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漢生和秦風已經在院子里擺好了桌椅，四周加了幾盞宮燈，幽幽的燭匯集在小院里，似乎連寒冬都不再寒冷。

“爺，是否讓秦風和晗兒回避一下？”楚漢生問道。

君默寧回過神來微一思忖道：“不用了，哥哥們哪次來不是里里外外看一遍才放心，藏了人也藏不了那些東西。而且，遲早也是

要讓他們知道的，一會兒你們不用出聲，我來應付。”

“是。”一邊干活的秦風垂首應了。

戌時，向來無人踏足的京郊別院門口停下一輛馬車，君默寧和楚漢生早早等候在院子中，聽到聲音之后都面喜。

隨著鑰匙孔的開鎖聲，久不打開的別院大門發出響亮的‘吱呀’一聲，兩張悉的面孔出現在二人視線之中。

“大哥，二哥！”君默寧走上前去，歡喜的語音與平日里的淡然全然不同。

“小弟！”君府二公子君寒幾乎沖進院門，抓著君默寧的雙臂轉圈，喜悅之溢于言表。

“好了，多大的人了！”大公子君宇也是滿臉喜，細細打量一番，還是問道，“小弟上次的傷可好了麼？冬至日我和你二哥實在不

能多留……”

君默寧掙二哥的一雙爪子，笑道：“我都知道的，哥，是有點發燒，幾天就沒事了。”

雖然燈昏暗，依然可以看出弟弟紅潤的臉，君宇這才放下心來。

兄弟相見分外喜悅，一直到此時，楚漢生才有機會上前見禮道：“漢生見過大爺、二爺。”

君宇忙還禮道：“不敢，漢生，小弟在此蒙你照顧，君宇激不盡。”楚漢生的出現和后來對君默寧的死忠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一個

謎，但這并不妨礙君家上至君子淵下至君宇君寒兄弟心里對他最誠摯的謝。

“都是一家人，客套什麼？”大大咧咧的聲音傳來，君寒已經忍不住朝廚房跑去，“啊！你是誰！為什麼在這里！你想干什麼！”

君宇在君寒驚第一時間往后跑去，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弟弟的安全更重要。

廚房的門口，君寒正一驚一乍地指著里面俯跪地的秦風，語無倫次道：“哥，那個……他……我……”

“你是誰？”君宇按下心中驚異，沉聲問道。

“哥，”君默寧和楚漢生也適時走近，君默寧說道，“他秦風，是我半年前收留的仆從。秦風，收拾一下，去帶晗兒出來。”

秦風匍匐應是。

院子里，君宇君寒坐在桌邊，君默寧、楚漢生站著，秦風帶著齊晗跪著。

“這是半年前的事了，”君默寧說道，“半夜突然從山上滾下來的，傷得很重，醒來之后過去的事都不記得了，所以小弟給他起了

個名字君亦晗。我讓漢生從外面找了秦風照顧他，漢生找的人，哥不用擔心。”

君宇未曾接口，沉默著不知在想什麼。

齊晗低頭跪著，聽到先生如此編排他的世，他心里很是歡喜。齊這個姓氏從來沒有帶給他任何的歸屬，他對這個姓氏沒有

，如果真的能跟先生姓君，是不是能與先生為一家人？

家人？！他被自己的這個念頭驚到了。

“起來吧，”君宇到底溫和，聽了小弟的解釋不再多想，發話道，“如此相遇也是緣分，以后安心留在此，不必擔憂。”

一句話就熨帖了齊晗起伏的心緒，他抬頭向君默寧請示，這個作讓君宇的神又和藹了三分。

君默寧道：“給大師伯、二師伯行禮。”

齊晗懂事叩首道：“亦晗見過大師伯、二師伯，謝大師伯。”

“小晗兒不必多禮，”君寒再次咋呼開了，“哈哈，哥，我居然做師伯了！小晗兒，師伯今日沒帶什麼……哦，不對！”君寒恍然大

悟似的沖出院子，在馬車里掏了一陣，又旋呼著回來，手里拿著一把在這個季節絕對用不上的折扇。“小弟最識貨，看看，這可

是上好的翡翠，質地都屬上乘，師伯就把這扇墜兒送給小晗兒吧。”說著，取下了掛在扇子上的圓形墜子，遞將過去。

齊晗顯然無法適應這位初初見面的二師伯的豪爽風格，有些瑟地往君默寧邊躲去。君寒一臉期待地著手，此刻略顯尷尬。

君宇含笑解圍道：“二弟，你別嚇著晗兒，去馬車上把我新準備的一套文房四寶拿來。”

君寒放下翡翠墜子，又跑了趟馬車。君宇取過盒子，含笑道：“的確是初初見面，你先生也沒有事前告知我們，蒙你喚我們一聲

師伯，這小小見面禮你要收下。”

齊晗心中歡喜，再次將目投向自家先生，眼神里滿滿都是期待。

君默寧倒是第一次在齊晗臉上見到如此生的表，頷首道：“長者賜不敢辭，收下吧。”

“是，先生。”齊晗這才乖巧地接過君宇手中的盒子，上面還放著二師伯的翡翠墜子，“晗兒謝大師伯、二師伯。”

眾人相視而笑。

隨后五大一小六人就開始了除夕的晚宴。把齊晗嚇得夠嗆的油燜筍、潤的水豆腐、香味俱全的醬鴨子、還有一盆酸酸辣

辣的水煮魚，最不可的，自然是一只風靡京城的大火鍋，以及葷素菜肴異常富的配菜。

顯然不是第一次吃的君宇諸人看著這麼盛的吃食都不食指大，更不用說第一次吃的秦風，起初還因為與主人同坐一桌略顯

拘束，到后來差點把舌頭吞了進去。

最可憐的是小齊晗，因為腸胃羸弱吃不得這些重口味的菜，只能坐在一邊吞口水，看得第一次見面就護犢子得的君二師伯一定

要君默寧補償小弟子。

君默寧拗不過自家二哥，另行做了一碗山藥薺菜豆腐羹，配上兩個蒸得香氣四溢的紫米球，小齊晗吃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君寒看

了忍不住舀了一勺，隨后就不再顧忌小師侄可憐兮兮的不舍目，是倒走了一小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齊晗被君寒摟在懷里昏昏睡，但是他舍不得睡去，除夕的月太、桌上的飯菜太香、師伯的懷抱太暖，

哪一樣他都舍不得。他乖乖地伏在君寒懷里，默默得乞求上蒼，讓這一切永遠不要逝去。

大年初一，寅時。別院靜一隅，寧靜得仿若世外仙境。落雪聲中，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回在空曠靜謐的回廊里。

秦風推門而進，臉帶喜，道：“爺，這是主子吩咐給您準備的裳，您快穿上試試！辰時就得去給主子拜年了！”

齊晗眼睛一亮，整個神思都被秦風手上的服所吸引，它是那麼好看，一都很舒服！這……真是給自己的？更重要的是，是

先生吩咐的？！

秦風看著孩子小心翼翼地他手中的服，心中一陣泛酸，忙收斂了緒展開服替齊晗穿戴起來。

純白的棉質衫，用的是名貴的府綢，輕薄暖；外衫是外面的小爺最流行的款式，廣袖窄腰，襟紋一圈淺藍枝邊紋

，左側襟在上斜斜延至右腰，用一帶子系；腰帶也做得極為致，不但邊沿鑲有金，還有幾顆含蓄的玉石鑲嵌其上。

秦風手指靈活地替齊晗束發，系上一冰藍發帶，細細整理一番后，一個胎換骨的齊晗躍然而出。他五清秀，白皙，

因為長期的飲食缺乏和心抑郁而顯得消瘦，卻不影響此刻出的溫潤氣韻。第一次穿這麼好的服，他全都有些僵，看

到秦風朝著他出驚訝的目，還以為自己上有什麼不妥。

“風哥哥……”

秦風忍下喜悅的酸，牽起他的手道：“爺，快走吧，給主子拜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