。”

話音剛落，吳墨察覺出自己的話容易令人浮想聯翩，連忙語無倫次地解釋起來：“你別誤會，我沒有特意關注你，就是正好聽出來，所以隨口問問而已。”

自己既然說過“臣退了”，那就必定要說到做到，一退就是一輩子！

岑箏不以為然：“哦。”

……就這麼淡定嗎？

一對比起來，吳墨覺得自己好像太容易張了，可是明明岑箏的年紀比自己還小，為什麼格卻變化得這麼像一個大人了呢？

而且，居然還學會了煙。

“我先回去了。”岑箏早就換好了干燥的服，臨走前，他又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你多背背臺詞，今天的念錯了，只是導演沒發現。”

岑箏一直都是這樣，凡是自己要背的臺詞，他都會順便多看看前后其他人的詞，免得到時候接不上。所以吳墨的那幾句他都有印象，稍微有差錯就注意到了。

“好……”吳墨遲鈍地應了一聲。

這天晚上，吳墨真聽了岑箏的話，熬夜到一點半復習明天的臺詞。

他知道自己記不大好，以前上學背古詩詞，他總是全班倒數幾個背下來的，而且背完以后再默寫還是錯字連篇。

為了不拖劇組后，吳墨翻來覆去地看劇本，連閉眼睡覺都得再默背一遍才敢放松大腦。

但這樣死記背并非是適合他的方法，到了第二天，他又忘了一大半。

或許這就是天賦原因吧……吳墨承認自己的學習能力有點愚鈍，連他媽媽都覺得兒子不適合上學，就應該早點跟著父親踏社會，等到了年紀繼承家業。

化妝的時候，吳墨瞄了一眼旁邊鏡子里的岑箏，發現他的劇本上是用五六記號筆標注出來的。

原來如此，果然還是自己不夠努力的原因，從方法上他就比岑箏糙很多了。

“外面什麼聲音，好像吵起來了？”岑箏閉著眼睛被化妝師描眼線。

化妝師說：“今天有新演員進組，外面都是他。”

吳墨聽見，問道：“誰啊？”

“那個宋明琢的弟弟。”

岑箏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倏地把眼睛睜開了。

“欸，別。”化妝師趕了棉簽出來，小心翼翼蹭他眼皮上歪掉的眼線。

吳墨不了解那個宋明琢的弟弟到底是誰，他只覺得劇組來了新員，是件很值得開心的事。

岑箏睨了他一眼，“怎麼，你想現在出去歡迎他？”

吳墨說：“明知道人家到了還不去打招呼，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岑箏重新把眼睛閉上，“劇組只是互相合作，大家又不是來認親的。”

說完，岑箏覺這話好像哪里不對……明明他自己就是來認親的。

但是他也不急這幾分鐘，越是想見的人，他越是想多些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過了幾分鐘，外面一群的熱呼聲終于停了。

隨后沒多久，化妝間的大門被人推開。

吳墨一抬眼，看見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年被幾個助理簇擁著進來。男孩目不斜視，徑直走到吳墨旁邊的空椅上，朝自己助理使了個眼，示意他拉開椅子。

就這麼一個手的作都要別人代勞，這副盛氣凌人的德行讓岑箏看了不由得蹙起眉。

論五，宋厭歡的長相完全不輸給他親哥，倆人都完繼承了父母的優點，只不過他現在年紀還小，所以仍是俊朗卻稚氣未的年模樣。

他坐下來，隨手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也不正眼看化妝師，就問：“你們團隊這用的都是什麼產品啊？”

化妝師耐心地給他介紹了幾個牌子，宋厭歡兒沒仔細聽，反正他只認識那些大牌貨，見LOGO眼就放心了。

進行打底的時候，化妝師給宋厭歡多涂了兩層膏，忍不住說了句：“有點干，多喝水啊。”

也不知道哪里中了宋厭歡的敏點，他反口抬起杠來：“我喝了啊，你怎麼知道我沒喝？”

化妝師啞口無言，懶得再理他了，專注手上的工作。

屋子里也就這麼幾號人，上妝時都盡量說話，于是氣氛很容易就安靜下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屋里陡然響起一聲輕蔑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