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漢生整理好被踹倒的大門走進來，一眼看到了一跪一坐一躺的三個人。近前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氣。躺在床上的孩子被揭開

了服，瘦弱的軀上斑斑駁駁都是青紫傷痕，肋骨顯現，真正對應了那句“無三兩”。此刻他雙目閉，呼吸微弱，臉

上已然泛起了沉沉死氣。

秦風頹然跪坐在地，似乎完全不到上的傷口正在汩汩流。

楚漢生詢問道：“爺，這孩子……”

君默寧上也有傷，坐著并不好，于是站起道：“這是常年凌所致，這一路被追殺倒是沒什麼傷，現在的況是，他自

己不想活了。”

漢生再次看了看躺著的孩子，七八歲年紀，可能還要再大一點，面容清秀，五端正，皮也白，若是健健康康的，倒不失為一

個靈秀的孩子。可惜了……

“爺，還能救嗎？”漢生試探地問，他家爺的醫他是相信的，只是這兩個人半夜闖，份不明，他家爺不一定愿意出手。他們

也曾在生死邊緣輾轉過，自然明白很多時候活著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更何況現在是這個孩子自己不愿意活。

秦風聽得此問，也抬起頭，充滿希冀地看著君默寧。

君默寧倒是無所謂，他甚至還偏向于救這個孩子，有多久沒有給朝廷添麻煩了？刑部的那些捕快們居然都不認識他君三了？！

“救是能救……”君默寧看著像被注了強心劑的秦風道，“只是我憑什麼救他？”

秦風一愣，是啊，憑什麼呢？他們還有什麼呢？

“公子若能出手相救，秦風……秦風自今日起，侍奉公子左右，永世不離不叛！”秦風磕下頭去，這是他唯一的籌碼了。

君默寧和楚漢生相視一眼，倒是有些驚嘆于這個秦風的年輕人對這個孩子的忠心。

秦風見他們沒有拒絕，連磕三個頭，喜道：“多謝主子！”

看著這個自說自話把自己給賣了還異常開心的侍從，君默寧表示對他和那個孩子之間的故事還是有點興趣的。他在床邊坐下，

后的傷傳來鈍鈍的痛楚，這更加堅定了要和刑部作對的心思。

男孩依舊沉沉睡著，君默寧俯下去卻說道：“我知道你聽得見我說話，你聽好，想死很簡單，我馬上就全你，可不許反悔哦

。”

也不見如何作，只是有一點銀閃過，男孩突然就睜大了眼睛拱起子。

“說句‘我不想死’我就給你取針。”君默寧站起，好整以暇地看著開始在床上掙扎的男孩。

“啊……啊……哈……”男孩嘶聲著，嗓音嘶啞，難聽至極。甚至有好幾次，他都試圖閉上，奈何里傳出的陌生的痛楚

讓他不得不出聲。

“爺……”秦風跪在一邊，心痛得無以復加。他知道為什麼在翻來覆去的痛楚中男孩依然不敢放肆大，因為曾經的記憶告訴他

，那樣做了只會更痛。

劇烈的痛楚彌漫全，他地抓著床單，小小的手上青筋暴突，手指都幾乎折斷。這不是他以前所過的苦，挨過的痛，這就

是‘死’嗎？原來真正的‘死去’是可以痛這樣！男孩絕的臉上布滿了汗水，是不是有人說過可以‘不死’，可是，痛這樣，只有

死才能解吧……

君默寧都有些吃驚地看著輾轉反側的男孩突然放棄了所有掙扎，任自己平躺在床板上，睜大的眼睛漸漸散去了芒，除了還

抓著的床單顯示痛楚并沒有消失，整個人一片死寂。

他怎麼做到的？

“爺！爺！”秦風站起撲在床上，聲聲呼喚，字字泣，“爺，您不能放棄，爺！不能啊……”轉而又跪地抓住君默寧的

擺，求懇道，“主子，您救救他，您救救他！求您，秦風的命不要了，主子，您救……”

“聒噪！”君默寧甩開秦風，順手又種下一點寒芒，冷聲道，“不怕死的人我見多了，能我三針不求饒的本三還沒見過，住我

三針，想死我給你個痛快！”

“啊！”話音未落，男孩終于一聲慘呼沖破天際，在寧靜深沉的夜里，刺心肺。

天乍現的時候，連君默寧都有一種心力瘁的疲累，看著床上的男孩沉沉睡著，也不太敢相信他居然熬到差點就種了第三

銀針。

早年橫行京城的君三曾經拿一個殺人如麻的死刑犯試過這種針刑，那個號稱面對任何酷刑都不會屈服的大塊頭，也僅僅熬到第

三銀針種下的那一刻就招出了所有的一切。當然，自此之后，刑部的那幫人對君三的敬佩、畏懼再次被生生提高了好幾個

等級。

誰也想不到就在今晚，居然有一個未滿十歲的‘好漢’，也生生熬過了兩？

君默寧一面慨嘆江山代有才人出的同時，也好奇這個孩子是經歷了怎樣的磨難才有如此絕的死志。

楚漢生幫著秦風料理了傷口，自去服侍君默寧休息，熬藥的時候還多熬了兩盅。他和君默寧都來自異世，那個文明高度發達的年

代，人命是重中之重。即便是縱橫東海的默軍充滿了殺戮的生活，也從來沒有隨意傷害和殺害普通人的事。所以，面對這一對

半夜求救的主仆，楚漢生本能地給予了同和幫助。

第二天早上，君默寧同剛剛從外面回來的楚漢生一起去看況。

一見他們進來，秦風忙從床沿上站起，端端正正地跪地叩頭道：“奴才秦風，見過主子，見過楚爺。奴才……謝主子救了爺，

從今日起，奴才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

君默寧不置可否地坐在床沿上給男孩把脈，發現除了虛弱，基本已經正常。

楚漢生在椅子上鋪上了厚厚的棉毯，君默寧移步坐下，秦風挪膝蓋，朝他跪著。

秦風的年紀并不大，整理干凈以后也是清清秀秀的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此刻低眉垂首地跪著，口口聲聲稱自己‘奴才’，也沒顯

得太過于卑微和低賤。

“秦風是吧？”君默寧的語氣并不善意，“真真好算計，昨夜聽到我們輕輕松松忽悠了刑部的人，便想著怎麼樣才能留下來？把自己

賣了，又救了人，又有了落腳之地，這筆買賣當真合算。”

“主子……”秦風滿臉驚駭。

“別忙著主子，”君默寧繼續道，“先說清楚你和他份，三爺我不做冤大頭的。”

秦風驚駭莫名，從他進這里以后所有的心思，被眼前的人一目了然。他不是對外事一無所知的爺，在他剛剛進王府當差的

時候，也聽那些大人們談論過，當今丞相的三公子——那個又聾又啞偏偏紈绔到極致的君默寧——的輝煌紈绔史。三年前，他也

曾在人群中看著那個被吊著卻依然讓人覺到無與倫比的高貴氣勢的年。

秦風甚至是有些羨慕的：這樣轟轟烈烈地過一輩子，縱然短暫一些，也值吧。

“您……您真的是……君三？”

“還有人敢冒充我？”君默寧為他的這點小心思冷笑。

秦風自然覺到對面的公子的耐心已然用盡，他在心中略作權衡，當即決定說出一切。

“回公子，我家爺名齊晗，是……是當今……二皇子。”秦風咬著牙說出男孩的份，他下的賭注太大，連頭皮都有些發麻。

“齊慕霖的兒子？”君默寧有些吃驚，萬沒有料到三年沒有摻和京城的紈绔一黨，皇帝的兒子居然都出道了，還玩兒得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