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林本來是過來看喬簡的。

他從酒吧出來的時候本來憋了一肚子火，但是走在路上想起喬加扯著他領子讓他一定要保喬簡周全的樣子，惦記了一天，今天下班莫名的就往之前查到的喬加住的方向走了。

既然能做他的線人，喬加的底他當然調查的很清楚。

雖然不到大小事都了若指掌的地步，但是這兄弟倆經歷過什麼，郭林也不難想象。

那天在學校里喬簡明明很擔心害怕還要強裝沉穩的樣子讓他印象很深，既然喬加這段時間回不來，他過去跟喬簡打個招呼，讓他別太擔心他哥也理所應當。

他只是完全沒想到，他進門沒多久喬加就回來了。

而且還直接倒在懷里。

喬簡本來在廚房，聽見郭林了一聲喬加的名字，急急忙忙的從里面奔出來，就看見郭林因為托不住喬加的頭倆人姿勢不太好看的靠在門口，喬加臉很難看的撐著子，抓著郭林的胳膊咬牙切齒的追問：“你怎麼在這兒？”

郭林手都酸了，努力把人扶正：“我過來看看喬簡。”

“！你知道我家附近多黑狗的人來回溜達？找上門你是想害死我？”

火氣一上來喬加的肚子更疼了，他抓著郭林的手下意識的用著力：“媽的……疼死我了……”

郭林一腳踹上門，跟喬簡倆人把喬加往客廳扶：“你怎麼了？跟人手了？”

喬簡臉一白：“哥。”

“沒事兒……”喬加安的拍了拍喬簡的肩膀，然后臉一轉眼神都冷了，無聲的沖著郭林比了個口型：“你丫給我閉！”

郭林挑了挑眉，先打發喬簡去給喬加倒杯熱水。

等喬簡去廚房了，他才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沒了半條命的線人：“到底怎麼了？”

昨天在隔間里不還囂張的要命。

回憶起當時的況郭林的臉不自覺的也沉了下來，喬加按著肚子靠在沙發上：“別提了……黑狗真心是在找死。”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喬加暫時還不想提鮑鋒的事。喬簡倒了水出來，小心的遞給他，他只喝了一口就皺起眉，靠在邊上直氣：“不行……我可能傷了。”

他總覺得下一秒他就要吐了。

郭林看他這樣子不像裝的，雖然一肚子疑問但是也知道喬簡在他不方便追問，只能站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啊？”喬加一愣：“你什麼？”

“站不起來我抱著你去？”

本不搭理他故意裝傻的臉，郭林踢了一腳喬加下的沙發：“我說你個職業流氓份證總有吧？”

“廢話！”喬加瞪他一眼，然后轉過臉：“我不去醫院。”

“怎麼，還得我哄著你去？”

“你用抬的我也不去！”

從喬加懂事起，就沒進過醫院。那種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只要讓他踏進門他都想吐。

郭林皺了下眉，看著旁邊喬簡一臉擔心但是不敢開口的樣子，心不怎麼爽快的直接把喬加從沙發上拽了起來，因為牽了喬加的腹部，疼的他忍不住了出來：“……我！”

這是趁他病要他命麼。

“你不去醫院就是在家難為喬簡，做哥做到你這樣還真是混了！”郭林說話很不客氣，結果他說完了喬加還沒反應，喬簡倒是先急了：“你別這麼說我哥！”

喬加憋了半天沒吭聲，三個人一時間就這麼僵著，直到郭林很輕的冷哼了一聲，喬加終于咬咬牙：“行了，我去就是了。”

郭林這才滿意：“早說這句大家都省事。”

這次喬加只是瞪著他沒接話。喬簡一臉意外的看著郭林扶著喬加往外走，跟到門口的時候被郭林攔住了：“你還是在家等著吧，回頭你哥會給你打電話的。”

喬簡跟著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只能干著急。

喬加也不愿意自己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被喬簡看見，點點頭讓他看家，他繞開郭林要扶著他的手，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外蹭。

在樓梯口，喬簡終于還是沒忍住，喊住了郭林：“林哥，謝謝你了！”

走在前頭的喬加眉角都快筋了。

他強忍著回頭破口大罵的沖，一直到出了樓道，徹底避開了喬簡的視線，才回指著郭林的鼻子：“媽的，以后不準你再踏進我家一步！”郭林那點算盤他心里很清楚，無非就是想用懷政策更好的鉗制他，明知道他最在意的是喬簡，跟他弟套近乎，目的還是要他替他去玩命而已。

剛才故意說那種話，也是為了讓喬簡開口他妥協。

郭林倒是不否認喬加的話，他只是撥開喬加得他很不舒服的手指：“讓我照顧喬簡的是你，不讓我進家門的也是你，難道你要我在你家安一堆監視竊聽什麼的，每天做監聽記錄？”

“扯……這些！”

喬加彎低子罵了句話，有點站不起來了。

旁邊的男人作不太溫但是并沒有用力的把他扶住，就算喬加不怎麼甘愿，這時候也能英雄氣短的半靠在對方上，往馬路口那邊去攔出租車。

然后這一路，喬加專心致志的疼著，郭林從頭到尾保持著沉默，也沒有繼續再問他這傷是怎麼搞來的。

本來以為喬加疼這樣，大概是了很嚴重的傷。

結果一通檢查排了半天隊下來，醫生只是表淡漠的問了幾個問題，然后開了點胃藥，就表示他們可以回去了。

喬加深深的覺自己被誤診了：“大夫，我這疼的要死，你不看清楚？”

“片子上看沒什麼問題，骨頭和臟都沒事，你這種況應該是神經胃痙攣，平時睡眠質量要注意，喝酒。如果還不放心，可以給你安排個胃鏡，不過得你今晚空腹，明早過來做。”

醫生一個口罩遮了半張臉，就剩下一雙沒什麼表的眼睛，喬加聽他說了半天，幾乎又聽沒懂，倒是郭林在旁邊忍不住搖了搖頭：“連胃和肚子都分不清楚。”

他這句嘲笑簡直毫不掩飾，喬加用全部的自制力住回給郭林一拳的沖，閉了閉眼睛，霍地站起來轉就走。

郭林知道他沒事，也沒再攔他。反正倆人的關系也不需要他裝模作樣的表達關懷，喬加這樣，他今天肯定什麼都問不出來。

不過剛剛看著喬加的樣子，他確實也嚇了一跳。

孟哲去做臥底的時候他沒攔著，導致他后半輩子都只能活在后悔里。

喬加是他的線人。

無論如何，他不會讓他出事。

而喬加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聽完醫生說他其實沒什麼事，竟然真的也沒那麼疼了。加上對郭林一肚子火，等到家的時候，已經想不起來疼不疼這件事了。

喬簡見他這麼快就回來了，有點意外：“哥，你去醫院了麼？”

“去了。”他不耐煩的擺下手：“說是什麼胃痙攣，沒事。”

這個詞喬加不太懂，喬簡倒是聽明白了，他長出一口氣，一直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幸虧沒事。”

“我能出什麼事！”喬加皺起眉：“都是郭林瞎起哄。”

“哥……”喬簡往前湊了一步，一臉有話要說但是又不敢開口的樣子。喬加轉頭看他一眼：“有話就說。”

“那個……你跟林哥，是朋友麼？”

喬簡問的小心，他看的出來喬加現在心不是太好，但是這話他很早就想問了，不然他心里沒底。

這個問題讓喬加表有點扭曲，半天不知道怎麼回答。

朋友這種字眼放在他跟郭林的關系之中實在有點可笑，但是線人這種關系，他又不想讓喬簡知道。

考慮到最后，只能含含糊糊的回了一句：“嗯……算……是吧。”

從本利益的角度出發，好歹也算是有點共同點。喬加想象了一下自己跟郭林笑得滿臉和諧打招呼的樣子就覺得想吐，忍無可忍的出一煙，他需要清醒下腦子。

但是這個答案讓喬簡高興。

他點點頭坐在喬加旁邊：“我覺得林哥關心你的。”

一直以來，喬加邊的不是P鬼那種混混，就是一些看著就不象好人的社會青年。喬簡雖然很聽喬加提起自己在做的事，但心中也有過不猜測……郭林算是喬加朋友里數的正經人士，又是個警察。知道他跟喬加關系不錯，讓喬簡安心不。

聽喬簡一口一句林哥，喬加覺得他的那個什麼胃痙攣大概又要犯了。不了的站起來，他從冰箱里拎出一瓶啤酒：“行了，大人的事你管，去干你的事吧。”

再聽下去，哪怕是喬簡大概他也要抓狂了。

幸虧喬簡很識趣的回自己屋了，留下喬加打開瓶酒，坐在沙發上一口接一口的喝著。

郭林今天雖然沒問，但肯定知道他出了什麼事。而鮑鋒跟黑狗面的事，他只要告訴郭林，就不了了。那些警察絕對不可能放過鮑鋒這樣的人。可是就算他不說，鮑鋒出現在市里的事也不可能完全瞞得過警方，到時候，郭林還是得找他的麻煩。

而且那個什麼陳哥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黑狗要是真讓他去做易，這渾水他就算是趟進去了。

不過……

黑狗到底是怎麼找上這些人的？

陳哥也好，鮑鋒也好，明顯都不會是會坐下來跟黑狗這種談生意的人，他怎麼有本事跟這些人搭上線，還似乎不淺。

但是看今天鮑鋒的態度，似乎也沒把黑狗放在眼里。

喬加一邊喝著啤酒一邊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直覺這里頭肯定有著很深的門道。打死他，他也不相信黑狗有這個實力。

不過，郭林那小子是真的想抓這幫人麼？

想著今天見鮑鋒時的覺，喬加掀起一抹冷笑：“就憑這些半吊子警察……”

邪不勝正這種東西，也就是口頭上嚷嚷起來好聽的，自古到今，還真沒看見過幾次正義得以彰顯的例子。不說別的，就單指他們警察里頭竟然還有跟黑狗站在同一戰線的，他就覺得郭林他們一點優勢都沒有。

自己人都扯自己人的后，還能有什麼前途？

一口將半瓶啤酒干了，喬加把空瓶放在腳邊，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噙著冷笑閉上眼睛。

郭林也好，黑狗也好，反正黑白都與他無關。他就是狹里求生存的人，哪個套他都不會鉆，這世上，除了自己活得好之外，什麼都是狗屁！

郭林可以破不了案，黑狗可以被抓去坐牢，他喬加反正不能為別人隨意在手里的棋子和道。

——無論是誰！