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默寧看到齊晗的選擇，艱難卻終究還是自愿作下的選擇，他的心里是如石頭落了地的。很多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也許并沒

有那麼玄奇，不過就是因為看到彼此的相似，或者，彼此的。

他拿起藤條走到小孩側，沒有服遮擋的軀形銷骨立，白皙的后上留著曾經凌的痕跡，縱橫錯。回頭配點藥消了吧，

既然選擇了留下，過去的記憶就不該再有任何痕跡。

君先生在還沒有開始教訓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想怎麼配藥治傷了。

齊晗的心咚咚咚直跳，腦海中那些不堪的記憶依然在翻江倒海一般翻騰，如今自己擺出了這樣一個姿勢等著痛楚上……他忍住

恐懼的淚水，卻止不住瘋狂冒出的冷汗。

“規矩……還記得嗎？”君默寧肅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齊晗稍一轉頭，就看到一拇指細的黑藤條，他如遇針刺一般迅速避開，說道：“回先生……記……記得，不準出聲，

不準躲避，不準……自傷。”

“很好。”君默寧后退一步，將藤條換至右手，量刑道，“30下，把規矩守好了。”

“是……先生。”齊晗回話，悄悄握了雙拳，細碎的貝齒不經意間已經咬住了下。

“嗖……啪！”“嗖……啪！”“嗖……啪！”

極有規律的三下不疾不徐地甩下，君默寧掌刑的風格完地承襲了其父君子淵和其兄君宇，從不會延長痛楚的時間，但也不會如

暴風驟雨一般令人猝不及防。中間間隔著一個呼吸的頻率，每一下造的疼痛尚未完全展開的時候再次疊加后一下，于是痛楚也

在一下再一下的頻率下疊加著。

三下過后，之間藤下的孩子狠狠地抖了都，卻又極快地停了下來，安靜的書房里只有沉重的呼吸。

對于他的守規矩，君默寧是滿意的；不過這三下顯然只是淺嘗輒止，他看著孩子皮上微微腫起的紅棱，再次揚手……

“啪！”……

一連十下，干脆利落。

齊晗哪里管得了他家先生下手的風格節奏，他只覺得后有一把火在燒，又好像有什麼正在撕裂自己的軀，藤條的風聲不斷響

起，每一次都會在自己上造尖銳而淋漓的痛楚。多了？還有多？小小的孩子腦海中已經全無其他，只想著什麼時候結束

？什麼時候打完？什麼時候可以沒這麼疼？！

打到一半的時候，君默寧再次停了下來，他聽到了聲音，一種如小哀鳴一般的“嗚嗚”之聲，發自正在藤下輾轉的孩子。

他知道這樣的聲音是怎樣發出的！

君默寧彎下腰用左手穿過孩子的腋下，微一用力就抬起了他輕巧的上半，果然看到熬疼忍痛的孩子滿頭滿臉的冷汗如雨涕淚滂

沱，而最不能讓人容忍的是，他把一個小小的拳頭塞在里，堅的牙齒已經咬破了拇指部的掌心手背，傷口雖還不深，也已

痕儼然。

小孩怯怯地抬起眼瞼，一雙被淚水清洗過的小鹿眼溜圓溜圓，清楚地著恐懼和茫然。

“漢生，打盆熱水來。”君默寧朝門外吩咐。

外間傳來楚漢生回應的聲音，君默寧不容置疑地把小孩里的拳頭拉出來，又給他把擺從腰間拿出遮住了布滿青紫紅痕的后

。

“跪好。”君默寧的聲音并不嚴厲。

齊晗眨眨漉漉的大眼睛，端端正正地在榻邊跪好，的子還褪在膝彎，只是下被外的擺遮住了，就好像也沒

有那麼人了。他沒守好規矩……小孩怯怯地看著他家先生并不利索地彎腰從一個屜里取出幾布條，他才猛然想起來，先生

上的傷怕是還沒好吧……

自然是沒好！他挨了不下百杖！兄長含怒出手用的又是沉重的藤杖，里里外外都傷了的。可是……

君默寧直起腰來，難免又帶后一陣酸疼，可是此時此刻他突然理解了作為掌刑者的兄長和父親的心。孩子做錯事當罰則罰

，其目的也不過是用疼痛讓他記住教訓罷了，哪里真的能傷了本？定下“無聲無避無自傷”的規矩，大抵也只是為了不讓他心存

僥幸哀聲求饒而已，哪里就真的不心疼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楚漢生打了一盆熱水進屋，看見端端正正跪在一邊的孩子，衫倒是齊整，但是滿臉滿臉的眼淚汗水怎麼都

掩飾不住此刻的狼狽。

“爺，水來了。”

“嗯。”君默寧拿了布條轉道，“你先去忙吧。”

楚漢生并無意義，答應一聲之后把水盆放在榻上，轉出門。他們二人之間的默契，向來滲在點點滴滴之間。

君默寧把布條放在榻上，從盆里了一把巾，先細細地替齊晗去臉上的冷汗和淚水。他的作并不算輕，甚至有些生。

在那些輕狂的歲月里，他也曾對王源、半夏那一眾小兄弟施以懲戒，可是他是走路都帶橫著的君三啊，哪里有好言好語更你說

道理，打完還給藥治傷的婆媽之事？聽不懂做不到就打，打完了接著做，做不好還打……跟著君三混的紈绔們個個上躥下跳爬

樹掏鳥坑蒙拐騙無一不，若仔細問問，哪一個沒有一段三手底下混飯吃的斑斑淚史！

如今卻已日月翻天了……

完了小臉，君默寧又仔仔細細地了齊晗的雙手，避開了左手背上清晰的齒痕。

幾乎忘了自己是在罰，也忘了后的痛楚，齊晗小小的心也像被先生手里又暖又的巾拭著，把上面那些陳年累月的傷痕

一一抹去。從來在他心里高高在上的先生，此刻與他如此相近。

君默寧把巾和水盆放到一邊的桌子上，回過來問道：“自己說，還剩多？”

齊晗還沉浸在適才的溫暖中，茫然的大眼睛眨了眨才猛然反應過來：他……在！！罰！那些抑在吼間的哽咽算不算出聲他不

肯定，但手上的傷痕絕對是自傷最好的證據！

“回先生，還剩……三十……”犯者重來！

君默寧‘嗯’了一聲，拿起之前取出的布條給齊晗看著，“三十藤條是不好挨，第一次，先生幫你。但是除了知錯認罰，你需把規矩

刻在心里，家法森嚴，沒那麼多人好講。”說完，將齊晗的雙手背到背后用布條在手腕間綁，又分開他的齒，將布條從

里綁到后腦勺，打結。

“疼嗎？”君默寧走到齊晗面前，問道。

齊晗無法說話，搖了搖頭。初時，看到先生綁他，他很怕，因為綁了他連最后的一點點求生的余地都沒有了。可是轉念一想，這

是先生啊……這樣做只是為了讓他不再自我傷害，不再將罰的數字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上翻。他突然就覺得很心安，從未有過的

、即便是面臨即將上的悉的痛楚也不會再害怕的心安。

他順從的順著先生手上的力再一次跪伏在榻上，上半僅僅著的毯子，外下擺再一次被掀起，沒有別在腰間而是蓋在背

上。他握了握服里面的雙手，暗暗給自己鼓勁：三十下，很快，他一定能守好規矩熬過去的！過去了，他一定很乖很聽話，再

不逃跑，聽先生教誨，讀書、識字、習武……

安靜的書房里，高揚的藤條破風而下，“啪”一聲在腫脹的小小面上……

再怎樣勇敢，挨完三十下藤條的孩子還是疼得渾像從水里撈出來的，鋪天蓋地的疼痛中，他模模糊糊地意識到先生給他揭開了

綁縛，把他抱到榻上，然后在他耳邊說：

“這是為師教你的第二課：放下。晗兒，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