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天下》第17章 兄長
君默寧和秦風帶著齊晗回到別院的時候,晨初現,三人從側門走進院子,第一眼看到的是筆直跪在院子里的楚漢生。
君默寧心中一驚,果然,一個悉的人影負手立于廊下,天青長袍,同的腰帶,長如玉,氣質如虹——君宇很早以前就已
經像足了年輕時候的君子淵。
“哥?”君默寧上前喚道。
“你們先回屋去。”君宇淡淡道,不見喜怒不聞起伏,“你,跪下。”
君默寧沒有猶豫,步下臺階在院子中間端端正正地跪了。
秦風抱著齊晗心中大駭,馬上反應過來,能夠讓自家主子俯首帖耳的人的話,他們最好還是聽!于是他幾乎逃也似的進了原先他
們在前院的房間,關門之后終究不放心,悄悄地靠著門聽著外間的靜。
君默寧眼看過兄長的神,知道今天的事已將他惹怒,此刻垂手跪著不敢言語。
君宇又在廊下站了一會兒,看到弟弟上零散的跡,不無擔心地問道:“傷了?”
“沒有,亦晗昨夜走失在云中山里,默寧不放心去找他回來,剛巧遇上幾只狼,就……大哥放心,默寧沒事。”君默寧說的是實話
,可是他不敢抬頭看兄長。
“狼!”君宇覺得自己要瘋了,“還幾只!你不要命啦!”
君默寧不敢再說話了,幾只就幾只吧,說了實話他哥一定會平了云中山的,到時候他們兄弟一個燒了落霞山,一個平了云中山,
到時候恐怕君丞相也要瘋了!
確定弟弟沒事,君宇才覺自己的理智又回來了。他把昨夜君默寧隨手放在琴桌上的手銬腳鐐扔在他面前,冷聲道:“君三爺
,你忘記這里是什麼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君默寧看著他哥張了張口,沒說話,幾年來除了每年冬至也就這麼一次就被抓了現行,合該他君三公子坐牢的命!
看他不回答,君宇的語速更為緩慢地質問道:“還有,除夕當夜我和你二哥認下的小師侄亦晗?是不是應該……齊晗?”
君默寧和楚漢生幾乎同時抬頭,表如出一轍地吃驚,此刻他們才意識到君宇此次真的是來興師問罪的——
欺君大罪!
房間里,秦風和齊晗驚恐地看著對方。
“哥……”
“別我哥!”君宇制了許久終于制不住的怒氣噴薄而出,“我是你哥你在我面前紅口白牙地撒謊!說什麼半年前從山上滾下來
;說什麼記不起以前的事!你當你哥哥眼瞎耳聾永遠不會知道宮里走失了皇子和一個侍衛!還是你忘記你為什麼在這里?你忘
記你每年冬至回去挨家法是為了什麼?你忘記了你還有父母兄長正苦苦等你回去!”
“哥,默寧……不敢忘……”君默寧一直都是信服君宇的,作為哥哥,他做到了應該做的一切甚至更多,此刻聽他如此義憤填膺,
他心中對往事雖無悔意,愧疚卻更深。
“不敢忘?”君宇甚至有些冷笑,“還有你君三不敢做的事?王源你敢一腳踩下,刑部牢房你敢砸,落霞山你也敢燒,如今,你更
是敢收容皇上親自下旨要捉拿的皇子!你還有什麼事是不敢做的?這件事若是泄出去,你打算置君府于何地?置爹爹一世
忠誠于何地?置你自己的一生于何地?你還想不想回家與母親團圓!”
君宇神激,大步下臺階,修長的手指幾乎指到弟弟鼻子上。
君默寧垂首挨訓,字字句句誅心剔骨,落霞山的事是他一手籌謀,卻一字不能與父親兄長明言;齊晗的事他只是順勢而為,不
管將來有什麼樣的結果,在外人看來確實是與朝廷做對,也越發顯示出他君三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子。但不管哪一樁哪一件,
正如君宇所說,最擔心最傷害的是在意他惜他的家人。
思及此,君默寧穩了穩心緒,說道:“默寧……知錯,請兄長責罰。”
“漢生,請家法藤杖!”君宇背過去,冷聲吩咐。
楚漢生抬頭看看君宇的背影,又看看自家爺的姿態,應是起,去請了當日丞相君子淵送來的家法——一由四藤條泡之后
扭卷在一起的藤杖。
楚漢生跪下雙手奉上,君宇肅然道:“書房,跪候。”
君默寧低聲應是,起接過楚漢生手中的刑,步書房,再次端正跪下,將藤杖高高舉過頭頂。哪怕再強大的人,面臨這毫無
轉圜的切之痛,心總是忐忑的,而且自昨日起就因為擔心齊晗沒有好好吃飯,昨夜更是大戰群狼,君默寧著膝下隨涼意
傳來的痛楚和手臂上的酸意,暗暗估測著這次兄長的怒意到底有多深,他是否能承?
恐怕是不淺。
上來就罰他跪;家法不止一樣,偏請了最重的藤杖……
從小君宇就極疼他,從來沒有將他當聾啞的孩子,在相府中有什麼好東西都先給他。好幾次君寒想要,都被他板著臉訓走了。
這種兄弟間的親對于上一世求取一生而未得的君默寧來說,彌足珍貴。
七歲進了書院之后,比他長了近五歲的兄長護著他的弟弟;奈何君宇沒有想到,他的弟弟實在太過于彪悍,非但不需要他的
保護,反而屁了他的主要工作,當然還兼帶背黑鍋。
從小到大,君宇有多打是為了弟弟挨的,恐怕誰也記不清了。初時是君子淵責他沒有看管好弟弟,乃至后來連丞相大人都不再
強求君宇的這項責任;但是君宇依然罰,因為他總是在察覺弟弟犯錯之后先一步扛下來,不管事后君子淵有沒有發現,君默寧
不罰,作為哥哥,他的黑鍋背得義無反顧義不容辭。
落霞山那件事,君宇就想把這個大得像山一樣的黑鍋給背了,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前程盡毀此生無的準備,有君子淵在,他的
命無虞,至于將來他落得怎樣的下場……只要弟弟平安,他都能夠接。
只是,君三怎麼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君宇站在院子里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冬日里的風吹在臉上,有些刮骨的涼意,也讓他心頭的那點火漸漸熄了。他家小弟向來是
有主意的,作為兄長他常常不知道小弟的舉有何深意,待到一切水落石出,他才驚奇地發現原來如此!君宇曾經惱恨自己的呆
滯和愚笨,轉而又覺得開心,自家小弟如此聰明,定然能使君氏一門更好、使父親更欣,何曾料想他的禍一次闖得比一次大,
終于將自己陷囹圄,乃至如今堂堂相府家散人離!
君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冬日的寒涼平息了心再次升騰的怒意,他不能因為緒過分傷了小弟,他不舍得。
兄長的腳步踏進了書房,隨后傳來關門的聲音。
君默寧收回遙遠的思緒。
“去。”君宇接過藤杖說道,聲音尚自帶著外間的冷意。
君默寧依舊沒有猶疑,下外套,將后擺別在腰間,雙手褪下下子出,乖順地跪著。對于家人,他向來毫無保留。
“家法六十,規矩,重復。”君宇執著藤杖,肅立一側,沉聲道。
君默寧意識到這是一次真正的責罰,無論是責罰的數目還是過程,都將充滿對家法的敬畏和無可違逆。
君默寧了雙手,說道:“回兄長的話,無求恕無躲避無自傷,犯者重來,過三翻倍。”
“砰!”話音剛落,君宇抬手就是重重的一杖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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