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舟放學時間比陸時淮早，以至于每次他都會在樓梯口那邊等上半個小時。

可一直站著會很累，他又是個吃不了太多苦的，于是把撕下兩張草稿紙墊在階梯上，抱著小書包乖乖巧巧地坐在一邊，手里拿著漫畫書聚會神看著，偶爾有從樓梯上下來的同學也打攪不了他。

只有在聽到初中部的下課鈴聲后才迅速地把書收起來，重新背上書包在教室門口等。

看見陸時淮出來一個勁的揮手，趁著人還不多快速溜到他面前，跟蘸了糖般喊了聲哥哥，就連傳到他人耳里也是甜津津的。

和陸時淮一起出來的同學聽到隨口問了句:“這是你弟弟？”

“嗯。”

“弟弟還甜。”

沈白舟確實甜，特別是那麼一笑，亮澄澄的眼睛微微彎起宛若湖面上泛起的熠熠湖，看著你的時候直白清澈，他明亮的瞳仁里還能倒映出你的影子。

陸時淮沒說話，目留意到沈白舟背上鼓鼓囊囊的書包，看著還重，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

“哥哥，今天老師夸我了！”

“嗯？夸你什麼了？”他說著話，出手自然地將沈白舟的書包取下來，先短暫地解放一下他本不堪重負的小胳膊，

“老師夸我字寫得好看了！”沈白舟驕傲地起小脯氣昂昂說道。

陸時淮掂量一下手里的書包，比平時還重了不。他提起書包時發現上面的拉鏈沒有關好，可能是因為主人急急慌慌收拾東西，所以連這麼一點小事都沒做好。

他準備給小孩把拉鏈關好，眼睛從書包隙里瞥到好幾本漫畫，七八糟裝在里面。

“哥哥，你怎麼不回我？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呀！”沈白舟自顧自說著突然發現陸時淮沒回他，側著腦袋氣勢洶洶問他。

沈白舟看著陸時淮手指著拉鏈，將書包打開出里面的哆啦A夢，漫畫書堆在最上面，把書包底下的作業得糟糟的。

他心里一咯噔，沈白舟知道陸時淮是不喜歡這種書的，可是沒辦法啊，他就是很喜歡嘛！他還把數學作業借給程海才換來的這幾本呢！

“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看漫畫啊！”

“沒有。”他的標準只用來規束自己。

沈白舟長松了一口氣，往陸時淮那邊湊近，兩人的姿勢在別人眼里看起來極為親近，沈白舟說:“我就是在等你下課的時候看一看。”

潛意思就是平時我都不看噠！

“你可以在這個時間寫作業。”

“哎呀，我故意把作業留著的，等會回家了跟你一起寫嘛！”

沈白舟總會下意識地把自己跟陸時淮黏在一起，畢竟小學部跟初中部不一樣，又或者說兩個人所面臨的長環境差了一大截，思想和事風格大相徑庭，種種原因導致他們兩個一個在前走，一個在后面拼命地追。

兩人回到陸時淮的別墅時，管家戴著眼鏡拿著一摞紙正在算著什麼。

沈白舟湊過去看了一眼，似乎是本月開支的各種賬單，管家正在核對，沈白舟一眼看完指著表格說:“是65438，沒錯啊！”

管家放下手里的紙，側頭詫異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地掩飾過去，視線隨之落在小爺上。

陸時淮沒什麼表，手指在樓梯扶手上點了點，語氣不輕不重:“走了。”

“哦！”沈白舟跟管家擺擺手跟了上去。

“哥哥，你一點都不驚訝。”沈白舟說，不像他之前的數學老師，當時還拿來好幾張紙過來讓他算。

“我媽媽說，每個人都有上天賜予的天賦，還說這是上天看我可才給我的！”沈白舟一張不停歇說著。

說完又覺得有點，從包里掏出一瓶草莓味小牛慢慢喝著。

陸時淮他一眼收回目，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心里卻覺得這句話沒來由的可笑，只覺得小孩還是好騙。

哪有什麼上天呢。

沈白舟練地溜進陸時淮的臥室，放書包攤開從一堆雜的漫畫中找出他那岌岌可危的作業本，本子因為在書包里放弄出好幾道皺褶，就連扉頁也撕下一道大口子。

沈白舟:“……”

祈禱明天老師不會怪他。

算了，趕寫字吧。

他擰開筆蓋開始寫，手也往口袋里找糖，索了半天只到口袋里的線頭，空空的沒有一顆糖。

貌似……在等陸時淮下課時將糖吃完了。

沈白舟有點苦惱嘆了口氣，就連寫字也沒太大勁，方才還是一顆艷滴的小花骨朵，現在就已經蔫了大半，毫無生機垂了下來。

他趴在桌上寫字，忽地傳來不太溫熱的，一顆的泛著清甜果香的東西塞進里。

舌頭裹了一圈，里生出甜津津的味道。

是好吃的糖！

沈白舟毫無征兆地抬起腦袋，向沒看他一眼只是盯著書的陸時淮，沈白舟瞥到哥哥撤回去的手角都勾勒出晃眼的笑，他把腦袋了過去，在陸時淮的手掌心蹭了蹭。

絢麗的余暉灑在落日盡頭，太仿佛要死去一般往下沉，昏沉的從臺那邊落下斑駁影，溫煦和風鉆到屋子里吹在陸時淮上帶走涼意。

把小孩趴在地上看漫畫的笑聲也一并帶走。

晚上。

陸時淮很意外。

他看著突然坐在他房間沙發上的陸琛，面上不顯，表跟平時一樣宛若復制一般，淡聲喊道:“父親。”

“嗯。”陸琛這次過來準備找他談點事，視線隨意往房間瞥了眼，陸時淮不愧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就連房間裝飾風格都跟差不了多。

忽地目一凝。

陸時淮順著陸琛的目落到自己書桌上，一本與自己格格不的漫畫書，藍的卡通人占了封面大部分，上面印著“哆啦A夢5”幾個大字。

這是沈白舟落在這里的漫畫書。

陸琛諱莫如深笑了起來，“這東西又是那小孩的？你和他很親近。”他明晃晃的一槍向陸時淮挑來，陸時淮被他一句話瞬間提了心，不經意間收心浸了汗。

他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年，對于陸琛這種既沾白又黑的，扛不住他由而外散發的那種氣勢，被上一頭也實屬正常。

陸時淮想說不是，可他又想起陸琛向來最煩別人解釋。

陸琛又恢復了平常那種模樣，盯著人說話的語氣仿佛在地里獵的蛇，“別落下多余的。”

這句話宛若一把懸在腦袋的刀，讓陸時淮眉心一擰。

陸琛時刻觀察著陸時淮的表，覺得頗有些意思繼續說道:“關于他的來歷，既然你已經查出來我也不必多說。”

陸時淮心恍若一震，果然他都是知道的，一切都是他可以安排的。

“你應該也察覺到了，他那與生俱來的天賦，對數字的敏銳幾乎超乎了我的想象。”陸琛一開一合，字句里都著貪婪。

陸時淮沉默保持著低伏著姿態，他灰暗的眼睛匿不必要的緒，耳邊傳來陸琛的聲音:“這樣一來，他必定也是合格的武。”

“只是有待調.教。”

手表是秋雅和沈白舟一起去柜臺買的，沈白舟自己一個人去買時，柜臺小姐姐看沈白舟太小讓他帶著家長一起來。

秋雅對沈白舟給陸時淮買禮這件事沒有異議，他給沈白舟送的零食和東西都遠遠超過這個價格，而且也一直沒有還禮，正好過生日也買件禮表達一下。

秋雅付賬時被沈白舟扯了一下，他堅持要用自己的錢來買東西，講道理說:“媽媽要是出錢的話這件禮就是媽媽買給哥哥的，不是我的。”

沈白舟很固執，秋雅只好妥協，可看見沈白舟真的從錢包里拿出那麼多錢時，語氣也正經起來:“寶寶，你從哪里來這麼多錢？”

沈白舟說:“掙的！！”一副不讓秋雅知道的樣子。

雖然自己兒子品格很清楚，但秋雅還是忍不住又跟他叨嘮一遍。

沈白舟乖乖應聲。

沈白舟買的手表不是什麼大品牌，但也是說得出來名字的，銀的手表跟陸時淮冷冷的格還略有些相似，里面點綴著幾顆碎鉆在的照耀下流溢彩，指針滴答滴答地走著。

他一定會喜歡的，沈白舟滋滋地想。

在25號那天，沈白舟在大課間就往初中部那邊走去，他手機拿著致的禮，里里外外被包裝了一層，這是他拜托柜臺小姐姐幫忙做的。

沈白舟一邊走著一邊看著自己的禮，越看越滿意，腦海里甚至已經喜滋滋地幻想出陸時淮帶上手表的模樣，他那雙好看漂亮的手，就應該帶上一塊好看的手表。

路過別的班級時看見門口站著一堆人小心避過，生怕一個不小心撞壞了自己的禮。

“這次聽說陸時淮總分第一？數理化滿分？”

沈白舟停下腳步兩只耳朵已經豎起來。

“比第二名白白高上五十分，不止數理化，英語也是滿分，不愧是承包了英文廣播的大佬，那一口流利的英倫腔調。”

沈白舟在旁邊附和點點頭。

是噠！是噠！他的哥哥就是這麼厲害！

沈白舟在旁邊聽得心雀躍，眉都因為開心而往上挑起，神猶如沐浴春風，仿佛夸陸時淮就是在夸他的樣子。

“呵，他那邊有關系，說不定走了后門。”有人道。

沈白舟擰著眉去看那人，頭發推得平平的，好好的校服上七八糟的涂，沈白舟只能勉強認清其中一個畫得是鐮刀。

“你別瞎說。”

“怎麼就瞎說了，老師都說了數學最后一題明顯是高中知識點，他怎麼可能會。”他說完用瞇一條的眼睛，怪怪地笑了聲:“肯定是靠關系，而且你們都不覺得他裝嗎？看人總覺得自己很牛的樣，惡心誰呢？”

“你瞎說！”

“喲！這里還有一小孩呢？走走走！我們高年級說話小朋友滾一邊去。”涂學生不耐煩地朝他擺擺手。

沈白舟攥手里的袋子，臉上有憤怒和火氣，卻不帶一點怕的說道:“你盡瞎說！還有他才不惡心！你惡心！”沈白舟學著這個人的語氣和話去說他。

“哎，我是給你臉了吧？”涂學生臉上的橫因為怒開始一抖一抖的。

“鄭緒，你別跟一個小孩計較！”旁邊人看著他有想上前揍人的沖，急忙拉下。

“怎麼著？你還想打我？”沈白舟也是生氣過了頭，向來有些怕疼怕打架的他此時也沖了起來，白凈的小臉不見平時的可和氣，“來啊！誰怕你啊！”

“喂！小朋友，說一句。”有人勸道。

沈白舟心想，為什麼要讓我說一句，他說陸時淮的時候有說一句嗎？

鄭緒本來就因為績被父母批了特別不爽，再加上還被低年級的薄了面子就更加不爽，重點是這小孩還犟，他脾氣一上來就用腳踹了沈白舟一下。

沈白舟本來也有火，見這人先手于是也開始反抗，用牙齒咬，用腦袋錘，用手肘撞，竟然也讓鄭緒吃了點苦頭。

沈白舟跟他打得難舍難分，眼睛疼也疼，那邊的拳頭往他懷里揍的時候，沈白舟為了護住送陸時淮的手表被活生生揍了一下，疼得臉上開始冒汗。

粒豆般大的汗從額頭上淌下。

旁邊人一直在拉架，生怕把老師給招惹來。

教室。

程知鶴本來在睡覺，結果外面聲勢喧囂，一群聲音雜七雜八摻和在一起，吵吵鬧鬧的讓匍匐在桌上的程知鶴瞬間詐尸。

“外面怎麼了？”他打了個哈欠問道。

當然前桌的陸時淮是不會回他的，于是八卦問起了別人。

“我們這邊的跟一個小學的打了起來。”有人從窗戶那邊出腦袋說。

“啊！以大欺小啊，這也太不要臉了。”程知鶴帶著正義之評價了句，上說得好，可卻沒有一點想要出去撥反正的意思。

反而是很無聊地趴在桌上，玩著手機。

“陸時淮！”有生急忙忙著小氣從門口那邊跑過來，手往門外一指:“你弟弟跟人打起來了！”

陸時淮手里轉的筆停了下來。

程知鶴在后面聽著也是一驚，心里默默為那位同年級男生默哀，兄弟，免費送你棺材本，來人間一趟，不必謝。

他眼看著陸時淮起站直，然后走出門外。

程知鶴火速跟了上去。

陸時淮過去的時候，周圍看懂眼的人紛紛給他讓了道。

他穿著學校的制服，就連領結也是整整齊齊地戴在上，臉上沒什麼表，似乎沒什麼事能提起他的興趣，一雙寡淡的眼睛看向別人時總讓人心里發怵。

陸時淮看到沈白舟了，他被人掄在下挨了一下，鼻青臉腫的，眼周可能是在地上掉了皮溢出跡來，還平白染了一層骯臟的灰。

沈白舟沒哭一下，他有時候也是倔強得很，明明一句話就可以求饒讓對方饒過自己，說一句話就可以不挨這個打。

可他偏偏不，明明他是怕疼的，之前不小心在陸時淮家里被桌角磕了一下都要淚眼汪汪，管家還拿零食哄了半天，現在很人打架落得一片青卻也一聲不吭。

沈白舟懷里的手表安然無恙，他正要恨恨說對方一句，眼神無意間瞥到不遠陸時淮的影，他開心地像是不疼一般喊了一聲:“哥哥！”

聲音還是有點抖，估計是扯著上的傷，可小孩還是笑著的，說出的話跟之前塞進他里的糖果一樣甜。

鄭緒松了一下手，這才發現有五六個人在周圍看著，正對著他的是那張冷然的臉。

淡漠的眼眸從鄭緒臉上掃過，他忽地生出一些后怕，正想解釋發現跟他打架的小孩抹了一下帶的臉，朝陸時淮走去。

“哥——”沈白舟一出聲，后面的字還沒來得及說，年已經偏往走廊盡頭走去。

沈白舟的手也沒來得及他一下。

陸時淮沒有跟他說一句話，甚至自始至終看向他的眼神都是陌生的，疏離的，漠不關心的。

沈白舟整個人仿佛在冰天雪地里，本來不太痛的地方現在全部開始囂，他手都在抖，囁嚅再也說出一句話來。

就連他漸行漸遠的背景仿佛也在說——

你們繼續。

作者有話要說： 沈白粥：狗作者你沒有心！！！！！！謝在2021-07-05 23:50:05~2021-07-07 17:18: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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