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青[罪案 強強]》第20章 臨時統一陣線
殺青靜靜地藏在黑暗中。
在他看來,黑暗是可靠的盟友,當然,有時它也會倒戈相向,變危險的助力,這取決于你是否有足夠強大的能力。正如他一直認為世界上的人只分為兩種——捕獵者和獵,兩者的界限并不那麼水火分明,因為你可能一輩子都是獵,但很難永遠為捕獵者。事往往就是這樣。世界就像一枚被拋在空中瘋狂轉的巨大幣,正面與背面只是相對于朝上朝下而言。
現在,他就在黑暗中盤算著,接下來自己將站在朝上還是朝下的那一面。
發現照明系統出問題后,他的獵一定會下來配電房,檢查發電機出了什麼故障,一個,或者兩個——他希只有一個,鑒于騎兵有傷在,魔王的可能更大些。他必須在另一人起疑心前,盡快解決掉那個前任黑市拳王。
他并沒有等待多久,大約七八分鐘后,配電房的鐵門被打開,照進一道柱形白,左右掃視了一圈后,埃蘭走進來。他一手拿手電筒,一手握著刀“瘋狗”,腰間別一把FN57,步伐飽含戒備與蓄勢待發。
仔細查看房間并無異樣后,埃蘭走到發電機旁,半蹲下檢查,發現有螺旋電纜斷了,看上去像是被嚙齒顧過。“該死的耗子!”他邊罵邊去找一新電纜。
這期間,殺青一直紋不地藏黑暗,看著他逐漸放下警惕心,為了更換電纜,把“瘋狗”進側口袋。
直到燈乍亮的瞬間,從幽暗到強突如其來的刺激,讓埃蘭瞇了一下眼睛——殺青就在這一刻出手了!
一道灰白的閃電,無聲地撕裂空氣,只在視網留下一抹筆直纖細的殘影,那樣的狠、決絕,仿佛毒蛇致命的一咬。
這一咬差點就命中了埃蘭的要害——若不是從地獄般的西伯利亞訓練營中淬煉出的,對危險殺機的極度敏和本能反應,使他在即將被死神指尖時扭了一下,他早已帶著后背前對穿的下了真正的地獄。
結果他的胳膊代替心臟,挨了這一下。
棱形利刃刺穿了他的左上臂,三面槽在放的同時導空氣,拔出時并沒有像普通刀子一樣被收的吸住,輕松得如同從黃油中出筷子。
鮮涌出宛如噴泉。埃蘭嗷地了一聲,拔出側“瘋狗”,在下一擊降臨時格住了對方手中的鋒刃。
火花迸,兩把世界頂尖的戰刀被巨大的互作用力撞飛,埃蘭也乘機看清了襲擊者的模樣。“三棱軍刺!”他捂著流不止的傷口,朝面前黑發黑眼的男人發出了野般的咆哮:“中國人!我最恨中國人!”
殺青見他像頭發怒的犀牛沖了過來,聲勢奪人,一擊強勁的高掃踢鐵斧般劈向他的太,帶著驚人的速度與力道。
沒有人能挨了這一后還健康無恙地活著,腦部嚴重損而死是必然的下場。殺青不得不避其鋒芒,在對方而來的一擊又一擊的掃踢中左躲右閃。
黑市格斗的技巧其實很單調,法占了90%以上,頂級拳手的必殺技幾乎是清一的技,能在絕大部分的角度與位勢發致命進攻,極近打斗。但就是這些掃踢、側踢、騰空踢,越直接越威力非凡,只要挨實一下,絕對是骨折筋斷,甚至顱腦出。
而殺青的搏斗風格更接近于小巧擒拿,通過近攻擊人關節、道和要害部位,使對方產生劇痛而喪失戰斗力——畢竟人種型的弱勢擺在那里,你不能指相差20公斤的兩個人能像兩輛坦克一樣互撞,比誰的更強有力。
型與力量上的不對等,導致技巧被制到了最微薄的分量。
“魔王”的稱號并非浪得虛名,埃蘭的抗打擊能力幾乎強悍到非人的地步,拼著挨上三下,只求能擊中對方一下。而殺青的心里卻十分清楚,以他的質,只要被對方擊中一次要害,就足以丟掉半條命。
對方可以犯錯,可以破綻,他卻不能松懈分毫。
這是一場他經歷過的最艱辛的打斗。
在對方嘗到反側關節、分筋錯骨、點截脈的滋味而痛苦嚎時,他也因力不支而挨了好幾擊掃踢,造大量組織挫傷,手臂、小骨裂,險些折斷了一整排肋骨。
冷汗浸了后背,把深灰料染黑,他的呼吸逐漸表淺,耳中聽見心臟砰砰急跳的聲音,眼前泛黑,頭暈嘔。他知道這是劇烈運過度后,短時虛的癥狀。
而對面那個鐵塔般壯實的白種大漢,卻在痛不生的慘聲中,依舊如同不肯報廢的老式火車頭一樣,瘋狂暴烈地撲過來。
冷靜的意識告訴他要閃避,乏力的卻嚴重拖了后,殺青息著勉強側,突然見一團烈烈燃燒的火焰,足有籃球大小,帶著風聲劃過半空,砸向埃蘭的腹間。
烈焰帶來對痛楚的恐懼,從整條右臂的燒傷疤痕上炸裂開來,瞬間席卷了埃蘭的大腦——火!焚燒!劇痛!死亡!火舌卷住他,吞沒他,地獄裂開一條深淵,他掙扎著墜落,投沸騰的巖漿……
如果他的心理醫生在場,會告訴他此刻的幻覺其實是一種創傷后應激心理障礙,但很可惜,他再也沒有拜訪心理醫生的機會了。
一道黑影,在空中橫一條直線,飛速旋轉了360度,長呼嘯著朝埃蘭臉上砍來——一個完的旋子轉騰空踢!沫混雜著斷齒噴出,埃蘭踉踉蹌蹌后退,背部撞上擱滿雜的沉重鐵架。
黑影搶而上,如飛檐走壁般躍起,左腳踏住他的口,右腳靴尖狠狠踢擊他的下頜。在噴吐的水與清晰的骨折聲中,那個黑影借力向后空翻一周,落地時腳步不穩,趔趄著摔在地上。
埃蘭被這兩記連環重踢掀翻在地。
殺青見針,提躍起,曲臂一個尖銳的肘擊,攜著全重量砸進了他的太。
被他在下的埃蘭急劇搐著,從鼻腔、角與耳孔中,汩汩流出暗紅的,“安、東……”他從嚨中艱難地出兩個音節,淺黃的眼睛中滿是無法置信的絕,然后那猙獰而絕的眼神就這樣凝固在臉上。
殺青的神經依然繃,面對這樣一個怪般的對手,他不敢有毫大意,雙手抱對方的腦袋,發力往后一擰。咔嚓一聲脆響,埃蘭的頭顱扭轉到一個正常況下絕不可能到達的位置——面朝自己的后背,頸椎已被徹底折斷。
這一幕場景看起來很眼……摔倒在地的聯邦探員震撼地想起,那位值夜班的騎巡警,也是這麼被扭斷了頸椎……
擅長踢別人腦袋、擰斷別人脖子的“魔王”埃蘭,終于也被人踢了腦袋、擰斷了脖子。
這就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嗎?
里奧怔怔地看著殺青。這個以殺掉連環殺手為己任的連環殺手,正坐在死亡的獵上,慢慢平復息、恢復力。
片刻后他站起,拾回一柄染的56式三棱軍刺,收袖中。然后走到里奧面前,手攙扶他起來,“雖然你不聽勸,擅自跑回來的行為讓我很不高興,但是,謝謝……你也救了我一次,我們扯平了。”
“你殺了他。”里奧說,沉的語調仿佛敘述著一個令人心寒的事實。
殺青對他笑了笑:“是我們。你看,事實就是這樣,你是執法者,殺人無罪,而我了一件制服,殺人就有罪了。法律就是這麼個婊子,穿上服一副臉,掉服又是另一副臉,誰把當神,誰就是傻X。”
里奧抿,臉冷得像要滴水冰。
鈴聲忽然在死人口袋里響起來,殺青彎腰出埃蘭的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按下接聽鍵。當他開口時,完完全全就是埃蘭的聲線,帶著明顯的希伯來口音:“……沒事,電纜斷了。不是已經修好了嗎,真他媽的磨嘰,這點小事也要問……欠的人是你,騎兵,等著老子上去踢你的屁!”
他用力按下掛斷鍵,轉頭向里奧驚詫后若有所思的眼神,嘆口氣說:“我想現在再你離開也沒可能了。那麼,一起上去他?”
里奧躊躇了一下,沉聲道:“他必須接公眾的審判,為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他要懺悔,要贖罪,而不是毫無痛苦地死在一顆子彈下。”
“啊,說得真聽。總而言之就是我不要殺他,好讓你給他戴手銬,然后遛狗一樣牽上法庭,是吧?”殺青嘲弄地撇了撇角,“你真以為一個亡命之徒會乖乖地束手就擒?”
“如果他意識到走投無路而投降,我不準你下殺手。”
“如果他負隅頑抗呢?”殺青挑釁似的問。
里奧面無表地回答:“擊斃他。”
“好極了,我想我們可以達一個臨時的統一陣線,”殺青微笑著說,“也就是說,我暫時是安全的,不用擔心你用槍管著我的后背‘Freeze’,對吧?”
“在我抓到騎兵之前,是的。”聯邦探員謹慎地承諾。
殺青從埃蘭腰間拔出那把FN57,拉開槍膛看了看后遞給他:“拿著,比公家發的格克好用,不論威力、穿力還是容彈量,子彈還是軍用版的,能穿過警用標準防彈。對了,知道黑幫管這玩意兒什麼嗎?”他停頓了一下,角勾起一哂笑:“——‘警察殺手’。”
黑發探員握住槍柄,冷冷道:“當然,我有兩名同事就是死在這種槍下。”
在他森冷的眼神中,殺青笑意一斂,回到埃蘭的尸邊一刀切下他的右手拇指,然后轉走出配電房。
里奧默然走在他后方三米外,一路上兩人再沒有談半句。
他們上頂樓,來到一扇閉的全金屬大門外,門邊有一塊指紋碼鎖的按鍵區。殺青從暗袋中掏出一些熒撒在鍵盤上,用紫外線筆一照,六個沾染了皮殘留的按鍵清晰可見,再袖珍型解碼,幾秒鐘就解決掉了。他把埃蘭的斷指按在掃描屏上,大門向兩邊開。
兩人同時退到門兩側蔽起來,覷視里面寬闊的大廳。殺青從肋下拔出一把伯萊塔M9,左手握槍,右手掌心朝下呈碗狀蓋在頭頂上方,看了里奧一眼。
SWAT手語,“掩護我”。里奧了然地朝他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后,依托著各種遮蔽悄無聲息地探進房間。
他們全神戒備地搜索了整個房間,卻沒有找到騎兵。在飄著白紗簾的窗前,大理石桌面上放置著一盤下過半的國際象棋,黑白鏖戰已盡尾聲。原本在F5上的白騎士被黑兵吃掉,那枚澤灰白的人骨棋子,如今正險地站在棋盤中線旁邊,仿佛期待著本回合比拼中最終獲勝的那只手,將它送到目標的尸上飽餐一頓鮮。
里奧嫌惡地盯著那枚棋子,像看一只在廚房料理臺上抖須的蟑螂。之前的兩次,他如此接近這名象征死亡的白骨騎士,以至于如今看到它,仍會產生死里逃生的迫——這種緒令他不滿地皺起眉頭。
有人在他肩膀上輕輕握了一下,帶著寬與鼓勵的意味。里奧轉頭向殺青那張俊逸而虛假的面容,第一次從他漆黑的眼中發現了一和的暖意,盡管轉瞬即逝像個幻覺。
里奧忽然有種覺,他認識這個追捕了整整一年的連環殺手——是的,他認識他,不是從模擬畫像、心理側寫上,不是在輾轉焦慮的夢中,也不是在辦公室滿滿一墻的照片與文字里。他曾出現在他的生活,或許就是買午餐時排在前面的人;或許是某條繁華街道不慎刮時笑著致歉的人;或許是晨練跑步時越過旁搭訕幾句的人……
他想自己一定在哪里見過這個男人,甚至曾有過某種程度上接,但他此刻卻完全沒有頭緒。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即視”,人有時本不需要真實的記憶,大腦部自然會制造出一種悉的覺,讓你覺得似曾相識舊日重現,讓一對素未謀面的男覺得前世鴛盟今生再續。
殺青,我們究竟在哪兒見過……
他陷片刻間的恍惚,直到被耳邊低沉的聲音喚醒:“醒來,里奧,你不能在這發呆,我們得快點找到騎兵。”
里奧遽然驚醒,一慚愧涌上心頭,他竟在這種要關頭開了小差。為了掩飾不自在的神,他轉頭從桌子下方的袋子里找出自己被繳獲的裝備,一一放回上。“你覺得他是逃走了嗎?”他隨口問。
“之前的通話我并沒有出什麼破綻,他應該不會發現。”殺青遲疑了一下,顯然也不能百分百確定。他想了想說:“還有一個可能,他下樓去檢查俘虜。很快他就發現房間空了,我想他會很生氣,會打魔王的手機,當然地獄沒有移通訊公司——”他看了一眼黑發探員,眼中明白寫著:我們已經失去先機。
就在這時,燈陡然熄滅了。
突如其來的黑暗,仿佛連呼吸與心跳聲都依稀可聞。兩人條件反地分別藏到最近的遮蔽后面,握的手槍子彈上膛。
“他關掉了發電機?”里奧低聲音問。
“不,我想只是關掉了照明設備。”殺青說,“他對老巢了如指掌,可能還有夜視儀。現在我們不僅要對付一個躲在暗放冷槍的地頭蛇,還有迷宮般復雜的地形,以及一堆古老的殺人機關。真是好運。”
“我們不能留在這里,他看到埃蘭的斷指后一定會猜到。我們下去。”里奧說。
“兩眼一抹黑地下去?見鬼。”
“你也可以打開微型手電筒照明,等我離你足夠遠以后。”
“噢,探員,你比我印象中險得多,想拿我當炮灰吸引敵人火力,然后坐收漁人之利嗎?”
“要是那樣,今天就真我的幸運日了。”
“Fuck you!”
“如果你連別都是假的話,我會考慮是否接。”里奧不假思索地說完,自己怔了一下,臉上莫名有些發熱。還好,黑暗掩蓋了一切痕跡。
“……臭流氓!”罵他的居然是個人的聲音,年輕、、嗲聲嗲氣。
里奧幾乎要笑出來:殺青模仿各種人聲的天賦實在是太強大了。
短短幾十秒談,消除了不驟盲的不適與張,兩人不約而同地閉上,憑著來時對整個房間的印象,慢慢朝門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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